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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么?他跟着我们的时日不长,年纪又轻,不如铁槐老到……”
林谨容忙道:“铁管事虽然能干,但您要是突然让他舍弃了经营那么多年的庄子来这里,不上不下的,也不知他心里舒坦不?还有,家里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呢,他要突然跑到这里来,光是应付那些猜疑就够得应付。不如族兄,他本就是那种情形,大家又都知道爹爹容不下他,留在这里跟着舅舅学本领,经常回去看看留儿和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容易掩人耳目。”见陶氏仍然下不了决心,她又加了一把力:“现在只是我们暂时商量着人选,并不是就要立刻定下来。如果这次族兄的差事办得好,我觉得可以让他一试,毕竟大事儿有舅舅掌舵,他要做的只是些小事儿,并妨碍不了什么。您觉得呢?舅舅?”
陶舜钦一直在听她们母女商量,听到林谨容条条有理地分析利弊,看林谨容的眼神又有些许不同。在他看来,这个孩子在某些方面,已经可以独挡一面,成为陶氏的有力臂膀。既然她这么相信林世全,他暂时也没看出林世全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暂且顺了她的意,于是微微一笑:“那就等他办完这趟差事再说吧。果然能用便用起来,假使有朝一日不能用了,弃了也容易得紧。你觉得呢,小妹?”
陶氏有些犹豫不决地点了头:“这孩子看着倒是个老实有良心吃得苦头的……”她手里的确没有更合适的人选,罢了,且试试罢,再不济,还有一个留儿呢,也不怕林世全起反心。
林谨容轻轻吁了一口气,终于又解决了一件大事。接下来,就要看林世全怎么表现了。
在陶家暗地里四处收购秋粮的同时,吴氏的生辰宴会也热热闹闹地操办了起来。可惜运气不好,前几日一直都是晴空万里,秋高气爽,待到正日子这一天,半夜里突然下了雨。一场秋雨一层凉,天明时分雨虽住了,但天是阴着的,格外有些冷。
天刚蒙蒙亮,林谨容穿了专为贺寿所做的樱草色织锦夹袄和珊瑚粉的百褶裙,又特意将陶氏送的宝石流苏禁步配上,梳了双髻,正要往唇上点些许口脂抬色,陶凤翔就冲进去,嚷嚷道:“这天儿可真是,还没立冬就这么冷。好不好的半夜下什么雨?园子里都积了水,一个下午都要坐在屋里了。”又叫身后的丫头可儿捧水精碗上来给林谨容挑花:“选朵你喜欢的花儿戴。”
水精碗里用清水养着几朵开得正艳的花,有木芙蓉、珍珠月季两种,颜色则是深深浅浅不同的粉红、黄色,色彩喜庆,看着挺赏心悦目的。林谨容并不探手去取,先瞧陶凤翔的扮相。
陶凤翔今日穿一身浅粉色的锦缎袄裙,系了紫色的腰带,配的碎米珠禁步,双髻上插戴了新鲜的粉芙蓉,薄薄上了些脂粉,豆蔻少女的粉嫩娇美一展无遗。
她既已取了木芙蓉,自己便取珍珠月季就好。林谨容取了黄色的珍珠月季,请陶凤翔帮自己插戴,笑道:“三表姐今日可真打扮得好看。”
陶凤翔的脸微微一红,道:“我姐姐打扮得更好看呢。”
陶凤翔才定了亲没多久,男家必要上门恭贺的,林谨容错眼瞧着她的样子,便笑道:“咦,我怎地觉得有些人今日看着好似有些羞?”
话音未落,就被陶凤翔捏了耳朵恶狠狠地威胁:“你说谁?”
林谨容忙护着耳朵苦笑道:“我看错了。”
“哼哼……”陶凤翔依依不舍地收回手,似很为不曾拧下去而惋惜:“你算说对了,今日的确有人会很羞。”
林谨容自象牙小盒里挖了一点口脂,对着镜子仔细涂上唇瓣,看着自家的容色喜庆了几分,方道:“谁?”
陶凤翔却又不说,拿捏着架子要给她施点脂粉,林谨容坚决不许:“我年纪还小呢,打扮得太过要被人笑的。”涂口脂还是为了吴氏,否则她都不想用。
陶凤翔便刮着脸嘲笑她:“还小呢?马上也是要说亲的人了,还扮小。笑我?看你躲得过几年?”
林谨容不期然被她说中心事,脸就热了,微微提高声音道:“表姐为甚突然说这个?”
陶凤翔见她脸红了,表情僵硬,记得她脸皮一向很薄,便不再招惹她,收了笑容正色道:“不逗你玩了。和你说正经的,我见姑母和我母亲在请托人在替你看婚事呢,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
林谨容的眉头紧紧蹙起又渐渐松开,微微笑了:“你又来诈我,我才不上当。”
陶凤翔急了:“我怎么又诈你了?我亲耳听我母亲和父亲说的,说是也不要什么进士,就要宽厚能干,家里富裕,兄弟少的……”
“这样的话会当着你说?”林谨容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我不信。”
陶凤翔怎能告诉她自己是偷听来的?只拉她起来:“臭丫头,你不信就等着瞧。有另一件大事,刚才我先去给我母亲磕头贺寿,听她和姑母说,范家和孙家的姑娘都要来做客,正好相看。你知道她们是谁的吧?”
林谨容轻轻点头:“知道。我还以为我母亲会另外找机会去相看呢。”
陶凤翔得意洋洋地逗她:“说起这个,你这个小孩子就不懂了,哪有这样的场合相看更合适的?若是单独去相看,满意也就罢了,不满意,还得给她彩缎压惊,遇到那起不讲理的人家,还要得罪人。”
林谨容便动起了心思:“表姐和我说说,这两个姑娘你可认得?就怕去个厉害嫂嫂,弄得家宅不安……”
“孙家姑娘我见过,挺大方和气的,范家姑娘从没见过,听闻名声倒不错,但具体情形就不知道啦……”
二人到了吴氏房里,时辰尚早,客人尚未进门,吴氏跟前全是自家人,林谨容奉上自己绣的枕屏,又行大礼贺寿,吃了长寿面,陪着端坐屋里说笑。
虽然天气不好,却半点不影响吴氏的心情,和众人又说又笑的,兴致勃勃地翻看众人送的寿礼,不时打趣上小辈们一两句,逗得每个人都端着一张笑脸。
待到巳时,便有客人逐渐上门。因着陶舜钦做生意肯留情面的缘故,上门做客的除了清州城中有头脸的人家以外,还有些平日里结交下的各色人等。客人来得不少,陶氏少不得帮着陶凤卿接待上了点年纪的女客们,林谨容则跟着陶凤翔招呼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们。
见陶凤翔熟稔地招呼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们,客气话好听话一连串地从嘴里蹦出来,林谨容由不得羡慕道:“你平日里都有这么多朋友啊?你们都玩些什么?”那可比她自由多了。
陶凤翔笑道:“怎么可能?好些人我都是第一次见。不过是平日里出门多,见得多了,就学会了。”话音未落,就忙忙地同林谨容低声道:“孙家姑嫂两个来了。你仔细看着。”于是朝着两个女子迎了上去,笑着夸赞当头那个作了妇人打扮,脸型丰满却一脸严肃,约莫二十五六的女子道:“孙太太,您这身衣服颜色真好看。”
孙太太略显刻板的脸上就露出些许笑容来,自谦道:“就是这平洲城里买的,最是普通不过,入不得眼。”
陶凤翔笑眯眯地道:“您太过自谦啦,这颜色最配您不过的。”双手拉住了孙太太身后的女子,甜甜地道:“孙姐姐,好久不见你。你这衣服上绣的花儿是你自己绣的吧?做得真好。”
林谨容立在一旁,认真朝孙家姑娘看过去。
第107章 相看(二)
孙家姑娘一袭藕荷色绣银线荷花纹边的衣裙,长发梳作年轻女子经常梳的同心髻,插了几朵珠花并一枝玉流苏,那枝玉流苏却又特别,上首用红玉琢成一尾昂首翘尾的小鲤鱼,下头坠着几串晶莹的白玉碎珠,薄施脂粉,皮肤很白,弯眉柳叶眼,表情恬淡,说不上有多美,但也是端庄大方,看得出是精心装扮过的。
孙姑娘轻轻柔柔地回答陶凤翔的夸赞:“三姑娘到了我这个年纪,绣得比我还要好。”
孙太太回头看着小姑语气温和表情却严肃地道:“好了,我们先进去和陶太太见礼吧,就不要耽搁三姑娘了。”
孙姑娘也就和陶凤翔告辞,跟在嫂嫂的身后进了厅堂。
陶凤翔回头道:“阿容,你看清楚了么?觉得怎样?看到她那枝流苏钗没有?上头那尾红玉鲤鱼很特别吧?她闺名叫红鲤。”
以这枝分明是特意打造的钗子看来,孙姑娘的妆奁未必就能微薄到哪里去,最起码,配林亦之也是配得起的。林谨容不由微微一笑:“看着挺不错的,就似孙太太的性情有些严厉。”不过惊鸿一瞥,其实看得不算清楚。好多人,第一眼看去很好,实际接触下来未必如此。可又能如何?除非是知根知底的世交或是亲戚,否则就像撞大运,再不满意也只能怨自己运气不好而已。
陶凤翔悄声道:“你说对了,孙家人口不旺,老太太很早就过世,这位年轻太太一进门就当了家,照顾公公、小姑、小叔一家子,年纪轻轻一大堆事儿,你说她能不严厉么?”
林谨容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就算是孙姑娘人真不错,但年纪比林亦之大了两岁,又是父母早亡,长嫂当家,在许多人眼里都不是良配。要定下她,哪怕妆奁丰厚,陶氏只怕也会受到很多诟病,实是有些难。不管了,反正不要范氏进门,其他又再说。
又折腾几回,总算是听陶凤翔说是范家来了,范太太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臃肿妇人,穿着金泥衫子青裙子,戴着一顶花冠,笑得犹如弥勒佛一般,领着个半垂着头,穿粉绿衫子,年龄和林谨容差不多大小的姑娘,由两三个丫头婆子簇拥着过来。不待陶凤翔开口,范太太就已经笑道:“三姑娘,许久不见,你就已经成了大姑娘啦。”口气熟稔亲切,眼睛不露痕迹地在林谨容身上扫了一遍,连带着给了林谨容一个和气的微笑。
林谨容回了范太太一个笑,目光落在她身后的范氏身上。此刻的范氏,尚且还不曾完全长开,个头有些瘦小,头发梳成双髻,髻上分别插戴了两股款式普通的小金钗并珠花。粉绿色的衣裙虽是簇新的,脸上却脂粉不施,眉清目秀,表情沉默而恭顺,还略带着几分羞怯,跟在范太太的身后,几乎目不斜视。看着又老实,又恭顺,又朴素。
好个会装的小姑娘。林谨容微微冷笑,朝陶凤翔使了个眼色,觑了空子跟进去看热闹。
屋子里一大群妇人正说得热闹,有和陶氏相识的,正拉着陶氏叙旧,其余不认识的,也由吴氏介绍着给陶氏认识。陶氏一边同人说话,眼睛时不时地偷偷往孙家姑嫂身上溜。
孙家姑嫂也在和相熟的人打招呼,有两个年轻媳妇正拉着孙红鲤打量她身上的衣裙,赞她的女红,又赞她头上的那枝玉流苏钗子雅致特别。孙红鲤浅浅淡淡地笑着,轻柔有礼地回答众人的话,人缘儿看上去还挺不错的。孙太太仍然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和人说话的同时也在偷偷打量陶氏。
虽不曾挑明,还在观望中,但彼此心中也算是有些数的,两人的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一时都有些尴尬。孙太太直勾勾地看着陶氏,陶氏有些不喜,但还是有礼地朝她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孙太太也笑了,但眼神却不曾从陶氏身上收回,顺理成章地上下仔细打量了一回。
陶氏心想,是我家挑儿媳妇呢,可不是你家挑人,这样来回地打量,是想怎么着?当下就有几分不高兴。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刚进来的范家母女二人给吸引住了,范太太不是她关注的对象,范太太身边的范姑娘才是。眼看着范姑娘头也不抬,目不斜视,老实恭顺,羞羞怯怯,沉默寡言,脂粉不施的样子,由来就有几分满意。庶女配庶子,这才对嘛。
林谨容看陶氏那眼神,由来就有几分着慌。她知道陶氏的心理,或者说是多数正房的普遍心理。就认为,庶子就该配个庶女,最好还是配个家世过得去,本人却不得宠,为人老实的庶女,才翻不起浪花。看看这两个人选,孙红鲤是嫡女,家境也殷实,看她姑嫂的模样,也是心高好强的,若非父母双失,年纪又大了,被人嫌弃,根本不可能嫁个还不见前程的庶子去受气;而范姑娘,长期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看这个怯懦沉默柔顺羞怯的样子(尽管是装出来的),怎么都似更好拿捏一些。
不得不说,范太太感同身受,对于陶氏这样替庶子挑儿媳的心理拿捏得很准确,觑了陶氏一眼后,装作不认识,看着陶家的丫头奉上茶来,坐着不动,由着范姑娘起身亲手接了,又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方才淡淡地接了,悠然饮了一口。众人见了,不由都有几分同情范姑娘,到了婚嫁年龄才第一次带出来,却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