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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谨容抬起茶杯,有些无聊地轻轻转动了一下茶杯,茶杯和茶托相撞,发出清脆的一声低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出刺耳。宋氏抬起眼皮,凌厉地扫了她一眼,林谨容接着,望着宋氏微微一笑。源头和根子都被掐了,看你怎么闹?总不能人都不见了,你们还先知先觉,就知道信是传到哪里去了罢?
这次是没想到范褒会这样快,消息也递进来迟了一点,可要成功做好一件事,又怎能只指望一个人和幻想着一招定输赢?宋氏低声吩咐了肖嬷嬷两句,摆手示意肖嬷嬷退下,迎着林谨容的目光也缓缓露出一个笑来,然后迅速收回目光,镇定自若地继续安排其他事情。
吕氏虽不知宋氏和肖嬷嬷说了些什么,具体又发生了什么,但也能看出,似乎事情是朝着她们意料之外的方向发展。想到布置了这么久,却可能功亏一篑,就有些沉不住气,打算往外头去看看,再布置布置,便起身道:“婆婆,我去看看浩郎。好像是听见哭了。”
宋氏淡淡地道:“他有乳娘和丫头们看着,有什么好看的?哭哭就哭哭,别一听见他哭就赶紧凑上去,养成坏毛病。此时先把手里的事儿安排妥当才是正经。”
“婆婆说得是。”吕氏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放下心来,安安然然地坐了,好整以暇地不时欣赏欣赏林谨容的表情和动作。
帘子被掀起,芳竹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站在林谨容身后低声道:“奶奶,二爷说今日中午让您去太太那里吃午饭。”
林谨容轻轻点头:“知道了。”这就是林玉珍那里已经打点好了,陆缄也知道了。那么,接下来宋氏婆媳在这件事里应当已经玩不出花样了。于是林谨容也悠哉乐哉地看着宋氏安排差事,不时还提点建议。
三个人都很平静,有商有量地处理和安排完家事,肖嬷嬷还没回来,却已经没有理由再把管事婆子们留在这里了。林谨容就站起身来告辞:“二爷刚回来,婆婆让中午过去一起吃饭,我得先去了。二婶娘和大嫂也该吃饭了呢,别公而忘私,坏了胃口。”
吕氏焉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当下皮笑肉不笑地道:“二弟妹真是好心,体贴人。你放心,我们的胃口好着呢。”
宋氏笑笑:“既是到饭点了,那就大家都散了罢。”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回头对着林谨容关心地道:“阿容,小年轻夫妻,莫要意气用事,好好和二郎过日子,别为小事情坏了情分。”
林谨容对着宋氏盈盈一礼:“多谢二婶娘挂心,我和二爷都是知礼明事的人,只要小人少作祟,一定过得和和美美,相敬如宾。”言罢辞行而去,不时还和一同出来的管事婆子们轻松自若地说几句笑话。
吕氏恨道:“太嚣张了”宋氏饮了一口茶汤,淡淡地道:“你急什么?气什么?你比她年长这多岁,也是两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没她沉得住气?”
肖嬷嬷快步进来,小声道:“太太,那边已经安排下去了,可是眼看着那位就要发作,大姑娘就拦在了门口,紧接着二爷也过去了,就再没了声息。您看这事儿?”
宋氏的脸色颇有几分难看,沉吟良久方道:“人虽被范褒打发走了,但也还得给个说法才行。”
给个说法?那该怎么给?宋氏掌管家务,出了这种事,她要给说法便只有去和陆老太太认错揽责。吕氏不平:“告诉她人被打发走了就是了,她不是也说要息事宁人么?”
宋氏叹道:“你还真以为她在我这里哭闹是发笨?她不就是迫我来的么?她早就算计好了的,是我小看了她。”不认错不揽责怎么行?范褒本身就是下人,不经过任何人的允许,怎敢轻易打发走一个下人?下一次,只要涂氏还愤愤不平,林玉珍还防着贼,那就有机会。
却说林谨容主仆一行行至半途,芳竹方低声道:“奶奶,今日赶巧了,大姑娘一大早就被老太太叫去了荣景居诵读经书。奴婢才去寻了回来,就有人把三太太早上堵您,二爷病了送信被截,三太太悄悄送东西的事情都告诉了太太。”带了几分后怕,“方嬷嬷拦不住,太太已经要出门了的,姑娘刚好在院子门口给拦住了。接着二爷也过来,好说歹说,太太总算是压了那口气。”
林谨容便夸赞她:“你做得很好。”
芳竹笑笑:“是奶奶想得周到。”忍了忍,低声道:“奶奶,太太还是很生气,骂二爷去拦她劝她都是为了护着三太太。您去了以后,小心着意些。”
第198章 徘徊
林谨容笑看了芳竹一眼,也不说话,就一直往前头走。
本来芳竹才壮着胆子说了那话就有些后悔了,再看到林谨容丝毫不表态,心里就更是忐忑。她刚才这个话,算是站在林谨容这边来说的,带了很明显的讨好意味,按她想着,林谨容怎么也该有所表示,就算不勉励,那也该答应一声才是,却不曾想会是这样的态度。一时拿不准林谨容到底是怎么想的,由不得越发小心起来。
走了不多远,林谨容突然停住脚道:“樱桃,你不必伺候我了,先回去吃饭,然后让你荔枝姐姐安排你做事儿。”
樱桃的小脑袋里正在飞速转动,计较今日发生的这些事儿呢,听到林谨容这一说,突然就明白过来,林谨容这是让她打听消息去了,于是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径自去了。
桂圆跃跃欲试:“奶奶?要不,奴婢往针线房那边去一趟?”
林谨容看向桂圆,她今日穿的正是自己当年赏给她的那匹水红色的衣料做的短襦,那衣料已经半旧没什么光泽,她却经常拿了穿在身上,配的一条青裙子,头脸也是干干净净,没用脂粉,头上也只戴了一朵绒花,朴素得紧,只有一双眼睛还叽里咕噜转个不休。便笑道:“可是我没有给你们做新衣裳?还穿着几年前做的旧衣服,也不怕人家笑话我,说我舍不得给你们穿。大丫鬟就要有大丫鬟的样子,别和小丫头们一样弄得没点精神气,主子的脸面也要下头人去撑嘛。”
桂圆见她不答自己的话,反而挑剔自己的衣裳,也就明白这是不许自己离开,便垂了眼恭恭敬敬地道:“奶奶教训得是,奴婢回去就把衣服换了。”
芳竹在一旁瞧着,暗里把这件事记在心上不提。
林玉珍过了最初那个愤怒的爆发点,转而就觉着累了,无处发泄,只想安安静静地一个人坐着歇歇。可看到坐在一旁的陆缄,心里就由来一阵厌烦,几番想张口数落他都被陆云及时打岔止住,实在忍不住,本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转过头去看着窗外。
窗外天空湛蓝,几朵洁白松软的白云浮在天际,不远处一株金桂长得枝繁叶茂,虽不是花期,却零星开了几朵小花,幽香沁鼻。墙边一丛徘徊花开得正好,几只粉蝶轻松自在地在花间飞来飞去,此情此景,正是一个悠然美丽的午后。
可是林玉珍看不到。她满脑子都是可恶阴险的二房和不要脸,胡搅蛮缠的涂氏;满眼都是护着涂氏,一心向外的陆缄。因此她的心里满是伤心和愤怒,就连花香闻进鼻腔里去也是令人作呕和厌恶的。
陆缄顺着林玉珍的目光看出去,他看到了窗外的美景,却无心欣赏。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门口,林谨容正从那里走进来,她的丁香色百褶裙就像一朵淡雅娇柔的云,脸上的表情十分轻松自然,长眉舒展,唇瓣就像徘徊花的花瓣,整个人并看不出愤怒或者是委屈之类的其他神情。
相比较林玉珍的暴躁和愤怒,陆云的压抑和小心翼翼,还有涂氏的泪水涟涟和委屈,陆缄更爱看这张脸。随着林谨容越走越近,他微蹙的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紧紧绷着的肩膀也轻轻放松下来。他希望她能抬头看向他这个方向,对着他笑一笑,她却始终看着前方,不曾往这里多看一眼。
门外传来丫头沉香的问好声:“二奶奶,您来啦?”
“嗯,太太还好么?”林谨容不单是样子轻松,就是声音听上去也有一股沁人的凉意,不含半点火气,就像是三伏天里的冰盆,让人只看着就觉得燥热淡了许多。
陆云赶紧迎上去,关切地道:“嫂嫂回来了?怎么样?”
林谨容一笑:“应该到此为止了。”直接走到林玉珍的面前,行礼问安之后,道:“姑母,您都知道了罢?”
林玉珍烦闷地指指面前的凳子:“坐罢,说说。”
林谨容便将之前在宋氏院子里的所有经过一字不漏地说了一遍,笑道:“我是当着下头的人哭了一回,以后只怕都要背里笑话我没出息了。”
去他的忍辱负重什么做了好事不留名,什么有了委屈不说出来,都是笑话。什么都不说,别人怎知你是好是歹,辛苦委屈?嘴好使了不见得能做好事,但能做好事的情况下,嘴好使和不好使绝对两回事。从前她是好是歹都忍着,委屈心酸也不说,一心就等着别人去发现,实际上的情况是,大家都很忙,更多考虑的是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有耐心去慢慢研究别人。
林玉珍听林谨容说完,注意力立刻被转移,愤恨地道:“你必须告诉老太爷和老太太,让他们知道她们婆媳都是怎么欺负你的,当着这么多人,这样呵斥你欺负你,当我是死人么?太恶毒了我非得和老太太说不可。”
林谨容不接她的话,也不阻拦她,只安静地听她发泄。陆云道:“现在就只等看她们会怎么收场了。我猜着,大概还是会去找祖母哭诉认错,惺惺作态一回的。”
林玉珍想了片刻,突然看着陆缄道:“好生生的,你为何要让范褒把人给弄走?就该留下来,看她们怎么查,一查到底,多扯几个人出来才好。”她还只知道涂氏偷偷送东西的事,不知道涂氏收到了信却刻意隐瞒,但她也不是傻子,几件事凑在一起,总是猜得到些影子的。说这话的目的,就是为难警告陆缄,你别以为你掩藏得好,我都知道,你小心着些。
陆缄一贯的言简意赅:“不想让她们借题发挥。祖父也不会喜欢闹腾的。”
借题发挥四个字,用得极其巧妙。包含了各种意思,既可以用在涂氏和林玉珍之间的矛盾上,也可以用在林谨容初来乍到的各种为难上。陆云看了他一眼,含笑道:“好了,好了,左右这事儿也解决好了,没造成大碍。现在咱们就只等着看她们如何收场就好。其实也好,就当给我们大家提个醒,日后哥哥再使人传递消息,千万要注意,莫要再让人钻了空子。”说到此处,真情毕露:“这幸亏得只是小病呢,若是其他的……真不敢想象。”
想到二房要坏了她一辈子的倚仗,林玉珍立时咬碎了牙齿:“若真是那般,我和他们势不两立,怎么也要讨回这个公道。”
陆缄眼里就流露出几分柔软来:“莫要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林玉珍沉默片刻,突然又怪上了陆缄,语气尖刻地道:“这么大的人了,让人传个信都传不好,还让人钻了空子,以后若是再出什么事,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我养你这么大,就是看你犯蠢的。”
陆缄便垂了眼,淡淡地把脸撇开。
林谨容在一旁看着,突然觉得这情形很可乐,拼命忍住了,飞快地把脸转到一旁去,只怕被人发现她想笑。
陆云无奈地叹了口气:“吃饭吧,饭菜都凉了。”
林谨容好容易忍住了,准备起身净手添饭布菜,才刚站起身来,陆缄也站了起来,刚好挡在她前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方才转身走开。林谨容猜他是看到了她刚才的表情,可看到了又如何?这顿午饭,她是吃得最香甜的一个。
饭毕,林玉珍本来是想带着林谨容和陆缄去荣景居找老太太诉委屈的,但听得人说陆老太太喊身上不舒服,躺下了谁都不见,只好气哼哼地骂了两声,遣散了众人。
林谨容与陆缄一前一后地出了门,陆缄突然道:“阿容,你先走一步。”
林谨容也不问他要去哪里,点点头自往前头去了。不多时,陆缄追了上来,将手递到她面前,也不说话,慢慢打开手掌,掌心里却是一朵娇艳的徘徊花。
林谨容眨眨眼,并不去接,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我辛苦了一整天,又哭又笑又闹,这脸到现在都还酸着呢,这倒也罢了,还被人拦在路上哭了一回都没处申冤,就只值得一朵花?”
陆缄笑了笑:“我给你申冤。还有你想要什么,我能给的都给你。”
他这是不知道涂氏在路上拦着她哭闹吧,等她说完了,看他还能不能说出替她申冤这话来。能给的都给,你给得起么?你永远也给不起。林谨容轻轻从鼻孔里吹了一口气出来,将那花儿接了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