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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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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姨娘……桃枝要杀我……”初梦失血过多,唇面惨白,却仍哆哆嗦嗦道着。

    “你少说些话养着气……”扶瑄心下可怜,不忍再闻。

    “不……让我说……即便我说毕这些话死了……我也无憾了……否则此事永远无处昭雪,我死不瞑目……”初梦竭力提了提息,“云澄……亦是桃枝杀的!”

    “你胡说!”桃枝一下提起气血上涌沸腾,冲上去便要去封初梦的口,可自然被放勋一臂拦下,更阻得她反弹回去,踉跄不稳摔回了地上。

    维桢与莺浪对视一眼,惶惶不安更乃至碎心裂胆,面色大不好。

    “初梦,你说。”赵氏威严道。

    “是……初梦不知为何,桃枝姑娘要来害我……大抵是憎恶我夺去了她贴身婢女的地位,那日便带了一盏毒茶来加害于我……我虽不省人事,可耳鼻皆是灵通的……那毒茶是极臭的……她欺我哑症昏厥无法说话,便揪起我来欲强行灌我……幸而放勋……公子……来了……她无下手时机便……走了……那茶却留在……”

    可那“在”字未说完,初梦却是晕了过去,留下心中惊骇万分的众人涩涩伫立在苑墙下。

    “初梦——初梦——”扶瑄撕心裂肺地叫着,抄抱起她不管那涌着血的伤口,便往长公子屋苑那处疾跑而去。

    虽是盛夏,可赵氏却觉着背脊发凉不可抑制,她怔了半晌,才问放勋道:“这……如今初梦姑娘暂且昏了过去,此事除她与桃枝二人外,听来只你一个当事之人,你倒是说说如何?”

    “是,勋儿知无不言。勋儿受扶瑄所托去初梦姑娘那处暂行照看,去时桃枝姑娘已在了,正擒着初梦姑娘的头颅,恰巧我进入了,便问桃枝姑娘是在做何,桃枝答言她替初梦姑娘垫枕,我听来觉着也有理,便未多言。初梦姑娘说得那盏茶,我倒是也是见着了,正摆在初梦姑娘床沿上,因是刺鼻难闻,桃枝姑娘言说是馊了的茶,后来我与桃枝姑娘一道回她那屋取东西,便留后来的云澄来照看初梦姑娘……可那茶……大抵是云澄想帮着倒了,可不知为何这盏与云澄姑娘一道失踪了……”

    赵氏转而问:“桃枝,这些可属实?”

    桃枝身子跪在地上抖得厉害,只微微颔首,又呼声道:“可人不是桃枝杀的,是初梦妄图陷害于我!初梦恨我几次直言相禀牵连了她,所以来寻仇!望姨娘明察啊!”

    “桃枝,如今证据确凿,我们这数双眼可是全瞧见了!”放勋义正道,“如今额上豁了硕大口子的可是初梦,你如何抵赖!”

    “是她自己!是她自己忽然跑起来,跑过那墙角转而不见了,桃枝跟过去,她……她却蹲在墙角底下等着我,对我阴诡一笑,而后……而后她自己去撞那石头磕了一额的血,我还未反应过来,姨娘与公子小姐们便来了……望姨娘明鉴啊——”

    放勋冷笑一声:“姨娘,桃枝的话,姨娘信么?”

    赵氏凝着桃枝渴求的眼,迟疑了半晌,道:“若是桃枝要加害初梦,为何最后殒命的却是毫不相关的云澄呢?可惜初梦话说了一半却昏了过去,如今此事毫无对证了……”

    “云澄的死与桃枝无关啊——”

    赵氏心下仍是惶惶:“桃枝,既然你与初梦二人各执一词,且待初梦醒了,将那话说完了,你二人再行对峙。此事事关两条人命,需得禀报老爷们定夺。放勋,叫侍卫来,将桃枝先行收押。”

    “姨娘——不——桃枝是无辜的——莫要将桃枝收押——维桢小姐——小姐救我——”

    维桢此刻躲得犹如见了疫症病患似的避得桃枝远远的,丢来一句:“桃枝姑娘,我虽良善,但黑白分明,若是做错了事,我也帮不了你。”

    侍卫少时便来了,将这小小一方花丛墙角围了严实紧密,虽是依律办事,但到底卖着桃枝女儿家些面子,侍卫并未生擒硬拽,只候着桃枝自己起来随他们走,可桃枝抵死不从,奋力抵抗挣扎,更就地撒起泼来,污浊地周遭一片花地草地狼藉不堪。赵氏见那场面极其不好看,便命侍卫强行将她拖下去。

    在这混乱的推搡挣扎间,只见一小方素纸纸包自桃枝衣衫夹层中掉出。

    放勋眼疾手快,抢于桃枝之前按住了那方小纸包。

第二百零九章 柔然秘毒() 
“此是何物?”放勋拾起纸包缓缓起身,呈于赵氏眼前,如此非常时刻掉出来之物,直叫人觉得非同寻常。

    维桢远远望见那纸包,心下一沉,犹如遭了道惊天霹雳。

    桃枝自己亦是惊恐万分,心忖着万无可能,她前时那包毒药粉悉数下在那盏毒茶里了,怎会凭空又生出一方小纸包来,但她仍下意识地扑上前,欲护住这件证物,殊不知如此在赵氏等人眼里,却更深了一层怀疑。

    “侍卫,将她制住!”放勋命道。

    一得此令,侍卫再无怜香惜玉之心,该是如何便是如何依律办事,一套功夫全用上,不出须臾便将桃枝束缚个动弹不得。

    桃枝被拧着双臂,跪伏在地上,她两顶环形髻已是在混战中抓得散乱,可她这眼却仍射着不屈的光芒,狠狠逼视着放勋:“我未杀她——是初梦陷害我——她自己去撞石头来陷害我!”

    放勋冷冷道:“将她嘴堵上,咆哮鼓噪,恐污了赵姨娘的清净耳。”又当着桃枝那对鼓睛极目的眼,缓缓将那方小纸包展了开了。

    桃枝的眼睁得硕大,眼睁睁地望着那纸包一页一页如剥橘皮般被无情展开,最后那一角纸自放勋手中放开时,她心狠狠地坠入深渊。

    正是淡黄色的粉末。

    恰巧一阵细风拂来,微微溢散了纸包上的气息,刺鼻气息直钻周围众人的鼻。

    “初梦前时似乎说,那毒茶气味刺鼻难闻?”赵氏掩息问。

    回答已是昭然若揭,无需赘述了。

    “不——不是我——不是桃枝啊——桃枝不知这药粉来历!姨娘明鉴啊——”

    “带下去关押。”赵氏稍显嫌恶道。

    放勋道:“姨娘,这药粉暂且由勋儿保管了,稍后禀告老爷们,请姨娘宽心,勋儿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给乌衣巷内众人一个交代。”

    “云澄到底是你通州王家带来的婢女,此事由你统领去查,最是恰切了。只是需劳你费心了。”赵氏叹道,“难得今日好景,瑄儿与勋儿这两个大忙人一道陪同着,本可尽享天伦之乐,不料竟如此收场。”她又凝了一眼那血迹斑斑的石块藜草,心中浮起一丝凄凉,凝淡道:“维桢,命人去将莲心自湖心亭那处叫回来罢,我也回去歇下了。哎,苦集灭道,因果不虚。”

    因说放勋是比之旁人更明晰初梦此次计谋的一个,而他心中此刻仍是难平心绪,千百万种集感竞相在他心海内翻涌,有太多的始料未及在这看似清淡温婉的女子身上发生,他自认已是机关算尽之人,却每每仍有大呼意外的情况发生,犹如眼前石墩上的一大滩血,他才是明白他从前是如何低估了她的狠辣,她对他人温柔,对自己却是不留余地的狠辣。

    他同时还明白了,为何她前时寻他时特来问那盏毒茶的门道。

    她问:“此时茶里落得是何种毒?我竟见所未见。”她的形容极是认真。

    他回:“是柔然一种秘制毒粉,数种毒虫提炼而成,故而刺鼻难闻。”说这话时,他也心黯了桃枝背后指示之人是谁,柔然此种毒粉并无确定流传的提炼方子,全凭炼制之人心中规划来掌控各虫各草各花的配比用量,看似相似,实大不同,大同小异便是如此,故而天下间绝无两包完全一致的柔然秘毒粉,即便是炼制之人,也做不到。他前时在初梦病榻前端起观凝的那盏毒茶,所落毒粉正是与他年少交好的柔然王子赠与他的谢礼,他后又转赠了维桢用来防身。

    但照这剂量来看,应是整包粉悉数落在那盏茶中了,为何桃枝身上又会搜到毒粉呢?

    假使是初梦前时与桃枝打斗时偷塞进去的,可这毒粉又是何处制来的呢,她明明称作“见所未见”。

    放勋心中陡然泛起一阵凛冽寒意,一旁侍卫将放勋面色不大好,满以为他是痛惜云澄之事,只战战兢兢问:“放勋公子看来,桃枝姑娘关押在哪处合适?”

    “她自己所住的那间柴房罢,多派几名侍卫日夜严加看守。”放勋道,“你们带他先下去罢,留几人在此处再寻寻有无其他证据,再派另几人去云澄出事之地附近查探,倘若真是桃枝毒害的云澄,那许仍有杯盏毒物的踪迹,再请令史大人派遣隶臣过来再验云澄,务必将她真正死因检验清楚!”

    维桢搀着赵氏朝她那屋苑缓缓走了,眼面前发生了如此触目惊心之事,二人皆有些哑然失语,一路无话,维桢心中更是惶恐万分,直至身旁跑过一队侍卫至花园中废井那处奔去,她脚下一软,险些摔入花丛中去。

    赵氏与莺浪一道扶起了她,道:“吓坏了吧?我瞧你一路走着这手总是颤抖着的,我又何尝不震惊,不痛心呢。《地藏经》中言,南阎浮提众生,举止动念,无不是业,无不是罪。累年以来,我也多多少少听过些婢女们争宠构陷之事,并未去理,如今竟出了人命案子,我这做谢家姨娘的,实在罪孽深重……”

    “姨娘,人心本是难测的,怨不得姨娘。”维桢勉强道。

    “可我仍疑惑着,倘若初梦说得是真的,为何却是云澄殒命了呢?”

    “依维桢看,初梦说得话未必是真的,许是因她与桃枝二人素来有过节,相互攀咬,府里恰巧意外故了一名婢女,初梦心肠狠辣,便想借此将桃枝置于万劫不复的死地。维桢觉着,此二人皆不是可信之人,初梦素来以狐媚手段迷惑扶瑄兄长,而桃枝两次举证构陷初梦,已是劣迹斑斑。当下这要紧时刻,姨娘更需是秉持严明,切莫被这片面之词搪塞视听。对了,姨娘难道不疑,初梦姑娘前时不是患了哑症痴症了么,怎到事关性命的危机关头,那哑症痴症全然好了呢?此不是有些太蹊跷了么?”

    “罢了,此事究竟如何,便交由府中男儿家们去料理罢,我等女子只需尽女子应尽之事,端厚持家,贤良淑德便好了。”

    “姨娘教诲地极是!”维桢心中却早已心不在焉了。

第二百一十章 转澈晴天() 
钟太医缓缓将他三根遒劲如松的手指至初梦纤细皓腕上移开,一旁婢女递上熏了香的湿帕供他擦手。

    扶瑄忙问:“她如何了?”

    钟太医面上微微显露笑颜:“恭喜扶瑄公子,初梦姑娘颅脑内的淤血虽未消散殆尽,但大抵是经前时惊吓,受了刺激,却因祸得福叫她气血流动顺行,驱动了哑症治愈,但惊惧伤肾,且后我开几方定惊悸,镇冲逆的药与初梦姑娘服用,假以时日,定能安然。”

    “多谢钟太医了!”扶瑄欢喜非常,连连招呼一旁婢女厚赏钟太医。

    锦庭也来关切查探,望着她清白的面容半晌,不见姣润,便问道:“烦问钟太医,初梦姑娘何时可醒?”

    “她此刻昏着是因一时间失血过多,但无大碍,两副药下去气血调和补足了,便会醒了,锦庭公子无需担心。”

    锦庭“哦”了一声,心觉稍稍轻松了些,毕竟他受谢安之命来询问冰室凶徒一事,如此见着水落石出的曙光,也算有了交代了。他毕恭毕敬地连连道谢钟太医,回身见初梦姑娘离醒还有些时辰,便亲领着钟太医前去饮茶领赏。

    太医的方子很快便开下去抓来药了,如今乌衣巷中竟变得乌烟瘴气人心惶惶,扶瑄谁也信不过,便要来了药,便打发走卧房内本留守着的其他婢女,在屋苑里支小炉子来煎,虽他知他此刻如此做,更会引得疼爱他的赵氏反感,却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正起着火,却见屋苑门口那处鬼鬼祟祟蹿来了一名身着制衫婢女,正到处借着树丛来掩身,可又行迹拙劣,摩地那树丛沙沙乱响。

    扶瑄当即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那婢女身子猛然一惊,一下便与一簇树丛撞作一团,忙出来跪在扶瑄身前,待她一抬头,扶瑄惊觉,竟是旧时灶房中与初梦一道供事的婢女。

    扶瑄记得她名唤翘思,诨名瘦瘦,还未等扶瑄开口,翘思已是泪流满面,道:“扶瑄公子,初梦姑娘之事我听说了,我身在后勤那处消息闭塞,才是知道初梦姑娘出了这般大事,我也不知能帮上什么忙,但心想着总想来帮些什么忙……瘦瘦说得不好,大抵是这个意思……初梦姑娘从前待我们极好,扶瑄公子也心善,灶房婢女们心焦万分,但手上又有事脱不开身,今日我得闲,便偷跑过来了,但请扶瑄公子吩咐!”

    扶瑄心中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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