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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已乱。”最终,看着韩奇倒地的尸体,水溶得出了如下结论——本来做好了苦战一场的准备,但是,事实上仅仅是崖松和寒枫就牵制了他。然后,张滦一箭成功——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哪怕是韩奇的内力再身后,也不可能在张滦的全力一箭下存活!
“这种人走不远的。”张滦上前,拔出了韩奇额头的箭,语气复杂的得出了结论,居然还有那么一点失望,“武学天赋再好也是一样。”
此后,就是久久的沉寂。
最终,还是崖松左看又看,确认水溶身边的也是他的绝对心腹,不由开口问道,“少主你觉得他之前说的话是真的?”
张滦也看了水溶一点,想了想,点头道,“至少说他自己那部分,我看不假。你也看得出那种自信吧?不过,说起旁人的那部分,那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张滦,崖松等人都是极熟的。想想他之前的话,很容易就能得出一个结论——
就是说,至少林家大姑娘不是那样的来路。但其他人,可能真的是?
至于水溶,他本来或者也能发现张滦话语中的异常。但是,之前当韩奇是胡言乱语时还不觉得,此时稍一回想,竟是越想眼神越暗沉。早已经忽略了旁事……
有些事情,韩奇其实没有想错。那是之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却又是他们心底最深沉的希望。
以世人的标准,弘治帝至少不算是一个昏君。
他满心国是,甚至可以为此而牺牲自己的喜好。但这样的明君……他们能一心效忠吗?
第二百八十章 逗漏()
虽说是山林之中,四下了无人烟,但张滦和水溶之间的谈话,也只能是点到即止。很快,他们就把韩奇的尸体给收拾了。
只是,在水溶的亲随收拾的时候,水溶忽然反应过来,“我们把头带走就好了吧?”
张滦有些疑惑,“怎么说?”
水溶叹了口气,“看到这具尸体,只怕会有人问,为何我们不抓他问罪,反而直接将他诛杀。”
张滦立时苦笑——这确实是个问题!多半是真有人会这么问的,而且还是问责、质问!而且真不能说全无道理。以那时候韩奇的状态,如果他和水溶下的命令是废他武功,也是做得到的。
可他想都没有这么想。
韩奇那些话,确实不能落到其他人的耳中。旁人信不信不是重点,反正不管旁人信不信,他们这两个将之缉拿归案的都要倒霉。
何况韩奇还将黛玉牵连了进来。
略想了想,张滦也只能同意,“身体就地掩埋吧。”他这么一说,那只金鹰便飞过来,落在了旁边的一根树枝上,鸣叫了一声——这片松林虽然并不繁密,但若真是雕类,它也落不下来。
只是,虽然体型比之雕类要小,它鸣叫时那种睥睨的神态却一点不差。水溶不由调笑道,“好鹰儿,可惜你连老鼠都捕不到,竟也这么骄傲。”
金鹰不理会他,张滦却是盯着身首分离的尸体露出了几分诧异之色。
——就算来自同样的地方,这韩奇,却也比他的同类要差不少啊!
“看来,他果然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里。”
水溶嘴角一撇,“清源,你是说……”
张滦摇头,“没什么。”
水溶也知道,他对自己的能力不愿多提。也就不好再说什么。当然,就是当初在京城的时候,连他对那“三目”也是不以为然的。他听说,那只是张滦少年时额头手上留下的伤痕。
可这一年多来。他们经历的大大小小的险境里,却是不乏“鬼宅”、“鬼山”!甚至有好几次都是主动踏入的。好几次都起到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当张滦的传闻假造的人,可是大有人在。那些自诩为聪明人的家伙,因此而几次错料了他们的行程!
而那些“鬼地”,有些当然什么都没有,有些却委实是有些玄异的。水溶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后来,张滦也只能做出了解释——世上并不是没有鬼。只是“鬼”很难形成。怨气、煞气,这一类的力量,加上特殊的环境才有可能出现。至于细节上的东西,其实就是张家都不能真正肯定。总结出来的套路。也并不是次次起效。
但总之,这些鬼魂少有能四处游荡的。即使是能四处游荡的,也不见得能对常人造成多大影响。大部分的怨鬼厉鬼,其实都只是能让人的身体产生一些暗疾。当然,被鬼吓出来的心病。又是另一回事。
张滦并没有系统的学习道法,可他“天生”能直接灭杀这一类的东西。
水溶听到解释后,却也猜到不少——皇宫之中阴气过重,加上每年都有不少枉死之人。想来,怨鬼厉鬼也是真有的。所以,宫中女眷往往信佛信道,也不是没有道理。张滦目生三眼之后曾跟着父亲在宫中住过几日。正是为了当今的上皇开办的法会。想来那时候就露出了什么异常,才会被赐字清源。
而现在……
想来这韩奇的魂魄,竟也没有回归地府,抑或消散天地。这倒不只是因为张滦的反应,更多的倒是因为那只金鹰。
这只金鹰,倒并不是他们某人的宠物。京城中养鹰的纨绔不少。可那也顶多就在打猎的时候起点用处。他们几个是都对京城郊区的打猎没有什么兴趣的,自然不会求鹰来养。
它是他们在南方某座著名的古战场里发现的。它的体型到底接近雕类,注定了它不适合在茂密的丛林中狩猎。可是它的羽毛又太过闪耀,在空旷处很容易被发现。
所以发现它的时候,这鹰都已经恶得奄奄一息。
不过。这鹰却也是一只灵鹰,对邪祟之物并满身凶煞的人、物十分敏感,它的叫声和双爪,都能起到和张滦的第三眼类似的效果——当然威力似乎弱得多,却也是天生的辟邪之物。
或者也是因为这个,它差不多听得懂人言。不知怎的就被张滦给哄了。虽平时并不怎么听命,但若是碰到凶煞之人,还是肯交换些食物的——没错,它办事的态度,很像是卖力换食物,可从来都不像是宠物!
韩奇的身首分离之后,无头身体很快就被掩埋起来。
首级则被去而复返的崖松拿着包裹裹了起来。这足够了,韩奇的长相,有太多京城人见过。
“步行回去?”
水溶跳过了之前的话题,笑问道。
这时候天色已经渐暗了。张滦的目光闪了闪,有些风牛马不相及的道,“我们人手不够,却是让那几个人跑了。可惜。”
水溶笑笑。
此时他的心中已经起了别意——既然南方一行,历经艰险也未能克尽全功,这会儿就算是手上有向怀荆谋略南方的铁证,他都要犹豫,是不是要拿出来。
是以他只是道,“现在要追也来不及了。不过,这韩奇既然是袭击贾家的人,才被揪住了行迹,也不知贾家伤亡如何?”
他其实也就是顺口一说。毕竟水家和贾家算是世交。
寒枫却是一板一眼的回道,“车马俱亡,伤者颇众。我用了桃花雾。”
水溶一惊,顿时全忘了什么邪祟一类的事,抽搐着眉角问,“你用了桃花雾?”
这桃花雾倒不是什么江湖常见的迷药。乃是张家秘方——其色粉如桃花,不易被风吹散,是以容易被人警惕。但药效着实强烈,即使是内功高手,也很容易受影响,普通人就更不用说了。水溶见崖松用过。
寒枫点头,“韩奇认得,就不敢再耽搁抓人质。”
水溶无言。
他们日夜兼程的赶来,自然没有在事前详细计划。还是花梣在京城发现了蛛丝马迹,传信过来,才意识到可能能得到一个包夹的机会。此后由金鹰指引,韩奇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他们却是不知道的。
“你们得走一趟了。”水溶得到确认后,对张滦表示同情,“虽然是为了救人,但这可就让人家姑娘丢了丑。若不去表示一番歉意,只怕贾家要和你们为难。毕竟谁都知道寒枫是你的人。”
张滦其实自己也知道这豪门世家里的道道,加上他本来就心中记挂,自然是想去看看,是以点头同意。
“往那边去的话,或者还能找上两匹马。不过……崖松,你还是往回走一段,把马给带回京。”
崖松甚感遗憾,却还是躬身领命。
他们的马倒没有什么要紧,张滦那匹“飞雪”,却是以秘法培养的战马,可丢不得。
而既然议定了去看看贾家的情况,自然得由岩杉和寒枫带路。本也无事,但脚程很快的几人走了一段路,因一直都跟在寒枫后面,水溶的目光便慢慢的在寒枫的身上凝注了。
之前他忽略了不少。
可此时看着寒枫身上一身适合在这片山林行动的青衣,疑惑却是不由自主的泛了上来——
如果韩奇之言属实——至少,如果他确实是那么认为的话。他会袭击贾家车队的理由,是想独吞那些‘知识’?某人有卧底,知道他的行动也就罢了。为什么这张滦张清源,他的属下,却也能察觉到韩奇的异动?
总不可能是那只吃饭的时候才偶尔出现的金鹰发现的吧?
这其实是个问题啊……
虽说有些心思,但毕竟隔了两座山头,耽搁了不少时间。便是脚程飞快,本来张滦和水溶却也没真想着,还能遇上贾家的车队。
可是,他们却是在半路上,就遇见了向怀荆派出来的两个人手。得知向怀荆居然出现在此处,张滦几人都颇为惊讶。
尽管他们也没有实证,可南方一年多,真是桩桩线索都最终指向了京城!
——向怀荆这会儿居然自己凑上门来?他应该不至于不自信到这种程度吧?
此时,水溶和张滦两人真是有共同的惊讶。
不过,既然贾家人还在,有车有马,听说又要调马过来,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一行人加快了脚步。只是……水溶注意到,张滦并不明显的打量了一番他自个儿的衣着!
——有必要吗?这个时候,他们越是显得风尘仆仆,经过一场血战才好吧?
不过,水溶到底也是见过风月的,虽还没有过为女子忐忑不安的经历,心中却到底是猜到了几分。这让他松了口气——
韩奇说张滦没有退路,这是错的。只要他急流勇退,便能天高任鸟飞。张家不可能彻底放弃他。
倒是他,才是真正没有退路的!
这可是让他和张滦的相处中,一直都有些落于下风。偏他两人已经结成同盟,无疑,知道张滦的更多事,才能让他更安心!
第二百八十一章 各有不同()
要说离开,其实得到了向怀荆的帮助,贾家人并几个亲戚姑娘其实是早就可以离开了。不过,一来向怀荆派了人出去,二来,在听说了整个事情的详细过程之后,向怀荆也轻而易举的说出了“桃花雾”一词。
——张家统领天下道门,能数代不倒,在和皇室的相处之道上,也是极有心得的。对于自家的实力,他们并不会隐瞒太多。绝不至于给皇室以无法掌控之感。
“桃花雾”这种迷药,莫说名号,连配方,宫中也是有秘密记载的。
向礼荆知道,全不奇怪。
既然是桃花雾,那就是张家的人。
而一说是张家人,宝玉就有些不自在了。只是他又不好说什么。还是向怀荆摇头说了一句,“他和水溶两个南下调查,韩奇自然也是其中要点。谁知这近两年来,他们虽也几次摸着了那韩奇的踪迹,却终究未竟全功。竟还是让他溜到北方来了。但愿这一次他们能抓住那韩奇,好向圣上交差。”
向怀荆这话倒是说得光明磊落,宝玉自然依然不好指责,只能在肚子里继续腹诽。
不过……
如果说是张滦,他和韩奇打了那么几次交道,猜到韩奇可能袭击他们,因而提早布好陷阱,倒也不为怪事。只是……宝玉的心中也难免有些忐忑起来。
韩奇那人,似狂妄而实心虚。瞅那样子,只怕不惜出卖他们的来历而换取活下去的机会。就算他自己活不下去,只怕都会以此将他们拖下泥沼!
而张滦对此会如何处理,实在是难说得很。
宝玉对张滦的人品,并没有什么信任感。既然他心中有所担忧,想要第一时间知道韩奇的结果,自然也就耽搁了下来。
何况也确实是有充足的理由。
两辆马车都很快就换好了拉车的马,但即不能让姑娘们挤在一辆车里,也不能让那些多半伤了腿的仆从走回京城——这可就有伤贾府素来标榜的宽仁家风了。
宝玉将这个理由一说。向怀荆果然顺水推舟的同意,且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