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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盛京的醇郡王。
不过,军机三枢臣的苦闷虽一,原因多少不同。文祥了解洋务,深知外国使节对于枢廷动态,都有报告回国。
现在大清朝的那面黄龙旗已经有了裂痕,全靠政局稳定,有位高望重的恭亲王在上笼罩一切,合力弥补,才可以不使那条裂痕扩大。
如果朝局动荡,足以启外人的异心。所以文祥不免有隐忧。
李棠阶的目光是在各省,他完全清楚。从咸丰初年的军机大臣文庆开始,以至于肃顺专权,恭亲王当国,有一个以贯的方针:泯没满汉的界限,而且要重用汉人。
不是如此,不能有曾国藩,更不能有左宗棠。如今大功初见,私嫌又生,连慈禧太后都说过“恭王植党”的话,意思是指他外结曾国藩以自重。
如今蔡寿祺的折子中,为旗将不平,攻击湘军,挑拨满汉之间的感情,如果由恭亲王波及到,最善于保泰抚国的曾国藩,那对大局的影响可就太严重了。
至于曹毓瑛,一片心思都在恭亲王身上,他一垮,自己也要跟着垮,切身利害所关,格外着急。不过,这些纵横捭阖的手法,是他懂得最多。
他盘算了好几遍,认为最好的办法,还是联络那些科甲出身的翰、詹、科、道,另外再觅一位够地位的王公出面,到十四内阁开会那天,以多胜少,把倭仁“淹”了,是为上策。
到了三月十三,恭亲王周围的人,一直在盼望的一个人到了:醇郡王。他从东陵工程处,星夜急驰,十三一早到京城,进宣武门回太平湖私邸,来不及换衣服就吩咐:“去请军机曹老爷!”
等曹毓瑛一到,醇郡王大骂蔡寿祺,说他有意捣乱,然后又说道:“我马上要上折子。”
曹毓瑛不动声色地问道:“请七爷的示,折子上怎么说?”
“这还要怎么说?没有六哥不会有今天。就凭这一点,两宫太后也得恩施格外。”
曹毓英提醒道:“总也得说一两句恭亲王有错的话。他一点不错,不就变了两宫太后大错而特错了吗?”
“六哥言语失检要是有,两宫太后不妨面加申饬,令其改过自新。”
这个说法公私兼顾,立言亦很得体。曹毓瑛心想,都说醇郡王庸懦,为避嫌疑,不会有仗义执言的举动。但是现在他知道如何建言才动听有效,看来这两年的历练,竟大有长进了。
于是,他就在醇亲王府拟了个奏稿,然后问道:“七爷得先跟六爷碰个面儿吧?”他的意思是,奏稿最好先让恭亲王过一过目。
“当然。咱们一块儿走。”
恭亲王看得很仔细,提议改动一个字:“窃恐传闻于外”改为“窃恐传闻中外”。这是暗示慈禧太后,在京城里的各国使节也在关心这一次的政潮。
事实也确是如此,但总有点挟外人以自重的意味,文祥有些不以为然,可是没有说出口来。
这样的稿子,曹毓瑛真是一挥而就,大意:
议政以来,未闻有昭著的劣迹,被参各款,又无实据。至于说召见奏对,语气不检,到底不是天下臣民共见共闻,窃恐传闻中外。如果骤尔罢斥,恐怕引起议论,似于用人行政,大有关系。
“这么说,行不行?”
文祥把他的话想了一遍,点点头说:“就照这意思写下来再看。”
最后是他自己的命意,加上以“臣愚昧之见皇太后皇上,恩施格外,饬下王公大臣集议旨施行”作结。
这个奏折递到慈禧太后手里,她掂得出分量。心里气愤,但能抑制,她很冷静地估计自己的力量,决还没有到达可以独断独行的地步,因此,立刻作了一个决定,接纳醇郡王的建议。
于是她召见文祥、李棠阶和曹毓瑛,除了抚慰以外,把折子交了下去,吩咐传谕王公大臣,翰詹科道,明天在内阁会议。
这一来,外面的看法就完全不同了。第一,召见三军机大臣,把前两天明发上谕中“你们大家”这四个字,作了有力的澄清;第二,恭亲王逐出军机一节,必定可以挽回。
因此,这天到内阁来赴会的,特别踊跃,而且到得极早。但是会议却迟迟不能开始,因为倭、周两阁老以及协办的瑞常不曾到。
再一打听,说是两宫正在召见。这是为什么?莫非事情还有变化?大家都这样在心里怀疑。
这是因为慈禧太后听了倭仁的奏报,说恭亲王不但没有悔过之心,而且多方联络王公大臣,决定反抗到底。她虽不全信他的,但自己觉得对文祥所说的那番话,显得自己有些怕事,急于想收回似地。
如果这一天内阁会议下来,联名会奏请求复用恭亲王,不但太便宜了他,以后怕越发难制。
而且大家一定会这么说:到底是妇道人家,只会撒泼,办不了正经大事。如果落这样一个名声在外面,以后就不用再想独掌大权了。
这个缘故,慈禧太后决定把事情故意弄的复杂一些,好让别人猜不出自己的心思。
106 女人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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召见的名单重新安排,在原先召见过的那一班人里面,另外加了四个人:肃亲王华丰、豫亲王义道、兵部尚书万青藜、内务府大臣基溥。
召见两王是增加声势!
慈禧太后看着肃亲王华丰说道:“在热河的那会儿,不是说恭亲王要造反吗,现在都反过来维护恭亲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回头内阁会议,你们要说句公道话啊!”
随后又说道:“恭亲王在召见的时候有过失,因为蔡寿祺参他,不能不降旨;现在上的折子,也不能不交议。”
最后说道:“一切总以国事为重,朝廷用人,一秉大公,从谏如流,亦所不吝;如果你们一定要说,国家非恭亲王不可,你们跟外廷各衙门去商量,联名写个折子上来恭亲王再回军机,哀家准了你们的好了。”
到了内阁,随即开会。因为此会由军机处传谕召集。
“刚才两宫皇太后召见,面奉懿旨,全无请恭王复回军机的话。”
“那么,西边儿是怎么说的呢?”
“说恭亲王??????必不可复用。”
“那太离奇了!”李棠阶皱着眉说,“不至于出尔反尔吧?”
“此何等大事,敢有妄言?”
“不错!”倭仁也说道,“面奉懿旨,恭亲王不可复用。”以倭仁的年高德劭,自无妄言之理。
“那不是天下第一奇事?”惇亲王看着倭仁和吴廷栋,大声说道:“西边儿说了今天的话,就不能说昨天的那个话,说了昨天的那个话,就决不能说今天这个话。阁老,别是你听错了吧?”
“王爷!”倭仁板着脸回答:“老夫虽耄,两耳尚聪。”
“我们三个人也没有听错。”肃亲王华丰、豫亲王义道、兵部尚书万青藜,你看看,我看看你。众人疑惑不解这其中的玄机。
这一下,满堂惊愕,议论纷纷,好久都静不下来。
大家都在研究同样的一个疑问:慈禧太后何以自相矛盾?到底她的真意何在?
文祥一看这情形,知道大事坏了。内中的变化曲折,尚未深知,去打听明白,设法化解,都得要相当时间,此事宜缓不宜急,所以提议到三月十四再议。
倭仁原想早早作一了断,无奈站在恭亲王和文祥这面前人多,齐声附和,只好算了。
醇亲王问自己福晋关于这些事情。而她一点不像她姐姐,对这样震动朝野的一件大事,模模糊糊地连个概略都说不上来,只说这几天进过一次宫,慈禧太后说了许多不满恭亲王的话,主要的原因是恭亲王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看看问不出究竟,就直往恭王府而来。他正故作闲豫,在廊上品茗看花。醇亲王一向敬畏他这位老兄,见了面总有些拘谨,断断续续地说了些盛京的情况。
醇亲王话题一转说道:“这档子事儿,从中一定有人在捣鬼,得把他找出来!”他虽深知他那位“大姨子”的厉害,可是不以为有故意打击恭亲王的用心。
“倭仁这些人也是越老越糊涂了!”醇亲王正对洋人的火器入迷,自然十分同情他哥哥讲洋务的主张,觉得他们是国家求富强的一块绊脚石。
就在这时候,曹毓瑛匆匆跑了,带来了一个消息:以肃亲王华丰为宗人府宗令,派醇亲王总司弘德殿稽查,凡是皇帝读书的课程及该殿一切事务,都归他负责。
这是第二次把恭亲王所兼的差使,分派他人兼办。至此,恭亲王就是“闲散宗室”一个,坐食皇家俸禄,什么事都不必管了。
这一天仅仅上了救恭亲王的折子。慈禧太后要跟慈安太后商量这件事,但有恭亲王的女儿大格格在身边,说话不便,便借故把她遣了开去。
慈安太后说道:“这孩子现在懂事了,知道她‘阿玛’惹了麻烦。这两天,她那双眼睛里的神气,叫人看着心疼。”
“我倒看不出来。”慈禧太后很平静地说。
“姐姐的话也不错,这孩子最懂事,什么叫公,什么叫私,分得清清楚楚,从没有在我面前提过她‘阿玛’的事。”
从罢黜恭亲王以来,慈安的情绪一直不大好,老怕这件事闹得不能收场。说起来总是一家人,只有在养心殿召见,才有君臣之分。
养心殿以外叙家人之礼,如果太决裂了,见面不免尴尬。现在听慈禧太后的口风依然甚紧,心里不以为然,但不知如何劝她?就只好不作声了。
“老七上了一个折子。”慈禧太后告诉她说,“还有王拯的折子,御史孙翼谋的折子,都替老六讲话,他的势力可真不小啊。”
语气中大有讥刺之意。
慈安太后心里很不舒服:“我看不必这么太顶真了。”
慈禧皱着眉说道:“姐姐,这会儿不顶,真的也不行了。”
慈禧太后又说道:“既然叫大家公议,只有等他们议了上来再说。把这三个折子也发了下去,一并交议,你看呢?”
“那就这么办好吧。”慈安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慈禧太后忽然脸色很凝重了:“其实我也不愿意这么办!也想大家和和气气的,何苦绷着脸说话。谁叫咱们坐在那个位子上呢。”
接着说道:“咱们要多为皇帝想想,现在不好好儿办一办,将来皇帝亲政,眼看他受欺侮,那时候想帮他说话也帮不上了。与其将来后悔,倒不如现在多操一点儿的心好。”
这是深谋远虑的打算,想想也有道理。
慈安太后在心里盘算了好一会,认为她一个人总不敢独断独行,万一处置过分,自己临时阻拦也还来得及,所以微微点了点,并无别话。
这三个折子送到文祥那里,他连夜奔走了一番。同样地,倭仁也作了准备。彼此都知道对方有部署,却打听不出真相,那就只好在内阁会议中,各显神通了。(。)
108 各显神通()
第二天等人到齐,倭仁先从身上拿出一张纸来,扬一扬说道:“今天的会议,承接初七而来。那天的会议,众议纷纭,漫无边际,所以我特意先拟了一个复奏的稿子,在座各位,如果以为可用,那就定议了。”说着,便要念他的奏稿。
左副都御史潘祖荫突然站起来说道:“请教中堂,今天上头又有三个折子交议,总要先议过了,再谈复奏的稿子。”
“我看,那三个折子,可以置而不议。”倭仁的声音很大。
但是毫无反应,一堂默然,这比有反应,还要有力量。倭仁气馁了,把他的那个奏稿,慢慢地折了起来。
这时才有人说话,是文祥:“我看先把醇亲王、王少鹤、孙鹏九的那三个折子,念来给大家听听吧。”
于是先念醇亲王的折子,次念王少鹤——王拯的折子,他是广西人,在军机章京上“行走”多年,官已升到通政使。他的书生味道极重,常多奇想,在这个折子中保举倭仁和曾国藩“可胜议政之任”,大家听了,都笑而不言。
再下来念孙鹏九,他在内廷当差,比较熟悉宫闱内情形。语气粘滞不畅,但都听得出意思,是说女主当朝,有前明阉人窃政的暗迹,所以对孙翼谋这个防微杜渐的远见,都在暗暗点头。
“现在请各抒伟见吧!”文祥等念完三个奏折,这样安详地说。
肃亲王华丰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我拟了个复奏的稿子在这里大家听听。”
这个奏稿的措词,首先就从侧面为恭王开脱,说他“受恩深重,勉图报效之心,为盈廷所共见”,这虽未公然指,国事非恭亲王不可,但论其本心无他。
蔡寿祺所指的四款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