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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那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一双眼睛简直可以说清澈见底。
宝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倘若他是原本的贾宝玉重生而来……想来也该经历过贾家的衰败与灭亡。若不曾吃苦受难,如今身为张家嫡子,何必选择如今的这样路?
可如果曾经历那一切,这个人又怎么可能还留着明澈纯粹的眼神,就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年?
不知为何,宝玉十分不爽。
更别说,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对“原宝玉”这种坦荡的态度发自心底的排斥。这让他觉得他们的想法和作为都落了下层,甚至显得有些龌蹉——
倘若有可能在不付出代价或者只付出小代价的情况下干掉另外几个穿越者的话,他们一定会那么做吧?希望自己在这个世界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希望保住自己穿越的秘密。
深吸一口气,宝玉还是接口道,“虽然是好名字,但有时我想把他们的名字再改一次。现在的名字或者太雅致了一点,可不见得合适。”
张滦沉默了一会儿。
如今这个宝玉的表现,实在说不上是友好。不友好也就罢了,甚至能明显察觉到他的敌意。
虽然也是从茗烟的名字以及其他的一些小事上,张滦猜到了,对方只怕知道他原本发生的事。但这种不理直气壮却给人理直气壮感的态度,还是让他觉得有点儿荒谬。
抢了他的身体,抢了他的通灵宝玉,但现在这个贾宝玉的态度,却似乎在隐约责怪他这个失主的存在。
不过,也罢。张滦本来就知道,这位未必能成为他的盟友。甚至,多半还不能做朋友。
他之所以找他攀谈。除了用自己的双眼确认他的为人,还有一个目的。
张滦没再在茗烟和锄药的身上做文章。他只是看了床板上依然昏迷的薛蟠一眼,道。“以你的年纪,该是听说了他的事情才到这里来的吧?”
这个话题的转变依然突兀。且这一次连有心玩玩文字游戏的宝玉都有些莫名。
但宝玉当然不可能否认这个。如果否认了。难道说自己这么小的年纪就想逛青楼了吗?
所以他点了点头。
然后,张滦笑了起来。
可是,尽管是笑,他原本清澈的双眼却到底染上了沧桑的、成年人的复杂色彩,而且,他的声音里也带了不易察觉出的一丝紧张。
“我在京城中,这两年也听闻了不少‘金玉良缘’的传言。看来倒不是无稽之谈。”
——这句话,就不只是突兀,而是冒昧已极了!
茗烟和锄药以及薛蟠的小厮不敢插口,可一个个都露出了惊诧至极的神情。那个传言。在贾府几乎人人都听说过。
而只要是机灵点儿的,其实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基本没人认为,王夫人能拗得过贾母和贾政的意志。但就算外人不了解情况吧,至于在第一次见面说起这个吗?
宝玉的脸色也瞬间黑了。
几个小厮不由噤若寒蝉。但他们不知道,宝玉黑脸的原因和他们想的完全不同。尽管看来拐弯抹角。但这个“原宝玉”,就和他之前的表现一样坦荡。
在宝玉看来,“原宝玉”是明明白白的说出了他的需求,或者说希望——
“原本属于我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我不追究。也不在意。但是……希望你给我留下最后一样东西,或者说一个人——林黛玉。”
张滦的几句话联系起来,应该可以这样翻译。或者还可以再简单一点——
“请接受金玉良缘,还我木石前盟。”
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宝玉忍不住这样恶毒的揣测。
可是,他为什么要遂他的意?诚然,一开始他也为宝钗的美貌动心,并且认为她的性格更适合做一个好妻子。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经历的一切,却让他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莫说黛玉并不算真正的小心眼——虽然可能有点恃才傲物——容貌也不在宝钗之下,气质还隐隐胜过……
想要真正改变贾府内宅的诸多情弊,目前他认识的姑娘里,有这个能力的应该说不只一个,但有这个勇气和魄力的,却或者只有黛玉一个!
而若是能让这么一个骄傲又有智慧的姑娘钟情于自己,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也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也就是说,不管是从什么角度来看,黛玉都是更合适的妻子。
当然,穿越到红楼世界,宝玉当然也不是没有想过兼收并蓄。这是每个男人心中的渴盼。可惜,他到底不是没有理性。
这毕竟不是清朝。
没有什么平妻、两头大的说法。如黛玉那样的姑娘,想来可以容下晴雯等人,却不大可能接受另外一个“妻子”。而宝钗那样的身份,又是不可能做妾的……
就算她们同意,她们的家族也没可能同意。
宝玉到底还没丧心病狂到整倒薛家来满足自己的心愿的地步。故此至今为止,都只是心中有些不甘,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打算。
可是他没想到,在他还只是向自己的目标缓步前进的时候,却出现了这么个人,在他面前暗示了那样的意思?
凭什么?
稍稍反应过来之后,宝玉忍不住在心底冷笑——
原本的黛玉对你一往情深,可你做了什么?身为一个男人,却没有半点上进心和责任心。眼睁睁的看着家族衰败,自己的女人,喜欢的女人,一个都保护不了。现在,你有什么资格来提要求?
虽然在宝玉的心底,可谓是千万般的思绪搅在一起,但在面上,他却似乎只是因为张滦的突兀言论而不快的瞪了对方一会儿。
而张滦呢?
似乎他始终没察觉到自己言论的不妥,平静的等着宝玉的回答。
在尴尬的沉默了好一阵子以后。宝玉似乎才反应过来,冷冷的道,“想不到张大公子也会去听那些毁人闺誉的传言?”
这样的反应。让张滦在心底一叹。
他看得出,现在这个贾宝玉听明白了他想说但不能明说的话。然而,他的回复是冰冷的拒绝。
更糟糕的是……
他也同样感觉得到,这种冰冷的拒绝,并非源于他对黛玉的感情。倘若他对黛玉有深情也就罢了,然而,不管是他得到的回报,还是自己亲眼的观察。都看不出这样的迹象。
当然,黛玉的年纪本来就还小。
不过,虽然得到这个结果,张滦却也并未太过失望。他一直都冷静的审视着现在的贾宝玉和贾迎春。贾宝玉还没有出来做事。但贾迎春已经有了一系列的举动。是以,不能不说他早有预料。只是忍不住一试罢了。
毕竟他是现在的贾宝玉。
“是我鲁莽了。”到底没有完全忍耐住,张滦轻叹了一声,“你们快把这位薛公子送回去吧。”
说完,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让旁边贾、薛两家的小厮们都大大的松了口气。虽然都说薛蟠没有大碍,但到底晕过去了,看来也很惨,全身青肿。他们哪敢耽搁?
偏若是张滦不走,不代表北静郡王发话。他们也一样不敢就那么一走了之!
幸而张滦还是很快走了……至于他和宝玉之间那几句简单,却似乎又大含古怪、气氛诡异的话……大家子弟的小厮们都有那样的小聪明,知道不要深究为妙。
不过,这一幕看在别人的眼里,又别有意味。
如北静郡王水溶和季子扬,乃至于本来似乎已经准备继续去寻欢作乐的向礼菡,都怀着不同的心思,看着京城中被认为是佛道两家俗世间代表人物的两个少年的交谈,并没有急着去做自己的事。
虽然距离和噪音的缘故,至少如季子扬这样的文人没有听清楚两人的交谈,但两人间不愉快的气氛却能轻易的感觉到。
只是等到张滦回来,他们却都没说什么。北静郡王揽了事,便自己命人带着那些公子哥儿和他们受伤的随从去见官。
而等到这位北静郡王的车驾离开后,季子扬立刻就松了口气。
从北静郡王的反应来看,虽然因心情不佳来到这些烟花之地,但他显然还没被横波楼的花魁们迷住。
而接下来,他难免要和横波楼的主事人打交道,安抚对方。
不过理所当然的事情是,他不会付半个铜板赔偿。那是那些被抓的家伙的事——哪怕他们身后真有很硬的后台,不能因为这件事将他们怎么样,让他们出点血也是一个选择。
再之后……
季子扬走出横波楼,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张滦。少年已经重新找了个抹额绑在了额头,看来是真的很不愿意别人注意到他额头的异象。
除此之外……他正一脸沉思的看着天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之前忙得差点儿就忘了的季子扬忙凑过去,挤眉弄眼,“保持距离比较好哦?”
张滦倒是愣了一下。
随即他才明白季子扬到底在说什么,不由得苦笑一声,没做反驳。虽他之前没考虑到这点,但这是事实。
就像他之前在芳园帮助贾家,向礼荆做的那个注脚。
帮助贾家,但是和贾家保持距离,若是仅仅考虑他现在的身份,或者这正是应对太孙和皇帝两位的帝王心术的正确方法。
就和向礼荆的作为一样……
经历了这些以后,他也可以理解忠烈亲王庶长子的某些作为了——就算是当真一心一意为太孙殿下效力,在展现了前二皇子遗留的势力之后,谁来保证忠烈亲王府不被过河拆桥呢?
撇开野心的部分,也是自保的必然……
这是他今生早已经认识到,却至今不能时刻贯彻到自己行为中的——帝王用权谋来驾役臣子,臣子又怎能不以权谋应对?
只是……
终究还是可惜了。
第一百六十七章 等待时机()
季子扬见张滦不做反驳,不由更加眉飞色舞,将自己的“文人风度”给抛到了九霄云外去,拍着张滦的肩膀道,“看不出来啊!”
张滦继续不置一词。
倒是一边的崖松挑了挑眉——虽他也不懂自家少主和那贾宝玉说得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能肯定一个事实——绝不是季子扬认为的那么回事!
但他当然也不会去扭转季子扬的错误印象。道兵可以有自己的心思,但言行还是要谨慎的。
亏得季子扬也不需要回答。
对他来说,默认就是最好的回答。
不过,他也不想自己的脑袋总是在那些出事时只知道躲到一边,事情结束了却跑到他这个收尾的人面前哭哭啼啼,哀怨诉苦的人身上打转。
一边拉了宝玉离开,他一边小声问他,“清源,你看北静郡王这个意思是……”
张滦挑挑眉,恢复了几分精神,“你倒是不如想想,那些家伙的倚仗到底是什么?别忘了徐靖在北边虽然没立大功,但也无过。就算不说他守土有功,以陛下的性子,总不能苛待以往的功臣。既如此,那些人难道是送上门的把柄?”
季子扬撇了撇嘴。
虽找麻烦的时候当机立断,但他也不能否认,张滦说得极有道理。而他想想之前听说的某些事,再想想宝玉之前的言行,倒是不由得摇起头来。
——太孙殿下还是没真正意识到,张滦不只是张“清源”啊……
季子扬却没注意到,张滦看他转移了注意力,却也松了口气。等到和季子扬分道扬镳,他身边只剩下可信之人时,他才向崖松求证,“当时我看得不清楚。但是北静郡王练过武,是不是?”
崖松倒有些诧异!
他看了看张滦手臂上只是粗略处理了的伤口——好吧,自家少主确实不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不过。能在那团混乱中看到水溶表现出来的那点儿不同寻常,还是让他有些意外。
“没错。”崖松当然不会替不相干的人隐瞒。“不过,那位郡王练的,应该和我们是一路。内力,还有身法。或者可能还有点江湖搏杀的小巧功夫——这个得看了那位郡王的手心才能知道。”
张滦会意的点头,“练这些的话,不需要太大的地方,也不那么显眼。”
崖松笑道。“少主,那位郡王难道是为了防范刺杀?”
张滦摇摇头,没有回答。
——也许这也是原因之一,但肯定不是全部原因。
大约只是不甘心吧。
水溶若想要习练兵马。必然要向他父亲留下的人脉求援。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只好另辟蹊径了。至少只是想要练习江湖上的那些武技的话,只要找他父亲身边的护卫做老师就可以了。
而江湖搏杀的武技,不管是朝堂还是军队都往往抱着一种看不起的态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