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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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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心自有心的思虑,它将谁人存敛于内,初梦做不了主。”

    “心未动,可这身子……”放勋伸手揽过初梦的细腰,将她温柔推入怀内,俯身凝着她微微颤动的眸子,道,“本公子素来不是强求之人,今日的交易,初梦姑娘回去好好思虑思虑。这锦囊只是见面礼。”放勋说罢将初梦的衣襟口剔起一道缝隙,把锦囊塞入其中,动作极是暧昧,又抚了抚襟口的五色丝绣花,顺带那一颈细白的肌肤。

    初梦忙挣脱出来,将锦囊抽出,羞红着面怒瞪着放勋。

    “锦囊你也不必推却,启不启随你,不启自可将它烧了。”放勋适时给了初梦台阶下。

    “倘若无旁的事,初梦先告退了。”

    “且慢。”放勋又道,“还有一事恐怕你未明,我听闻长姐尔妃娘娘已然提议皇上,将维桢赐婚与谢扶瑄,想必这般光耀门楣的喜事,谢家应是不会推脱的。”

    “哦,那与初梦何干呢。”初梦垂下头去,目光瞬时黯若灰夜,迈开步履疾奔向外行去。

    在花园一角树荫蔽日处,初梦终究渐渐觉着走不动了,半因心中泛着无尽苦楚似泰山压顶,半因眼中迷蒙着泪花看不清路,她背倚着一棵树干缓缓蹲下,泣涕涟涟,黄粱一梦,一朝梦醒,玉碎惊心。

    哭了一阵,初梦又自怀中取出那个锦囊,锦囊在避光处呈显更深沉的色泽,似一团蓝色的火邪魅地燃着。初梦紧了紧掌心,这团锦囊携带当中的机密,此刻已全然属于自己,前时接近扶瑄不正是为此么,可为何此刻得到了,却并不开怀,更甚悲痛呢?

    初梦定了定神,收了眼泪,似一只黄鹿般轻捷起身,抽开束绳,当中果真有一张纸,初梦展开来读,竟是苏之的家书!只见纸上墨迹颇新,纸张也很寻常,想必是放勋前不久潜入书房去誊抄的:

    扶瑄,我去征战,一算日子,已时近二月了,可时光飞度,除了北方草长莺飞的变化外浑然不觉。近来军中士兵大抵换季不适,染了时疫,许多人患了风寒,军中军医已忙不过来,幸而我倒并未染疾。北方原驻的岭安军已与我军会师,张捷将军亲自领兵坐镇,果然大将风范,我亦是与他讨教了许多行军作战之侧,受益匪浅。另有你前时嘱托之事,蓖芷已与我互通有无,稍安静候,真相不远矣。

    勿念,苏之

第八十二章 春江花月() 
日色渐渐西斜偏移,暑热也渐渐收了锋芒,初梦见天色渐暗,便思忖着扶瑄与维桢那头应是唱罢浓情了,她便迈步向长公子屋苑去。

    而当初梦回了屋苑,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却发觉苑内里外并无一人,大门空敞,要说维桢她回去了也是情理之中,而扶瑄此刻依照往常,总会在卧房看书,边候着初梦一道用晚膳。

    初梦又在卧房瞧了瞧,桌案上的晚膳已摆好,银质的小盖一如往常般扣着,应是扶瑄已然从灶房领来了晚膳,可人却不见了踪影。

    许是去旁处办何事去了,又或者叫老爷传去了,初梦想着,缓缓坐下,心中却莫名生出一丝不安。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月影初挂枝头,扶瑄未在的屋内只觉得更是清冷,初梦忙去剔烛掌火,将这卧房照得更通亮些,静候扶瑄归来。

    大抵又过了一炷香的时辰,屋苑外来了一通细碎而急切的步履声,初梦欣喜去瞧,但听了片刻,觉其声并不似扶瑄,扶瑄应不会有如此轻浮的步子,正往外走,却见莺浪已然在厅前立定了。

    “我替扶瑄公子来传个话。”莺浪一贯冷傲道,“他叫你今夜自己用膳便得了。”

    “敢问莺浪姐姐,扶瑄公子何在?”

    莺浪轻笑一声,道:“湖心亭中正与我家小姐饮乐呢。”莺浪细眉横挑,洋洋得意,似她亦随着主人沾光一般。

    初梦低“哦”了声,谢过莺浪,将她送至屋苑外,返身回屋,忽的心中油然而生一股物是人非的悲凉,卧房仍是那间卧房,床榻仍是那章床榻,可扶瑄不在,已然不叫作家。

    她朝那冷摆着的餐碟处望了望,面上显露苦笑,又自嘲了一番,仍是掀盖去品,放凉的乌鸡汤饮至口中只觉冰彻入骨,再丰厚的滋味尝入口中也化作咸泪之味。初梦口中随意嚼着肉糜,情思却早已飞去那湖心亭处,可那处**饮乐的二人却承蒙皇上钦定,又门当户对,而她只是个卑微的婢女,纵然两情相悦又如何。

    “原是天下最酸的不是吃醋,而是无权吃醋。”放勋缓缓步入,笑道,“想来这吃醋一事也是需讲求名分的,与他相思相守,钦赐婚约的是另一个人,他的醋也便轮不到你吃,凡事自有另一个人光明正大地吃。”

    “公子在笑我。”初梦道。

    “我不过是在笑自己罢了。”放勋道,“初梦姑娘,那笔交易,考虑得如何了?”

    “初梦心中已有旁人,再容不下第二个。”

    放勋笑笑,道:“不急。”又抬眼环视了卧房四壁,那一案几乎未动的菜碟仍规规整整摆在那里,便道,“我瞧你这屋内也怪冷清的,你心中那人一时三刻也回不来,不如与我一同去外头走走,也好排遣你心中烦闷。放心,此番散步,放勋发乎情,止乎礼,绝不会做半点逾矩之举。”

    初梦沉着心,抬眼望着他,内心似在挣扎。

    放勋温柔一笑,道:“今夜外头月色正好,不出瞧瞧当真可惜了。”

    二人各怀心事朝出了长公子屋苑,初梦为避人耳目,提议了一条青石小径去走,她不想再被人目睹他与放勋有何牵扯,继而传出那些风言风语,放勋知她心中顾虑,也便欣然同意。

    穿梭于密丛间,初梦并未吐露半个字,只面无表情地疾行着,放勋昂藏七尺,自然迈步更大,只稳稳地跟随在初梦身后,不急不缓。二人所行此处,人迹罕至,草也长得更葱茸些,二人静默不语,但听足边草丛与履摩擦沙沙作响,间或又填了些虫鸣之声,更显岑静。

    二人走着走着,却见四周愈发亮堂起来,似有光晕如梦似幻朝此处慢慢浸染过来,初梦抬首止步,拨开树丛而眺,那摇曳中的光影,正自粼粼湖面中倒影而来。

    不知不觉间,竟至湖边来了!

    果不其然,远眺之中,湖心亭内正有一男一女相对而坐,二人身着世家贵胄华衣锦袍,衣袍敛着一身花灯湖光披散与身侧方寸之地,亭中轻纱曼舞,迎风飘荡,朦胧着亭中二人愉悦之色,更添烂漫。那亭中畅饮的男子毫无悬念,正是放勋,他对身而坐之处,维桢正笑得灿然生辉。

    初梦微微收紧了眉头,也同时收紧了心,咬着唇于灯火阑珊处窥视着,任凭夜色掩藏她的落寞。放勋在她身后,一同望着,于静默中却勾起唇边一丝微微浅笑。

    远处亭中二人并不知此处有人窥望着,仍作谈笑风生。虽远隔着一镜湖绵,扶瑄侧身朝着初梦,她望不真切扶瑄面上的表情,但能从二人姿态大抵断言是欣然开怀的。

    维桢又与扶瑄飨了一觥酒,口中似说着什么,又媚笑了一阵,扶瑄饮了下去,维桢又满上了一觥,却端起酒觥忽的起身,去至扶瑄身旁落座,媚笑着倚入他怀中,与他劝酒。

    初梦于远处目不转睛的望着,瞳仁颤动不已,虽只隔着浅浅的一湾湖水,却恍如万丈悬崖,望眼欲穿。

    只见扶瑄缓缓抬眼,手循着酒觥徐徐上举,紧接着,他的长指碰到了觥壁,随即,整个酒觥握入他手中。扶瑄缓缓仰头,将酒送下肚内,殊不知不远处,初梦也悄然将泪咽下肚内。

    一时间,初梦只觉身旁的湖色变了景,薇薇草木与这湖水一般似地动山摇正在崩裂,而她则陷入脚下碎裂出的深渊中,极速下坠,周身由黑暗所禁锢。放勋也不曾想初梦会这般把持不住,险些软倒于地上,便伸手上前扶住了她,原是她对谢扶瑄用情至深,超乎想象。这一点,就连初梦自己也始料未及,先前莺浪来招摇传话时,她心中已然做了准备,又道是维桢与扶瑄假以时日便要赐婚,这般饮乐着实乃情理之中。但真真切切见到时,虽与想象中的并无太大差别,初梦却仍情难自禁,心泪成灰。

    “谢王公子,初梦没事。”初梦轻促了一下鼻息,撇开放勋的手,扶着树干朝另一处走去。

    正在此时,却听湖心亭那头传来一声令。维桢扬声道:“莺浪,扶瑄公子醉了,将她送去我那处罢。”

    紧接而来一阵熟悉的轻浮步履声,自九曲连桥这头传至湖心亭那头,初梦却再也抑制不住内心澎拜之情,箭步而出,拦在了九曲连桥口——几人下湖心亭的必经之路上。

第八十三章 到手依兰() 
“维桢小姐留步。”初梦在九曲连桥口振声而呼,形色不卑不亢,全无身为婢女的容姿。

    “放肆!”莺浪先行过来,嚷道,“维桢小姐正与放勋公子在此饮乐,轮不着你这婢女前来多事。”

    “初梦是长公子屋苑的人,自然需对长公子安危负责,如今公子饮醉了,照理也应交与初梦料理。”

    “哟,在公子屋内服侍了几日,便真当自己是长公子屋苑的女主人了么?”莺浪戏谑道,“可这正牌的女主人宽善,还未发话寻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婢女肃清呢,你倒是喧宾夺主来了。”

    正吵着,维桢架着扶瑄自桥上缓缓而来。扶瑄一手揽在维桢肩头,另一手垂搭于身侧,醉意深重,似一滩烂泥没了筋骨,迷蒙着眸子任由怀中的维桢摆布,而维桢却是笑靥如花,拖着一地重锦锦的华袍于扶瑄二人跌跌撞撞,你侬我侬,螨跚而来。

    维桢见了初梦,顿时收了笑颜,哼了声,道:“你赶来得倒是快呢,与那乡野里的土犬一般,养了几日肉食便黏上了,甩也甩不脱呢。”

    “照顾公子是初梦的本分,初梦不可白拿乌衣巷的月钱,请维桢小姐将公子交与小婢罢!”

    “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知会我?”维桢抬手便给了初梦一个耳光,“今日这扶瑄兄长,我是要定了。”

    这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正中初梦侧颊,初梦应声晃过身去,只感被打的那侧火辣辣的生疼,忙用手捂住面。一旁树丛后静观的放勋见状也疾步出来,肃声道:“维桢!怎可打人!”

    维桢见放勋来了,也知有些理亏,便道:“今日之事谁也莫管,扶瑄公子与我一道饮醉,便该是由我照料。”

    放勋瞧了一眼这场争端的始作俑者,却仍安详闭目酣眠着,浑然不知眼前两厢佳人为她争风吃醋,他心中叹了一声,也便上前帮着维桢一同扶着,可凑近其身,便嗅到有丝丝到手香的气息自扶瑄鼻中呼出,一瞬间,放勋也便明了他今日为何会醉得这般深,又为何醉得毫无苦楚之色,如此不同寻常了。

    放勋耐人寻味地凝了维桢一眼,又转身凝了正黯然捂着半侧面庞的初梦,那被掌掴后的五指红痕隐与指缝却清晰可见,放勋苦笑了一抹,转身对维桢道:“你二人争吵下去只会延误扶瑄的照料,不如今日将他交与我,由我来照料罢。”

    “可是……”维桢欲言又止。

    “没什么可是的。”放勋道,“你从前也未照料过饮醉之人罢?此事相较还是我有经验些,你二人先行回去罢。”

    “但是——”

    “莺浪,湖边风大,快扶你家小姐回去歇着罢。”放勋面无表情道,“初梦,你也回去收拾屋苑罢,明朝我将扶瑄送过来。”

    维桢撇开身子,极是嗔怨地瞪了放勋一路,扭头回去了,而初梦倒是淡然许多,似仍沉浸于恍惚中,浅浅地与放勋道了谢,也便回去了。

    可不出一个时辰,放勋又将扶瑄送回了长公子屋苑。

    放勋来时,初梦正怔仲不宁地收拾那一案早已失了温热的菜碟,她身虽照令回了屋来,可心仍是在扶瑄那处飘着,始料未及放勋会这么快讲扶瑄送回来,忙起身去迎,又不巧打翻了菜碟。放勋进屋,瞧着她狼狈容色同那一地狼藉,轻叹一声,只将扶瑄安置于床榻上便欲返身走了。

    初梦也不管那打翻的菜碟,忙过去瞧扶瑄,只见他唇颊微微漾着潮红,与前时一般安详酣睡着。

    “王公子留步。”初梦赶至放勋身前,下拜行礼道,“多谢王公子搭救。”

    放勋止步,道:“起来罢,我不愿你因他的事拜谢我。女子为情郎争风吃醋,我这个情郎的旧友,自应从中调和。”

    “初梦并非指此件事。”初梦平静道,“想必王公子,亦是嗅见那到手香了罢?”

    “你嗅见了?你嗅见还将他往你房中揽?!”放勋一下蹿起来,擒住初梦的肩,着实将她惊了一跳。放勋顿了须臾,缓和下来,又道:“我也未曾料及我那妹妹如此骄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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