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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与家人团聚。
青烟没了法子,请了寺中的主持日夜照料刘段城,寺庙主持用佛理安抚刘段城,刘段城潜心修佛,就出了家。
安宁觉得若是出家就能求到一个心安,也无不可,等他平心定气,再还俗也可为国效力。
乔陌白的离世,让她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刘段城的痛苦比她更加百倍,她已经不忍再对他苛责。但她不希望他忘记自己的身份,依然称呼他为“刘大人”。
她很羡慕他,不管诵读多少佛经,她依然平不了心,静不了气,仿佛胸口压抑这一团火,将她的理智一寸寸烧尽。
“即便远离红尘,红尘依然扰人烦忧。刘大人心中可怨,可恨?”安宁轻声问道。李家陷害他,皇家冤枉了他,又再次将他家人屠尽,安宁不知他如何忘却仇恨,放下一切。
圆和法师摇了摇头:“一切恩怨是非,皆似明镜尘埃,拂去了,就看不见了。”
安宁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的修养,她难以做到。
她首次提起自己的疑问:“为何要去谋害玺王,嫁祸李家?”如果他不去谋害玺王,还可以有一处平静之所。
李家的罪行,用全家的性命来抵,实在太过冒进了,着急着认罪一般,几乎死路一条。
圆和法师侧头看她,沉默半晌,才缓缓道:“红尘之事,过眼云烟,贫僧本不想再提了。然殿下于贫僧有救命之恩,殿下若有疑惑,不妨问问太子殿下。”
他原本以为安宁公主救他是太子的意思,没想到,只是安宁公主自己的意思。
安宁猛然侧过头看他,诧异挑眉,语气一紧:“是太子让你们去谋害杨佑?”
圆和法师缓缓点燃手中的香烛,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佛前不打诳语,公主殿下,有些事,清楚与不清楚,知道与不知道,又有何区别?”
安宁紧紧握住拳,然后松开,她朝着佛像又拜了三次,站起身,“安宁将有段时间不能来了,请刘大人保重。”话落,转身出了殿宇。
圆和法师再次轻轻叹气,抬头望着佛像慈爱的面容,翻开案上的佛经,低吟:“无垢清净光,慧日破诸暗,能伏灾风火,普明照世间……”
安宁在枫痕和暗卫的护送下回到了乔家古宅,已经接近傍晚。整个古宅兵甲林立,守卫森严。
乔国公乔楼风站在院子里的一棵红枫树下,秋风萧瑟下,满地血红的枫叶。
安宁上前问安:“祖父。”
乔国公回过神,看向她:“回来了吗。”安宁点了点头:“佛经送到了,今天之后,就不用去了。”
安宁整整抄了七七四十九天的佛经,每次都会亲自送到千佛寺诵念,为乔陌白祈福,几乎清晨出门,傍晚才能回来,花费一天的路程。
风云无阻,谁都拦不住。
只有将这件事办妥了,安宁才能真正心无旁骛的离开嘉城。
太子杨钰坐在正屋陪着皇后娘娘,杨钰拿着一本话本在念,皇后娘娘侧耳认真听,表情带了点天真和迷茫,仿佛还没有完全恢复神智。
玺王由奶娘抱着坐在皇后另一侧,奶娘没敢让他玩拨浪鼓,太吵闹了,只是给他布偶玩。
众人抬起头望向她,杨钰站起身,朝她走来,身形有些消瘦:“送到寺里了吗?”
安宁点了点头。她站直了身子,替太子理了理衣领:“回宫后,就和父皇说,我和玺王都想陪着母后,不想回去了,今年也不回宫过年了,你要是有空,就多来看看母后。”
春秋宴上的刺客,让乔家痛失了嫡长孙,也让皇帝发现皇宫之中并不安全,甚至于太子的身边随时都会出现威胁。
乔国公正好要去离宫看望皇后娘娘,安宁就向皇帝提议,皇帝连夜将太子、安宁公主及玉秀宫中抚养的玺王齐齐送到了乔府。
乔家,是目前皇帝唯一信任,且可托付太子的家族。
只是他们没有去离宫,而是来到了无人知晓的乔家古宅,如此,在人烟罕至的古宅平静地生活,也快两个月了。太子的来到,安宁能感觉到母后很开心。
她来到母后身边,握着玺王的手对母后说道:“母后,这是玺王杨佑,佑儿。”皇后娘娘转过脸,看向安宁,又看向玺王,似乎不是很理解。
安宁又对杨佑说道:“佑儿,这是母后。”
安宁这一个月每天都会对皇后说一次,希望母后能慢慢记住这个孩子。
等她以后不在母后身边,也能有人陪着她。
夏季结束,进入了萧瑟的深秋。皇宫之中心怀鬼胎之人清理的差不多了,太子,也将被迎回去。
那座皇宫,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伤心地。但太子身为国之储君,却不得不回去,那是他的身份束缚着的尊荣。
她,也要离开了。
杨钰深深望着她:“你要走了?”
安宁点了点头:“我想和祖父出去走走,我还没去过很多地方呢。”
太子杨钰皱眉:“你要小心。”
乔陌白的事,让所有人身心俱疲,被悲伤萦绕,同时也迅速地成长起来,太子不知道安宁想要做什么,但趁着想做什么都能做的时候,他何苦要拦着她。
何苦等到什么都做不了的时候。(。)
第三卷 第一百零九章 鱼潜大海()
安宁无力地做了个鬼脸:“你要替我瞒着父皇。”杨钰点了点头,用力抱住安宁,安宁回抱他,突然在他耳边轻轻道:“哥哥你,什么都不要做。”
杨钰松开她,挑眉,安宁低低道:“认认真真做好一个储君该做的事情,迎娶太子妃,替父皇监国理政,其他的事,你不要做。”
——让她来做。
所有的复仇,所有的罪孽,让她来背负。
就算太子谋害过玺王又如何,就算真的是因为玺王,上天才降下苦难又如何。
她要保护他。
她已经失去一个哥哥了,不能再失去第二个。
太子望着她,突然又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我什么都不会做,我会等你回来。”安宁点了点头:“我们都要替彼此好好照顾好自己。”
枫叶飘落,血色的叶脉交错,仿佛永远相连的血脉,生生不息。
安宁走出屋子,莲姑姑迎了上来,低声道:“蛊虫已经安放好了。”又把地方说了一遍。安宁嘱咐道:“除了你我,不能让其他任何人知晓,也不能让蛊虫靠近玺王。”
安宁的眸色很深:“没我的同意,你们不能伤他分毫。”莲姑姑赶紧点了点头。
董京衣拿着医书从角门走进来的,他正皱眉看着本子上的字,抬头看见安宁和莲姑姑,微微一愣。
自从玺王被安宁带走,董京衣立马和皇帝请旨跟随,皇帝觉得董京衣医术不错,安宁态度也是不置可否,董京衣就一路跟了来。
平日里,安宁并没有心情搭理他,也没有为难他,但是今天刚刚得知的一个消息让她骤然心绪不定,大步朝着董京衣走去。
她在他跟前站定,莲姑姑带着其他闲杂人等都退了开来,安宁望着他的眼睛,压低声音问道:“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天命?”
董京衣微微一愣,目光却微动。他不会撒谎,安宁立马看了出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玺王是背负天命之人?”
董京衣缓缓点了点头。安宁立马问道:“那杨哲明背后的那些人,他们知道吗?”
董京衣再次点了点头。
安宁闭上了眼,双掌握拳:“那么,他们知道是谁真正谋害玺王殿下的,是吗?”
他们早就知道是太子干的。
北戎刺客——宫中内应——刺杀太子,他们比她更早知道是太子,所以要报复太子。
董京衣这次没有动,他皱起眉头,没来得及发问,安宁睁开眼,胸口的怒气再也压抑不住,语气森然:“你不用装傻,你就是杨哲明的一条狗,他让你跟着玺王,你就跟着玺王,我不信你不知道我的秘密。”
她有前世的记忆,躯体虽然年幼,但灵魂已经苍老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也不知自己活过来到底因为什么。
杨哲明亦有前世的记忆。
杨哲明把董京衣留了下来,不会让他一无所知。
董京衣僵硬了身体,声音低沉:“我们之间,非要这样吗?”
非要撕破所有脸皮,非要将所有恩情斩断,只做敌人吗?
安宁抬头看他:“那么,你能保证那些人没有参与进来吗?”她上前一步:“你让我如何相信北戎刺客能成功进宫,没有你们任何人插手吗?”
除了杨哲明,她没有在宫廷内其他任何人身上领略到那般心思缜密,步步为局,从不行差一步的谋略。
如果有那般实力,北戎为什么不直接刺杀皇帝?
为什么是太子,太子对谁最有威胁。
不是杨哲明,就只能是奉行天命的“那个人”。
董京衣后退了一步,脸色苍白,沉默了半晌:“我不知道。”他低低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杨哲明,其他人我没有见过,也没有说过话。”
他玩不来他们的把戏,除了杨哲明,他们也从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安宁冷冷道:“现在呢,你效忠于谁?”
董京衣抬起头看她:“子明于我有大恩,我听命于他,但不包括谋害太子。”他声音渐渐笃定:“他若是想谋害太子,绝不会假借北戎之手,他答应你了,他为了玺王发过誓不再参与进来了,所以他留下了我。”
他喃喃道:“他留下了我,保证你也能遵从你的誓言,绝不会动玺王殿下。”
安宁怒气在董京衣苍白的脸色下渐渐歇了,董京衣向来不会撒谎,既然这般笃定,就有三分之一是真的。
她姑且相信他一次。
她一字一句低声道:“你最好,保证你今天没有骗我。”话落,她与他侧身而过。
董京衣抓住她,声音颤抖:“那些人,你斗不过的。”
安宁回头望向他,董京衣神色担忧而恐惧:“你斗不过他们的,他们没有弱点,不惧怕任何人,别人想不到的事,他们都知道。”
安宁笑了笑,“陌白哥哥他还没有娶妻。”董京衣微微一愣,这话题转得有些突然和生硬,他反应不及。
安宁长叹了一声:“他甚至不是死在战场上……”他还没有建立不世功勋,还没有成家立业,他连一儿一女都没有留下来。
如此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却死在宫廷阴暗的计谋下。
他还那么年轻,他的将来还那么漫长……她怎么可能放过那些人。
安宁挣脱开了手,董京衣又拉住她:“让子明帮你……”
安宁皱眉,董京衣目光含了莫名的亮光,一字一句,仿佛要让她深深记住:“不管你想做什么,如果你想要赢,一定要让杨子明帮你。”
他,会帮你的。
——因为你,有一半天命。
清晨,一身男装的安宁走进皇后屋中,皇后还在睡梦中,莲姑姑就睡在床榻边,睁开眼,仿佛从未真正入睡过。
安宁在床边坐下,伸出手,轻轻抚了抚皇后的鬓发,低下身,半靠在她母亲的身边。
“母后,安宁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她声音很轻,很柔和,仿佛说着一个安静的故事:“安宁要很久以后才回来。”
“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每天要记得吃药,不要乱走……”安宁絮絮叨叨,仿佛照顾着一个孩子一般。“你以后也要好好照顾一下玺王,您会喜欢他的,你要教他说话,一定要教他喊姐姐……”她轻轻说道,眼角慢慢滑下一滴泪。(。)
第三卷 第一百一十章 鹤鸣九皋()
安宁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擦泪,俯下身在皇后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母后,等我回来”
——一定要好好的,等她回来。
她站起身,重新掖好被子,放下帘幕,转身走出了屋子。
床上,皇后慢慢睁开眼,眼眸中含着一片美丽的莹光。
太子杨钰走进太极殿,正是早朝之前,皇帝盛装着身,站在书案后头,手里拿着一本折子,似乎有些迟疑。
杨钰上前,撩袍跪地:“父皇,儿臣回来了。”
皇帝上前一步扶起他,分开两个月了,太子瘦了很多,眉宇间褪去了少年的英气,萦绕着一股阴沉之气。
没等皇帝开口,太子已经说道:“母后身体好多了,安宁和玺王说想陪陪母后,国宴就不回来了。”
皇帝沉默,最后深深叹了一口气:“罢了,由他们吧。”他将手中的折子递过去:“你看看吧,如果没什么问题,父皇就会在今天早朝上宣布了。”
——是太子妃的人选。
杨钰没有接,皱眉:“父皇,儿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