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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子珊盈盈而泣:“我本县令之女,若不是那贱人,岂会落到此翻境地。”
“啥?又来了。”汤爷没好气地调笑道:“好歹你也编个大点的官呀,区区县令在京城屁都不算。告诉你,爷少说也遇到过十个八个大官之女。别说县令,知州都不够给那些娘们的爹爹提鞋。哈哈哈……”汤爷说着竟笑出了眼屎,他舒了口气伸手抹掉,顺势擦在邱子珊的下巴上,嘿嘿笑道:“反正牛皮吹破天也不犯法,是不?”
邱子珊厌恶至极,如同吃下了他的眼屎,还不敢伸手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硬着头皮徒劳地解释:“家父此前的确是知州。”
“哈哈哈哈哈。”这一句更是惹得汤爷捧腹大笑,“你这娘们定有大前程,学得很快啊,可教之才,可教之才啊。”
邱子珊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羞得死死紧手帕,似已到心理承受的边缘,强迫自己压制住仇恨和自尊心。
杨氏曾经咒骂人家的女儿为奴为娼,竞没想报了自己的头上。邱子珊曾经确实是知州之女,娇生惯养长大的,有些子傲性还没被磨掉,所以尚存一点廉耻。柯楚楚撇过头去不再看邱子珊,捅了乌帕一下。
乌帕会意,立即问道:“诸位,还玩吗?”她的声线比柯楚楚低,扮起男声来丝毫不觉怪异。
“玩呀,怎么不玩。”汤爷说着抖了抖袖子,“运气太背,调笑一翻换换运。来来来,咱打个商量换个位置吧,我这点背,换吗?”
在座的几位当然都想要柯楚楚的方位,他一开了口,一时便争抢起来。最后还是没被汤爷抢到,落在了另一位药材商人的头上。
换位后,汤爷与柯楚楚就是面对面了,邱子珊侧过身坐着,又惹得汤爷大怒。
“你成心的是吧,还朝着那个方向坐,不知道爷刚输了两千两啊!”
“我……”邱子珊转过身来,却又低下头。
“滚!真他娘的晦气!”汤爷彻底怒了。
这一声滚无异于断掉赶走,她就别想继续在赌坊混了,哭道:“奴家是怕那位公子的眼睛,他……眼睛长得极像我那位仇人。”
“你仇人是男是女?”柯楚楚冷声问道,她的反应极快。
“女,女的。”
“啪!”乌帕拍案而起,作势大怒:“你敢说我兄弟像女人?”
汤爷乐了,暗道邱子珊骂得好,可不就像个女人嘛,这娘娘腔黑得跟炭头似的,若真是女人那丑得可就没边啦。打着哈哈劝道:“刘公子别恼,我这女人不懂事,故意跟我怄气呢。继续,赶紧发牌,赶紧发牌,咱还要翻本。”
若是梁广义在,又要说她俩配合得天衣无缝,天生的合作伙伴。可乌帕哪是为柯楚楚出头,她紧盯着时间,这汤爷才输了两千两,又是拿赌妓撒气又是换座位的,有没完没完?别耽误老娘赚钱!
汤爷想回本,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非但没回本,又输出去两千两。回去之后,邱子珊估计又得吃不少苦头。
一眨眼就是晚上,此时才是赌坊的黄金时间,梁广义在楼下两个时辰也只赢了一局,后面再没中过,他想破脑袋都想不通这是为啥。
管转轮/盘的小二冷汗连连,心知面前这位仪表堂堂的男人已经将关窍掌握了。吓得他赶紧把暗地里能用的人全都用上,哪个号买的人少就让他们去补齐,此后买中大奖的都是赌坊中的自己人,左右倒右手,再从右手倒回左手。
总之,没有梁广义的份。
梁广义方知为什么柯楚楚买了一次便放弃,这生意太容易露陷。如今每个号都有一堆人买,他的办法已失效,没办法,只得耷拉着脑袋走了。
“啊呸!”小二在他身后碎道。长得人模狗样,就是不干人事儿。他若是把我们出千的行径嚷嚷出来,我倒敬他是一条汉子。他自个儿摸准了决窍自个儿阴梭梭地来捞钱,什么玩意儿!
梁广义灰头土脸走进来,柯楚楚淡淡看了他一眼,猜到他干啥去了,而且还知道没有收获。
汤爷最后一笔银子输完,人终于清醒了,说道:“今天就到这儿吧,这娘们起先哭哭闹闹败了我的兴,又来了新角子压我,手风忒不顺,改日再战。二位刘公子,留下名贴,咱后会有期啊。”
柯楚楚压住乌帕不谁她开口,回汤爷:“此后我们会天天来,直到秋试。”
“好!”汤爷脸都气绿了,挺着肚皮走掉。话说回来,任谁输了一下午也没个好脸。
其他几位也道坐太久腰受不住,纷纷站起来告辞。实在是赢不过这黑炭公子呀,甚至怀疑刘得财是不是赌坊请来搞他们的高手。
谁输了钱谁赢了钱,赌场里都有眼睛看着,算算柯楚楚今日差不多斩获近一万两,这在赌场里十天半个月也懒得见到一次。更何况,梁广义早就在转□□那里暴露了。这些柯楚楚心里都有数,悄悄为梁广义卜了一卦,知道并无凶险,决定今天赢了就不再来,晚上继续,天黑以后才更方便遁逃。
至于邱子珊,若是她不再显怪相,便不会管她,能醒过来算是老天开眼吧,赵蕴动不动就灭门,确实做得有点过。她对柯楚楚而言犹如三岁小儿,一口乳牙,能咬着什么?
可邱子珊回去后越想越不对劲,特别是柯楚楚喝斥“你仇人是男是女”这句话时,那眼神与她记忆中的分毫不差,当即她就失神了,身子也跟着颤了颤。怕,那是深入骨髓的惧怕,睡着了都能吓醒。又怕又恨,甩不掉的蚀骨之痛日夜折磨她。
邱子珊还清楚的记得去年刚醒过来时耳边那个老男人的惊叫:怎么醒啦,不是说是活死人吗!
男人一边叫一边惊得光着身子逃跑,比她还害怕。
活死人!当时,邱子珊还以为自己正身处阴曹地府之中受刑……许久后慢慢知道,父亲带着全家去了京城,最后又被砍了头。她本在千佛寺,邱家灭门之后便被转到了下面的尼姑庵。什么尼姑庵,实则就是那种地方,破她身子的人都不晓得是谁……
接下↓
第77章 谋划(四)()
戌时初,柯楚楚开始感到疲倦,连打两个哈欠,就算脑子够用身体也吃不消了。而且还要留点体力跑路,外面那些人早早的就把住了出口。不管是跟踪还是打劫,为的都是这一万多两银子。
“今天就这样吧。”柯楚楚揉了揉眼睛说道。
乌帕将她摁下,轻声提醒:“你看外面那些人,咱们不可能再有今天这样的机会。”
柯楚楚没理,再次站起来,拱手与桌上赌客告辞,惹来一片骂声。
闭月今日少说也得了四百两赏银,普通小妓的赎身钱都够了。可是她却比乌帕还不愿意柯楚楚走,若是真让赌客把场子里赢的钱全数带走,那她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通常情况下,赌妓在得到赌坊的示意,就必须做庄家的内应。比如透露柯楚楚的牌,干扰她的打法。但这些她今天通通没有做到。她没做到,发牌的小二同样没做到调换牌。
首先柯楚楚根本就不看牌,拿到牌后学着人家用手扣着摸,除了她自己谁也不知道牌是啥。甚至有时候她不用摸,直接闷着脑袋要么加注要么趴掉不要,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让人看了火大。
不管闭月在旁边怎么说,柯楚楚都作没听见状,饶是这些赌妓再有本事也没办法。
其次,在小二发牌的时候,柯楚楚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许他的手借顾碰牌,碰到就阴阳怪气地说不要了,下把再玩,噎得小二想骂娘。就算洗牌的时候做好了局,她也会在开牌之前加位,要么梁广义上,要么乌帕上,要么二人一起上,一个位变成两到三个。牌做得再好,也没办法送到自己人手上。
所以,不管庄主如何出千,赢的始终是他们。
初始庄家还与她斗智斗勇,最后干脆不做手脚了,反正这三个生面孔今日别想将钱带走。有道是天庭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让庄家吞掉大头,你三人还能捞点小钱走,如今全是赌坊的,一个字儿也别想揣兜里啰。
正是因为发现庄家放弃了,柯楚楚便知道今日最大的考验就是如何全身而退。不能搞得精疲力竭,把希望全放在乌帕身上。
“刘公子,明日还来吗?”小二皮笑肉不笑地问道。
“当然。”柯楚楚堆起满脸笑意,“这地方旺我,明日还来。”起身时,发现腰酸屁股痛脚发麻。敢情赌博赚也是一门体力活呀。
三人走出赌坊大门,后面大大咧咧跟着四个壮汉,这是明目张胆地要抢啊。只要走出这间赌坊,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与他们无关了。
柯楚楚道:“乌帕,看你的了。”
“只能干掉,蛊术在大荣一现必须见血。”
柯楚楚明白她的意思,也就是不能让人发现。回道:“如果你能做到毁尸灭迹尽管杀,我觉得你应该一个人去做。”
乌帕玩味地看着她,柯楚楚用同样的眼神回应。
看对视几眼乌帕便放弃了,明知是激将法也只得钻进去。她让梁广义和柯楚楚当着后面四个壮汉的面,把银票和银子给她,并让二人朝自己施礼告退,显得她才是老大。
果然,三人分路之后,四个壮汉看见他们的动作想也没想,直接跟着乌帕走了。
等乌帕再回家时,柯楚楚和梁广义的晚饭还没做好。
梁广义奇道:“这么快?”
乌帕不以为然:“又不是什么高手,还能花多少时间?”又埋怨柯楚楚道:“我就说赌到半夜才走吧,你非要急着撤。”
柯楚楚一边搅着锅一边回道:“既然你这么厉害,不如抽个时间将那赌坊抢了得了。”
乌帕一滞,半晌才黑着脸说道:“你以为我的蛊不需要喂养不需要繁殖的吗?那里至少有一两百人,四个我这样的高手也办不到。”
柯楚楚一指梁广义:“他手上不是也有一只蛊吗,还有其他人呢,又没让你一个人干。”
乌帕方知她是认真的,讽刺道:“看不出你心也够狠的。”
“看对什么人?先吃饭吧。”柯楚楚说道。
乌帕吃了一口就不顾形象地往外吐,嚷道真难吃。
当然难吃,好吃难道还真让我天天做吗?柯楚楚倒是吃得有滋有味。乌帕暗自决定还是把自己人弄两个过来做饭,忙起来谁也没时间。
赌坊的四个打手失踪了,钱当然也没抢回去,随后他们就知道遇上了硬碴,这无异于太岁头上动土,正满大街的找人呢。而乌帕早就拿着赢来的钱忙活去了。
柯楚楚为乌帕搞到了钱,可是唐太太还是死了,死在乌帕认桃姐当干姐姐的第二日。在乌帕眼里,只要认定了想帮谁,就必须帮到,无视道义。
柯楚楚见梁广义一副波澜不惊的死样子,心升出一股悲凉,不由庆幸自己还好没有选择跟这样的男人过一世。
他们天生冷血无情,不知是否因为与动物交换了血液的原因,性情与毒虫猛兽无异。身负异术遭人人喊杀的小国寡民,自卑变态至无情了,除了自己的民族,视其他人皆为潜在敌人,不管与她有干系。
罢了,他们本应该圈缩在自己的地盘,就算放出来也永远难以被同化,还是继续圈缩在玛滋草原为好,于己于人都有利。
有本事之人性格或多少都有些乖张谬妄,在外人看来柯楚楚也是,但远远不及乌帕。既然如此,就好好利用他们的本事,早些结束这场浩劫吧。
柯楚楚一天也不想跟这两人多呆下去,可以说是度日如年,心绪焦躁不堪。
而北方那边尚不知情形如何。
时隔三个月,奔赴越刺途中的赵蕴终于收到了曾九的来信。次日,文仲勋的信也随着罗鞑皇帝的公文一并到了。
文仲勋从女儿的神色中发现异常,柯家那三个女人也有些奇怪……他怀疑这是柯夫人她有预谋的遁逃,暗自心惊:果真是最毒妇人心呐,她连自己人都舍得毒杀,这女人,真是天生该干大事……文仲勋越想越觉得像,决定将柯夫人失踪之事禀报给秦王,信中隐晦地提醒他看看自己女人的真面目,同时也避免他着急。
若是打乱一下赵蕴收信的前后顺序,文仲勋这翻擅自揣测,估计让赵蕴杀他的心都有。还好曾九的先到,能确定柯楚楚是安全的。
“争鸣!”赵蕴说着翻身下马。
才三月而已,他俩苍桑得不止一星半点,加上身穿越刺人的传统服饰,大半晒得黝黑的皮肤都露在外面,骤一看跟那修城墙的劳工一般无二。
文争鸣也停马下来,见他眉头深琐就知他要干什么,从收到信后秦王就一直心绪不宁。问道:“你不放心?”
“是,古尔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