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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您再没胃口,也总是要吃点的,不然病哪里能好得快?”
望着青栀忧虑的神色,焦棠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本是想跟她商量商量再加点肉包子什么的。
之所以她无精打采,是因为觉得吃一口就少一口,想着这碗粥眨眼就会被吃完,她定是要省着一点一点地吃。
可不愁眉苦眼吗?
第58章 尴尬的偶遇()
青栀却在一旁为她加油呐喊:“还好君上在奴婢来的时候检查了一下菜式,说不能让娘娘吃得太油,恐会加重病情,就叫人将那些东西拿走了。现在看来幸好是拿走了,不然娘娘要是看到那几个大馅包子和肉丸子肯定会腻得吐。”
焦棠无语凝噎——你怎么不拿来让我看看啊,我多么想腻得吐啊。
玄琇这个狡猾的男人!看来她吃货的本性已经暴露了(其实早就暴露了)。
不过粥和咸菜的味道确实很不错。
饱满如珍珠的米熬得又软又香,闻起来竟有一种清香怡人的粽叶味道,清甜的泉水与珠圆玉润的大米一同沸腾翻滚,在温和的热气中煲煮出尘世烟火的味道,单单是一碗白粥想必也是回味甘甜、软糯非常,再加上这份纯净邂逅皮蛋和肉沫的咸香,有一种回归本味的存粹,却又似乎升华到了极致。
再加上一颜色鲜艳如牡丹花瓣的咸菜薄片,衔如口中,酸中带着甘甜,异常开胃却又不显得太过刺激辛辣,回味悠长,香脆可口。
这样古法炮制的咸菜很少吃到了,这感觉,就像是童年时巷尾的一束阳光,第一只独立折叠的千纸鹤,奔跑在油菜花田的自由自在……是属于,被时光封存的,记忆的味道。
在“干”了这碗皮蛋瘦肉粥后,焦棠一边回味着,一边踏上了探望小呆瓜的路途。
小呆瓜的行宫坐落于画舫以西,名唤千楚宫,直线距离上离烈幽宫最近,将小呆瓜安排在千楚宫,足见玄琇对小玉昭的疼爱。
焦棠倒是第一次去千楚宫,一路上倒也是十分好奇,猜想这千楚宫会不会充满了童趣?
果真一如大门,便见到园中挂着一个秋千,浅浅地流水蜿蜒流动,斑斓的百花一簇一簇地点缀其间,此外,还有组合滑滑梯,花丛中的吊床,随处可见的小木马,安了轱辘的小马车,以及各种各样的玩具……简直一个小型游乐园。
据青栀所说,宫内有专门的团队为小世子制作玩具,每一周都会送来各式各样新奇好玩的东西,益智类、动手类、制作类……完全是凝聚了一个叔叔对侄儿的疼爱。
公孙策一大清早提着一壶酒前去找宣于祁解解馋。
宣于祁坐在一条小溪前,屁股下垫着一张芭蕉叶,手握着一根树枝,作钓鱼状。
走进才发现那树枝上绑着一条细线,细线末端挂着饵料,姑且算是一根鱼竿了吧。
“清明第一酿,要不要尝尝。”公孙策盘腿而坐,勾着坛子绳,在宣于祁眼前晃来晃去。
“破天荒,这样的美酒你不通常都更喜欢去玄琇面前炫耀一番么?怎么,被赶出来了?”宣于祁头也不回地专心钓鱼,可话却句句一针见血。
公孙策被宣于祁猜中了心思,只有憋憋嘴,不语。
“我知道了,肯定是说错了话,怕再被踹出来。”宣于祁压了压斗笠。
“哎~”公孙策长长叹了口气“爱就要大声说出来,我觉得我说得没错呀。”
“哎~”宣于祁也叹了口气,“你呀,缺心眼儿呀!”
“你才缺心眼。”虽说他是说错了话,但就公孙策和玄琇这穿连裆裤的关系来说,还不需要过于在意,玄琇早就习惯了公孙策这种缺心眼的直率。
但宣于祁说得也没错,他确实说错了话,昨天也确实差点被踹。
“曦玥的事情,你忘记了么?你觉得玄琇他……还能像你说的那样,义无反顾地去爱么?”
公孙策愣了,一瞬间懂得了宣于祁的话中意,悔恨自己怎么没早一点想到,愧疚自责地抱着坛子垂下了头:“是啊,我怎么就……忘了这件事……”
鱼竿有所震动,应是鱼儿上钩了。
宣于祁收线提手,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黄鱼在末端挣扎着。
他一边解开鱼钩,一边感慨道:“幸好不是生于帝王家,否则哪有今日这般逍遥自在啊。”
焦棠被婢女引着进入玉昭的卧床边。
此时小呆瓜正呼呼地睡着,小脸蛋红彤彤的,一只小肉爪子托着脑袋,口水从嘴角像一条小溪流蜿蜒而下。
守在身边的婢女忙给她擦拭。
“玉昭从回来就一直睡到现在么?”焦棠伸出手摸了摸小呆瓜的额头,又怕自己的手太凉,冰着了他。
“回娘娘,世子殿下一直睡得很香甜,奴婢奉命一直守着殿下,索性一夜无事,今早医官来瞧过了,并无大碍,娘娘大可放心。”
焦棠暗自庆幸,还好小呆瓜没事,也不枉她全力帮他挡雨的一番努力。
第59章 又被套路()
小呆瓜睡得香甜,并没有要苏醒的意思,焦棠想来自己也没事可做,打算就在这里守着小呆瓜苏醒,然后陪他玩会。
以焦棠这超级能吃能睡到可以算是一项特异功能的性子,倚在床边,不一会儿就开始呼呼大睡起来。
当然睡得也许不是太熟,以至于蚊子叮咬,她抬手就是精确地一拍,就像是一个安装了定位系统的电蚊拍。
玄琇黑脸,捂着自己手,放在嘴边吹了吹,过了好一会儿白皙手背上那块红印子才淡去。
无奈睨了她一眼,“施暴者”依旧毫不知情沉浸在甜甜的梦乡,时不时地吧唧嘴,像是在吃什么东西。
本看她睡颜可爱,情不自禁伸手去触触她的小脸蛋,谁知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手就是一扇,那力道爆发力极强,出手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若不是随即而来的痛楚,他也许会欣慰她虽是修炼的废材,却还勉强可以是一块刻意雕琢的习武木头。
本如此唯美的气氛,却落得如此尴尬的境地,他诅咒她睡觉吧唧嘴把舌头咬到。
果不其然,一代鬼王的诅咒就是不一样,焦棠叫唤一声,眉头拧成一簇,这欲哭无泪的这样子无疑就是舌头被自己牙齿给咬到了。
玄琇忍俊不禁,却在她的目光移到自己身上之时,迅速掩去脸上幸灾乐祸的笑意。
焦棠立马慌张又羞愧地站起来,连忙口齿不清地说了句:“古帝雷咯啊,古帝雷嚎。”(鬼帝来了啊,鬼帝您好。)
“坐吧。”说完,在焦棠垂眸之时,又向后侧了侧头,抿住笑意。
焦棠有些愣神,心中也是一阵打鼓,正犹豫要不要找个话题什么的,抬眼就见玄琇走了过来。
一时惊慌失措,未来得及避开,玄琇的弯着腰便向她压了下来,仿佛一片乌云聚集在苍穹中,愈发的低垂沉郁,令她喘不过气。
她憋着气心速又创新高,玄琇那双十万伏电流的盯了她一下,然后随即便噙上一股神秘莫测的眛味。
眼看着那俊脸不断放大,焦棠一双眼睛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看,手也焦急地不知该放在哪儿。
那上勾的眼角仿若一片桃花盛开,被春日一阵和煦的风吹得花间五彩流光如墨氤氲荡漾。
却……见他只是嘴角一扬,一掠而过,伸手碰了碰小呆瓜的额头。
这可怕的误会!!原来在古代竟然也存在系安全带的梗。
焦棠又一次无语凝噎,咳了一声,自觉闪一边儿去了。
玄琇向她勾起一抹微笑,以感谢她让位之恩。
焦棠亦忍受着舌头的疼痛,还了一个假得不能再假,而且还丑的笑容。
移至桌前,焦棠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慢慢看这叔侄情深的戏码。
只见玄琇摸了摸小呆瓜的小脸蛋,动作轻得仿佛是在碰一颗小水球,按重了那水球就会“嘭”地一下炸开。
脸蛋摸完了,又去掐人家小鼻子,习惯性地揪揪人家的鼻梁。
她早前听奶奶说过,小时候经常揪鼻梁,长大后鼻子就特别好看,所以这玄琇还操心这种奶奶级的问题?
简直是细心到婆婆妈妈的地步……
焦棠端着茶杯歪歪脑袋,去观察玄琇的神情。
他那望着小呆瓜的眼里荡漾着暖暖的爱意,情不自禁含着的笑也是慈祥无比。
眼前景象仿佛一团朦胧暖光,焦棠看着看着心便越发觉得酸楚,难过。
她想起小呆瓜昨夜睡意朦胧中的话,他说他其实很孤独,生下来就只有叔父陪着,从来没见过爸爸妈妈,冥宫里也没有其他小朋友陪他玩,只有自己跟自己玩……
锦衣玉食,有权有势,可在这一个勾心斗角的冥宫里,却还只是相依为命着。
这时她才有点感受,有的人活得其实也并不跟表面上一样风光。
看似坚不可摧、冷漠无情的人,内心也有一处柔软的地界。
她忽然觉得能够理解玄琇昨夜那般凝重神色,与反常的阴冷了。
确实欠他一个道歉。
于是她放下茶杯,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玄琇回头略狐疑地望着她。
她抿着唇,藏在背后的手拧得别捏,比中国结还要纠结。
玄琇搞不懂,这扭扭捏捏,小脸红扑扑的模样,说是表白他都会信。
结果却听她蹦出个“对不起”。
焦棠看玄琇刚刚还笑容满满的唇角霎时间抿成一条线,同时表情也忽地阴了下来。
她忙想,古代是没有“对不起”三个字的吗?
于是马上改口:“我对于我昨天私自带小呆瓜出去而迷路遇到暴雨,以至于耗费您大把大把宝贵的时间和人力物力来寻找我们的事情,报以极为诚恳的歉意,我真的真的已经万分自责了,我保证这是史上最有诚意的道歉了。”她将“保证”二字说得尤为起承转合重点突出。
“是呢,要不要我怆然泪下握着你的手为这份史上最诚恳的道歉表示感动?”笑得依旧温柔得让人匪夷所思。
焦棠的嘴角莫名地抽了抽:“握手就不用了。”
玄琇见她尴尬,偏了偏头,竟然笑了。
“好了,逗你玩的。”说着,他起身去倒茶。
水流被拉成一个漂亮的弧度往杯子里灌,那清脆如鸣佩环的声音亦如他说话时那般清雅动听。
“你不必再自责了,至少你也全力地保护了玉昭,他如今也安然无恙。”他一饮而尽,焦棠便情不自禁地望着他吞咽时上下滚动的喉结,莫名自己也吞了吞口水。
之后又听他说:“这也不全是你的错,不也怪老天下了一场暴雨,和那躲着不死活见人的月亮吗?”
焦棠从亦梦亦幻的世界里走出,听到此话后“啊?”了一声。
琢磨了琢磨,焦棠觉得这算个啥理由?呵呵,那可真得感谢下雨的夜和月亮为她挡了一祸哦。
一本正经地损人真的好么?真是的,鬼帝又不正经了。
她昨天见鬼帝一副阴鸷表情,还不准人扶她,这不摆明了丝毫不给她台阶下吗?
而且焦棠也清楚自己这个硬脾气怂性子,昨晚他那冷峻的眉眼里皆写着“不好惹”和“你干脆以死谢罪算了”的恐吓,今天她肯定也不敢主动再去道歉服软,如此一来必然就是长期冷战。
而且她和鬼帝交情也不深,唯一的一点点交情用大脚趾想也经不起战斗,肯定得闹掰!
可她没想到他却这么简单就原谅她了。
心惊胆战了一大早上,难题竟然就这么不攻自破了,看来……昨天她看到的肯定是假象,不然她无法解释为什么昨夜的鬼帝和今时的鬼帝完全判若两人。
既然重归于好久从归于好了罢,懒得想这么多了!
“最近古文学得如何了?”鬼帝这班主任查岗式发问,问得焦棠一阵出冷汗。
焦棠吞吞吐吐:“学得还好,就那样呗,还能怎样,哈哈……”
她一阵苦笑。还能怎样?她根本没认真学好吗?
不过方子也没多久就要拼凑出来了,这多亏了鬼帝的帮忙啊。
“你第一次来问我时,造字的功夫甚好,竟左拼右拼就拼出了古文字,挺有天赋的。”玄琇握着茶杯,手指摩挲着杯沿。
杯子真是福泽深厚。
杯子也许满心欢喜,焦棠可就满心伤悲了。
鬼帝莫不是在套路?难道被他看出了什么吗?
“嗯嗯,过奖啦哈哈,天赋嘛,我也没办法。”原谅她一番厚颜无耻,实在也是别无他法啊。
鬼帝勾了勾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仿佛相信了她的话,焦棠心一松。
总算是逃过了一劫,与鬼帝讲话,真是胸闷气短,心律不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