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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传来脚步声,站定之后,便听其在门外道,“世子,府外有名自称是沈秋知的郎君求见。”
屋外声音落去,四处寂静,屋内主仆二人还是方才的姿态,仿佛那声响是从幻境中来。
屋内没有声音,屋外也不再催促,约是一盏茶的功夫,那仆从又折返回去,使人告知大门外的人,说是世子不在府中。
沈秋知在定远侯府门前等了两刻钟,却只等来这么一句,面上依然谦然,摇头叹息道,“今日这般不凑巧,我便改日再来吧!”
这句话辗转反侧,连带着沈秋知离开之际的音容笑貌,步履身姿,都描绘给了他。
他品着衍玉奉的茶水,似闲聊一般,“你看这人如何?”
衍玉顿了顿,“如毒蛇口中的信子,沾到就要吃些苦头。”
他将茶水放下,面容温润,“你说得对,只是吃些苦头罢了。”
这毒轻微的很,的确要不了命。
不过两日,圣旨由内侍遣送到城西永知巷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宅院里。
可就是这一方宅院,长乐府大多百姓都知是嘉宁郡主的生父母的府邸。
如今嘉宁郡主已经以死谢罪,通敌叛国的罪名着实不轻,严重者甚至能诛九族,不过这叶松本就无父无母,好不容易爬到了七品京官的位置,尚了公主,生的第一个孩子被封为郡主,其后又生了一个儿子,现今不过八岁。
内侍在小宅院门前下马,街坊四邻都不敢太过靠近,纷纷退其三丈之远隐隐约约看清院内的情况。
叶松如今四十岁上下,本是壮年,却因在官场上的不如意和自幼未养在膝下的女儿,变得神情萎靡,行尸走肉一般跪在地上。
叶夫人虽比叶松年轻个两三岁,可女子容颜本就易老,又何况受此折磨,脸上的沟壑愈深,凄凉的很。
再说她手中牵着的幼子,从那白净的小脸上依稀能看出昔日叶夫人的容貌,也隐隐约约有着嘉宁郡主的影子,只是他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毫不知情,倒显出同这八岁年纪并不相符的麻木表情。
内侍摊开手中圣旨,声音尖细。
“……叶松长女叶嘉宁,自恃恩宠,与敌国暗自往来信件,泄露国之机密,已以死谢罪,念及此事叶松及其夫人毫不知情,特饶过性命,从此逐出长乐府,永不可再踏入长乐府半步……”
念及此,那内侍的视线扫过跪在七公主身旁的幼子,表情古怪,“其子叶央,施以宫刑,即时进宫。”
扑腾一声,方才还跪直的叶夫人一个惊吓,躺倒在地上。
叶松更是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这可是他唯一一个儿子,是叶家唯一的香火,可是就这么一道圣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完了。
院子里声响纷杂,仆从们面面相觑,也为自己以后的日子恐慌。
内侍皱皱眉,吩咐身后的两名侍卫将跪在一旁呆愕的叶央拉走。
那宅门重重关上,隔绝了院内的一切纷扰。
这消息传到苏拂耳畔时倒也不晚,不过与事情发生时相隔一个时辰。
她正奉姚管事的命令去米铺采购些白米,她私心里便赶着马车到了城西米铺,那个据说是母亲陪嫁的米铺。
她到时,米铺的掌柜正慌忙收着东西,这掌柜分外眼熟,还是那日想去那座宅院报账的管事。
这管事姓徐,他的婆娘在叶宅做厨娘,主家一出事,徐家婆子便慌慌张张的赶来了,让自家老伴赶紧收拾东西离开这里,省得祸及自身。
此刻有主顾上门也顾不上招待,只是高音道,“不卖了,不卖了。”
苏拂心中一顿,走到这柜头前,似闲聊一般,“店家,你们这里米还多着呢,怎么说不卖就不卖了?”
徐管事哪还有功夫理会她,只想着赶紧走人,说话也有些不管不顾起来,“靠山都倒了,还有什么可卖的?”
苏拂大约猜的出来,面目也不屑道,“一个小小的米铺也要靠山?”
“这米铺原本是七公主的陪嫁,只是如今,哎。”徐管事话说了一半,不想再说下去,恰巧徐家婆子从内屋走出来,见徐管事还在这边磨蹭,连忙道,“还没好么?”
徐管事应声,“好了好了,等我把这账本带到叶宅,咱们就离开。”
徐家婆子就不乐意了,“人都没救了,还要什么账本,就放在这里吧,迟早会有人来收的。”
徐管事却不愿意,“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主家被外放,正是需要银钱的时候,这账本不可弃。”
徐婆子辩驳了几句,却辩不过徐管事这死脑筋,一个人就坐在一旁生起闷气来了。
苏拂看着眼前此景,问道,“若是两位急着走,就交由我去送吧!”
徐管事惊疑的看着苏拂,对她不大放心。
“我方才听管事你说起七公主,说起来,这七公主对我有恩呢,你放心好了,我定然将账本送到。”
徐管事狐疑的看她,又见自己的婆娘不肯让步,一咬牙便将这账本给了苏拂,反正他们正正经经做生意,不怕被人构陷。
苏拂接过账本,便转身走开了。
她的心从方才听了消息之后便不大镇定,总觉会有事发生,因此一刻不停闲的,快马加鞭的感到那方宅院。
宅院的大门打开着,院中空旷,不见一人。
她抬脚走进门,凭着记忆,穿着这空旷的院落走入正厅,正厅内无人,她又过了垂花门,走到内院去了。
内院声音嘈杂,一两名家婢背着包袱要走,对苏拂这个外来人略表惊讶,可又如逃荒一般,匆匆而行了。
她走进正屋,刚进门,却赫然看见悬在自己面前的一双脚,仰头看去,三尺白绫吊在房梁之上,那张脸被白绫勒的通红,只有那微微挣扎的身子表明这人还有活动的迹象。
她身材矮小,靠她一人是怎么也救不了人的。
慌张之间,她走到院中,怒喝一声,“没有卖身契,就等于逃奴,官府抓到人,是要乱棍打死的。”
正准备走的家婢忽而愣住,想起慌张之间自己忽略的卖身契,连忙折转过身,戚戚然的在苏拂的指挥之下,将上吊的叶夫人给救了下来。
可叶夫人此时,已是出得气多,进的气少了。
第三十二章 授人以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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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名家婢救了人,才幡然悔悟,面前的这名瘦弱少年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苏拂目光紧紧盯着躺在地上的七公主,伸手轻抚她的胸口,试图帮她顺过气来,好在这么做并非是无用功。
七公主干咳了两声,悠悠转醒,面上的红色还未褪去,见一名蒙着眼睛的少年拥着自己,赫然一吓,连忙用手撑地,脱离苏拂的怀抱。
“你是谁?”许是因为刚刚苏醒,七公主的声音带着颤意的轻柔,使苏拂心中猛然一窒。
她将自己的手收回袖中,缓缓站起身,从一旁拿过徐管事交给自己的账簿,送至七公主面前,“这是徐管事请我送给夫人的,他要回乡下去了。”
七公主听闻,静默一会儿,终于想起徐管事是哪个人,回过神来,忽略那婢女身上背的包袱,招了招手,那婢女只好战战兢兢的走了过来。
七公主借着婢女的手站起身来,神情恍惚,坐回一旁的椅子上,双目无神的看向苏拂,“是你救的我?”
苏拂极力隐于平常,“我来送账本,见此情况有些傻了,这才请几位姐姐将夫人您救下来。”
她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便能感受到身后的几名婢女的目光都能杀死她一般,只是片刻,又消失不见了。
只因七公主随意扫了她们一眼,她们便不敢再造次。
她一直都知道,面前的七公主并不是个软柿子,可这一次,大抵是遭到沉痛的打击了。
七公主顿了顿,让这几名婢女先出去,又着重的提了提卖身契。
等屋内只剩他们两个,七公主才开口道,“说吧,为什么是你来送账本,你有什么目的?”
接着,却又自嘲,“我哪里还有能让别人图谋的地方呢?”
苏拂静默着,并未出声,良久才道一句,“夫人还是有依靠的。”
七公主潸然,“依靠?你是说谁?”
苏拂抬头,透过白纱去看七公主开始斑白的鬓角,“夫人的孩子,叶央。”
她刚说起叶央,却见七公主怔住,然后泪水缓缓从眼角落下,“央儿,我的央儿被送进宫了。”
苏拂心中咯噔一声,叶央被送进宫了,又是什么意思?
未等她了悟,七公主站起身,只说让她等等,便回了内室,片刻从内室出来,手中拿了薄薄的一张纸,递到她手上。
“这是米铺的契约,你拿着,算是你救我一命的报酬。”
她本要推开,转念一想,又接了过来,“多谢七公主。”
这世上,爱财之人,比那些清高的人,更容易对付,也更让人没有防备心。
她抬头,又似想到什么,开口问道,“叶老爷呢?”
七公主回过神,嗤笑一声,“他么?在里面躺着呢,不过早就没气了。”
面前的这个妇人,忽而卸下这二十年来在宅院中庸庸碌碌带着烟火气息的普通妇人姿态,摇身又变回那个在闽王府绮丽多姿的少女。
嘴角微撇,嘲讽的姿态在眼角眉梢,分外明了。
这二十年来,犹如噩梦一般,如今梦醒了,人也要去了。
苏拂默然,她很少回这方宅院,同他们关系浅薄,却也知他们夫妻关系不睦,她和叶松,都是被强迫的产物。
她曾一度厌弃自己的身份。
唯一不同的是,叶松为七公主所护,而她为七公主所厌。
“七公主可曾怨怪嘉宁郡主?”她鬼使神差的,问了这句话。
七公主收起嘴角的那抹冷笑,好似对这个问题很有兴趣,手指撑住下巴,仔细想了想,“是我先抛弃她的,也指着她过了那么些年的荣华富贵,若说怨,她倒是怨我多一些。”
想到别处,七公主皱了皱眉,“你该走了。”
苏拂也知自己待的够久,再不辞去,便会惹人疑心了。
她走出叶宅,赶着马车到了偏僻无人之地,将手中的米铺契约出神的看了一遍,心神恍惚又收回去。
回到姚氏茶行后,不出意料的遭了姚管事训斥,她听之任之,就是这般任人鱼肉的姿态时常气的姚管事咬牙切齿又别无他法。
因她虽惯会偷懒,但胜在机灵,交代给她的事总办的极好。
她光明正大的溜到账房,姚管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她去了。
张生只要一到茶行,若少当家不见他,便会在账房一步也不出。
她朝张生打了招呼,张生无奈的说了她两句,无非是劝她应该好好做工,莫要贪玩之类,每次都被她嬉笑躲过。
她背对张生,目光却沉了下去。
她在茶行如此吊儿郎当,本意不过两点,一是试探张生在茶行的重要性,为何他护着自己便是连姚管事都让了三分。
二来则是一个做事处处滴水不漏的人,是非常可怕的,她需要伪装。
她每日在茶行的行踪都有人报给姚韶华知晓,她要做的,就是打消姚韶华疑心的念头,而这总需要些时候。
她从茶行回到杨桥巷,周吴的院门紧闭,她用力敲了几下,不仅无人开门,竟是连脚步声也没有。
她面目含疑,还未做出下一步举动,左舍的门应声而开,便见魏家嫂子探出头,接着是整个身子,而她的右手,还牵着一只小手,正是苏昭。
她微顿,连忙走到魏嫂子面前,道,“阿昭给嫂子添了不少麻烦吧!”
魏嫂子连忙摆手,笑着道,“没有,周吴半个时辰前刚送到我那里,他乖得很。”
她牵过苏昭,这才开口,“周大哥人呢?”
魏嫂子摇头,毫不知情的模样,“好像有两名男子过来寻他,他面上不大高兴,将阿昭放在我这儿便走了。”
此后,苏拂道过谢,便带着苏昭回了院子。
她到这杨桥巷也一两个月,除却魏屠夫一家,很少见到周吴接触旁的人,听魏嫂子的意思,那两人定然是与周吴有些关系的。
只是这件事挂在心上,总觉得心事未了,天色完全黑下来,却躺在床榻之上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如此半个时辰,却听院外有声响,连忙翻身下榻,摸索着出了屋门。
屋外月光皎洁,她借着月色勉强走到门前,听右侧院子有了响动,便开口道,“周吴?”
邻院的人停了脚步,默了声响,片刻才沙哑着声音道,“是我。”
第三十三章 恒通米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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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拂闻得周吴声响,心下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