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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满是笑容地说道,“怎么,你还在介意吗?蓝礼…霍尔,你的小儿子,现在依旧是一个禁忌话题吗?”
理查德不是不知道,而是不在意。对于他来说,一些贵族准则是适用的,一些则不是。
“撇开蓝礼的身份,这一出’悲惨世界’可是受到了无数赞誉。就连阿里斯泰尔…史密斯都已经彻底臣服,你知道吗?我和阿里斯泰尔碰面了,他已经前后观看了三遍。耶稣基督,你知道那个老家伙多么挑剔吗?但三遍之后,三场之后,他依旧赞不绝口,简直不敢想象。我这才专门赶了回来。”
没有理会乔治,理查德滔滔不绝地说着,此时侍应生刚好将白兰地送了上来,他又感叹了一句,“上帝,终于。卡萨布兰卡现在的天气十分舒适,我正在享受自己的休假,突然回来伦敦之后,又开始不适应了。我已经开始想念那里的阳光了。”
空气一时间沉默了下来,理查德喝了两口白兰地之后,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露出了舒爽的表情。
乔治知道,轮到他开口的时候了,“这就是伦敦,让人厌恶,却又总是让人眷恋。”乔治露出了得体的笑容,“更何况,这里还有西区,谁能够拒绝西区呢?卡萨布兰卡就没有西区。”
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起来,心脏正在滴血,但乔治还是必须保持优雅。所谓的贵族人脉,其实是一把双刃剑。乔治可以通过自己的人脉,彻底掐断蓝礼在伦敦的演员生涯;同样,乔治也必须服从人脉,在某些时刻选择低头妥协。
即使不服,也得忍着。享受着贵族头衔带来的尊崇,就必须接受相对应的束缚,有得必有失,这是社会定律。哪怕是一记响亮的耳光,乔治也必须保持微笑。
“哈。就是这个道理。”理查德畅快地大笑了起来,终于得到了自己心满意足的答案。
与其等着对方进一步逼迫,不如自己掌握主动,虽然耻辱感已经让乔治感觉到了窒息,但贵族生活,其实时时刻刻都是窒息的,无处不在的规矩制度,让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所以,乔治没有慌乱,而是表现出了热情,友好地招待到,“阿尔梅达剧院版本的’悲惨世界’,最近一段时间确实是讨论热点,怎么样,勋爵是否有兴趣前往观看?”
乔治主动发出了邀请。事实上,这是他唯一的选择;既然如此,他不如顺势而为,然后将理查德争取过来,完成自己一直在努力的工作。
“当然!”理查德整张脸孔都绽放了开来,拍了拍手,“怎么样,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现在?”饶是乔治做好了心理准备,此时表情也难免有些错愕——理查德行事作风着实太过唐突冲动了,而对于贵族来说,这是他们一直竭尽全力在避免的。
理查德却毫不在意,欢快地点点头,“当然,还需要等待吗?现在过去阿尔梅达剧院,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抵达了,我们还有时间享受一点餐前小食,交流一下感想,有机会的话,也许还可以和演员们碰碰面。”
说着说着,理查德也不等待乔治的同意,伸手示意了一下,将侍应生召唤过来,“我的外套和帽子。”
“勋爵!”乔治不由有些慌乱。
理查德动作稍稍一顿,“对了,你们家的包厢还是保留住的吧?”理查德似乎没有任何心机——又或者是混不在意,接着说道,“阿尔梅达剧院一共就只有六个贵族包厢,其他人想要观看这出剧目,都必须排队。我听说,有一个包厢是属于霍尔家的,对吧?”
阿尔梅达剧院不是顶级大剧院,内部仅仅设置了六个贵族包厢,其中四个分别隶属于霍尔家、汉密尔顿家、邓洛普家和多默家,剩下两个则早早地经过安德烈…汉密尔顿之手,转赠给了两位公爵,交给他们使用。
剧院接下来三个月的门票都已经销售一空,而贵族包厢也早早预定完毕。此时就是见证贵族长袖善舞能力的时刻了,人人都主动联系这六位贵族包厢拥有者,安排自己的剧院日程表。掌握着包厢,就掌握着最近一段时间的社交主动权。
伊顿…多默是所有贵族包厢掌控者之中,权力和地位最为薄弱的,早早地就将接下来三个月的使用权全部安排了出去。顺带一提,他的个人服装品牌得到了强有力的推广,仅仅只是两场私人派对下来,伊顿就已经获益良多。
霍尔家的包厢,蓝礼交给了亚瑟。这也使得亚瑟成为了近期最炙手可热的派对策划者。几乎整个伦敦的角角落落都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理查德回归伦敦的动作稍稍慢了一些,显然已经错过了不少良机。于是,这才有了今天的见面,而且见面时间是下午两点,不是下午茶的惯例时间三点或三点半,而是两点。换而言之,没有包厢,就没有后续。
乔治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满腔的怒火却已经无法宣泄,只是化作了无尽的憋屈,“当然。但,我需要提前通知亚瑟一下,否则,失礼的话,那就不太好了。”
“肯定,肯定。”理查德似乎毫不在意一般,但起身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你可以问问亚瑟,看看今天谁在使用包厢,也许,我们可以一起观看。”
言下之意就是,即使包厢已经有人使用了,理查德也非去不可。作为伦敦有名的戏痴,理查德的如此行为也并不意外。
“那是我们的荣幸。”满嘴的苦涩和血腥,只能往肚子里吞,乔治也站立了起来,点头招呼了侍应生,然后顾不上自己的外套和帽子,立刻拨通了亚瑟的电话,“我和都柏林侯爵现在前往阿尔梅达剧院,包厢里有任何人,我的意思是,任何人,都让他们离开,我不管你如何解决,我们现在过去。”
交代完毕之后,乔治就挂断了电话。
约莫两分钟之后,伊迪丝的手机震动起来,传来一条短信:乔治带着都柏林侯爵正在前往阿尔梅达剧院。
“该死的。”
950 兵荒马乱()
伊迪丝…霍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黑色阔腿西装裤和白色竖纹衬衫,内心挣扎犹豫了片刻,但终究还是懊恼地仰头长叹了一声,“噢!”低低地骂了一声粗口,恶狠狠地磨了磨牙,然后端起了阳台之上的红酒杯,嘟囔地抱怨着,动作却丝毫不慢,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手包,迅速离开了包厢。
脚步来到隔壁,敲了敲门板,而后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间门,然后就感受到了整个包厢里的视线都投射了过来。
此时,包厢里安坐着四个人。正中央是一对夫妇,左右两侧各一名男士。
那对夫妇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盛装打扮,那位女士甚至还佩戴了一顶小小的淑女帽,但款式和布料都已经有些老旧了,跟不上最近伦敦的潮流;坐在靠近舞台一侧的是一个小男孩,约莫十一、十二岁的模样,穿着西装打着领结,彰显绅士风度,而坐在远离舞台那一侧的则是熟悉脸孔。
伊迪丝礼貌地举了举红酒杯,自如地打起了招呼,“下午好。先生,女士。”
而后,伊迪丝的视线余光就捕捉到了自己左手边的那位年轻男士,他主动站立了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件海军蓝的西装搭配珍珠白的衬衫,清冷而高傲的气质犹如北冰洋海底深处的幽蓝坚冰,却干净而清澈。
迎向了对方困惑的视线,伊迪丝一个眼神示意,两个人走到了靠近门口的空地,她低声解释起来,“你的包厢还有一个空间吗?亚瑟刚才发来了红色警报,乔治带着都柏林侯爵正在过来的路上。”
捕捉到对方微蹙的眉宇,伊迪丝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是的,你没有听错,乔治…霍尔男爵,他正在前来阿尔梅达剧院的路上。哈!哈!”干巴巴的笑声,充满了讽刺的味道,“这一局,蓝礼终究还是笑到了最后,但,这也不稀奇,不是吗?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顽固的家伙。”
嘴角的笑容轻轻扬了扬,眼底流淌过了一丝羡慕。霍尔家的四个孩子,他们总是以为,艾尔芙是最幸福的那一个,不仅可以从事自己选中的职业,而且还赢得了家人的瞩目和尊重;但事实上,其实是蓝礼,一直都是蓝礼,因为他拥有他们都不曾真正领悟的东西:自由。
“但,该死的。他可以选择任何时候过来,偏偏选择了今天。”伊迪丝想一想,还是觉得恼怒。
她偷偷摸摸地跑回了伦敦,挑选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前来阿尔梅达剧院观看“悲惨世界”——绝对不是专门前来捧场,而是准备在后台拍摄一些照片,看看有没有杂志社感兴趣。工作,她就是为了工作前来的。
结果,却偏偏撞上了乔治;而且,她今天的穿着走的是干练女强人风格,如果被乔治看到,少不得又要费一番口舌。
“至少,你今天没有化烟熏妆。”站在眼前的年轻男士淡淡地说道,这让伊迪丝再次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吐槽道,“你不是蓝礼,这番话说出来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只剩下讽刺和尴尬。”
对方却也不介意,只是耸了耸肩,“我没有在开玩笑。”
伊迪丝一口气就噎在了喉咙里,然后看着眼前油盐不进的年轻男士,毫无预警地就以右手肘给了对方肚子重重一下,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对付不了蓝礼,对付你还是没有问题的。”她怎么忘记了,蓝礼的那群小伙伴,一个个都被蓝礼带坏了,必须使用强硬手段才行。
而后,伊迪丝优雅地拿起了自己的红酒杯——里面的红酒依旧波澜不惊,“马修,你的包厢看起来还可以塞一个人,怎么样?我今天就在这里欣赏表演了?”
马修…邓洛普站直了身体,稍稍吸气用力,紧绷的肌肉缓解了疼痛,无可奈何地看着伊迪丝,“你需要坐我的位置吗?还是我们撤到第二排?”
包厢最多可以容纳七个人,可以分成前后两排安坐,舞台一样可以收入眼底;至于站立在门口的管家或者随扈,他们也同样可以看到。
“第二排就可以了。”伊迪丝干脆地说道。
马修打开包厢门,抬手示意了一下,工作人员就快步迎了上来,低声交代了事宜;抬起头来之际,乔治和理查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走廊之中,马修没有闪躲,而是停留在原地,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寒暄了两句,不过,理查德着急着看戏——真正字面意义上的看戏,所以随即就互相道别了。
回到包厢里,马修就看到了伊迪丝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怎么样,乔治的脸色是不是糟糕透了?”
“在都柏林侯爵面前,乔治的表现十分得体。”马修清冷地说道,似乎不太愿意八卦,然后就察觉到了伊迪丝的扼腕和失望。
但不由地,马修就联想到,今天蓝礼很有可能和乔治在包厢里碰面,尤其是理查德在场的情况下,届时对于乔治来说,势必是一种煎熬。想到这里,马修似乎就可以理解伊迪丝的心态了。
“马修,都柏林侯爵来了吗?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打一个招呼?”坐在位置上,始终不曾开口的那对夫妇,男人站立了起来,打断了马修和伊迪丝的交谈,开口询问到。
伊迪丝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人人都喜欢听墙角,贵族自然也不例外,墙角的八卦势必劲爆,但他们不会如此大喇喇地就当面说出来,八卦本身事小,暴露了自己偷听的动作,这才是失礼。
马修的涵养却十分到位,和那对夫妇交谈了一会,然后带领着他们以及那个小男孩到隔壁包厢去,和乔治、理查德打招呼。
稍稍等候了一会,马修就独自一人回来了,察觉到伊迪丝打量的视线,他解释到,“他们还需要留一会,开场之前回来。”似乎领悟到伊迪丝的好奇,马修主动附加说明到,“他们都是普通上班族,坐办公室的白领。除了男爵头衔之外,一无所有,生活在加迪夫。”
加迪夫是威尔士的首府,简单解读就是:远离伦敦的上流社交圈,十万八千里。
“亨利正在追求他们的女儿,今天本来应该是亨利作陪的,他们希望带着自己的小儿子欣赏这出剧目,但……”马修耸了耸肩,没有继续说明下去,意思就已经足够清晰明了了。
伊迪丝收了收下颌表示明白,没有再这个话题继续纠缠下去。工作人员刚刚已经将椅子搬了过来,伊迪丝和马修在第二排安坐了下来,“你在纽约的工作呢?没有关系吗?你应该是首演之夜就回来了吧?”
“是的,我回来一个月了。”马修简洁地回答到。
“耶稣基督,你就这样回来伦敦,你们公司确定没有问题吗?”伊迪丝瞪圆了眼睛,但不等马修回答,随即她就摆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