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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离有些出神。
关于纪韫从去年就开始让平遥探查,只是可惜平遥知道的,只是纪韫喜欢到凤锦阁,每每只爱寻一名叫做瑶环的娘子,瑶环的身份,平遥自然也是查过的,只是瑶环的背景普普通通,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足以可见纪韫的手段不俗。
若非这个外来的年轻郎君,估计再如此半年,平遥也不一定能探查到纪韫的点点滴滴。
这不能怪平遥的能力差,而是平遥遇上对手了。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苏拂同纪韫一共碰上三次面,第一次是苏拂以瑶环身边仆从的身份同纪韫见过,第二次是以苏玖的身份,第三次则是那日郡主府失火,被纪韫救了那一次。
纪韫每次出现的都是恰好,完全不能让人相信只是巧合。
若是南唐觊觎闽国的领地,很是容易理解,但纪韫的动作,却让人捉摸不透。
南唐纪氏实不闻名,很难看透他的动作。
平遥等了等,见他没有出声,这才小心翼翼的低声问询,“主公,接下来怎么办?”
陆清离回过神,“不用再查了。”
平遥没意料到是这种局面,稍稍有些惊讶。
不过陆清离没有解释,只是挥挥手,便让他出去了。
书房内只剩下他自己。
闽国这些年的局面深刻的印在他的脑中,不用细细回想便能即刻出现,闽国立国这几十年,终究是要散了。
闽国相邻的小国早就盯紧了这块肥肉,是轻易不得放弃的。
大抵再过半年,他真的该离去了。
他想起了方才的那碗香薷饮,又回想起苏拂方才若无其事的面貌,纵使他没有戳破,也是知道她的心思。
她在侯府的几年从未真正同他亲近,他也知道前几年的事伤了她的心,可他却不能劝服自己放手,好似执念一般,深入人心。
可还有一件事是她不知道的,若有朝一日,她将自己的面目真真切切的看清楚,又不知作何感想?
他垂下目光,嘴角轻勾,挂上一丝苦笑。
接下来,他什么都不用做,只用等便是了。
八月金秋,赶走了夏日最后的一丝炎热,变得凉爽起来。
杨演熬了一个月的药给苏昭喝,虽然苏拂看不出其中的差别,但对于行医会武的杨演来说,苏昭的身子骨可以开始操练了。
苏昭的课业结束,平日里看书的时间倒是少了,每每早起便在杨演的监督之下扎着马步,风雨不停歇,便使苏昭越发的能够吃苦。
她偶尔看着苏昭练武,大多数还是做着以前在宫中琢磨出来的粥,本是五日做一次,最后做着习惯了,便改成两日做次粥了。
也不知是沉浸其中乐趣,还是为了转移自己的心神。
毕竟她已在定远侯府待满了一整年,她确实有些烦躁了。
可她也知道,如今越快过年,长乐府内越是平静,大抵将要发生的事,要到明年才会发生了。(。)
第一百二十章 局势()
♂,
苏昭的马步扎了足足三个月,杨演才着手教苏昭简单的功夫,也正是有了基础,体力跟的上了,学功夫才更是稳健。
也由着这几个月的锻炼,苏昭好似又长高了些。
这些她都看在眼里,也甚为满意,果然跟着陆清离,真的有肉吃。
只不过这等安逸的生活,她却渐渐丧失了兴趣。
去年腊月时,她还同陆清离闹着别扭,因此年节什么的,并未过多理会。
倒是今年,两人的关系缓和不少,除夕那晚,几人围在一起用了饭,就连平遥和衍玉都在一旁作陪,很是热闹。
鉴于陆清离的身子不好,自然也不守夜,而她向来没有守夜的习惯,因此早早的便同苏昭回了养心院歇息。
这年过了几日,年味渐渐下去了,落得与平常别无二致,只是等到了上元佳节,因着去年走漏了风声,使沈秋知抓住了把柄,她便再也不被允许出来,只好老老实实的待在定远侯府。
她不自觉在铜镜前端详这一双紫眸,好似长了两岁,这紫眸也变得与从前不同,里面流露的光辉更胜,一颦一笑,都因这紫眸更添媚态。
她着实有些气恼,这双眸子算是她最明显的标志,百姓未必识得她这个人,却很是知道这双眼睛,即使她乔装打扮,可这双眸子总会使她暴露。
这算是她全身上下最难伪装的地方了。
她方才打量着镜中的自己几眼,墨竹便进了屋来,垂着头转达着陆清离的话,“侯爷请娘子过去。”
她应了声,示意自己知道了。
如今天气稍寒,虽然离清心院很近,墨竹未免她着凉,还是给她披上了斗篷,等她到了书房,墨竹便取下斗篷守在了书房门口。
许是经常见到陆清离,因此这两年,倒未觉得陆清离有何变化,不过这气色倒是好了不少,前些日子,她还听杨演说,这半年来陆清离极为配合他的治疗,该吃的药,该补的眠从未落下过。
其实她知道,陆清离布的局已经开始渐渐收网,小事还有平遥和衍玉顶着,再加上几月前,宋泽也从建州回来了,他的身边并不确认,确实用不到他多少心力,因此这些时日气色好些,也是应当的。
她进了书房,自顾自的坐在一旁,见陆清离的嘴角噙着笑,似乎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她心中不知怎的,却俨然生出一股不大好的情绪来。
“阿宁,这几日收拾一下,快要启程了。”没有任何征兆的,陆清离直接开了口。
她一顿,面色不虞,心中更是不大爽快,“启程?回哪?”
陆清离见她的面容,嘴角的一丝笑意也不知不觉收了起来,又恢复以往那种清冷的姿态,徐徐道,“阿宁,以你的聪明,自然该知道闽国快要乱了,此时不避一避更待何时?”
她没有出声,只是心中尤为气闷,却又觉得自己气闷的无甚缘由,其实陆清离所说,她一早就明白的。
思及此,她心中暗叹了一声,抬起头望向陆清离,那双紫眸带着不大分明的心思,连她自己都不甚清楚,“我是闽国人,国难即始,我又怎能离开?”
其实,她不过是一介女流,就算两方打起来,她也根本帮不上什么忙,这些,不过是借口罢了。
她随口敷衍,陆清离岂能看不明白。
这已到了最后关头,他既然想要将她一同带走,又怎能任她几句话就此放手?
“阿宁,你什么都知道,不是么?”他的眸子清明,紧紧的盯着苏拂,不许她有丝毫退让。
将近两年的时间,总是他进,她退,自身份大白之后,她再也不同他较劲,以至于,他已经摸不透她的真实心思。
她自然是什么都知道。
她漠然的看向陆清离,这半年来和和气气的神色终究在此时不复存在,虚与委蛇本就不是她的专长,她能对他好声好气这般长久已是极为不易。
她顿了顿,复又开口,“侯爷自有时便蛰伏在长乐府,自然不是因想要在闽国占据一席之地,毕竟闽国这个地方,说小不算小,说大却也不大,在侯爷的眼里,怕是根本就不算什么吧!”
陆清离不言不语,只等她继续说,他要知道,她到底猜中了多少。
她不复所望,声音清脆,“我十五岁时,第一次见你,还是太宗当政,那一年你开始进宫觐见皇太后,之后不过一年,皇太后便帮康总夺了位,而后被康宗称了大皇太后,你也开始被康宗重用。”
“其实你也明白,闽国的这些个皇帝,没一个是为政为民的,恰恰也正是你所需要的,康宗弑父杀弟夺得皇位,荒淫无耻实属平常,最后,还是朱潮忍不住,直接兵变,换了当今圣上即位,当今圣上更是变本加厉,厉害到了残害宗族,到如今,王政看不下去,自称殷帝。”
“其实桩桩件件的事情看起来理所当然,却都有所推动,宋泽是由你派入建州,在王政耳边吹了什么风不用我多加思考,猜都能猜出来,再像是朝廷各部,偏偏分成了几派,你争我夺,竟是连一盘散沙都不如,且当今圣上与朱潮的关系,也越来越恶化,朱潮有过兵变,不能为圣上所信任,也正是因为如此,朱潮才会警惕圣上,保自己的命,两人心中各有猜疑,迟早会有一方按耐不住,先下手为强。”
“你图什么,我不清楚,但是我所知道的是,闽国现下的情况,你定然是喜闻乐见的。”
“你让我收拾东西离开,是不是要去你的本国了?”
她一连说了这么多,陆清离并未惊讶,也知道以她的头脑,这些很容易便能知晓,她已不再是那个只能待在闽国宫中的嘉宁郡主,经过这么些事,她所见到的,都能让她将其中的内情知道个清楚,毕竟,他并没有刻意瞒她。
陆清离沉默着将她所说全然应下。
她见他应了,忽而冷笑一声,“那我来猜猜,你的本国是南唐,还是吴越?”
离闽国最近的,不过是这两个邻国,若是闽国势微,得利的自然非这二国莫属。只不过南唐是后晋天福二年灭的吴国后改为南唐,但吴越却是和闽国一起立国,足足比南唐早了四十多年。
陆清离十几年前便到了闽国,几乎已经能确定,他是吴越人。
陆清离没有出声,似乎在等她的答案,她自然不复所望,淡淡的吐出三个字,“是吴越。”(。)
第一百二十一章 死过一次()
♂,
她话音方落,陆清离还未有反应,身后的衍玉却忍不住道了一句,“聪明。”
陆清离轻轻瞥了衍玉一眼,衍玉知自己莽撞,连忙垂下头,规规矩矩站在他的身后,不再敢发出别的动静。
既然方才衍玉已是开口确定了她的答案,他自也不再重复第二次。
他只是淡然的看了她一眼,“阿宁,不论如何,你也该走了。”
她习惯了他这等强硬的语气,往日都会因此不言不语,可今日事情一开口,她却想说个痛快。
她定定的看着他,“我只问你,我没死的消息,是你故意透漏的,只为了引沈秋知上钩,我说的可对?”
她的话音不急不缓,甚至语气很是平常,无喜无悲,就好似闲话家常一般,可但凡熟悉她的人,定然能从这一番看似平常之中窥探出一丝悲哀的意味。
其实她的眸子很是显眼,陆清离本就是谨慎之人,不会因为怕她待在府中太闷,就陪她去看花灯,他的行为太过不寻常。
当时不觉有什么,但等沈秋知的事情一出,再与此事联系起来,就更像如此了。
自然这不过是猜测,世事都有巧合,她也宁愿不过是巧合,可真的如此吗?她突然就想寻求个答案了。
陆清离眉头微蹙,像是不愿意接受她的问话一般,忽而闭了眼,良久,却幽幽的答了一声是,字音太过简短,简短的让人无法探究他的心情。
她咬住唇,紧紧的握住那一双拳,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令自己冷静些许,才似嘲讽一般道,“我以为你会改的,毕竟我因你死过一次。”
他的眉头蹙的更紧,像是要辩解什么,稍显急促,“我不会让你有事。”
她张张口,想问一句万一呢?
可是话到口中她却觉得没有再问的必要,毕竟此事已经过去许久,她当时没有问,只是不想再受其乱,如今,不过是想确认一番,不被其表面文章迷惑罢了。
他见她没再开口,心中忽而有些烦闷,“阿宁,你太过于较真了。”
她无从辩解,她是较真,恨不得将他的心剥出来,细细的比对自己同其他的分量在其中孰轻孰重才好?
她已经被他狠狠的重伤过一次,她怕了,不想再被重伤第二次。
“可能是吧,但这就是我。”她心神有些恍惚,却不愿再多说,只是草率的福了福身子,“侯爷若想将我送离,那就烦劳侯爷吩咐人将我捆上马车吧!”
抛下这句话,她便心不在焉的一路回了养心院。
将墨竹赶了出去,她合衣躺在床榻之上。
没有别的,她只是想好好睡一觉,只要睡醒一觉,旁事都不是问题。
即使她满心的不愿意,陆清离却是下定决心要将她送到吴越去,墨竹虽万分纠结,也只能听从陆清离的安排,着手收拾起她的衣物来。
如此几日,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黄昏,趁着城门未闭时乘坐马车将人给送出去。
只不过这日清早,苏拂无论如何不愿从床榻上起身,墨竹知道她想拖延些时候,只是未料到她会用如此赖皮的办法,不由得又气又笑。
此事报到清心院时,陆清离并无什么别的反应,只是那张稍有些苍白的面色,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