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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大约又颠簸了二、三个时辰,期间初梦因为虚弱又昏了醒,醒了昏数次,终于最后在一处四周安静之所停了下来,初梦心里盘算着此时大约是子时光景了,天地万籁俱寂,也是再平常的不过的,完全无法判断自己身处何处。随着时间流淌,饥渴感也渐渐侵袭初梦周身,但恐多有变数,初梦只好忍饥挨饿,半昏半睡地躺在车内继续装作没有苏醒的样子。
初梦不动声色地听着车外的动静,似有驾车夫与人小声交谈,旋即,马车门帘被人掀开,一双孔武有力地手将她抱到车外,又扛到肩上疾步向什么地方走去。初梦没敢偷眼瞧,生怕让这群人发现自己醒了,但见眼皮上似乎映着淡淡火光,这群人似武功极好,力气也很大,初梦伏在抱他的人的肩头,却丝毫感觉不到对方负重疾走时紊乱的气息。
片刻后,初梦便被人投到一处柔软之地,从触感来断,似乎是床榻一类的东西。随后有人将手指探到初梦鼻息处,一个声音轻声道:“她的气息很弱,本来就有伤,现在一路颠簸,昏迷了几日几夜没进食,再这样下去性命堪忧。”
另一个声音回道:“把她弄醒!倘若她死了,我们的性命也堪忧了。这段日子我们务必提高警惕,不能再出什么岔子,这是家主的意思。”
听见首领指令,原先把初梦抱到屋内来的黑衣人从怀里掏出一个玲珑小巧的瓶子,拔掉布塞,把瓶口放在初梦的鼻子下。初梦顿感一阵直冲脑门的辛辣之味,忍不住呛出声来,见自己无法再掩饰装睡,便缓缓得睁开眼,虚弱问道:“你们……是谁?”
黑衣人依然蒙着黑巾,只露出一对双眼,眼里闪烁着灼灼凶光。其中一人轻蔑地哼了一声,不理初梦的疑问,倒是摆摆手向另一个黑衣人示意,另一人得令立即退离了房间,全程没有一句说辞却井然有序。
初梦迷蒙着偷偷打量着黑衣人,虽蒙着面看不到真容,但这双眼是像极了虎狼之族的鲜卑胡人。莫非这帮人真的来自鲜卑?
初梦沉着心抬眼环顾四周,这间屋子与前时收留她的农舍小屋并无太大差别,汉人筑屋的制式,一样由茅草泥墙构造,只是更简洁,所有的摆设净收眼底,一目了然,毫无任何可以藏匿的地方。屋内除了必需的家具陈设外,没有一件有人情味的东西,似乎这里不曾有人住着的迹象。此处究竟是一个赶路中的驿站,还是监禁的目的地?
“你们……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黑衣人依然没有理会,转身坐到桌边的长板凳上去,挺直脊背插起手臂,一副随时警戒的模样。
初梦望见黑衣人是不会理会自己了,便佯装轻松地欲闭目养神,哪知在这茅屋里一合上眼,农家一家三口惨死的场景却开始在眼前浮现,大爷大娘固然可恨,但对自己也有救命之恩,八斤虽然粗鲁,但他本性纯良,也是被她爹娘唆使,想到这里,初梦止不住地流下泪来。
叹惋间,方才离开的黑衣人又折回屋内,手上还端着一只碗,坐在长凳上的黑衣人见状将初梦从床上拽起。刚进屋的黑衣人一手端着碗,另一手从绑腿处抽出一把匕首,抵住初梦细嫩的脖颈,顺势将手中那只碗推到初梦嘴边,初梦定睛一看,正是一碗清粥。
“这不明不白的粥,我不饮!”初梦故作抿紧嘴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初梦心里明白此粥应该无毒,她这么问是想探查黑衣人掳劫自己的动机。如果黑衣人早有杀心,在农舍那会子便可以了结了她,何必大费周张在粥里下毒,况且方才进屋时初梦偷听到了他们轻声商议,这粥应是特地做来调理初梦虚弱身体的。
“姑娘,你应该明白,有时,知道得越多便越危险。”刚才留守在屋内的黑衣人发话了,虽然蒙着面巾使他的声音显得闷闷的,但却透着一股严冬般的肃杀之气,又道,“你是聪慧之人,应该明白这碗粥的用意,饮了它,于你于我都好过些。”
说罢黑衣人便捏起初梦的樱瓣小口,不管不顾地往里惯粥。坚硬的碗边叩着唇齿,初梦自是极为难受,奋力挣扎了几下,却在黑衣人的大手下毫无反抗的余地。
不知是否粥里有迷药,饮完粥不倒半柱香功夫,初梦便感到迷迷糊糊,头异常的沉,两眼一黑昏睡过去。确认初梦已然入眠,两名黑衣人相视一眼,一人熟稔地将两张长凳拼在一起,也不脱夜行衣也不除面巾,就这样直接躺在长凳上合眼休息起来。另一人则走到门口,双脚分立站在门外,眼睛机警地巡视着周围深不见底的黑密丛林,右手扶住剑鞘随时准备迎敌,看来两人似要轮流站岗的样子。
黑衣人深知,自己最大的危机不在于屋内这弱不禁风的质子会逃跑,而在于屋外。
次日一早,天刚微微亮,初梦便被一阵饥饿感唤醒,睁眼想去屋内外寻点东西吃,却发现黑衣人先她一步已然正经危坐在长凳上,眼神凌厉地盯视着她,依然是这幅黑衣装扮,似乎夜行衣已然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喂,你叫什么名字,我该怎么称呼诸位英雄?”初梦故作镇定,语气佯似天真俏皮。
黑衣人微微仰首不予理会。
“那我饿了,可以给我一些吃的吗?”初梦睁大了秀美杏目,换上一副小心翼翼的口吻,显得楚楚可怜。
黑衣人依然不理会。
少时,屋外进来一个黑衣人,如同昨晚一样端了碗粥。
这次初梦先声道自己会好好喝粥,请黑衣人帮她去了手上的绳索,她好自己端着吃,黑衣人不予理会,依然捏过初梦的下颚往里惯,只是这次动作轻柔了不少。
初梦也是饿极了,三两口便将粥饮个精光。
饮完粥,初梦道:“人有三急,我要解手,但我是个女儿家,两位英雄在场多有不便,可否先到屋外回避一下?”
黑衣人对视一望,继而将更加冷峻地目光锁定在初梦身上,初梦被这目光盯得心里一个激灵,面上却仍然泰然道:“两位英雄放心,我不会耍什么花样,我在此,两位英雄可保我性命,我跑了,两位英雄反倒要寻我,难保不会怒而杀我,这些道理我还是明白的。”
“哼,你明白就好!”其中一个黑衣人粗道,说罢便于另一人相视一眼,退守到屋外去。
初梦挣扎着从床上跪坐起来,手脚上的绳索还束着,行动极为不便,她蹦跳着在屋内巡了一圈,终在墙角一处寻见了一只恭桶。恭桶不新像是用过些许时日,但此刻已被清洁地很干净。
初梦艰难地扯下农舍里换上的裙裤,却被什么物件膈了一下,取来一瞧,原是内衣夹层中竟藏了一支梦里砂。初梦猜想着,许是前时她与八斤道这梦里砂的典故,八斤似懂非懂地听进去了,故而趁她休憩将花藏进她的衣缝中了。
初梦一声短叹,边解手边打量着屋内的陈设。昨晚只道是光线昏暗自己看不真切,只觉陈设简洁,而此刻白昼时再看,果真是一穷二白。屋内摆着两条长凳一张桌子一张床,桌上立着一个烛台插着一支融了些许蜡的红烛,加上这恭桶,便是屋内的全部陈设了,黑衣人给她送食的碗也不在其中,或许在屋外还另有储藏的地方。然而最奇特之处在于,此屋没有窗!取光皆靠桌上那支红烛,茅草顶上疏疏密密透进来的斑驳光影,只能大约告诉屋内之人此刻是白昼还是黑夜。
片刻之后,只听初梦在屋内喊道:“好了。”屋外黑衣人听闻后便进屋来,将初梦又拎回床上去。
初梦躺在床上,思索起来,黑衣人为何只束她的手脚却不封她的口,莫非此地远离人烟,即使她喊叫也无人听见,所以没有封口的必要?
想及此处初梦闭目凝眉。感官相通,视觉上有阻碍之时,往往听觉和嗅觉却是更灵敏的,初梦努力使内心不起波澜,她要用耳鼻探寻这周围的大千世界。
初梦细细体味着漏进茅屋内的空气,混合着茅草特有的气息,风有些许微润清凉,其中还夹杂着些许竹林的特有香气。竹子的味道通常是清透淡雅的,但这里的竹香却很醇厚,或许此地山竹茂密,漫天盖地。
此时一阵风起,初梦睁开眼,只见茅屋内的光影微微闪动了几下,林间树叶错杂摆动之风如呼啸般灌入屋内,初梦悉心想着,忽然灵眸一闪,心中已有了计谋。
第十一章 玉质慧心()
三日后一早,天刚蒙蒙亮,林子里便刮起了一股强劲的妖风,风簌簌地漏进茅屋里来,屋子里透出一股清晨露水的冰凉气息。
初梦依然束着手脚躺在床上。这凉风沾上额头,初梦竟觉溃热难当,心里一笑,便知事情成了。
无缘无故,为何突然发起高烧来,两名看守初梦的黑衣人见状也慌了神,得家主叮咛要妥善照看此女子,他们自问照顾地循规蹈矩毫无半点刻薄,要是换作了别人,早把她手脚一并绑了扔到茅草垛子上叫她自生自灭了。
两名黑衣人仔细检查了初梦的伤势,额头上的旧伤已然结痂,唯独双腿似不同寻常地肿胀,初梦蜷着身子面颊通红,眼神迷离,唇色却如月光般惨白,只见她秀眉紧锁,气息奄奄道:“英雄,腿……小女……小女的腿好痛……”
两名黑衣人此刻也顾不得礼仪,把初梦的粗布麻裤退上去一瞧,爆如蝉翼的皮肤上布满了细血丝,女子的双腿竟能红肿粗壮地如屋柱一般大小。
“哎哟……”
黑衣人方只轻轻触到玉肌,初梦便疼得抑制不住地滋出声,额上也凝上了一层薄薄的汗珠,情状万分痛苦的样子。
“肿胀已使她的皮肉被撑得很薄了。”其中一名黑衣人仔细查验了初梦的腿道,忽的,他瞪大了狼眼,冷毅的目光落到初梦的脚踝处,一个不易察觉的小红点上,红点似被什么东西扎了一口,还在正微微渗出脓血。
黑衣人招呼同伴过来,二人附身仔细研究,初梦也似察觉了异状,惊呼:“是五步青!昨日……我解手时见一五步青在床脚边游走,我一跺脚,倏得又爬走了,我没在意……却还是被叮了。”
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虽为鲜卑人,但自幼时便被带到晋国豢养在家主住处,为家主走南闯北办事,对此毒虫也有所耳闻。
相传五步青虫生长于竹林茂盛之地,虽行动迟缓,若被它叮咬一口,四肢之内,栓塞壅滞,红肿不退,一旦行走了五步,全身血脉流通,毒血便会直攻心脉致人毙命。此毒虫兼具五步蛇与竹叶青蛇之毒性,故名为五步青。但这五步青生性胆小,如若不去招惹它,它寻常也不会攻击人。被此虫叮咬之人,别无他药,需在床上平躺七七四十九日方可不治自愈。
黑衣人在面巾之下显露局促窘色,无奈之下便恶狠狠地盯着初梦,试图从她神情里看到一丝迟疑或胆怯,这也是他们惯用的审问俘虏的办法。
另一名黑衣人抓过她的玉臂,伸出三根手指触在脉上,半晌与同伴低声耳语道:“脉象紧浮洪大,确为表热实证,恐怕是下肢壅滞所致。”
虽蒙着面,初梦看不真切他们窃窃私语的表情,但猜想面巾下肯定不是笑靥。
初梦心里发虚,但面上毫无怯色道:“我确实所非虚。我在儿时见过一次五步青,身长如竹叶,腿细若竹枝,极善隐蔽,就连竹林人家一不留神也会中计……”
黑衣人面面相觑,为今之计,也只好宁可信其有了。
初梦只能平卧,对黑衣人的看守来说未尝不是个好事,只是平卧之下进食尚可喂饮清粥,但女子解手倒成了大问题,幸而初梦昨日也未饮很多水,到了夜间一次都未想解手。
烛火缓缓地向下融着,初梦心里盘算着大约是二更天了,便幽幽然闭上了眼酣眠去了。
两名黑衣人见质子睡下,便如前几日一般分头行动,一人在屋内看守休憩,另一人去到屋外把守。
初梦睡下后,茅屋里的空气又如凝滞一般。白日风乍起时,传来的是大片竹叶随风摆动的簌簌沙沙声,而夜间无风时,却能听见虫鸣与啸鸣声从四面八方而来包裹了茅屋,说是喧嚣却更显寂静。
大约又过了一更,忽的一声厉叫刺破了沉睡的空气。
“救命——别……别过来……”
黑衣人猛地惊醒,瞳仁里射出警觉的寒光,只见质子正卧在床榻上,神情痛楚,双目紧闭,口中似喃喃碎语。
屋外看守的黑衣人闻声也赶回屋内,二人附身探查,还未凑近便感到质子浑身发着热气,断定她是病糊涂梦呓了,便不以为然,打算回到各自岗位上去。
“东西……东西在……”
正迈步屋外的黑衣人猛地止住脚步,回眸去寻屋内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