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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最长的期限,若是在十日之后还是醒不过来的话,问题便棘手了。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便不再多说,转头看向门外的衍玉和平遥,以及站在平遥身旁的墨竹,好似在接受平遥的说教。
见她的视线扫过去,平遥住了口,墨竹向平遥告辞之后,才走到她身旁。
她视线收回,带着墨竹走出了清心院。
日子一下子溜过五日,清心院的仆从带来了好消息,说是侯爷醒了,但身体虚弱,目前不方便见人。
其实就算仆从没有刻意说这样一句话,她也不打算见了。
下定决心要割舍的,自然不能留下一丁点藕断丝连的痕迹。
又过十日,陆清离的身子渐渐大好,恢复到往日的神气,加上过了初春,日子渐渐暖了起来,院中的柳条发了芽,花儿吐了蕊,处处撒满了生机。
她正在屋内百无聊赖的描着花样子,便见墨竹走进来,“娘子,侯爷差人请您到后院走走。”
她的手势一顿,偏过头看向墨竹,斟酌了两句,推脱道,“就说我前两日受了寒,此时有些乏,不想走动。”
墨竹好像知道她要找借口一样,非但没走,而是直接道,“娘子,方才那仆从过来时,还说过衍玉郎君曾吩咐一句话,让娘子别忘了答应他的事。”
她闻声,不由得皱了眉,果然,想要八卦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从床榻上起身,高声吩咐外面守门的红缨,“回话说我换件衣裳就到。”
红缨应了声,脚步便越往外了。
倒是墨竹,不由得抿嘴一笑,走到衣橱哪里,心思雀跃,问道,“娘子是要穿哪件衣裳?是水粉的那件,还是湖蓝的那件?”
她郁闷的看了一眼墨竹,视线飘向衣橱内,眸光瞥见了冰蓝色丝绸,想起那是她在锦衣坊买的男子装束,当即指了那件衣袍道,“拿那件男装过来。”
墨竹微微一顿,见她一脸笃定,迫不得已,就将那男装拿了过来,不过也不是要真的扮男子,束胸就免了。
等她收拾妥当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带着墨竹从养心院到了清心院。
陆清离坐在轮椅上,正同平遥说着什么,从侧面看去,只见他眉间凸起,线条冷峻,可在这柔和的春光里,竟生出了一丝暖意。
也许,柔和一点的陆清离,更令人痴迷。
她在院门口站了一会儿,等陆清离回头看她,她才微微一笑,那完全露出的小脸白白净净的,沾染了一丝春色,显露出一丝红晕。
他忽而想起那句,人面桃花相映红。
可看面前这副面孔,那桃花,倒是不值一提。(。)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口舌之争()
♂,
若忽略她是名女子,远远看去,倒真像个华贵的小郎君。
那冰蓝色的丝绸随着她的步伐荡漾,又顺着脚尖滑落,再次被踢了上去,就好像看客的心,波澜不平。
也许她自己从不知道,就这般平常的动作,看在有心人的眼睛里,一举一动,都勾人心魄。
这毒,看客的心,是中的深了。
她走到陆清离的身旁,收敛起面上的笑意,平平道,“好端端的,怎么想着在后院走走?”
这后院的假山都要被她看穿了,哪有心情再去看?
陆清离眸色如常,视线只及她细白的手指,声音温润,“如今天气回暖,多晒晒太阳还是好的,等到了夏季,怕是就会觉得焦了。”
她方想吐露一句,怕晒黑不想去,却听椅背后面一声咳嗽,便见衍玉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生怕她反了悔。
她眉目一皱,瞪了他一眼,见陆清离的视线顺势而上,她收敛眉目,顿了片刻,“去是可以的,带着衍玉和墨竹两个,正好可以带着遮阳的物事。”
陆清离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怕是不是需要遮阳的物事,而是需要在场其他人。
他点点头,没有反驳。
四个人就出了清心院朝里面走了进去。
先是路过了养心院,走过一个抄手游廊,便见那湖泊旁有一处假山,假山一旁安放好的石桌石凳,就是供人消遣时歇息的。
他们相对而坐,衍玉和墨竹就在一旁站着,充当人肉背景,倒是他们看着眼前这一览无余的湖泊,安静的有些过分。
陆清离丢给衍玉一个眼色,衍玉便知他的意思,随即同墨竹往身后退了几步,直到远的听不见他们的话音为止。
这番小动作岂能瞒过苏拂,但苏拂还是装作不知道,此刻离了衍玉的耳提面命轻松不少,不用处处估计陆清离的心思,倒显得很是自在。
陆清离的眸子还瞧着面前的湖泊时,却开了口,“衍玉说前几日你来看过我?”
说的便是他昏迷的事情了。
她点点头,“咱们好歹相识这么些年,你病了,我去瞧瞧你是应该的。”何况还住的这么近,若是还如以前一般一个在定远侯府,一个在郡主府,她是绝对不会来瞧的。
当然,说是这么说,那样的话,她也不清楚会怎么做。
她不禁想着,若不是她那是太刚烈,怕是这么他们还相敬如宾呢!思来想去,好像是自己冲动了些。
陆清离问出这句,也不仅是问问,还有下一句跟着,“因此我中毒的事你一清二楚?”
她自然推脱不得。
却听陆清离又道,“知道此事的人,不过是这些打小就跟在我身边的,别的人一概不知。”
她没有说话,不知道他的意思,是觉得她不应该知道这件事,是么?
可陆清离说了这一句之后,便矢口不提他的毒,而是提到她前几日猜中王政在建州称帝的事,且一口便道出了他们不是闽国人。
其实她说完之后,回到养心院就后悔了。
她知道他这么些事,他就算不杀人灭口,也一定会将她禁锢在自己身边的,但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收都收不回来,都怪她当时太急于确定自己的猜想。
做过的事,该有的后果,她只能一力承担。
“阿宁,我的确不是闽国人,他们也不是。”陆清离应下此事,还想要再说些什么。
她转过身,道了一句,“打住,我不想知道。”
知道的越多,对于她而言,束缚的就越多,她已经错过一次,不想一错再错。
只是她的这句话,听在聪明人的耳中,对她的目的一目了然,方才温润的声音不复存在,此刻更是带着一丝冰冷,“阿宁,不该想的,不要想。”
她看着陆清离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此刻带着些许寒意,不至于将人冰冻,却也让人心中微颤,她知道,她好像又说错话了。
她回过头,抑制住自己刻骨的寒意,云淡风轻道,“侯爷想多了。”
陆清离的声音一下子又恢复如初,好似放才不过是错觉而已,可她知道,此刻的暖意才是个错觉,“阿宁,你别骗我。”
“骗”字就好像是练字时轻轻描画了一笔,但殊不知,所有的字,都不及这一个字重要。
陆清离在警告她,别做些无用之事。
她忽而有些想笑,对于她,陆清离是什么法子都做了,软硬兼施,那么想让她留下来。
可过往之事一道一道,像是不可磨灭的疤痕一般印在自己心上,平日里,倒不觉得有多疼,只是转圜之间无意看到,过往的那些痛楚却有如新伤一般,桩桩件件都记得很清楚。
最好的办法就是,忘掉它,再也不要想起她身上还有这么几道疤。
那时的她,大抵才能好好的做回她自己。
她又有些气,气在陆清离不自知,他亲手扔掉的人哪还有再捡回来的道理?
想到这里,她并未接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而是换了话题,“前几日我见侯爷昏迷时面色铁青,听他们说,昏迷时也能清楚的感觉到疼痛,是么?”
她忽然关心起他来。
他方才心中的戾气渐渐收了起来,抿了抿唇,“还好。”
她又看了他放在轮椅上的双腿,“侯爷的腿还能走几步?”
她提起了他的腿。
他的腿是他全身上下最不完美的地方,他曾经已经习以为常,可就在几年前她说要嫁给他的时候,他才算真的厌恶了这双腿。
听她提到这双腿,厌恶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默声不语,面色虽还是平淡如常,可她却明显感觉到他的不高兴。
可除了些不高兴,还有一股淡淡的哀伤之气,她很清楚的感觉到了。
她面色随即一黑,也不再开口,说些刺激他的话。
她想自己是过分了,他如今久在病中不愈,她还想往他伤口上撒盐,真真是太坏了,她的理智存在脑子里,不忍心再多说半句。
她曾经爱过的人,就算是不爱了,也不该将他说的一无是处,体无完肤,不然,也是太质疑当初她自己的眼光。
损人不利己的活,她应该少干。
想着,便站起身,“坐在这里有些发困了,我回去睡一会儿。”
不等他回答,她便带着墨竹溜了。
他没有拦下她,只见她匆匆而走的身影,像遇见了猎人,急忙逃窜的狐狸。
想到这里,他面色一黑,他不该是猎人,让狐狸惧怕的猎人。
可眼下此时,却又别无他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消息走漏()
♂,
他瞧着苏拂的身影渐渐消失离去,心中惶然,总有一种不安稳深深的揪住自己的心,这种感觉曾在她刚入狱时甚为强烈,可他,早该习惯的。
衍玉走到他身旁,低声道,“主公,回去么?”
“回去。”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回到养心院去,见平遥刚从前院过来,“主公,沈秋知求见。”
他袭定远侯已将近一年,从未理过朝中正事,沈秋知来见他做什么?不过最近似乎听说,沈秋知在刑部遭受打压已久。
范丘没有他的允许自然不会打压沈秋知,能打压他的,定然是刑部尚书冯远茂了,冯远茂是朱潮的人,看来沈秋知同朱潮的关系堪忧。
“带他到正厅候着。”这是答应见了。
等平遥走了,衍玉才带些担忧道,“如今朝中大事同咱们已无多大关系,何必见他?”
衍玉是担忧陆清离的身子刚刚好转,再多思量,身子又差了,他才真的是万死不辞。
等陆清离到了正厅时,见沈秋知就在厅外守着,他方到沈秋知跟前,便见沈秋知给他作了一个揖,倒是比上次恭敬不少,“陆侯爷。”
陆清离看他一眼,便由着衍玉将自己推上去,“进来吧!”
沈秋知并未着急坐下来,而是站在一旁,从怀中掏出一个烫红的金字帖,交给了前方站着的衍玉,又看向陆清离道,“陆侯爷,下月十六是下官同蔷儿成婚的日子,还请侯爷那日赏脸观礼。”
沈秋知口中的王蔷,在场的人都知道,是当今的七公主,王蔷。
沈秋知曾借由王蔷的手将弹劾建州刺史徐彦的折子放到了当今陛下的面前,也曾因着陆清离的计谋同王蔷渐行渐远,却不知怎么,当今陛下却选了他作为王蔷的夫婿。
旧日里,王蔷也曾因沈秋知的不在乎而心伤,可每个人生而不同,她认真想过一段时日,只要是自己所爱之人,就算待在他身边,日夜无语,她也是甘愿的。
自然情爱的这种话题,不适合他们这些以权力为重心的人。
聪明的人,都知道沈秋知的意图,看破不说破罢了。
在这乱世之中,被人利用的女子多如牛毛,数不胜数,能嫁给她所爱的,在外人眼中看来,已是极其幸运的了。
衍玉结果那烫红金字帖,转头看了一眼陆清离,看他眼色,便收入了怀中。
陆清离看向沈秋知,幽幽的来了一句,“看来沈郎中已经选好了退路。”
沈秋知倏尔一笑,“可侯爷到底比我更早。”
闽国如今内忧外患,聪明人都知道,这时节逞能,无疑是让自己死的更快一些,识时务者为俊杰,该躲着,还是要躲的。
可沈秋知的这条退路,他却不大看好。
但也情有可原,以沈秋知的脑子,也就只有这些个主意了。
他不打算出声提醒,却一语双关,“沈郎中是聪明人。”
沈秋知听了,倒是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轻轻的作揖,“侯爷过谦。”
他的确是过谦。
手中的茶水有些凉,他皱皱眉,就放在了桌案上,“沈郎中可还有别的事要说?”
“下官家中早已无人,又怕蔷儿当日烦闷。”沈秋知说道这里,抬起头,视线紧紧盯着陆清离,不肯错过他的面色,“下官记得侯爷有一个已嫁的庶妹,不知那日可否请侯爷的庶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