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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谨望中外文武臣僚各勤其位,辅嗣皇帝畅国隆业,则朕欣慰也。丧服依旧制,二十七日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两宫皇太后押上各自的印宝。
此时此日为同治十三年十二月初六日凌晨即公元一八七四年。
奉迎新君的仪仗,是午夜时分出宫的,由孚王率领,直往太平湖的醇王府。这座园林,人杰地灵,龙“潜”于此,如今得改称“潜邸”,钦使到门,只见大门洞开,灯火辉煌,孚王捧诏直入,先宣懿旨:
“皇帝龙驭上宾,尚未立嗣,特以醇亲王奕譞之子载湉承继文宗显皇帝为子,人承大统为嗣帝位。侯嗣皇帝生有皇子,即承续大行皇帝为嗣,特谕。”
醇王福晋听罢,脑袋嗡地一声,眼前一片黑暗,几乎栽倒在地,幸亏两名贴身丫环急忙从旁边搀住,醇王福晋这才没有倒下,勉强直起身子,从太监手中接过冷冰冰的圣旨。
她知道这两宫懿旨的圣旨地位,但她更了解自己的姐姐——叶赫那拉氏慈禧皇太后的为人。
这一切将无法改变!
不久,宫女、丫环、侍女、醇王福晋和醇王妻妾挤满了一屋人,但谁也没有大声讲话,都默默地或站立,或来回走动,或手里捧着什么东西,或小声嘀咕着,都围绕着小阿哥在忙碌着。
一个时辰后,小阿哥被折腾得直叫唤,最后在小阿哥的哭闹下,众人才勉强点点头。
只见载湉一身珠光宝气,样样是崭新的黄色小马褂和宫中送来的黄袍,小脸一红四白,双眼描眉画黛,比往常更是神采有精神。
也仅仅是一夜的时间,小载湉在人们心中仿佛变了样。
等一顶暖轿抬了进来,醇王福晋亲手抱着睡熟了的“孩子”交与孚王,嗣皇帝就这样睡在孚王怀中,深宫。
进宫叫门,交泰殿的大钟正打三下,两宫太后还等候在养心殿西暖阁,嗣皇帝熟睡未醒,所谓“谒见”也就免了。
慈禧太后自道心绪不宁,四岁的新君,便由钟粹宫的太监抱着,暂时归慈安太后抚养。潜邸来的奶妈,跟着到钟粹宫当差,可以教醇王福晋放心了。
在皇帝崩逝以后,定策迎取嗣皇帝进宫,始终不曾让皇后参与,却是有目共见的事实。今后皇后以新君的寡嫂,住在宫中,算是什么身分?统摄六宫的权职,究竟还存在不存在?
这些都是绝大的疑问。
同时,居孀的皇后,也就永远没有出头的日子。因为嗣皇帝将来生有皇子,承继大行皇帝为后,同时承受大统,接位为帝,则此时的皇后阿鲁特氏,便是太后,否则便仅仅只有一个儿子,而不是有一个做皇帝的儿子。
这些是稍微多想一想就能明白的道理,等想明白了,便不免为皇后不平。
同治皇后的身分,从来兄终弟及,最尴尬的事,无过于处置这寡居的皇嫂。臣下亦曾议及,只是慈禧太后态度冷漠,大家就不敢多言,预备等到大行皇帝的尊谥和庙议定了再说。
庙的第二字,自然称“宗”,第一个字,在阁议中,原来拟的是“熙”或“毅”,宝洌Ш臀掏樁急硎痉炊裕登俺挥幸晃唤鹞踝冢锞仆保巳宋>澹院笪暄樟了薄
至于“毅宗”,则是崇祯帝的庙,亡国之主,更不可用。结果庙拟的是“熙、肃、哲”三字,尊谥拟的是“顺、穆”二字,奏请两宫太后裁定。
这是一件大事,而且慈禧太后自觉不甚在行,所以召集军机、弘德殿、南书房等处的臣子,公同商议。于是徐桐建议:庙“穆宗”,尊谥则用“毅”字。
明朝也有个穆宗,年隆庆,明世宗的第三子。这位皇帝,起用建言得罪诸臣,优恤死难,减赋息民,边境宁静,大体说来,是个继体守文之主,可惜在位只有六年。
与大行皇帝的不永年,情况相似。但明穆宗传位神宗,却享国四十余年之久,这对当今的嗣君来说,是个好兆头。
而且神宗初年,太后垂帘,与张居正内外相维,重用戚继光,荡平倭患,在历史上颇露光采。
这些故事,慈禧太后曾经在以前南书房翰林许彭寿、潘祖荫编纂的《治平宝鉴》中读到过,所以欣然首肯。
穆宗毅皇帝的称是定了,穆宗皇后,亦须有一封,这用不着臣下参赞,慈禧太后在内阁拟呈的字样中,用朱笔圈定了“嘉顺”二字。(。)
166 命运()
熟悉宫闱的人说,这是对“嘉顺皇后”的一个警告,顺从始可嘉。但又有人说,即使顺从,嘉顺皇后以后的日子也很难过。
直须逆来顺受,熬到慈禧太后宾天,才有出头之日。
光绪元年二月。虽说时已近春,然而凛烈的西北风依旧呼啸个不停。吹打在人们的脸上、脖子上,使人感到又疼又痒,长春宫东暖阁内,却如阳春三月。
自同治帝亲政后,这里曾经大修过两次,门窗隙处严丝合缝,挡住了西北风带来的寒气,加上四个红铜的大炭盆,烘得遍室温煦。
刚刚退朝的慈禧太后此刻正悠闲地躺在床上,一条腿放在李莲英的怀里,听任他给自己按摩。从她那面呈笑容的脸上,不难看出今天她的心情格外得好。
“主子,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呀?”善于阿谀奉承的李莲英不失时机地问。
“你且猜猜看。”
“奴才心里倒想到一事,只是不知对否?”
“既然想到了还吞吞吐吐的干什么,但说无妨。”
“奴才想是垂帘一事吧。”
这一句话说到了慈禧太后的心窝里。是的,此时的她正陶醉在二次垂帘胜利后的喜悦之中。
喜悦来自于权力,她在离开宝座一年之后又回来了,又回到了她名正言顺发施令的地方。
想想早朝时接受大臣三跪九叩大礼、倾听百官山呼祝福的情景;想想自己一人力战群雄,她怎能不高兴呢?
忽然,慈禧太后的脸上泛起了一片阴云,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
正满脸笑容等着太后夸奖的李莲英不由得心里一寒,慌忙跪在地上,连声道:“奴才该死,奴才该死。都怪奴才多嘴主子责罚奴才吧。”
看到李莲英这副样子,慈禧太后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边笑边说:“起来吧,不关你事。哀家只是想到了那个小狐狸。一想起她,哀家气就不顺。”
听了这话,李莲英那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放了下来,急忙安慰道:“主子息怒,您的身子骨要紧,别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话是这么说,不过这事他倒是记在了心里,这可是一个讨太后欢心的好机会,岂可轻易错过。
西北风依旧强劲地刮着。在体顺堂日夕以泪洗面的皇后,得此封,不但不足以为慰。
养心殿西面的休顺堂内死一般的沉寂。风儿拍打得房门“吱吜吱吜”响个不停,微弱的烛光由于透过门窗隙处的风的吹拂忽明忽暗。
室内正中央摆放着一个小火盆,火苗有气无力地上下跳动着,好象也被这凛烈的寒风所征服人看了,不由地泛起一股凄凉的感觉。
皇后正独自一人呆坐桌前,怀抱着她那只雪白的猫。在这凄冷孤独的夜晚,猫成了她唯一的感情寄托。
看着那微弱的烛光,晶莹的泪花不由得夺眶而出:
我自己的命运不正象这烛光一样,随时都有被那寒风吹熄的可能吗?想想前些天面见慈禧太后时的情景,她的内心一片悲愤。
自从入宫以来,我上敬天后,下爱奴仆,并没有什么过失呀?为什么太后总是对我一味地刁难;为什么她就容不下我这个弱女子呢?
“主子!”,一声呼唤把孝哲皇后从惆怅的思绪中惊醒。抬眼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小凤。这小凤六岁时就入崇绮府,与皇后一块长大,虽说年纪不大,但却善解人意。
“主子,时候不早了。您还是早些安歇吧,身子要紧。”
皇后长叹一声,说:“我知道。可我睡不着呀!一躺到床上,我就作恶梦,一会儿梦见先帝。他怪我没有为他立嗣,使得他无后,难以面对列祖列宗;一会儿梦见慈禧皇太后,她……”
聪明的小凤明白了皇后的心思,一块生活了这么多年,她能不了解吗?
连忙安慰:“皇后,木已成舟,再想它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您也尽了力,先帝他是不会怪你的,日子还长着呢,还不如想想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我又有什么好想的?过一天算一天吧!时候不早了,你也回去歇息去吧。”
小凤答应着退了出去,大殿内又重新陷入死一般静寂之中,皇后依旧坐在桌前,泪流不止……
第二天,刮了整夜的西北风居然停了。太阳从地平线上慢慢地升了起来。融和的阳光透过云彩洒在那红的、绿的琉璃瓦上,交相辉映,更显得绚丽多彩。
一大早,小凤便起了床,看着窗外红彤彤的太阳,心情格外舒畅。匆匆洗漱完毕,便直奔孝哲皇后寝处。
“主子,主子。”
走进寝室,只见孝哲皇后已经起了床。再看那两眼红肿肿象桃一样,心里不由得又是一阵难过。那双眼睛,以前是多么明亮,多么美丽,可如今……
再说李莲英,那日听了慈禧太后的话,回到自己房里,便召集几个亲近徒弟商量着如何对付皇后,这下可热闹了:
有的说咱给她膳食中放点药她不明不白地死去;有的嚷着这样不行,万一出了纰漏,大伙儿脑袋可都得搬家,说不定还会落个诛连九族,倒不如建议皇太后,下个旨意她自缢得了。
真可谓众说纷纭,但嚷来嚷去却没有一个让李莲英满意的法子,反而把他听得心里直烦,只见他一拍桌子,怒喊道:
“别吵了!白养了你们这一群废物,平日里你们一个比一个能,一到该用的时候,却没有一个顶用的。一群饭桶!”
看见师傅发怒,这些小太监们顿时鸦雀无声,该怎么办呢?
急得李莲英双手背后,在房子里踱步不停。不行,绝对不行!这样的机会并不是轻易能碰到的,怎能就这样放弃了?再想想,再仔细想想。
“三顺,是不是有了好主意?有了就快些说出来,别坐在那傻楞着。”这小子平日里挺机敏的,看他那样子,是不是有了什么好主意?谁呀?原来就是他那个小老乡——李三顺。
“师傅,主意徒儿倒是有一个,就是不知您中意不中意?”
李莲英听了,心花怒放!(。)
167 皇后的日子()
这天,孝哲皇后带着小凤及一帮太监,怀着喜悦的心情去御花园了。她没有料到就在她一出休顺堂,就有个小太监把这事告诉了李莲英。
听到这个消息,李莲英兴奋地一拍大脚,喊道:“太好了,机会终于来了,三顺,快去休顺堂。”
不大一会儿,一行人便直奔休顺堂而来。
李莲英径直走进大门。当值的太监正在打扫庭院,听到脚步声,心里正在纳闷:怎么皇后这么快就回来了?李莲英已走了过来。
看到李莲英,吓得他慌忙扔掉扫帚,作揖叩头道。“小的不知总管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您老恕罪。”
“起来吧,不怪你就是了。皇后可在?”李莲英明知故问道。
那太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遂谨慎地答道:“皇后刚才去了御花园,不知您有什么事吗?”
“太后这两天心里不舒畅咱家来抱皇后的猫过去解解闷。既然皇后,你去抱来就可以了。”
一听此话,那太监可着急了,心想:这可是皇后最心爱的东西,万一皇后怪罪下来,我可怎么交待呀!
遂陪着笑脸说:“总管大人,不是小的驳您的面子,这猫是皇后最宠爱的,她人,小的实在不敢作主。您老是不是先在房里歇会,等皇后回来了再说。”
这可把李莲英惹恼了,心想:皇后回来,我不就露馅了?遂厉声道:“你是昏了头啦!居然敢让太后老人家在那干等着,你也不摸摸你长了几个脑袋。太后怪罪下来,你担待的起吗?”
小太监这下可犯难了。一边是太后,一边是皇后,他哪边也得罪不起呀。细细一想,还是太后那边要紧些,遂进屋抱了猫,交与李莲英。
怀抱着那雪白的猫,李莲英忍不住心花怒放,心想:这下可有你皇后好瞧的了。
回到长春宫自己的住处。李莲英便迫不急待地嚷:“三顺,快去把太后前些日子赏我的褂子拿来。”待李三顺拿来褂子,只见那李莲英便把猫塞进去,两头用绳子系住,扔在地上,不停地用脚踢了起来。
那猫受疼不住,在里面乱滚,过了会,竟忍不住在里边撒了泡尿。
看看火候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