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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这妇人不停的拿着手帕抹着眼泪,梨花带雨的模样分外柔弱,可在她看来,却软弱的让她烦躁,她抬手按了按眉心,声音冷清,“阿鱼怎么了?”
那妇人带着哭腔道,“阿鱼,阿鱼被他父亲派人带走了。”
阿鱼的父亲,就是临川县县令方永,因此,妇人这么一说,客栈内的人目光齐刷刷的看过来,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妇人。
若是阿鱼被方永接到家里去,方永本就是阿鱼的父亲,此举倒也无可厚非。
但见妇人这般不寻常的模样,大抵不会如此简单。
可这客栈内众人的目光灼灼,他们像是被人望穿了一般,极为的不舒服,她装作不经意的随意看了一眼,所触之处,皆连忙收神,装作各忙各的事。
她收回视线,看着面前梨花带雨的妇人,只道,“随我过来吧!”
这大庭广众的,着实不适合说些家中事,被人乱嚼了舌根,也是不好的。
那妇人低声应了,随着他们几个一步一步到了楼上去了。
等到了屋子里,红缨在门外守着,屋内只有苏拂高阳和那妇人三人。
妇人红肿着眼睛按着她的话坐在一旁,便开始说起话来,“我也算是走投无力才想到郎君,还望郎君看在同阿鱼有缘的份上,救救阿鱼。”
她点点头,示意妇人说下去。
妇人擦净了眼泪,这才娓娓道来,“两年前,夫君的偏房诬陷我命人打了她,她才将怀了三个月的男胎给流掉了,夫君一气之下,便将我赶出了县衙,本来阿鱼是不必跟过来的,但阿鱼自幼与我最亲,吵着闹着要跟着我,夫君一不耐烦,便将阿鱼同我一起赶了出去。”
“这两年,我们母女虽然穷困,倒也过得开怀,可今日阿鱼突然被带走,我知道,这不是夫君的意思,定然是他那个偏房的意思。”
妇人说着,眉眼里流露出无尽的怨恨,只是这怨恨,只有说到那偏房才会有的,说到底,一日夫妻百日恩,这妇人仍不愿怨怪方永。
她顿了顿,对妇人所思所想看的透彻,但却有点不明白,“阿鱼本就是方县令的嫡亲骨血,就算被带到了县衙,那偏房又怎会去害阿鱼?”
妇人摇摇头,贝齿轻咬着下唇,眼睛上的睫毛颤着,不知是气急还是恐惧。
“那个偏房是妖怪,她会吃人的,阿鱼落在她的手里,定然会被挖心挖眼的。”
挖眼这两个字触动了苏拂,同她方才的梦境不谋而合,可却不能通过妇人的一面之词判断,也许妇人是被仇恨迷住了双眼。
妇人见她不信,又道,“那偏房落魄时被夫君所救,夫君养着她,惯着她,很少有人能见到她的真面目,可那一日我见到了,我见到她殷红的唇,喝着鲜血一样的液体,令人作呕的气味,她却喝的异常美味。”
“可她也见到了我,然后她就有喜了,我们在园子里碰见,她邀我去赏花,我不愿,她自己摔在地上见了红,却污蔑我推了她,她哪里是人,她分明是食人心的鬼,恶毒的鬼。”
说到这里,妇人口中的话已有些语无伦次,面目涣散,坐在那里呆愣愣的。
高阳皱了皱眉,看向苏拂道,“娘子,她这话可信么?”
高阳这么问她,并非是问她的看法,而是告诉她,这话是不可信的,既然是不可信的话,又何必相信呢?没准只是阿鱼离开了妇人,妇人一时接受不了,倒是有些疯疯癫癫的。
她没有回话,也不能任由妇人在这里迷糊呓语。
她站起身走到妇人面前,伸手打了妇人一巴掌,用力不算很大,却也不算小,打的妇人偏过头去,方才那涣散的眼神才算有了一丝神采。
妇人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想起自己方才所说的话,面色一红,连忙福了身子,“郎君,救救阿鱼吧,不然阿鱼迟早会被她害死的。”
苏拂唤了红缨进来,“去将客栈的掌柜叫过来,我有事问他。”
红缨应了一声便下楼去了。
苏拂着眼看着低头萎靡的妇人,看向高阳,“你先带她出去。”
一会儿客栈掌柜来了,若是见到妇人脸上的巴掌印子,定然又是一场八卦。
高阳没有反驳,便带着妇人出去了。
片刻,红缨便带了客栈的掌柜上来。
客栈的掌柜大约四五十岁模样,看起来很是精明,她出手阔绰,身着非凡,掌柜也不想惹了她,这会儿老老实实的站在她面前,笑着道,“不知郎君有何事?”
她看了红缨一眼,红缨会意,从荷包里拿出二两银子,递到掌柜手里,掌柜知道她有事要问,便也不推脱,直接收下了。
看着一幕,她便知道,这掌柜是聪明人。
她重新坐下来,目光同掌柜相对,“不知掌柜的在这临川县待了几年?”
掌柜的答道,“客栈是家父开办的,小的自幼就在这临川县过活。”
既然是个资历深厚的当地人,想必对方永的事更清楚才是。
“掌柜的,可对临川县县令的偏房有所了解?”她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方才那妇人过来请她救阿鱼,许多人都看见了,那妇人当局者迷,有些事怕是看不真切,救需旁观者来提醒一下了。
掌柜也不含糊,当即便道,“县令的偏房是两年前从外边过来的,来时穿的破破烂烂,面容也脏兮兮的,有人施舍给她点粥她也不接,最终饿昏在了县衙门口,方县令当日打开衙门,听守门的来报,便可怜她,将她带进府里去了。”(。)
第一百四十六章 和盘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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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掌柜的说的这一段就漏洞百出,可若掌柜的说的都是事实的话,问题便只能出现在两年前突然走进临川县的那名女子身上了。
其一,为何别人施舍她粥她不喝?
其二,晕在哪里不好,偏偏晕在了临川县县衙的门前?
只能说明,那女子大抵是故意的。
掌柜的时刻关注着她的神色,见她并未打断,便又继续道,“那女子在县衙养了约有一个月,便被方县令给抬为了偏房,其实那女子很少有几人见过,可但凡见过的人,都说那女子美的连天上的仙女都比不过。”
她听到这里,稍稍一蹙眉,若是外地女子,又貌若天仙,是如何躲过这路上的重重阻碍到这临川县里来的?
“可有人知道这女子的来历?”她发问了一句。
那客栈掌柜摇摇头,“据说那女子说得一口漂亮的官话,大抵是中原过来的吧!”
中原离这里有多远,不用她说,便知道有多远,一个身无分文衣衫褴褛的女子,绝不会是独自从中原过来的,要么是同人走散,要么就是流亡至此。
可若同人走散,这女子到了临川县这么久也从未说过要寻亲,相比起来,倒是流亡更靠谱一些,暂且不论她是怎么过来的,反正这世上的巧合是数也数不尽的。
她想起那妇人方才说起偏房喝血食人心,先且不论真假,能得妇人这么说,大抵那女子的手段不差,“可还有关乎那偏房的奇闻?”
她问的是奇闻,便不是要知道客栈掌柜说的这些平平常常的。
那掌柜的顿了顿,面色凝重起来,“其实方县令来了临川县之后,是纳了两名偏房的,可先后却都暴病而亡,两名偏房的家人都寻尸首,却只得了方县令给的抚恤金,便被人赶出来了,一面都没瞧见,后来县内便若有若无的传起了谣言,说那两名偏房是被那偏房给害了。”
“后来,方县令的正妻被赶了出来,更像是坐实了这个谣言。”
她没有细想,只是再问掌柜的,“可还有其他不寻常的事情?”
掌柜的想了又想,便摇头说没有了,那偏房很少出县衙,是以传出的还是县衙里出来买菜的婆子给说漏了。
既然没有别的,她便让掌柜的先回去了。
从掌柜的说的这些消息中,很直观的透漏出一个消息,方永纳的偏房善妒,而且妒忌心很重,不然不会前后两个偏房加正房都被赶出了县衙。
她吩咐红缨去让高阳领着那妇人过来。
她仔细想着这两日所得的事情,轮廓渐渐清晰,等那妇人过来,她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娘家何处?”
妇人愣了愣,却被她这一问更加伤神,嗫嗫喏喏道,“江宁府。”
方永是在江宁府娶妻,妇人自然也在江宁府,她明知故问,自然是有缘由的,她一直看着这妇人的表情,提起娘家之时,这妇人麻木的面容便裂了一道缝,传递出的伤感绝不亚于阿鱼被方永带走。
这背后还有其他故事的。
她既然问出口,就是打算刨根问底的,“我正要往江宁府去,不知你家族何在,你若是想托我带个消息过去,我也是能帮的。”
那妇人摇摇头,一脸默然,“不用了。”
“为何不用?阿鱼本就是方县令的嫡亲女儿,方县令带走自己的女儿有何不对?不论是你或是我,都没有办法从方县令手中要回阿鱼来,方县令对你不好,虽你娘家远在江宁府,可我若是替你捎了信过来,他们定然不会坐视不理的,岂不更事半功倍?”她斟酌问道。
妇人听闻,心神一动,却连忙摇头,面色惶然,“他们不会的。”
她看这妇人举手投足,都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娘家的门户定然不低,妇人这一句他们不会,便扯出了许多事情,她模模糊糊扯住一根线,就等将这跟线扯到尽头了。
她沉沉道,“你请我帮你,又要隐瞒,怕是我不能如你所愿了。”
妇人猛然抬头,连忙道了一句,“别。”后来又低下头,看着屋内的人,心下踌躇,却不知怎么开口。
她让红缨和高阳先出去。
妇人见屋内只剩两人,又一早识破她女子的身份,方才的拘谨却松缓起来,虽然还是一副有苦难言的模样,但比起方才,已然松动了不少。
妇人微微扬头,面容温和而平静,好似望见了在江宁府的日子。
“升元元年,我悄悄同兄长到街上去看新中举的举人踏马游街,一眼就在人群中望见他,他稍稍有些瘦削,面色微白,就在最边上的位置走着,有一户人家的女娃冲到街上,差点被人群挤散,是他离开了队伍将女娃送到家人手中。”
“再后来,我倒是碰巧见过他几次,熟识了些也曾说上几句话,后来父亲说要为我择婿,选中的人却不是他,我不愿意,便向父亲说,我想嫁给他,可父亲不愿,父亲不喜欢他,我又不愿嫁给别人,后来我便寻了机会从府中偷溜出来。”
妇人顿了顿,嘴角轻勾,带着些似喜似悲的笑,“父亲还是将我嫁给了他,可自此之后便同我断绝了关系,不愿再看我一眼,说起来,我已有六年没有见过父亲了。”
这五年是因两地相隔,可前一年却是父亲不愿意见到她。
怪不得,妇人怎么都不愿提到自己的娘家。
可又有谁知道,她的父亲已是老态龙钟,家中的娇娇远嫁,可还有谁会比他更通心?
苏拂等妇人的情绪稍微回暖,默了声,却不知再说些什么好。
这多的是痴男怨女,可也多得是狼心狗肺,你将真心付诸,可别人却以薄情负你。
那妇人回过神,一脸哀伤还未退去,道了一句,“我父是翰林学士,江帆。”
翰林学士江帆?
仅听这翰林学士,便知是书香世家,不过手中不握大权,但比起远在抚州临川县的方永,却是高了不少。
也难得方永会不看在岳父的面子上,对妇人做出如此行径。
她顿了顿,还是道,“你若是想将阿鱼要回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第一百四十七章 缘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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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然这么说出口,便是表示她愿意相帮了。
那妇人听得这句话,方才灰败的脸才稍稍回暖,只不过眼角还带着泪,颇有些喜极而泣的意思,妇人怔了片刻,惶然起身,站在她面前便要屈膝跪了下去。
她方才就看穿了妇人的动作,因此妇人的双膝还未碰地,她便即使伸手相扶。
她面色并无波动,清冷着声音,“夫人如此软弱,怪不得方县令会将夫人赶出家门。”
她的语气中带着不含遮掩的讽刺,妇人听了,身子明显的晃了一晃。
能下定决心去寻自己想嫁的那个人的女子绝非面前如此软弱的妇人,这期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这妇人转了性子吧!
妇人顺着她相扶的的动作起身,安静的站在一旁,嗫喏道,“不知郎君如何盘算此事?”
她重新坐回去,轻声道,“此事不急,但却要看夫人是否愿意配合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