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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娇-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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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是不会说,可初梦会不会知,倒是另一回事了。”

    “快些手,处理去罢。”扶瑄说完便回房了,蓖芷亦是起手忙碌,不在话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因爱而恨() 
次日一朝,最早一批自南岭王府出去采办的仆从婢女在南岭王府后门处而出,大门一启,却见有一人赤身伏在南岭王府后门石阶上,脸面朝下,身子摆成一个“大”字,通身赤条条光溜溜,连内衣裤袜也未着,两瓣光腚便白花花得呈于朝霞之下,惹得婢女们忙是羞怯地转身捂脸非礼勿视。

    晋时酒风极盛,有男子饮醉彻夜露宿街头亦不是稀罕事,但此人竟如此大胆伏在南岭王府之地酣眠,却是少见。仆从们伴着起床之气,想也未想,便气呼呼地上前欲将那人抬起,抛至街道上去。

    可当其中一名抬肩头的仆从随手将那人脸翻过来时,众人傻眼了,竟是桓皆!

    只见他正面皮肉下似红一块紫一块,通身上下受冻不轻,又有几处擦破了皮肉,冠发凌乱,神色颓然,闭目昏睡,极是滑稽又是狼狈。

    众人赶忙将如此狼狈的桓皆送回了厢房,又去禀告了成济,传来太医为其诊治。

    成济来时,桓皆方醒,神色仍似受了一场大惊似的心有余悸,眼瞳颤颤,出离无神,看何物皆是战战兢兢的。

    成济便行了个礼,问太医道:“桓冼马如何了?”

    “成管事有礼了。桓冼马自脉象上来断,是饮酒深醉,又染了风寒,几帖方子下去便会无碍的,请王爷与成管事放宽心。”

    “那他为何一副失魂落魄之状?”

    “许在昨夜饮醉后见着……见着些不该见之物了,巨细如何,恐怕只有桓冼马本人才知,可恕老臣多嘴,此事还是莫去问他的好,以免他又想及,触发病症。”

    “多谢钟太医,老仆有数了。来人,带钟太医去偏厅饮茶招待。”成济面上和蔼地笑着,心里已然布画好如何调查此事,倘若他与司马锡需得知一件事,于他们而言,询问当事人反而是最蠢的办法。

    “桓冼马呀。”成济笑道,“王爷命我来探望探望你。前时竹林七贤在竹林中彻夜饮酒狂欢,今倒有你桓冼马不羁放纵,解衣醉卧,好是风流啊。”

    “成管事取笑我了。”桓皆正由婢女轻擦着臂上擦伤,不禁有些眉头微蹙。

    “桓冼马素来是豪情云天之人,如今怎识谦卑起来了呢。”成济不动声色道,“王爷听说桓冼马一事,亦是笑了,桓冼马落拓不羁,可堪豪杰,晋时男儿纵酒放歌,最是风流啊。”

    “王爷也知此事了?”

    “桓冼马可是王爷眼中红人,一举一动皆比旁人更受王爷看中,公子此事如今已是南岭王府人尽皆知的美闻,王爷怎会不知呢?”成济说这番话,言下之意便是他行事皆有王爷盯着,叫他今后收敛做人,莫给南岭王府途惹祸端。

    而桓皆深醉了一场,脑仁仍是生疼的,加之前时一场惊魂,颅中空空荡荡似填了一坛酒般混沌,也无心去深究成济言下之意,便道:“有劳王爷挂念了。”

    成济见桓皆未有所动,便又说得更近一步:“桓冼马近来颇好去百花丛中走动啊。”

    “哦,近来压力颇大,便去逍遥了。”

    “桓冼马可得当心着些身子,老仆已命灶房炖了虎鞭黑豆汤,稍候便呈来予桓冼马。”

    一旁擦药的婢女听着噗嗤一声笑,羞红了面,一时手下着力加重,惹得桓皆疼得嘶嘶叫,他又瞪了一眼身旁婢女,形容与初梦颇有几分相似,一般身子清癯肌肤白皙,便猛得将她推倒在地。

    成济楞了一愣,那婢女亦是楞住了,旋即哭着跪上前道:“小婢服侍不周,弄疼了冼马,请冼马恕罪。”

    成济微微一笑:“婢女手无轻重,叫冼马受累了,便交由老仆去管教罢。”说罢便将那婢女带了下去,自此之后,如同约定好了似的,此名婢女再未在桓皆厢房附近露过面,转而派了几名男子仆从来打点日常事务。

    正当此事余波渐渐平息之时,却起了另一桩事,直叫那夜“冰室惊魂”成了桓皆之后颇长一段日子的噩梦。

    那日桓皆正下了日常南岭王府的群议,他素来自命清高,不与其他门客一道娱乐,烟柳教坊又心有余悸,便一人又去了摆花街中的茶楼里听说书。

    “公子你竟未听说?”端茶递水的小侍童正将一碟瓜子摆上隔邻一桌,小侍童虽一脸稚嫩,可在诸客间游移圆滑的本事倒不小,说起话来亦是老腔老调,一套一套的,语气与用词皆似雕琢过般,“那乌衣巷内可出了大事了!”

    这话无疑瞬时便将桓皆的注意力勾了去。

    “乌衣巷内可是死了人了!你们不知道么?这也是难怪呢,那顶尖的王谢世家,即便有些丑闻也是火速压制下去,哪儿会叫我们平头百姓听见呢。”

    “死人?不能够罢……既然消息封锁得严,你个小侍童又如何得知?”

    “不瞒各位,我有个青梅竹马的妹妹在里头当差呢,她与我说的,说是死了个婢女呢。”

    那两名公子似深感无趣,道:“建邺城中日日都死人,这有何稀奇的?”

    “奇便奇在,她是受冤屈死的,阴魂不散,还有好些人见过她那魂魄了!”

    众人一下来了兴致,纷纷将眸子睁得雪亮,只听那小侍童慢条斯理道:“乌衣巷中有一婢女,名唤便忌讳着不提了,总之是一名妙龄少女,那少女与乌衣巷外情郎私通,情到浓时,二人便在乌衣巷内的冰室里翻云覆雨,你说他们也当真会寻地方,当下五月又无冰可储,地方又偏僻,谁会去那地方,可偏巧他们那动静嚷得太响了,引来了巡查的侍卫,当场将二人捉住,侍卫冲入那时,少女连抱腹也未着,正蜷在那淫贼身下娇喘连连呢。”

    “结果呢?”周围一圈公子皆有些红了面,又极是期盼亢奋之色。

    “那淫贼被乱棍驱打出府,那少女怎堪如此羞愤,身子也叫好几十侍卫看去了,当即撞墙而死。可说来也奇了,昨日正是那少女二七之日,有路经冰室那处的婢女瞧见有个白纱骷髅女鬼在那处飘荡,眼眸似铜铃般大而空洞,似在寻情郎,那婢女当下便昏过去了,此刻还高烧病着呢。”

    “倒是可惜了一个痴情姑娘。”公子们叹道。

    这话直叫桓皆听来汗毛倒竖,他一算日子,那夜他入冰室时,恰好是女子屈死的头七。

    “与女鬼一夜风流,岂不也是桩离奇艳遇?”另一公子笑道。

    “莫胡说,那女鬼可是来勾男子偿情债来的。”小侍童压低声道,“据说叫这般屈死的女鬼见过的男子,是要倒霉一整年的,更甚者……”

    “更甚者何?”

    “更甚者终身不举呢!一举,那女鬼便闻着精气来了,非得吸干了才罢休呢……”

    “啧啧啧……”

    “初梦!”桓皆听着听着不禁扣紧牙关,砰一声拳点砸在桌案上,直叫一旁听着鬼故事的公子们惊了一大跳。

    众人纷纷侧目看来,只见他拳头紧攥,目燃怒火,而桓皆他本人只觉天地昏暗,唯有脑中噌地冒上一团火,燃得他眼界已然星星点点漆黑一片。

    “贱人!敢戏弄我,此仇不报,我便不叫桓皆!”

第一百四十七章 皇恩浩荡() 
五月过了半,林花更明艳起来,从前那些羞怯着的,团着骨朵的,叫这夏风一熏陶,竟一夜之间竞相绽放了。一时间,花园中万媚千娇,惹得蜂蝶呼朋引伴而来,好生热闹。

    赵氏过了早课,适逢天色暖起来了,也便伴着清晨朝露花香在花园里漫步。扶瑄“逃过一劫”,她面上也难得地露出了笑靥。

    是日她正在花园中赏着芍药,却见花径另一头,维桢与莺浪一身紫藤花妆花缎的袍子拖于花园青石小径上,贴着金箔打着的芍药花钿,比园中那真芍药更艳丽。维桢见了赵氏,忙带着莺浪一道迎上前行礼道:“姨娘好兴致呢,今日夏风和暖,天上又有舒云挡着烈日,最宜赏花了。”

    “从前晨时倒是少瞧见你。”赵氏笑道。

    这话倒不假,维桢说是花径“偶遇”,实则却是打探好了赵氏几日行踪,专程与她“志趣相投”,讨她欢心来的,倘若平日,她一准是需睡至晌午的。

    “方才去了扶瑄兄长那处探望他,托姨娘之福,扶瑄兄长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了,神色亦是一日比一日清朗了。”维桢恭敬道,“从长公子屋苑那处下来,便想着顺道来赏花了,正巧又与姨娘遇上了。”

    赵氏瞧着维桢落落大方的妆扮,又配着那眉心一朵芍药,赵氏近来极是喜爱芍药,便每每留恋于芍药花前细巧,今日又见维桢贴着她最喜之花的花钿,不禁更是欣喜,便伸手去抚她鬓发,道:“你这般体贴你兄长,世家女子中,如你一般纯良温厚的女子,当真是不多了。”

    “姨娘过奖了。”维桢欠身道,“可……”

    “对姨娘无需隐瞒,但说无妨。”

    “是维桢无用……还未叫扶瑄兄长倾心于我……辜负了姨娘一片厚望……”

    “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怎了,瑄儿又冷淡你了?”

    “是维桢不好……”维桢黯然道,“前时维桢去长公子卧房,兴冲冲带去了自己亲熬的燕窝盅,可扶瑄兄长便叫那初梦姑娘接过去摆在一旁,维桢想来,许是扶瑄兄长不喜食燕窝,维桢冒昧了……”

    “傻孩子,与你何干呢,大抵是瑄儿大病初愈无胃口罢。”

    “而扶瑄兄长与我说话时,似总有芥蒂,眼瞳总偷觑着一旁的初梦姑娘,又许是维桢敏感多心了……请姨娘见谅。”

    赵氏微微颔首,似了然了维桢言下之意,便安慰道:“维桢莫难过,你自小生养在深闺大院,不谙世事,不知那般一路风尘飘摇上来女子的心计也是情理之中,你且怀着你那颗纯真之心,这才是女子最宝贵之物。瑄儿那孩子不过一时被新鲜野花蒙蔽了眼,归根结底,他的心是澄亮如镜的,而你,守住那颗纯真之心才最为难得。”

    “姨娘教诲得是……”维桢黯黯低下头去,神情颇有些落寞,直叫赵氏更生了些心疼,道:“稍后用过午膳,我与你一道再去瑄而那处探望,我早前缝制了些辟邪香囊,便由你送上与他,瑄儿是个聪慧的孩子,其中之意自会明了。”

    “维桢想来,如今放勋兄长回来了,他那处只有云澄一人服侍,领膳沏茶,有些力不从心,而放勋兄长从前又夸赞过初梦姑娘,倒不如,由姨娘做个主,将初梦姑娘赐予放勋兄长暂且服侍,扶瑄兄长听闻有谢老爷前时禁令加深,也无需仆从婢女服侍。”

    赵氏听罢,瞧了一眼维桢,她自是知晓维桢心思:“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我自心中有数,切记,欲速则不达,断了贪念,方有精进。”

    维桢恭敬“嗯”了一声,心中却埋怨着赵氏事不关己才落得慢慢吞吞的姿态,还与她讲扯佛学哲思,果真其人是依傍不住。维桢面上虽仍殷切地笑着,而心中却已盘算着如何再催促尔妃承诺的那桩皇帝赐婚一事。

    由于时下宫中并无额外喜事恩泽,尔妃素来又为人谨慎,从不向皇帝提此类例如“召妹妹入宫相见”等关及自身的请求,故而维桢仍是见不到长姐,便只好再去书一封,写得言辞凄厉,又滴了几滴茶水与纸上拟泪涕涟涟,当真女儿家去亲字催婚事,是古往今来从来轮作不齿笑谈的,可维桢亦是黔驴技穷了,只好依托长姐尔妃那一根救命稻草,况且,维桢长作这么大,早已在世家贵胄交际中练就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本事,更不知面皮为何物了,素来只奉信但能成事,不究手段。

    这封信笺一去,便又是漫长的等待。

    维桢此间见赵姨娘终究是个怂人,在扶瑄一事上从不敢有大动作,边转而去攻放勋,企图自他那处撕开口子将初梦要来服侍,可放勋心中如明镜似的,回应得无懈可击,她遂也放弃了于放勋身上花心思。

    正在事件一筹莫展之际,宫中却来了回信了。

    维桢将烫金绢丝纺作的信展开来时,手是颤动的,每一个字皆是如获至宝,每一行句边是一方定心丸药。毕竟皇帝金口已开,断无可能收回的。

    维桢妹妹,

    见字如面。近来在乌衣巷中过得可好?妹妹之事,长姐从来是极上心的。在宫中,陛下亦是颇为关心王谢世家,前时听闻他误服毒药,陛下想来,彼时来提赐婚一事也不合时宜,如今扶瑄公子在妹妹照料之下转危为安,又增进了妹妹与扶瑄公子间相互扶持的融融情意,竟也算因祸得福了。如今扶瑄公子奇迹般地脱险,陛下亦是很高兴,已派国师算了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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