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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当初叛国贼亚舍将军正打算带着黄金潜逃时,却因为他的出现而前功尽弃,那真是个美妙的时刻。
后来,他和豹子把那一大笔黄金藏了起来,准备好好地过下半辈子。没想到如今他被锁在这里,而豹子也遭到永远驱离的命运。现在回到家乡的她,想必早巳投入其他男人怀中,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至于帕札尔,首相的身份更让他绑手绑脚的,只要他一出面作出不当的干涉,就会遭受惩罚,更逞论下令释放了。苏提之所以沦落至此,也是为了进行调查,才娶了美丽热情的塔佩妮!他原以为轻而易举就能解除婚约,谁知这名织造厂主人竟如此难缠,告他通奸,不仅害他要充军一年,等他回到埃及,还得为她工作以负担赡养费呢。
苏提气愤地捶打岩石,拉扯绳链。每一次他都希望链子会忽然断裂,然而这座没有墙壁栅栏的监狱却比铜墙铁壁还要牢固。
一想到女人,想到他的幸与不幸……不,他还是不后悔!也许带着努比亚战士进犯的是一个乳峰坚挺浑圆的女子,也许她会对他一见钟情,也许她会放了他……
无论如何,在经历了这么多冒险、战斗与胜利之后,却这样死去,太不值得了。
中天的太阳开始往天边下降。已经好久没有士兵帮他带来吃喝了。他趴在石头上,用双手捧起河水解渴。幸好他手脚灵活,抓到了一条鱼,总算不至于饿死。只不过,他们为什么改变态度了呢? 隔天,他不得不接受他们已经放弃他的事实。士兵们都躲在堡垒中,该不会是努比亚人即将来袭吧?因为偶尔在饮酒狂欢之后,久未作战的战士会突发奇想,侵犯埃及并展开大屠杀。
天啊,他就在敌人来犯的路线上!
他一定要在敌人到达前弄断链子,逃离此地,可是他手边连块坚硬的石头也没有。此时的他脑中一片茫然,怒火攻心,不禁大声嚎叫了起来。
当傍晚的夕阳染红了尼罗河水时,眼尖的苏提突然发现河岸的灌木丛中似乎有点异样。
有人正在窥伺着他。
首相的正义
第五章
美锋在左脚的红斑与四周的水泡上抹了一种以金合欢花和蛋白调成的药膏,并且喝了几滴芦荟汁,不过对其疗效却不抱太大希望。这位主掌双院的重要人物根本没有时间进行治疗,自然也不愿承认自己的肾脏与肝脏都坏了。
有用之不竭的精力,有十足的自信,有多得让听者筋疲力尽的话,他简直就像一股来势汹汹的洪流。再过几个月,就能达成他们的最后目标,获得最高权力了,一点病痛又怎么阻挡得了他胜利的步伐。不错,是死了三个伙伴,但还有其他人呀!
中途失败的人都是能力不够,甚至是愚蠢的,这样的人不是迟早都要除掉的吗?看看他自己,打从计划开始实行至今,他就从未犯过错。每个人都以为他是法老忠心的下属,以为他的努力都是为了拉美西斯所统治的埃及,以为他工作的心力可媲美昔日为了神庙而自我奉献的大圣贤。
他对书记官亚洛的死也丝毫不感到难过,因为亚洛也差不多没有利用价值了。
那群鬣狗倒是为他卸下了一大负担。
美锋想起自己竟能在众人不知不觉中编织这么一张牢固的网,不由得面露微笑。
即使精明如帕札尔,现在想要反击也太迟他将金合欢药捣烂之后,加入牛油,涂抹在粗肥的脚趾上,有止疼与消除疲劳的作用。这些天来,美锋不断地穿梭于各省的省府与大城之间,联络并安抚同党,让他们相信革命很快就要爆发,而他也会让他们获得梦想不到的财富与权势。他以三寸不烂之舌针对人性贪婪的弱点下手,绝不会有人不动心的。
美锋嘴里嚼着两片使口气清新的糖绽,是以乳香、芳香的油莎草、笃薅香脂与排尼基芦苇混合蜂蜜而成的,味道十分甘甜。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自己在孟斐斯的豪华住宅。宽敞的房子座落于花园中央,四周并有高墙围起;石门的过梁上装饰着棕搁叶;屋前整齐地排列着又高又细的柱子,形状正像他赖以起家的纸莎草;门厅与几间会客室的富丽堂皇,更使得访客膛目结舌。此外还有装设了几十个衣柜的衣帽间、石材制成的厕所、十间房间、两个厨房、一间面包店、一口井、几座谷仓、几个马厩,至于大庭园里的水池四周,则种满了棕搁、无花果、枣树、酪梨、石榴与圣柳。
这样的华宅只有有钱人才住得起。他真为自己的成功感到骄傲。他原来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职员,一个暴发户,受尽高官显贵的蔑视,而如今他们却不得不对他俯首称臣。惟有物质上的财富,才能造就永久的幸福与至高无上的功勋。神庙、神抵、宗教仪式全都是虚幻缥缈的空谈。因此美锋与其同谋才会决定使埃及脱离过去,走上以经济为主要依归的康庄大道。在这方面,没有人强得过他,拉美西斯和帕札尔除了挨打认输之外,毫无还击的能力。
美锋从木板洞中拿出了一只以河泥封口的酒缸,由于酒缸外表徐上了黏土,因此更能保存啤酒的新鲜风味。拔去干泥塞后,他将一根连接了滤网的导管插入容器中,滤掉杂质以后,便是有助消化的清凉饮料了。
此时他忽然很想见见妻子。那个原本笨拙、甚至于丑陋的乡下姑娘,在他的努力之下,不也改头换面成了孟斐斯的贵妇?她所佩带的珠宝,更是招致了不少羡慕与忌妒的眼光。不错,那些美容手术的确花了他不少钱,不过看到西莉克斯容貌的转变,身上的赘肉也不见了,他依然十分满意。尽管妻子的情绪变幻无常,甚至偶尔还会歇斯底里到需要解梦师的分析与安抚,然而她毕竟稚气未脱,对他还是言听计从的。从今以后所有的宴会与官方聚会,他都会带着这支美丽的花瓶出席,她只须打扮得艳光照人,会上一句话也不能说。
她用胡芦巴油和雪花石膏粉按摩身子后,又在脸上涂抹一种含有蜂蜜、红色天然含水苏打与北方盐的面霜。嘴唇上,擦了红色的赭石颜料,眼睛四周则扑上了绿色眼影。美锋不由得赞叹道:“亲爱的,你好美。”
“把我最美的假发拿给我,好吗?”
美锋于是扭转贝壳钮,打开了用黎巴嫩雪松制成的古箱,从里面拿出一顶以人发编造的假发,而西莉克斯则推开化妆箱的滑动箱盖,取出了一条珍珠手链和一柄金合欢木梳。
“你今天早上觉得怎么样?”美锋一边帮她调整假发,一边问道。
“我的肠胃还是不太舒服。我还继续在喝角豆果荚啤酒加油和蜂蜜的药水。”
“如果情况恶化,就去看医生。”
“奈菲莉会医好我的。”
“不要再说奈菲莉了!”
“她是个很好的医生。”
“她和帕札尔一样都是我们的敌人,他们都不会有善终。”
“你不能放过她吗?就算是为了我嘛。”
“再说吧。你猜我带了什么给你。”
“是个惊喜!”
“是专供你柔细肌肤使用的刺柏油。”
她高兴得抱住丈夫的脖子亲个不停,然后问道:“你今天要留在家里吗?”
“可惜不行。”
“你要是能跟儿子女儿说说话,他们会很高兴的。”
“要他们听家庭教师的话,这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很快就会成为朝廷的重要支柱了。”
“你难道不怕……”
“不怕,西莉克斯,我什么都不怕,因为谁也动不了我,谁也不知道我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一个仆人走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主人,有人找你。”
“谁?”
“孟莫西。”
前警察总长,如今已由凯姆取代其位的孟莫西;曾经为了除掉帕札尔而以谋杀罪诬陷他,井将他送往苦役牢营的孟莫西。
虽然他并未参与阴谋,却帮了这些野心家不小的忙。美锋原以为他将永远被困在黎巴嫩的比布罗,当个造船工人,没想到竟会在此出现。他吩咐下人道: “请他到花园旁的莲花厅,奉上啤酒,我马上就来。”
西莉克斯则有点担心地问: “他想要做什么?我不喜欢他。”
“放心吧。”
“明天,你还是要出远门?”
“非去不可。”
“那我怎么办?”
“继续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没有我允许,不许和任何人说话。”
“我还想再跟你生个孩子。”
“你会的。”
* * *
五十来岁的盂莫西,头顶又秃又红,鼻子很尖,一生起气来,浓浓的鼻音就会变得尖锐异常。身材肥胖的他性格十分狡猾,前些年虽曾官运亨通红极一时,但却全是踩着别人一路上来的。他用心良苦,丝毫不敢大意,不料竟落得如此凄惨的下场。帕札尔不仅瓦解了他的人际网络,还披露了他的无能。如今这个头号敌人坐上了首相的位子,孟莫西重拾往日光彩的机会就更加渺茫了。现在他只剩下美锋这最后一线希望。
“你不是被剥夺了埃及的居留权吗?”
“我的确是非法入境。”
“为什么要冒这样的危险?”
“我是来帮你的。”
美锋有些不解,孟莫西便提醒道: “当初帕札尔被捕的时候,他一再否认杀害布拉尼。我从来都不以为他有罪,而且我还发现我被人利用了,不过这样的情势却对我有利。事发之前有人向我告密,所以我才能在当场适时地逮捕帕札尔。我后来回想了一下,这个告密的人如果不是你或你的同谋,还会有谁?喀达希、戴尼斯和谢奇都死了,你却没事。”
“你怎么知道他们和我是一伙儿的?”
“有些人漏了口风,还说你就是国家未来的主人。我跟你一样怨恨帕札尔,而且我也许还握有几样不太有利的证据呢。”
“什么证据?”
“帕札尔一口咬定说他是收到了写有‘布拉尼有危险。快来’的字条才赶到老师家的。假设我并没有毁掉这份证物,而又有人认出了字条上的笔迹怎么办?再假设我还保留着凶器,而这根贝壳针也刚好是你亲爱的人所有,又该怎么办?”
美锋想了一想,“你想怎么样?”
“替我在城里租一间房子,让我能对付帕札尔,你将来成立自己的政府之后,替我安插个位置。”
“就这样?”
“我相信你就是我的未来。”
“你的要求倒还算合情合理。”
孟莫西向美锋深深一鞠躬。现在他只须专心报仇就行了。
首相的正义
第六章
孟斐斯中央医院紧急征调奈菲莉进行一项困难的手术,帕札尔只得亲自喂食绿猴小淘气了。虽然这只小畜生老是找仆人的麻烦,又常到厨房偷东西吃,但帕札尔却对它极为宽容,因为当初第一次遇见奈菲莉时。要不是小淘气把水溅到他的爱犬 勇士身上,他又怎么鼓得起勇气与奈菲莉攀谈呢?勇士将右前爪攀在帕札尔的手腕上。这只高大、长尾、毛色士黄的狗,一只耳朵平常总是低垂着,但一到用餐时便会竖得笔直。它的颈子上还挂了一个白与粉红相间的皮制项圈,写着“勇士,帕札尔的伙伴。”小淘气嗑着棕搁子儿的时候,勇士则尽情享用着蔬菜泥。幸好,如今它们俩已经达成了协议:一天之内,勇士愿意让小淘气拉个十几次的尾巴,不过一旦它睡上了帕札尔的那张旧草席,小淘气就不能再吵它。说到这张草席,这可是帕札尔初抵孟斐斯时惟一宝贵的物品,草席既可以当床、桌子,又能铺在地上,甚至可以里尸,相当实用。帕札尔曾经发誓,无论如何都会保留着席子。如今既然勇士宁愿选择它而放弃舒适的软垫,想必也会好好地保护它才是。
在柔和的冬阳下苏醒的几十株树木与花圃里的花,点缀得首相官邸仿佛正直人士死后所居住的天堂。帕札尔朝小径定了几步,露湿的地面散发出一阵阵香气,直渗人心脾。忽然,手肘有点湿湿热热的感觉,原来是他忠心的驴子北风正在跟他打招呼呢。这头驴子不但眼神温和、聪明绝顶,而且方向感之好连帕札尔都自叹弗如。
自从帕札尔供它吃住之后,它再也无须背负重物作苦工了。
驴子忽地抬起头来。大门那边似乎出现了不速之客,它立刻快步跑去,帕札尔也跟在后面。
是警察总长和狒狒警察来丁。凯姆一向不喜著华,无论冷热天都是那么一件短短的缠腰布,跟一般平民并无两样。他腰间插着一个木制刀鞘,鞘中的巴首是帕札尔送他的礼物:铜制的刀刃,刀柄则由琉璃混合金银而成,并镶嵌着一些天青石与天河石材质的玫瑰花饰。不过,凯姆却偏爱他出席正式场合所须佩带的象牙权杖。
他还是跟以前一样受不了办公室的束缚,因此仍继续出外执行勤务。
狒狒此时显得很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