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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问出来的问题。连她都还没来得及仔细考虑。不过……
迎春在一边已经开口了。“既然邪术是在温泉那边使用的。又害了宋姑娘,下手的人定然是女子无疑。是了,如果这样假定,那么。邪术又是从什么地方传进深宅大院的?前些时候,宁府那边就出了一桩事,如今也不怕丢丑,只好说出来了——正是一个姨娘,勾连了一个道婆,以邪术谋害正室。而那道婆,以往也常出入其他深宅大院,不曾露出真面目之前,都听说是好的。”
迎春看黛玉的目光也有些异样。“所以林大妹妹的意思是,若想要解救宋姑娘,只怕如今道姑等人都不可靠了。不过,林大妹妹年纪到底还是小些,只想得到近处的人。宋姑娘的事。自然还是请些年高有德的高僧来做法才好。”
迎春也和元春一般,在为黛玉开脱。
然而,黛玉却还是没有领情。她冲着迎春古怪的抿唇一笑。笑得连迎春这样的人,不知为何心里都有些毛毛的。
果然,黛玉接下来就道,“才不是我年纪小,只想得到近处的人,是才人并二姐姐都矫情了才对。但才人和二姐姐倒是没有必要特意提醒我,这世人都相信‘年少必无德’的。我那么说,只是不想别人认为我无德,我便自己也当自己品性不佳罢了。至于宋姑娘的事,又没有我来做主的道理。”
这满屋子里的人,除了少数的侍女,绝大部分都是聪明人。
故此,她们再一次差点就被黛玉这番“貌似离经叛道”的话说得哑口无言。
张滦是外男,王太医是不是?当然也是。
那么,同样是外男,为什么不能请张滦来呢?不是因为他没本事。相反的,几乎人人都觉得,在这方面,张滦的本事肯定比那些出名的和尚道士强。
不请他,仅仅是因为他太年轻。
可年轻男女见了面,就一定会私相授受吗?
自然不是。
只不过,在世人的眼里,似乎见了一面,就有男女私情了。而世人这么认为,则当然可以解读为,世人将年少的男女都当做了“无德”的贼来防范。
然而,有些事情,却是做得说不得的。
年轻的姑娘们,自然是不乐意认为自己品性不佳,可又有谁愿意明说自己畏惧人言?
而年长的嬷嬷,乃至于妇人,又有谁好说,自己是将年轻儿女当做无德之贼来防范的?
黛玉把话挑明了,并不能为她博得任何好感。而这话只要传出去,首先会被败坏的,依然是她自己的闺誉。
哪怕她说得话都是事实,都有道理。
也是以,能想明白这些东西的迎春探春并宝钗三个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黛玉。旁人或者还可以觉得,这是黛玉本身的性子——过于直率、言辞肆无忌惮。
她们却知道,黛玉一定明白说出这番话的后果,她是明知道后果而依然这么做的。
也就是说……
这是黛玉在故意败坏自己的闺誉?
简直不可信!
宝钗等人却又想不出别的理由。
最终,在一片不可置信,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人群中,花梣最先开口,“才人,这灵玉并无庇护、治疗之效。不知道是不是该请太医来看看如今宋姑娘?邪术都是伤身伤神的。”
元春轻叹一口气,深深地看了黛玉一眼,头痛异常。
虽她有心维护,但黛玉那番话,却让她圆都不知道怎么圆起来。说得太直接太明白了!
“请王太医来吧。”最终,元春第一次发现。她竟然只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当黛玉没说任何话。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式。
“虽晚了些,如今也顾不得了。这一日里宋姑娘已经遭了两次罪,只怕不只是受了惊吓。我们在这里守着就是。”
黛玉没再吭声。
如宫萱那样的姑娘,也一样没吭声。她们能说什么呢?在她们对黛玉最开始的提议做出反应之前,相关的话都已经说完了。
难道她们能附和说,把那个张清源请进来吗?
不过,之前始终沉默的宝钗还是将黛玉和探春都拉出了屋子,一边笑道,“这儿已经够挤了。宋姑娘如今的情形。还是别闷着她的好。”
而等到将黛玉拉出屋子。到了廊下,见得四下没了外人,宝钗忍不住就皱眉小声道,“林大妹妹。这是怎么回事?”
探春这也才恍然惊醒,也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看着黛玉。
黛玉笑着反问道,“我说得没有道理么?”
宝钗的双眉却半点没有松开,“‘人言可畏’也是一种道理。”
黛玉依然笑问道,“哪种道理大些?”
宝钗一时无言。还是探春道,“不管大小,哪有为了一种道理,不管另一种道理的道理?”她到底也有些着急,措辞都顾不上了。
黛玉却是点头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她太过理直气壮,倒叫探春再次无言可答了。毕竟,虽然都是“道理”,她们两人也并非不知,哪种“理直”。哪种“理屈”。
于是,千万种不知该如何表达的感慨最终又变回了同一句话。
宝钗摇头,再次问道,“林妹妹,为什么?”
这次的问题,已是单纯的疑惑超过了质疑。
黛玉依然笑道,“二姐姐为何要去从商?当初为何要从净居寺离开?”
宝钗的双眉皱得更深了些,脸上却多出了两分了然之色。
黛玉道,“看,宝姐姐你也是明白的。我倒要再问,是那个吓退千户的二姐姐讨喜些,还是之前的二姐姐讨喜些?”
宝钗依然无言。
探春却道,“林姐姐,你那样可是不会讨喜的。”
黛玉点头道,“道理却是一样的。”
是的,到了现在,已经不只是为了自保而自污。黛玉真切的感觉到,这样做更让人高兴,让人快活。
既然不甘心,那就去做让自己可能甘心的事情好了。虽最终未必能够甘心,但总胜过一直不甘心不是?
可惜……
黛玉也知道,她可以这样做,终究也是因为得到了父兄的理解和支持。这让她没有了后顾之忧。
面前的这两人,宝钗也好,探春也罢,便是心中有多少不甘心,都终究是不敢和她一样的。
这会儿,花梣和雅楠两个也走出了宋清涟的屋子,看来她们也是无事可做了。只是,就在宝钗探春沉默,而黛玉望向她们两人时,花梣却拉着雅楠走了过来。
花梣先行了一礼,随即,雅楠有些不甘不愿的,到底也还是行了一礼。
花梣道,“林姑娘,公子并不喜欢我们服侍,故此,我们姐妹两人倒是常在江湖上漂泊,为公子处理些小事。故此说话爽直些,姑娘也莫要在意——姑娘这般的豪侠气概,便是江湖女儿间也难见呢。真不愧是玄阳道长所说,身有正气之人。”
黛玉奇道,“所以你们倒特意来向我告别?”
花梣笑道,“冲着姑娘之前的话,也该来行一礼的。”
这会儿,雅楠始终没有再吭声。不过看她的神情,显然也比之前柔和了不少。至少,黛玉再感觉不到那么明显的敌意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风波渐起()
在花梣和雅楠走后,王太医很快就被叫来了。
这大概是黛玉那番“惊世骇俗”的话得到的唯一成果。若是按照“俗礼”,都已经到了亥时的这个时候,姑娘家除非已经病重到十分危急的程度了,或者说父母极为宠爱,否则是少有叫医生连夜来的。
没看宋清涟晕倒后,她身边的人都只是忙忙的让人去找元春等人?
请太医这种事,只能由元春来做主。
黛玉和探春两个被宝钗以“碍事”、“无用”为由拉到了外面,对这件事却也着实好奇,就是交谈之后,也没有立刻离开。
而且,等王太医进去之后,吴家的几位姑娘也就先都出来了。
只是先前还被迎春判定说要拉拢她们的这几个吴家姑娘,如今走到廊上之后,却只是礼貌的朝她们笑了笑,并没有走过来找她们说话。
探春无奈的看了黛玉一眼,冲她摇头。
现在的情形,和黛玉的前生相差甚远。阁老唯一的嫡女,其身份不是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孤女可比——哪怕其实是一个人。如今在贾家来的这些姑娘里,黛玉是最具拉拢价值的。
探春心里一直都很明白这点。
可惜,经过今天晚上这么一出,只怕大部分的姑娘见着黛玉都要绕道走了。
而吴家姑娘明显的避讳,也让气氛稍有些尴尬。也亏得大家都可以做出关心宋清涟的模样,倒也暂时相安无事。
可惜,也听不见王太医在屋子里说了什么。
又过了些时候,王太医出了门,朝送她出来的女官拱了拱手,摇头去了。
虽在昏暗的光芒下,黛玉等人都看不清他的具体神情,却也能从他的这番举动看出,宋清涟的身体状况看来不妙。
果然,接下来。和宋清涟同院或者有往来的几个姑娘都走了出来,也都不怎么安心的模样。
吴约忙迎了上去,小声问道,“怎样了?”
穆如芷到底是关联最小的,当下也小声回道,“王太医说,看不出是什么症候。只是,下午的时候的还只是‘气血有亏’,现在却简直是气血衰竭了。”说着自己又叹了一声,道。“你们之前也在里面。该也瞧见了吧?她的脸色那么糟……也不只是惊吓的缘故。”
旁边又有一个姑娘接着道。“旁的不说,下午的时候不过昏迷了一会儿,清涟就醒过来了。现在呢?”
黛玉如今也认得她了。这个姑娘姓容,名兰芝。
名字起得秀雅。但高额头、挑得颇高的双眉,都让她看着略显刻薄。且她自双眼起,五官就有些下凹,并不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不过她说得确实是有理。
宝钗倒也不好接她的话,却还是上前一步问道,“不知才人是怎么说的?”
容兰芝斜她一眼,却没说话——时常跟在元春身边的宝钗,她们自然知道她的身份。而她们这个小团体,都出自“书香门第”。本就多半瞧不起皇商之女的身份,何况宝钗还异常美貌。若没有必要,是不愿意和宝钗说话的。
还是再次由穆如芷说道,“才人和贾二姑娘差不多也该出来了。宫姑娘和辛姑娘都说要留下来照顾宋姑娘……”
果然,穆如芷的话还没有说完。元春已经带着迎春出了门。
见姑娘们都还在廊上,她摇头道,“都休息去吧。王太医也开了药,宋姑娘一时半会儿又醒不过来,想来今夜也无事。”
穆如芷等几个姑娘纷纷行礼,告辞而去。
她们都知道这事儿没完——至少,宋清涟被害一事,还没个说法。但至少今晚上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别的事了。她们呢,也不可能因为之前的作为就直接摆脱嫌疑。
偏她们还不比黛玉,旁人不提,她们又哪可能自己站出来为自己辩解?
而在她们走后——穆如芷是回了自己的屋子——元春却没有立刻起步,反而站在宋清涟的门口,朝着不算晴朗的天空看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沉思什么。
自然没人敢打扰她。
晚上的事,吴才人和明淑郡主都丢给了她。现在元春已经宛然是这群芳宴的唯一主事者了。
就算夜间寒冷,姑娘们也顶多就是拢了拢自己大衣裳。
又过了好一会儿,元春才把视线从空中撇下,很快就落到了黛玉的身上,轻皱娥眉,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来。
她有心想要说些什么,可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她侧面的黛玉也正好看过来,神色间一片坦荡。
元春几番欲言又止,却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再想想她之前听见“正气”二字就出头的行为,虽然觉得有些荒谬,她却不能不想到这个可能——
也许,那就是她的真心话?
可是啊,如果那真是她的真心话,那就肯定不是贾母教出来,而只可能是她父亲叫出来的。而她的父亲,在盐政之位一坐数年……监管江南盐政的林如海,不管怎么想,都不可能是个迂腐书生才对。他难道不知道女儿这样是要闺誉败坏的?哪怕她说正言,行正道,可女儿家又怎么能和男人相比?
如此一想,元春真是纠结万分。
最终,在黛玉坦荡的、毫不心虚的眼神和神情面前,她竟是只能无奈的在心中叹息最近诸事不顺,挥了挥手道,“行了,我们也走吧。明日里还有得忙……林姑娘,探春,你们先回院子里,迎春宝钗,我还有事要吩咐你们。”
黛玉这样的态度,实在是她生平仅见。她从不曾想过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