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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玑有些茫然,这是哪儿冒出来的问题?
纳兰徵把她紧紧揽进怀里,“罢了,朕一向不信如果,只信现实。”顿了顿,又道:“沈天瑱……心智不全,朕并未把他放在心上。若是妍儿挂念他,下回,朕再陪你一道回府就是。”
他这样自问自答的,她闹不明白原因,但总觉得里面有隐情。听他这样说,她心下稍宽。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妍儿谢过皇上。”
她沐浴后只着了一件松散的丝质寝衣,透过柔滑的料子,他感到她一身的柔美娇嫩,未着肚兜的高耸胸口紧紧抵着他,让他的渴望瞬间觉醒。“妍儿……”他把她放到榻上,顺势压在她身上,声音低得像夜风拂过,“身上可还疼?”
沈天玑抬眼,望见他泛着火热亮光的双眸,心下一热,正想说还疼呢,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吻上来……
于她来说,她实在佩服他的体力。今日校场中纵马射箭许久,又在那英华楼中……运动许久,她早就累得浑身散架,他这会子竟然还能有兴致……
于他来说,他本不想累到她,可有时候,占有也能消解几分彷徨。
今夜月色暗淡,照不亮湖上荷花的清丽娇美。
她脆声婉转若娇莺啼泣,最后在他的撞击下再一次攀上可怕的高峰,眼前金光灿烂之际终于承受不住,陷入黑暗。
他草草结束,对着她疲惫的小脸吻了又吻。身下的人儿被他彻底疼爱过,布满了他的标记。
她已经是他的人,以她的心性,定不会再与别的男子有所牵扯。他还担心什么呢?
大婚之前,顾殷殷给他一封昔日密信。原来当日昭文帝是刻意把沈和淮派往河东路,避开沈府的势力,暗中处死沈和淮。至于原因,那信中虽未写得完全,可正如顾殷殷所说,他若想查,也不是难事。河东路一行,所获颇丰,沈和淮根本没有成亲过,沈天瑱是他一早就寄养在一个江湖大夫那里的婴孩儿,天生心智缺陷,成长速度比普通孩童慢上几倍。从沈和淮被派往河东路上溯数年,正是当时的凌蝶妃和皇后在行宫中先后怀孕诞下婴孩的时候,两人俱是诞下男婴,可凌蝶妃的孩子却不幸夭折,之后不久,凌府以通敌叛国之罪满门抄斩,蝶妃被赐死宫中,这此过程中,沈和淮一直在宫中任职,负责护卫六宫安全,是此事的关键人物。
先帝那封亲笔信,他鉴定在三,有一度他多希望它是顾殷殷伪造的,可它却实实在在是真的。
沈天瑱的身份,他亦查探再三,多希望他并不是先帝子嗣,他的皇弟。但……至今他也没办法推翻这个最可能的假设。
幼时他时常追寻着母后的身影,希冀她能回头看他一眼,但每回都失望而归。后来她出宫、入寺,他虽死了心,可还是会念着她,他想她是因后宫一众嫔妃的阴谋算计而死了心而已,并不是不喜欢他。他念了这么多年,到头来她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反而是害死自己亲生母亲的凶手。
势力庞大的沈府,还有那位隐在姑苏却从未真的歇下来的敬国公……强大到能操控宫中皇嗣生死留存的可怕力量,他生为一国之君,怎能坐视不管?
先帝自己不愿意解决的迷局,如今留给了他。呵……莫非他纳兰氏的男子注定要栽在姓沈的女子手里?
不知何时,窗外乌云压下,将暗淡的月色层层盖住,接着破空一声响,惊雷闪电滚滚而来。
“轰——”
“啊!”睡梦中的沈天玑吓得忽然醒过来,震响耳膜的惊雷声让她心惊胆战。
“妍儿别怕!”沉思的男子霎时醒过神来,将惊慌不已的少女搂进怀中,轻声宽慰道:“打雷而已。”
她睁大了双眼,他熟悉而低沉的声音让她安心,灵台清明几分后,她安静下来,但是仍然难以控制疯狂频跳的心。
他轻轻拂过她丝滑的墨发,在她耳边轻声软语。她清醒过来,心头被他的悉心关怀感动得融成一片。
第107章 洪流决堤夜惊雨(推荐)()
女子微微放开手,抬眼瞧他清醒的眉目,诧异道:“皇上怎么还没睡?”
他轻笑道,“朕若是睡了,朕的妍儿岂不是要被打雷吓哭?”
沈天玑有几分不好意思。 移动网她活了这么多岁数了,实在不该这样柔弱胆小。窗外雷声减小,雨声却大了,打在殿外荷叶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抿抿唇,“不至于吓哭了。只是……想起那日和清姐姐吵架时,也是这样的雷声。如今每每打雷,我总能想起她来。”
纳兰徵静静听她说着,她娇美悦耳的嗓音总是让他心头微软。他喜欢她的声音,也喜欢她说话时动人的神情。
已经过去许久,她也很少想起。可这会儿回忆起来,却发现自己记得很清楚。其实,让她耿耿于怀的又何止是一个清姐姐或者是一个纳兰崇,她难以释怀的是长久以来沉积在心中的愧疚与不安。
眼前这个男子珍她爱她之甚,走进了她的身,亦走进了她的心。睡在他的怀中,她觉得温暖和安心,心头层层设下的防备坍塌一片,再也隐藏不了,也不想隐藏。她信他,愿意将她的所有都交给他,愿意告诉她所有的秘密。
“皇上,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明知道清姐姐不会开门,我还跪在那里。”她轻轻道。
男子点点头,“是很傻。”
她不料他这样毫不犹豫,微微一愣。又在他怀中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续道:“我十二岁那年,唔,在姑苏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做错了很多事情,连累了父母亲人。祖父母和爹娘还有兄长们都很疼爱我,可是我却对不起他们。我是个罪人。虽然最后自己是被别人害得惨死了,可大半原因是自作自受。”
“只是一个梦而已。”他感到她微微发抖的身躯,大掌轻抚她的背,轻声宽慰道。
“虽然是一个梦,可是里面发生的事情都很真实,而且……”她顿了顿,敛眉道,“以我那时候的性子,的确有可能落到那样的结局。”
“所以,妍儿就开始改性儿了?”纳兰徵笑着问道。她过去的事情,他都特意了解过。她小时候的确是任性骄纵的,甚至对苏墨阳那段不知真假的痴恋,他都知道。不过,他从来不以此而困扰。因在他看来,她小孩子一个,不懂事些也是正常的。
沈天玑点点头,“妍儿一直在努力朝好的方向改变,行事战战兢兢,慎之又慎,生怕又落入过去……梦里同样的困境里。可是……再如何谨慎,还是对不起了别人。”顿了顿,她长叹一口气,“实在……很绝望。”
话落,他伸手敲了下她光洁的额角,力度不重,可刚好能让她微疼。
她唔的一声,正要伸手捂住那里,他已经先她一步,亲亲吻了一下。
“这样轻易就说绝望,是特意说来让我难受的么?”
沈天玑感到额角微温,解释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已经不绝望了。你也不用难受。”
他嗯了一声,“如今怎么又想通了?”
她笑着凑上去,亲了下他薄薄的唇,“有你在,我舍不得绝望。”
晶亮的双眸清澈又幽深,让他心中微微动容。“知道就好。”他淡淡说着。她大约是嫌热,纤细的双腿不经意间朝榻边挪了些。他伸手揽过她的腰际,将她整个人都拉了回来,两人又亲密无间地拥抱在一起。
沈天玑轻轻道:“过去我的愿望是长辈康泰,家族安宁,现在,我希望……”她倾身,附在他耳边道:“能和旭之永远在一起。”
她的愿望,他一直都记得。长辈康泰,家族安宁,怀中的姑娘心性纯良,知恩图报。
掩下微黯的眸光,他趁势侧首啄了一下她光滑的侧脸,“妍儿可要记得今日之言。”
两人未着寸缕,磨来磨去又要起火。沈天玑一脸戒备,纳兰徵笑道:“我知道今日妍儿已经累坏了,不闹你了,好好睡吧。”
殿外雨落荷叶的声音一直持续着,仿佛静谧安定的曲子。这样的雨夜,让殿中的相拥愈发温馨和暖,绵绵情意,仿佛再也拆不开。
这场雨一连下了数日,京畿一带烟尘尽扫,一派清洗过的干净整洁。
沈天玑并未再回沈府,只时常派人送些名贵药材去。那江原果然有几分能耐,几颗药丸下去,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般,沈天瑱的病大好。只是那江原称,若要根治,还得继续用他的法子长期调养。老夫人对江原十分感激,让沈天瑱拜了他为义父,江原自此常住沈府。沈天玑听闻沈天瑱病好了许多,心下大安。
及至八月,太液池上的荷花渐次掉落,天空愈发空寥清爽。
沈天玑这几日因天气转凉,时常窝在点绛宫中闭门不出。这日入夜,她亲自炖了一盏野菌参汤,原想着待皇上回宫时呈上去孝敬孝敬。不料等到大半夜也不见人来。
“皇上今日怎么还不回宫?”守在殿门口的碧蔓也焦急起来,“不会…是去别的宫里了吧?”
“胡说什么?”青枝骂道,“皇上和娘娘好好的,就是真要去别的宫里,也该来说一声才是。”
碧蔓点头,“也是。”她走出两步,遥遥望见湖上有小船靠近,登时一喜,“来了来了!”
可上岸来的却只有周宁福。
他一径小跑着进了点绛宫,甚至来不及与青枝碧蔓打招呼,只同沈天玑行了礼,抹了下一脑门子的汗,神色尤且惊慌,“皇上今夜有政务,不回后宫了。皇后娘娘早些安歇。”
“怎么回事?”沈天玑狐疑道,“如今都三更天了,还有政务?”
“皇上刚宣了二府重臣入勤政殿议事。老奴还要去翰林院请两位大人前去候旨,就先行了。”周宁福脚不停地转身出去,急急上了方靠岸的小船。
沈天玑本欲问个清楚,但见他如此行色匆匆,也就住了口。望了眼渐渐凉掉的野菌汤,心中微有不安。
不知是出了什么大事,这么晚了还召集二府重臣。
婚后第一次孤枕入眠,好在一夜尚短。晓光穿透宫殿时,沈天玑就起了身,吩咐碧蔓出去探探消息,碧蔓回来时神色很不好,下船上岸时脚步踉跄,奔至殿内时腿一软差点跪地,她来不及行礼,走到沈天玑跟前道:“娘娘!出大事了!运河南段决堤,江南三路十数州都被洪水淹了!”
沈天玑小憩刚起身,手中的黄杨木雕花梳微微一顿,“什么?”
“运河南段决堤,江南三路数十州都被洪水淹了!死了无数百姓!”碧蔓也是一脸苍白,“四姑娘,怎么办!咱们沈府老宅不知有无波及,太老爷和四老爷都还在姑苏呢!”
她一急,连称呼都变了。沈天玑心头抖震,可微一细忖,神色又逐渐镇定起来,“姑苏虽也在运河沿岸,但是四周多有重山叠峦,不会那样容易被淹了。再者,四叔一向十分重视预防洪涝,年年都有巩固运河堤坝,定不会有事。”
听她这样说,碧蔓才安定下来,拍了拍胸口道,“没事就好!”
沈天玑皱了皱眉,“可还有别的消息?”大昭疆域辽阔,若只是寻常洪灾,即便是面积大些,朝中也该遮掩着些以免动摇民心才是。皇上却夜半召重臣议事,这样急切,定是还有别的缘故。
碧蔓露出几分恐惧的神情,道:“奴婢还听说,几个灾情严重些的州县有暴民作乱,江州知州大人都被活活砍死了。有几个带头的竟然编了首反动歌谣唱着,大意是说……皇上只顾着拓展边陲,却不顾国中诸路百姓死活。”
沈天玑神色一凝。
“据说是那江州知州在洪水发生后一直与百姓同进退,还把自己府中仅有的几担囤粮布施给百姓,但是暴民作乱时,第一个就把他做了祭旗,真是可怜。”碧蔓续道,“奴婢觉得这些暴民简直是不自量力,只要皇上派出几万精兵,定能剿灭的,看他们还能如此嚣张。”
沈天玑心头惶惶一片,如何都安定不下来。
洪水肆虐,生灵涂炭。几担囤粮,杯水车薪,怎能慰藉那数以万计的灾民?在更多未曾被恩惠的灾民看来,那江州知州正好是发泄的缺口。人一旦生命都受到威胁,也就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了。
若说江南十几州死亡百姓的性命令人伤痛,那么流民□□杀害朝廷命官这等公然藐视帝位皇权的行径便是令人心寒了,夜凌才称臣纳贡不久,西境边陲方安定下来,此时的国中腹地的动乱,对社稷安稳、帝王天威可谓荼毒深远,若是处置不当,带来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宛盈回到殿中时,带给了沈天玑另一个消息,说是乱民扣押了正在江州丁忧的原兵部员外郎尹川尹大人,并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