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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让红缨送出的信,是给纪韫的没错,可是信中的事,却是关于红缨和四喜的,她说红缨和四喜情投意合,请纪韫准许他们成婚。
纪韫果真就在三日之内,备齐了聘礼送了过来。
她到了前厅去,本以为走个过场罢了,却见纪韫站在正堂,见她过来,一双眼睛紧盯着她不放。
她知道纪韫是什么意思,却也装作不知道,只是让他向四喜转达,希望四喜可以好好对待红缨。
说完,她便要转身离去。
纪韫叫住了她,唤的是阿拂二字。
好似从她自潭州城过来之后,纪韫在信中所写,都是阿拂二字,她听着看着,却是习惯了。
她回过头,纪韫却只教她放心。
过了些日子,六礼已过,吉日也定在了五月十六。
红缨坐花轿之前,走走停停,终是出了门。
她不方便出来观礼,但是有了纪韫的承诺,她便不再担心红缨。
红缨成婚后依然待在她身边,只是比起以前,话多了些,她知道,红缨是嫁对人家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并未起什么波澜。
只是最不平静的一天,还是到来了。
红缨一早便守在房门,面色堪忧,说是四喜说,纪韫被楚国的复国军盯上,趁其不备刺杀了纪韫,纪韫好不容易逃出了包围圈,可现下却是九死一生。
宫里的大夫都说听天由命,若是挺不过去也没了法子。
四喜才斗胆过来,希望红缨说一说,让她去见纪韫一面。
她听了这消息,以往的平静全都溃然崩塌。
她原以为,那些情分,终究诗会随着时间一起消散,但出了这事,她才知道,这些情分一直被她埋藏在心里,平日里刻意被她压制,可现下却不受控的涌动出来。
她吩咐红缨备车,直接奔去了燕王府。
也许是因为纪韫的伤势严重,燕王府内充斥着一种灰败紧张的气息,这样的氛围极为悲哀压抑,她一进这府中,心中便觉得十分不妙。
等见了纪韫的面,她才知道,红缨口中重伤不愈的纪韫一点不夸张。
纪韫躺在青色的床幔里,面色苍白的紧,若非还能探到微弱的呼吸,根本就不像是个活人。
前来为他疗伤的太医在一旁不住的摇头,说是他中了八箭,每一箭几乎都能致命,已是回天无力了,现下就是等死差不多。
可她不信,她还没答应嫁给他,他怎么就能这么撒手人寰呢?
她浑浑噩噩的在纪韫身旁守了好几日,可纪韫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无论旁人说什么,做什么,都同她无关,她就只管守着。
若是再也撑不下去,她趴在床榻上眯一会儿就是。
她做了一个梦,她很清楚那是梦,可那梦却像是真的一样。
纪韫穿着红袍,坐在高头大马上,过来迎娶她。
她穿上了嫁衣,盖上了红盖头,坐上花轿一路上敲敲打打,进了燕王府之后,心生喜悦的同他拜堂,再然后,就同饮了合卺酒。
他们终于成了夫妻了,过上了世人口中最平淡,也最喜乐的一生。
他们白发苍苍的年纪,已然携手,就算是要死了,也要共同赴死才是。
可好景不长,她的梦醒了,她看见的依旧是青色床幔里面色白青的纪韫,仍旧是没有醒来,梦里的喜悦,到了此时,却化作了绝望。
她知道红缨在一旁守着她,她只沙哑着声音道,“几日了?”
红缨担心她撑不下去,面上泛着浓浓哀愁,“七日了。”
是啊,已经七日了,每日喂给他药时,几乎都喂不进,更不用提熬的稀粥。
她想起梦中的场景,吩咐红缨道,“你去成衣坊按着我的身量让他们连夜赶制出一件嫁衣,”说着顿了顿,又道,“别忘了吩咐四喜,给纪韫也做一套。”
她都说到了这份上,红缨又怎会不明白。
可这七日,红缨费尽口舌的劝她,她却只一意孤行,此时此刻,红缨也只好按着她的吩咐去做。
等红缨出去后,她才看着床榻上的纪韫,心神皆暗,低声呢喃道,“我答应嫁给你了,可你什么时候同意娶我呢?”
她掩面,知道床榻上的人也许再也不会回答她了。
若是早知如此,她又怎么会任性的让她一等再等?
屋内无人,她终于也能痛痛快快的哭出来了,任由眼泪滑过脸颊,脖颈,掉落在面前的床榻上。
她正哭着,却觉得脑袋上默然一沉。
她猛然抬头,却见床榻上苍白着脸的纪韫勾了勾唇,勉强笑着看她,吃力的吐露出两个字,“现在。”
她怔然,“什么?”
“现在,就同意。”
她破涕为笑,伸手抱住床榻上的人,嗔怪道,“你吓坏我了。”
“再也不会了。”纪韫回抱着扑上来的人,心满意足。
有佳人在怀,就算真的死了,也不会有憾了。
红缨出去一日一夜,终于将红嫁衣给拿进燕王府。
刚进屋,却听内室两人说话。
“婚期定在七月初六,会不会太早了?”
“不早,晚一天我都嫌晚。”
红缨怔了怔,半晌才明白过来,她先怔的是纪韫醒过来了,后怔的则是,说晚一天都嫌晚的话,竟然是自家娘子说的。
自家娘子何时那般生猛了?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了。”女子道。
“我永远都是你的。”男子道。
“那,你不能看别的女子。”
“好。”
“也不能让别人看你。”
“”
“你到底答不答应?”女子撒着娇。
“答应答应,都听你的。”男子宠溺的笑。
七月初五的这一日,阳光明媚,岁月静好。
半生苦半生忧。
只愿半生繁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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