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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早要让他回军机的。等明儿召见了再说好了。”慈禧心里一阵高兴。
第二天一早,恭亲王进宫,不到军机处,在南书房坐。依然气度雍容,不减王者之风!
在养心殿,军机大臣奏对完毕,跪安之先,文祥踏上一步,庄容说道:“恭亲王想当面叩谢天恩,在外候旨。”
慈禧看了一眼慈安,两人会心一笑,叫道:“快传!”
崔玉贵赶忙跑来,进了南书房,他一面向恭亲王请安,一面说道:“王爷请吧!上头叫起。”
恭王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来,立刻有名听差把他的帽子取了来,戴好又照一照手镜,才出门。他抬眼一看,众人都还没有散去,纷纷以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从南书房到养心殿,一路都有侍卫、太监含着笑容给他行礼。但是恭亲王却是越走脚步越沉重,胸中的那口气还是沉稳不下来。
他一直在想,见了面两宫太后,第一句话会怎么说?自己该怎么答?念头没有转定,已经进了养心殿院子。
太监把帘子一打,正好望见两宫太后,这就没有什么考虑的工夫了,趋跄数步,进殿行礼。
那略带惶恐的心情,那唯恐失仪的举动,竟似初次瞻仰天颜的微末小臣,恭亲王自觉屈辱,鼻孔已有些发酸,等站起身来,只见两宫太后都用可怜他的眼色望着他,便越发兴起无可言喻的委屈,连眼眶也发热了。
是慈安太后先开口,她用一种埋怨的语气说道:“六爷,从今以后再别这样子吧!一家人何苦呢,好好的弄得难堪,你想,划得来吗?”
这句话一直说到恭亲王心底,多少天来积下的郁闷,非发泄不可。于是一声长,扑倒在地!
这一哭声震殿屋,比他在热河叩谒梓宫的那一哭还要伤心。新恨勾起旧怨,连他不得皇位的伤痛,都流泻在这一副热泪中了!
这一下,可把两宫太后吓了一跳,当日那个威风八面,怒斥宫闱,霸气的议政王没了。
慈禧心里一下子也轻松许多,就见她站起身,走过去,亲自把他扶了起来,说道:“六爷,好了,我明白了你的心思,快起来。”
“好了,好了,别伤心!”慈禧太后安慰着他,又赶忙赐坐。
等他坐定下来,慈禧太后才面不改色地说道:“六爷,你也别怨我们姊妹俩。家事是家事,国事是国事,这一点你总该明白?”
“是!”恭亲王答应着,要站起身来回话。
“坐着,坐着!”慈安太后急忙摆着手说,“你的才具是大家都知道的。”
“定陵的工程,你要多费心。”慈安太后说,“奉安的日子也快了。”
慈禧太后忽然叹口气说道:“提起皇帝念书,教人心烦。下了书房,问他功课,一问三不知,简直就是‘蒙混差事’。总还得找一两位好师傅。”
恭亲王的意思:“总要找个敦品励学,年力正强,讲书讲得透彻,稳重有耐性的才好。”
“对了。”两宫太后异口同声,欣然回答。
等退了出来,依旧回到南书房来坐。这时隆宗门内,挤满了人,就表面看,似乎各有任务,正在待命,实际上都把眼光落在恭亲王身上。
要打听他为两宫太后召见以后,有何后命?恭亲王明白他们的意思,心里说不出的歉然与惭愧,尤其在发觉自己双眼犹留红肿时,更觉局促不安,于是吩咐传轿,回府了。
到了府里,他什么人都不见,换了衣服,亲手把小书房的门关上,一个人悄悄坐着,想起慈禧扶起他的那一幕,只觉一颗心比初见慈禧时还要乱,好久,好久都宁静不下来,自觉从未有过像此刻这样的患得患失。
他暗自问自己,难道自己还没有把她从心里放下嘛!她现在是贵为太后了,自己不该再有别的什么想法了。(。)
111 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时,福晋进来了,看见他呆呆地坐在那里,慢慢走过去,搂着他肩膀,在他耳边说道:“西边儿的没难为你吗?”
恭亲王这时就像个孩子,依偎在她的怀里,说道:“现在没有什么,以后就很难说了。”
福晋听他这么一说,眼泪忍不住地流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下人来报,文大人、宝大人来了。
福晋擦干眼泪说道:“去吧!”
恭亲王自恨连杜门谢客的涵养都不够,一赌气自己又开了门。宝洌г谇埃南樵诤螅醇牧成缓谩5南橐谰杀3肿殴哂械拇尤莩磷牛壑幸灿醒诓蛔〉男涝谩
一看这样子,恭亲王舒了口气,回身往里走去,宝洌Ц沤牛〕鲆徽胖降菹蚬淄酰骸傲憧凑飧觯 笔且坏郎馅汀
这道上谕对恭亲王有开脱、有勉慰,而最后是间接宣示于内外臣工:恭亲王重领军机,虽未复“议政王”名目,而权力未打折扣,朝廷仍旧全力。
命意措词,绵密妥当,特别使恭亲王满意的是“朝廷相待,岂肯初终易辙,转令其自耽安逸”的话,颇为他留身份,恭亲王自然感激。
一场风波,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总算是化险为夷,但回顾历程,倍觉辛酸,恭亲王此时才真正起了愧悔之心,向文祥和宝洌Ч肮笆炙担骸澳忝切量啵量嗔耍”就醪恢我匝孕唬俊
“言重了!”文祥正色说道,“六爷,大局要紧!”
恭亲王也肃然答说道:“明儿本王就到军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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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多暇,喜欢热闹的慈禧太后,想起来要办一桩喜事,为公主及诸王的女儿择配。清朝的制度,王公子女的婚事,由太后决定,称为“指婚”。
她第一个心愿是要为大格格拣一个好女婿,其次是丽贵太妃所出的荣安公主,再下来是醇王的长女和惇王的两个小女儿,年纪都到了该指婚的时候。
总管内务府大臣奉了两宫太后的面谕,把满洲、蒙古的贵族子弟适合当额驸条件的,开列了一张名单,经两宫太后核可,定期召见。
懿旨一传,几家欢喜几家愁!
到了九月初三,两宫太后在御花园钦安殿召见,都是十五岁左右的少年,有俊俏的,也有蠢笨的,由御前大臣带领,两宫先听报了他们的履历,现在只等听候两宫太后物色垂询。
其中有少数是两宫太后所认识的,或者说是她们早就中意了的。一个是六额驸景寿的儿子一品荫生志端,跟大格格是嫡亲的表兄妹,生得文静好学。
一个是蒙古僧格林沁王的孙子多罗贝勒那尔苏,跟志端正好相反,将门虎子,十分英武。
等召见过后,两宫太后避人密议,首先谈荣安公主的婚事。
慈安太后已在名单上做了记,“这个瑞煜,我看倒挺有出息的。”
“那,就指配给大公主吧!”慈禧说道。
慈禧对此没有意见,其实也是故意让慈安太后作主,她看中的是志端和那尔苏,要配给大格格和醇亲王的长女。看中志端是人才,看中那尔苏一半是门第。
醇亲王跟蒙古第一世家结了亲,将来对她的权利事业才会有最大的帮助。
提到志端,慈安太后问道:“要不要问问六爷的意思?”
“那还要问吗?”慈禧太后的意思是,他们是中表至亲,而且志端温文尔雅,读书极好,恭亲王得此快婿,万无不中意之理。
这些,慈安太后也知道,她觉得志端样样都好,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身子单薄。
但在此时,自然是往好的地方去想,十三岁的大格格已是亭亭玉立了,十六岁的志端却还在发育之中,将来自会转弱为强。
两头亲事决定了,第三个是将那尔苏指为醇亲王长女的额驸。接下来再为惇亲王挑两个女婿,一个是公爵堃林,为圣祖的外家佟国纲之后;一个是男爵恩铭,开国功臣苏拜的后人。
指配停当,颁发上谕。
第二天当事的贵族,都带着儿子入朝谢恩,在内廷行走的王公大臣,听得喜信,纷纷前来道贺。
各宫各殿执事的太监和宫女,则是抱着看新郎官的心情来看额驸,把个王公朝房,挤得喜气洋洋,热闹非凡。
深宫之中,也是如此,惇亲王和醇亲王的福晋,都带着女儿来向两宫太后谢恩,恭亲王福晋也来了,表面欢欣,内心不以为然。
她和恭亲王与慈安太后的心思相同,觉得志端的身子单薄,怀有隐忧。
但木已成舟,只好什么话都不说,甚至也不敢问一问大格格,她对慈禧太后的安排,可觉得称心?怕一问,问出麻烦来。
大格格对她的这位表兄,并不欣赏,嫌他瘦弱无丈夫气,不过她极懂事,心中委屈,在场面上不肯显露,唯有暗中悔恨而已。
小皇帝却不知她的心事。他跟两个姐姐的感情极好,但相处的态度不同,对荣安公主,有时要欺侮她,跟她拌嘴,对大格格却是服服帖帖,有了不痛快的事,总找她去细诉,从她那里得到抚慰。
因此一听说礼部已在筹办,不久就要出宫下嫁,心里顿觉慌慌地好象失落了什么,急急忙忙要去看大格格。
十一岁的小皇帝也颇懂人事了,心里虽依依不舍,却也知道不宜说那些伤心的话。
看见大格格在绣花,便取笑着说:“这是在给你自己办嫁妆是不是?”
大格格不理他,把脸绷得如绣花绷子上那块软缎一样地紧,站起身来叫了声:“皇上!”
坐下来接着说道:“你看看,这色儿是谁用的?”
那块软缎是明黄色,只有太后和皇帝才能用。大格格的服色赏用金黄,小皇帝是知道的,再细看绣的花样是一条火红色的龙,越发明白,惊喜地喊道:“是给我的啊!”
“你别跟我搅合!”大格格拈起针说,“快完工了!”
“朕不闹。”小皇帝问道,“就坐在你旁边看行不行?”(。)
112 皇帝的心思()
“那你就乖乖儿坐着!”
小皇帝听她的话,乖乖地坐在一旁,瞅着大格格好半天不说话,他心里空落落地,说不出的不得劲,初次领略到离愁的滋味,却不知道这就叫离愁。
大格格先没有理他,只低着头管自己绣花,等发觉好半天没有动静,不免奇怪,抬起头来看见小皇帝两眼直勾勾地只发愁,越觉诧异:“怎么啦?”
“朕听说你要成亲了!是不是?”他答非所问地。
大格格有些窘,也有些恼:“怎么想起来问这么一句话?”
她问:“谁说的?”
“朕身边的太监宫女们说的。”
“你听他们瞎说。”
“六额驸不是带着志端谢恩来了吗?皇额娘把他指给你,还说府第都找好了。”
大格格蹙着眉说:“你别说了!我不爱听。”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爱听。”
大格格让他无意间道破心事,越觉委屈,而且有些着急,怕他随口乱说,传到两宫太后耳朵里会闹出事来。
赶紧拦着他说:“我的小祖宗,你少管点儿闲事行不行!谁告诉你这些话?等我查明白了,面奏太后,非处罚那一个人不可。”
小皇帝说道:“是朕自己想出来的。”
一向对小皇帝最有办法的大格格,此时大感困扰,无以应付,只好吓唬他了,站起身来装得很生气地说:“我要到长春宫去回奏,说皇上不用功念书,在这儿胡说八道欺侮我!”
这一下很有效,小皇帝急忙拉住她说道:“好姐姐别去!朕不说了就是了,那我们说点别的。”
小皇帝想起一件事:“你跟六叔说一说,叫载澂跟朕在一块儿念书。”
大格格说道:“这得有懿旨才行。”
“那,那你跟皇额娘求一求。”
“为什么要我去求,又不是我的事。”
小皇帝就只好苦苦哀求她,就这时一名宫女来说:“请皇上启驾吧!长春宫传膳了。”
大格格扑哧笑了,说道:“这回看你怎么办。”
于是小皇帝依依不舍地坐着软舆到长春宫,跟慈禧太后一起用膳,同时要把这一天的功课作个交代。慈禧太后也常有许多话问。
这一天在膳桌上问功课,小皇帝先把翁同和教的几首唐诗,念得琅琅上口,慈禧太后深为满意。再问到别样就不大对劲了,她心里明白,关键还是在师傅的教法如何。
每一问到功课,小皇帝先就心慌,功课太多,常常摸不着头绪,回答得慢些,慈禧太后便会沉下脸来。这样心越慌,口中便越迟钝。
安德海又在一旁讨好太后,装出那异常忠心的样子,苦苦劝小皇帝要记着太后的话,少嬉戏、多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