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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艽赶忙伸手接住,见不过是株毫不起眼的小草,便有些纳闷的问道:“这是什么?”
杓兰瞧了瞧他脖子上已经有些发微微发紫的伤口一眼,淡淡说道:“七星草,能解我剑上的毒。”
秦艽还没做出反应的时候,倒是墨言先炸了起来,“什么?你剑上居然有毒!你可是堂堂的公主啊,怎么能做出在剑上下毒这种下三滥的事?”
同样的,不等到杓兰开口,柠芗就先不干了,对着墨言就瞪起了眼,“你瞎咋呼什么!那药又毒不死人,不过是让人难受上十几个时辰罢了,再说了,这还不都是你们自找的!”
“让人活活受罪这么歹毒,那还不如当时就让人死了呢!果真天下最毒妇人心!公子,你感觉怎么样,难受不难受?建宁城里肯定有不少的杏林高手,我们这进城去找他们,这棵什么草还是先丢了吧,我们又不认得,是用来杀人还是救命那可难说……”
一旁的柠芗听到墨言口出不逊,心中气急,上前抬脚就向他的膝盖踹了过去。秦艽不管自家书童的呼痛声,手中捻着那株七星草迎着杓兰上前两步,在两人之间只隔着一株七星草的距离站定。
“实是秦艽有愧于公主,实在不明白,公主为何还要如此对待秦艽?”
杓兰看向他那双清澈的眸子,忽然间就笑了,“秦艽,把我当成个什么都不懂的笨蛋来利用,这是父皇和你提前商量好的吧?”
秦艽的眼神一闪,但是很快就被他给掩饰了过去,继而脸上也扬起了和杓兰一样的笑容来,“这天下谁人不知公主是皇上的心尖肉,在下愚钝,实是不知公主何出此言?”
杓兰的嘴角仍然向上挑着,但是眼睛却慢慢的红了,半天之后才一字一顿的说道:“这次指婚,但凡有父皇的一丝真心真意在里面,就你这种逃婚行径,怕是连皇城的大门都出不了,就已经被御林军给抓回去大卸八块了,哪里还能容你这么优哉游哉,一路观花赏景般的晃到建宁城来!
“这建宁城是我大彧朝慕家的故乡,是龙兴之地,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更何况,本朝这建宁城中还出了一个在后宫中权势熏天的韦贵妃。现在父皇年纪大了,朝中早就催促着他立太子,韦太师到处为最肖似太祖的三皇兄威逼利诱诸臣。这个紧要当口你却逃婚到了这里,秦艽,你们真当我什么都不懂?”
秦艽揪下一片七星草的叶子放在嘴里嚼了起来,津津有味的,好像是在享受什么不得了的山珍美味一样,等到咽下那片叶子之后,他才慢慢的开了口,“公主殿下确实聪慧,但有句话公主错了,其实皇上还是很疼你的。”
“我没说父皇不疼我,他不过是在指婚这件事上……”杓兰愣了一下之后,自嘲般的笑了笑,“不过现在看来,除了这话,其余的话我也没说错,你们果真,果真是利用了我。”
秦艽又揪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嚼,“竟然公主心里都明白,为何还要费餐露宿,不远千里跟到建宁城来?”
听到他问为什么,杓兰不由得想起了那天,那个在宫里举行琼林宴的艳阳天。
那日,她听闻这次的新科状元郎居然是个年轻俊秀的公子,好奇心便怎么都压不住。毕竟,前几年的状元郎都是顶着一头灰白头发满脸皱纹的,甚至还有一个是跛子,就连进京赶考都是由孙子一路护送来的。现在居然出了一个翩翩佳公子的状元郎,几乎可说是举朝轰动,因此杓兰便悄悄的躲在了假山后面,想看一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却不料,只是背后那偷偷的一瞥,她便对着那身着状元红袍的清俊状元羞红了一张俏脸,荡漾起了一片春心。
所以后来,当皇上提出要将秦状元指给她做驸马的时候,向来大咧咧的杓兰露出了一副娇羞的小女儿情态,转过头去扭捏了半天,却是半个不字都没有吐出来,只惹得景元帝捻着胡须满脸了然的神情,当即就下了旨。
可谁知,在圣旨传下的第二天,这位秦状元便包袱款款的逃婚了,得知这个消息的杓兰哪里还坐得住,抄起墙上的三尺短剑就追了出去,这一追就是暄阳到建宁城的一千多里。
杓兰不是个笨的,虽然驸马逃婚也惹得皇城动荡了几天,但雷声大雨点小,再加上这位驸马一路上悠哉的样子,她几乎是立即就明白了这其中定有猫腻,今天她不过是拿话来试探一下,没料到还真被她给试探出来了,纵然是心里早有准备,杓兰的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阵的难过,为自己,也为父皇。
向来把自己放在心尖上疼爱的父皇,居然狠得下心来利用自己,可见他的处境多么艰难。
见杓兰一直不停的变换着脸上的神色,却愣在那里什么都不说,秦艽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公主,你还没说为何要跟着我一路来到建宁呢?”
谁知刚在在这个问题下沉默了半天的杓兰,在秦艽第二次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忽然就炸了起来,气呼呼的说道:“为什么?你居然还有脸问我为什么?!姓秦的,我不管父皇和你在盘算什么小九九,这圣旨就是圣旨,就是神仙来了也不能抹杀它的存在,如今你无缘无故的逃婚,害得本公主成了全天下人都能看的笑话,如果你给不了我一个合理的说辞的话,本公主定不会跟你善罢甘休!你在这建宁城中的差事,也别想做的顺顺当当!”
看着暴怒的杓兰,秦艽简直都要把肠子给悔青了,真恨不得呼给自己一巴掌,明知道这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主儿,现在可好了,绕了这么一大圈又回到了起点。
秦艽很是有种搬起石头狠狠地砸了自己的脚,还说不得疼的憋屈感觉。
……【!,。
第三章 断腿老伯()
憋屈了半天的秦艽,看杓兰在他逃婚这个问题上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干笑了两声之后,便对着她赔笑道:“公主,你看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进城找个客栈安顿下来,什么事情都留在后面慢慢谈可否?”
虽然在一气之下说出了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再不想干的话,但是杓兰几乎是立即就后悔了,虽然她在那短短的一眼之间就轻易的动了情,但是动情之深,深不见底,虽然现在明知自己是被利用的,她心甘情愿,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名正言顺的跟在他的身边。
深吸一口气之后,杓兰用眼角俾睨了秦艽一眼,一字不说的转身就走。
秦艽在心里松了口气,赶紧跟在了后面,生怕下一刻杓兰又突然变了主意。而墨言和柠芗一看主子都走了,哪里还顾得上互掐,也赶忙跟在了后面。不过由于他们所走的这条山路过窄,只能容一人行走,抢着向前的柠芗便趁着墨言不注意又向他的膝弯踹了一脚,成功的将人给踹到了路边的草丛中去。
没有理会落在最后面的墨言,秦艽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顺手扯下了根树枝,然后挤到了杓兰的前面,“这建宁山上有种到了晚上才会出来毒蛇,公主千金之躯不容有失,还是让臣走在前面吧。”
“这又不是在宫里,没有那么多规矩,不要再叫我公主了,父皇和皇兄们都叫我兰儿,你就沾沾他们的光吧。”杓兰嘴上说的随意,但是藏在袖子中的一双手已经悄悄的握成了拳,将她那不怎么安分的心出卖了个结结实实。
秦艽回头看了看杓兰,见她好像是给自己施了很大恩惠的表情,忍不住挑了挑嘴角,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阡陌。”
“嗯?”杓兰不解的睁大了眼睛。
“这是臣的字,公主以后可如此称呼臣。”
杓兰就感觉自己心里忽然间跑进了一只小鹿,撒着欢跳的厉害,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故作深沉的说道:“你在建宁城中有事要做,暴露身份不是什么好事,这样称呼也好。”
之后两人便没有再说话,静静地向前走了一段,忽然间,随着一阵山风吹过,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一阵哭泣声,悲悲切切呜呜咽咽萦绕在他们的耳旁。
没料到走在最后的墨言忽然一下子上前将柠芗给搂了个结结实实,还颤抖着喊道,“救命,有鬼呀!”
一点儿都没有防备的柠芗,没有被刚才那哭声吓到,倒是被墨言这番举动吓得三魂七魄都离了位。
杓兰和柠芗一样,没有被刚才的哭声吓到,倒是被墨言给吓的厉害,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秦艽对着她简单的问道:“害怕?”
杓兰很没好气,“是呀,就要被你家书童给吓死了。”
就在他们这简单的一问一答之间,那哭声传来。秦艽侧耳仔细倾听了一会儿,分辨清楚了哭声的来源,对着杓兰向左前方一指,“那里。”
杓兰和他对视一眼之后,拿过他手中的树枝,率先走了过去秦艽抬脚也要跟过去的时候,却听到墨言在后面大呼小叫的,“公子,我好害怕。”
秦艽无奈的摇头,他这个书童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要是怕的话,你就和柠芗先去大路上等着。”
墨言见自家公子潇洒离去的身影,只好将柠芗抱得更紧。
秦艽和杓兰顺着哭声一直向前走,最后来到了一棵老松树下面,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伯正蹲坐在那里哀哀哭泣。
他们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走上了前去,秦艽将那位老伯大致打量了一下,蹲下身子问道:“老人家,你的腿怎么了?”
那老伯在觉察到有人走近的时候,已经渐渐的停止了哭泣,现在听到秦艽的问话,便伸手拿衣袖在眼角擦了擦,抽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年纪大了,果真是老眼昏花不中用了,居然在这早就烂熟于心的山路上摔了一下。”
秦艽道了声得罪,便蹲在了这老伯的面前,伸手在他蜷着的左腿上来回的摸了几下,然后淡淡的下了一个结论:“腿骨断了。”
杓兰一听这话转身就要跑,被秦艽眼疾手快的给拽住了,面带不悦的问道:“你要去哪里?”
杓兰看他黑着脸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心头火起,一把甩开了那抓在自己手腕上骨节分明的大手,特别没有好气儿的说道:“人受伤了当然要找太……要找先生来看,否则的话,就算在这里躺到明年也不会好!”
秦艽不由得失笑了一下,然后保持着上扬的嘴角站到了杓兰的对面,颇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你以为谁家的先生都跟你认识的那些个一样,随叫随到?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辰!”
杓兰没料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居然被他如此嫌弃,立时间将杏眼一瞪就要反击回去,却不料秦艽转过头去不再看她,而是扭过头去吩咐好不容易才敢过来的墨言背这位老伯下山,只气得杓兰满肚子的火发不出来,最后只好对着秦艽的后背恨恨的虚挠了几把。
等墨言背起了那老伯,秦艽重新折了一根长长的树枝拿在手中,率先走在了最前面。杓兰在他的身后将脚跺了又跺,最后被柠芗拉着,很是不情愿的跟在了最后面。
别看秦艽在前面小心的探着路,嘴巴可也没有闲着,和那位老伯聊得可算是不亦乐乎,还颇有种“有朋自远方来”的感觉。
就在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之中,跟在最后面的杓兰算是将那老伯的身家底细给听了个清楚明白。
简单来说,这位家住城南的严姓老伯严复算是个可怜人,因为他自幼父母双亡,是吃百家饭长大的,长大后好不容易娶了个肯跟自己过苦日子的媳妇,但当他女儿如蓝四岁的时候,一场疾病夺走了孩儿他娘的命,只剩下他当爹又当妈,好不容易才将女儿给拉扯大。前些天,女儿遇到了可以托付一辈子的良人,于是他就趁着今天难得的好天气,准备了香烛元宝来拜祭孩他娘,可谁知在下山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将腿给摔断了,正苦于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刚好遇到了秦艽他们。
面对老伯的不断感谢,秦艽只是微微一笑,就照单全收了,至于后面的杓兰,他不用看也知道,这丫头估计正用鼻孔看他,因为从她鼻孔中发出的不屑哼声,他隔着这么远都听到了。
等他们进了城,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秦艽在严复的指引之下,先寻到一个接骨的医馆给他看腿伤。那接骨先生忙活了一通之后,包了几包药让带回去吃,并交代了五日之后必须要来换药,最后还嘱咐必须卧床静养,虽说伤的不算是太严重,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这严复年纪大了,比不得年轻人,要是不好好休养的话,怕是以后走路都会受到影响。
严复出门并没有带太多的银两,就想让那接骨先生先记账,却不料被杓兰抢在前面,直接撂到柜台上一锭银子,“不用找了,我写个药方,你帮我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