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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滦再垂首想了想,忽地站了起来道,“现在宋夫人该在陪着宋姑娘吧?不知我能不能再问宋夫人几句话?”
向礼荆颇有些奇怪的看着他。
——这人不是想要把事情都推给她吗?这是什么意思?
元春也稍有些为难。
宋夫人可不比那些姑娘们,且是出事以后才来的……
然而,一脸认真直视过来的张清源,却也一样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但是,想想太孙对张滦的态度,元春的眼神微闪,还是笑道,“既然将军这么说的话,我去请宋夫人出来一会儿吧。”
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元春也就撇开了眼。她没有注意到。她的迅速决断,让张滦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之色。
周围的灯笼虽亮,但到底不比白昼。
且张滦这么一站起来,直对着元春,如张淮向礼荆等人,也就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了。但这分失望之情,却到底被黛玉察觉。
她看看元春,也在心底叹了口气。
到底有谁可能害宋清涟,宋清涟乃至于宋夫人,心底应该是有些底的。至少也能给出个大致范围来。
但是。宋夫人却对此避而不谈。元春却也没有殷切询问。为什么?那样的话题着实不好提起。且容易得罪人。
对于次辅的儿媳,元春不想担这样的责任。
现在……她是觉得张滦想担起这样的责任,所以顺水推舟了么?而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张滦在太孙眼前的尴尬位置?
是的。尴尬。
以黛玉对弘治帝秉性的了解,加上张滦的身份,再加上平日里听到的只言片语,足以让她得出这样的结论。而元春这段时间的表现,也同样让黛玉肯定了她的才能。
黛玉不奇怪元春的选择,却知道这样的选择,必然会让“真宝玉”伤怀。
——对这位“大姐”,他应该还是极抱期待吧?虽以他现在的身份,实在是期待不了什么……
而她呢?
她如今却是只好旁观。旁的还不能确定。却已经至少能肯定一点了——如今的张滦,至少已经开始充分的挖掘起了他曾经弃置一旁的天分。
他本就聪颖过人,现在已经将这样的聪颖,用在了世事上。
但如果只是这样的话……
黛玉打定了心思,继续认真的观察着。顺带为宋夫人移了下位置。
而元春亲自去请,宋夫人也果然出来了。只是和之前相比,她如今的不悦十分明显。在元春使人搬来放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后,她先开口了,颇有些睥睨的对着张滦,“有什么事,就问吧。”
张滦倒也不在意。至少经过元春的劝解,宋夫人没直接骂人或者拒绝。这就够了。
而他的问题,也显然出乎大部分人的意料之外,“我想请问宋夫人,宋府在三月之内,是否有人过世?”
张淮撇了撇嘴。
而宋夫人不悦的神情更为明显,“这和我女儿被人用巫蛊害的事情有关吗?”
张滦叹道,“至少和令千金之后的健康有关。”
他看看张淮,“我没弄错的话,那个邪术,应该是让人看到自己恐惧的东西,而并不是见鬼。虽温泉在之前就有鬼影之说,但若是最近不曾见过死者,却未必会觉得自己见鬼。”
宋夫人愣了愣,气焰立时消失不少,甚至还垂下眼帘,似乎有些许不安。
黛玉冷眼瞧着,却不算是很意外。
就因为之前就有鬼影之说,所以就算知道了邪术,也很容易就会觉得,和那鬼影的传说有关。
但不是那么简单的。
宋清涟在这件事情上,至少有两处表现得很奇怪。
第一,她醒过来之后,先说见鬼,之后却很快说自己是被邪术所害——若是对邪术毫无了解,能一下子想到这个吗?总不能是在那么大的恐惧之后,她竟然首先想到的是挽回忠烈亲王府的名誉。
第二,第二次见鬼之后,宋清涟强打起精神之后,做出的反应是对鬼影做出斥责。而对于她到底斥责了什么,她身边的人却缄口不言。 不管是否将之视作了邪术,这其实一样奇怪!
第一百九十五章 背主义举()
黛玉从不觉得,这世上的聪明人只有自己一个。
也许明淑郡主不是,但元春肯定是。至于那些宫女女官、丫鬟嬷嬷,在深宅大院里浸淫得久了,便不是饱读诗书,在某些方面,也未必不聪明。
所以,发现了宋清涟奇怪之处的,肯定不只是她。只不过,这宋清涟一来是受害者,二来,是次辅的亲孙女,大家都有志一同的将这点儿奇怪之处给忽略了而已。
但如果这种奇怪之处,本来就和宋清涟这次遭遇巫蛊邪术有关呢?
黛玉之前也没想到这个,但随着证词的汇总,听着汇报和向礼荆的分析,却不由考虑到了这个可能。就算是宫萱下手,以宫萱在京城的经历,她能是在哪里接触到这种邪术的?黛玉只看当初出事时那些姑娘们的反应就知道,在这京城,邪术绝没有到泛滥成灾的地步。
往来内宅的那些道姑道婆们,大部分还都是没有多少真本事的。或者至少不会轻易露出本事。
而如果不是宫萱下手,能在下手后的第一时间就趁着混乱将邪物送走,并且还没引起任何人注意,这就至少说明一点,下手的人心思十分缜密,也有相当的决断。
而这么缜密的心思,难道想不到,邪术并不能至宋清涟于死地?
且邪术不比其他。在这群芳宴上,只要不出名节或者性命大事,一般的问题都不会被深究。就是被害者,都不见得好意思明着追究。
巫蛊之术就不一样了。
又不是要置人于死地,又有那么缜密的心思和行动力,为什么不想法子让宋清涟生场病,丢丢丑什么的,非要用容易闹大的巫蛊术不可?
这么想的话,无疑是一个疑点。
而这个疑点再对照一下宋清涟的反常表现,将之联系到一起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至少,在其他的调查出现僵局的时候。是绝对有求证的必要的!
可是,黛玉也很清楚,哪怕她自觉自己颇为聪明,其实却也是在张滦站起来要求和宋夫人说话的时候,才灵光一闪般的想到了这些。
虽说这也有她之前神思不属的成分,她依然对此颇为感慨。
——原本的宝玉就是个很细心的人,可是在某些地方,他又很粗心。尤其是想不到女性的心机。但现在,至少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了?
黛玉在这边思忖,张滦这会儿却没有关注黛玉的反应。一直把目光放在了宋夫人的身上。而宋夫人的表现。显然也被其他人看在了眼中。
只是。一时间能把宋夫人的不安表现和之前的巫蛊邪术联系起来的人却是不多。
明淑郡主的目光就有些莫名其妙——
现在追问宋家的丑事有什么意义?
明淑郡主向来对那些后宅的争斗十分不屑。却也知道,那些被遮掩下去的丑事,便只是不小心提起,都可能与人结仇。所以。明淑郡主并不乐意与那些身份差不多的女子来往。此时却也奇怪——
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张清源竟然是个傻的?
宋夫人本来或者也能将事情联系起来。无奈,现在作为被质问的一方,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这个滋味的她,此时心中却是十分的羞恼。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要站起来痛斥一番站在眼前的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但她到底也是久经风浪了的。
宋府的有些事情,只是没有人追究。有心打探的话,却也极好打探。
何况,张滦所用的理由,是宋清涟的健康。对这个人的“张”姓。宋夫人也不能全无忌惮。
强行压下了心底的愤怒,宋夫人还是尽可能平静的回道,“不过是前些时候,一个姨娘暴病死了。服侍那姨娘的丫鬟自愧不曾照顾好主子,也触柱死了。清涟年纪小。不小心见了一两眼,想来也是吓着了。”
虽已经尽力掩饰,宋夫人的语气,却还是不免带出了几分怒意。
张滦却不以为意,反而继续追问,“暴病而亡,也该知道是怎样的病因。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暴病’?”
如果说之前元春和向礼荆还没有察觉到那些联系,此时看到宋夫人的反应,他们两个也不约而同的醒悟过来。
只是,虽然隐有所觉,他们却依然没有吭声,也没有出言阻止,只是任由张滦步步紧逼。
倒是向礼衍,看看自家异母兄长的面色,又看看元春的神情,若有所思。
宋夫人被问得也终于彻底怒了,“不过是一个姨娘暴病而亡。张飞骑是想放了我女儿被害的事情不管,先将那姨娘挖棺验尸不成!?”
张滦并没有被这怒气吓到。
但他依然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就转开目光,看了黛玉一眼。恰好,黛玉这会儿也正看着他。
于是,张滦又不由自主的忙把目光转开了。
他知道,他们应该是想到了同一件事——那时候,黛玉已经病卧在床,病骨支离。他也已经知道了袭人的真面目,严厉斥责了她,也再不肯让她近身——不可否认的是,之所以对袭人那样,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到底不能和自己的母亲发火。
可除此之外,他那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守在黛玉身边不肯离开,为她寻药,以示自己的决心。
然后……他的母亲终于还是找上门来,斥退了下人,第一次在他的面前撕开了那张慈祥长辈的面具,痛斥于他——
“你就为了这么个狐狸精,要和你的亲娘翻脸!?”
他一直以为慈爱的母亲,指着床榻上的黛玉说出这句话来时的神情,他即使是转生一次,也从来都没法忘记。
现在的宋夫人,若论五官长相,和王夫人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她刚出来时,那等雍容端庄、慈眉善目的气质,却简直和王夫人像到了七成……不,该说这京城里的仕宦夫人,至少有七成都有类似的气质吧?
撕下那相似面具后的模样。是不是也因此而相似?
张滦一个恍惚,就没能立刻对宋夫人做出反应。
但这时候,或者也不需要他做出反应了。因为就在这时,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周姨娘不是暴病而亡,她就是中了巫蛊术死的!”
张滦一怔,彻底清醒过来,和其他人一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嬷嬷正快步离开了宋清涟的屋子,以和她年龄完全不合的速度一路快步走来,“张大人。周姨娘也是因为巫蛊死的!那替这位夫人做法的巫婆。也就是老身花钱买通的巫婆!”
在所有人惊骇的眼神住下下。这个老嬷嬷闯进人群,“噗通”一声在张滦的面前跪下了,叩头道,“求大人做主啊!”
张滦虽然心中已经隐有所觉。一时也还是惊住了。
宋夫人更是一脸惊骇,“夏嬷嬷?”
向礼荆这会儿却忙也站起来,疾声问道,“宋姑娘是你害的?”
元春也是一脸惊愕之色。不为别的,只因这夏嬷嬷,就是宋清涟带来的教引嬷嬷!这个嬷嬷不声不响,尽职尽责,以至于之前竟然完全没人注意过她。
但是当然,如元春这样的。好歹还是将这嬷嬷的脸给记住了的。
因此,也就更为惊讶。
一般来说,能跟在宋清涟这样受宠的嫡小姐身边的嬷嬷,不是家生子,也肯定差不多。该是饱受信任的。再说了。这样的教引嬷嬷想要使坏,也着实是相当容易。
巫蛊之术,只能说是大动干戈得过头了。
所以,从来没人怀疑过这个教引嬷嬷。
不过,在向礼荆的询问下,那夏嬷嬷却毫不犹豫的立刻应下了,飞快的说道,“是。我找的闫道婆是常来宋家的,花了五百俩银子并这些年积攒的大部分金银首饰……”
“这贱奴!”宋夫人终于明白过来,惊呼一声,便想让人去捂夏嬷嬷的嘴。
然而,她领出宋清涟屋子的人却没有两个。且在这个时候,张滦却也让开了夏嬷嬷正前方的位置,走到了她的侧方不说,竟然还按住了腰间的剑柄。
那种姿态,非常明显。
而随着宋夫人的惊呼,夏嬷嬷也抬高了声音,大声疾呼道,“……不为别的——那死去的周姨娘的母亲,曾在我年轻时救我一命!她唯有那么一个女儿,我却不能让她的独女在邪术下死得不明不白!”
向礼荆看看张滦。
说真的,他不大理解张滦的做法。但他这么做了,他也就按下了原本的打算。只是在夏嬷嬷说完话之后,才点点头,皱眉道,“你觉得周姨娘死在邪术下,所以,就因恩背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