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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
“多谢晋王！晋王请回！”
冷漠而疏离的声音，却几乎刻进了他的心底。
“大王！天色已经太晚了，今晚的月色也不好，看不清前方的路况，要不要原地驻军修整？”有将领策马过来询问。
楚阳抬头看了看月色，又环视了一下大军的概况，道：“让将士们努力克服一下，再赶一个时辰的路。”
他想要尽早赶到边关，将匈奴的主力全歼，把残余的蛮人赶回草原。算上来回行军的时间，最多只能耽搁半个月，否则，驻地那边恐怕会发生变故。
以石娇娥的聪敏，又有季布的照应，短期内她应该能够自保。但还有韩秀这个变数！只要韩秀得知他调走了主力，一定会集中兵力偷袭。到时候，北晋的大军倒是可以撤离，退回到江北坚守，但石娇娥……
做为南湘的皇后，她的处境一定会很艰难。
楚阳只觉得心中一紧，恨不得马上就飞奔回去，将石娇娥绑在自己的身边。
“等本王打完匈奴……”楚阳遥望着驻地的方向，胸口“嘭嘭”的跳动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幽深的光芒。
等他打完了匈奴，定会收拾掉韩秀，然后，将石娇娥立为自己的皇后。
……
北晋的驻地。
楚阳离开之后，石娇娥终究还是打开了食盒。
一碗还有些余温的瓦罐汤，三两个清淡的小菜，非常仔细的摆放在食盒当中。而下面的那层，竟然是香喷喷的白米饭。
对于北晋人来说，主食一般都是窝头和杂面饼。她被俘的那两年多时间，几乎一个月都吃不到一顿白米饭。而且，北晋人口味也比较重，还喜欢吃乱炖，不论是什么品种的菜和肉，全部都混在一起炖。
粮饷不足的时候，甚至只有清水煮野菜，哪有这样精致的饮食？！
石娇娥盯着这份精心准备的食物，只觉得心中一暖，胸腔不受控制的跳动了几下。她垂着头沉默了半响，直到婉夕把太子哄睡了回来，这才说道：“婉夕，婉如，你们把这些菜吃了吧，不要浪费。”
“啊？娘娘？”婉如惊诧的抬起头来，连连的摆手道：“奴婢不饿，娘娘还是自己吃吧！奴婢再去看看太子。”
说完，她竟然逃也似的跑了。
婉夕虽然没有逃跑，不过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低眉敛目的站在原地，根本没有上前的意思。很明显，她这也是拒绝了。
晋王送给娘娘的饭菜，自然应该由娘娘亲自品尝。
“你如果也不吃，那就撤下去吧！坐了一天的马车，本宫实在没有胃口。”石娇娥按压着太阳穴，声音平淡的说道。
“娘娘多少吃一些吧！夏日天气炎热，如果放一个晚上，明天就必须全部倒掉了。”婉夕板着一张脸，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然而，从她的话中不难分辨，她也是看好晋王的。而且，做为石文派到石娇娥身边的助力，她知道的事情要比婉如还多一些。她也希望娘娘能认清自己的内心，而不是一味的把晋王推拒出去。
石娇娥摇了摇头，将食盒又重新盖了起来。
“婉夕，本宫给你的那个瓷瓶，一定要小心收好。我们能不能回到大顺，这个瓷瓶至关重要。这一次，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否则就是万劫不复！”石娇娥盖上的不仅是食盒，也是自己冷硬的心。
她和楚阳，永远都无法在一起！
因为南湘和北晋，永远都无法化解的死敌！
“我们不会在北晋呆太久的，很快就会有机会回去了！”石娇娥垂下了眼帘，把内心所有的情绪，全部都压在了心底。
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也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第二百零二章 阴狠（）
“娘娘！您说什么？”婉夕惊愕的抬起头来，直愣愣的看着石娇娥，嘴巴微微的张着，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
她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情如同被雷劈了一般，整个人都处于一片懵懂之中，脸上的表情呆若木鸡。
太子被送到北晋当人质，这才是第一天啊！可是，娘娘却这么笃定的告诉她，让她做好准备，她们很快就有机会回去了。
这是两军打仗，不是在过家家！
不是今天大顺打输了，就把太子送出来，给北晋当做人质。然后，明天觉得自己能打赢了，就把太子给要回去。
古往今来，真正被送去做人质的，大多数都会受到极大的摧残，甚至很多都死在了异国他乡。就算有一些能熬到回去的，也要经过十几二十年的忍辱负重。
跟随娘娘出宫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做好了客死他乡的准备。可是，娘娘现在居然告诉她，她们很快就能回去了！
就是婉夕这么镇定的人，此刻也淡定不起来了！
“你去把这个食盒，送给门外的守卫，让他送给大将军季布。就说本宫用过晚膳了，晋王送来的饭菜，本宫一下也没有动过。”石娇娥没有解释，而是神色暗沉的吩咐道。
有些事情，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天意吧！
如果楚阳没有给她食盒，如果婉夕和婉如把这些饭菜吃了，如果她临走的时候，韩秀没有给她那瓶毒药，她都不会升起这个念头。
但，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一切的巧合凑在一起，就成为了一个她能够脱身的契机。
张立是个聪明人，他一定看出了北晋的布防，比之前薄弱了大约一半。也就是说，有一半的北晋大军，被楚阳带走去抵抗匈奴了。
这是一个偷袭的好机会！
以韩秀的脾性，他一定不会用错过这个机会。
最多几天的时间，韩秀就会派兵来试探。一旦发现晋军布防真的减少，而且，最关键的是楚阳不在此地，韩秀绝对会趁着这个机会，御驾亲征来提高自己的威望。
而这一战，就是石娇娥最大的机会！她可以里应外合，配合着韩秀打败北晋，这是她脱身的唯一办法！
今日将饭菜送给季布，只是石娇娥的一个小小试探。往后，楚阳派人送来的饭菜，她都会一口不动的送回去，全部送给大将军季布。
一次，两次，三次……人总会不自觉的降低警惕心。
等到季布对她失去了警惕心，而韩秀又率领大军来夺回城池，她就能找到机会在季布的饮食中下毒。或许，她甚至能在大军的饮水中下毒，让他们全部都变得虚弱，然后，没有力量举起手中的刀剑。
只要晋军大败，她就能够正大光明的回归了！
不仅回归，她还会是南湘的功臣！
然而，这样做的后果，却是与楚阳彻底的翻脸，让北晋的将士对她深恶痛绝。
“娘亲说过，不要轻易的去依赖任何人，因为一旦那个人离开了你，你就会变得一无所有。任何时候都要学会独立行走，这样才能走得稳。”石娇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的说道。
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满手都是鲜血。
而这一次，将要因她而死的人，恐怕会是成千上万。并且，这一次她杀的并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也没有什么善良和罪恶之分，只是因为分属于不同的阵营，为了各自的立场，就拿起了手中的屠刀。
石娇娥的手，缓缓的握成拳状。她觉得自己的心，在这一刻变得冰凉冰凉的，手心也冒出了一层冷汗。
或许，有些人天生就是阴狠，无论做什么都会觉得理所当然，不会有半点愧疚之情。可是，她确实做不到，她会承受极大的心里拷问。
“娘娘，食盒已经送出去了。”婉夕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安静的侍立在一旁。她不愧是石文培养出来的，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已经冷静了下来，将自己的情绪收敛了起来。
而被婉夕这样一打断，石娇娥也从低沉的情绪中挣脱了出来，她缓缓的松开手，阴沉的面色也逐渐松缓了下来。
“你下去休息吧！”石娇娥揉了揉太阳穴，满脸疲惫之色。
“娘娘，您早些休息……”婉夕垂下了眼帘，却没有多嘴的询问，也没有不知情的劝解。她一直就是如此，默默的坚守着自己做奴婢的本分。
“婉夕……”石娇娥突然喊住了她，“如果有一天，我……本宫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为了自己的利益，伤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你会不会？”
怨恨？鄙夷？或者是畏惧？
石娇娥犹豫了半天，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汇，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第二百零三章 不要后悔（）
是啊，她是太过妇人之仁了！
石娇娥神色一暗，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在她出嫁的前一天晚上，娘亲曾经告诉过她：女人一旦嫁人，就等于第二次投胎。有很多女人嫁人以后，会受到丈夫和婆婆的磋磨。但不要疑惑别人为什么会一直伤害你，要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一直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可是，她天生的性格就是如此，虽然比较坚韧，但总有一种随遇而安的感觉。阴谋啊，布局啊，都不是她所擅长的。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如果她能再强势一点，韩秀绝对不敢将她逼到如此地步。而之后她被放回南湘，如果能狠心把韩秀毒死，也不会有后续这么多的事情。
因为从小接受到的教育，她从没想过做恶人，也没想要伤害任何人。如今，她是被逼到了悬崖旁，被至亲至信之人害的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已经快要活不下去了，这才试图不顾一切的去反抗。
生活，总在逼着你一次次的脱胎换骨。
“我只想，带着孩子好好的活下去……可是，他连一条活路都不肯留给我。他要逼死我的儿子，要逼死我的女儿，要逼死我的父兄和家族。”石娇娥茫茫然的看着自己的手掌，喃喃自语的说道。
她刚才在询问婉如，何尝不是在拷问自己？
她需要不断的说服自己，才能狠得下心，为了拯救自己而牺牲无辜的性命。她甚至自我安慰，等到自己回了南湘，掌握了南湘的大权，一定遵守与北晋的盟约，再也不会轻启战争，让百姓陷入战火。
然而，就在石娇娥刚做好心理建设之时，婉夕明明已经走到门口，却又忽然停了下来，迟疑的说道：“娘娘，您怨太子吗？”
石娇娥陷入了沉默之中，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
她怎么会不怨呢？任由哪一个母亲，被自己的亲生儿子如此对待，几次三番的伤透了心，又怎么能没有一丝怨怒呢？
她有时候甚至会想，她愿意用生命去守护的儿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不愧是骨子里流着他父亲的血，才会和韩秀一样的凉薄。
大约是迁怒吧！
虽然脸上没有表露出来，但心中却总忍不住冒出这样的想法。
“娘娘您知道吗？太子今晚又哭了，就默默的躺在床上，眼泪不断的往外流，却一丁点声音都没有。”婉夕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说话也一点不煽情。
可是，石娇娥却莫名觉得心中一紧。
“娘娘可能不理解，太子对您的态度为何不断反复？或者，你有没有想过太子就是个白眼狼，不管您怎么对他好，都换不来他的亲近？”婉夕仍旧平淡的叙述着，眼底却流露出微不可察的伤感。
“奴婢以前在家中，也常被骂做是白眼狼，白养了这么多年，怎么都捂不热。还常被骂做丧门星，整天愁眉苦脸的，连叫人都不会。”婉夕的语调仍旧平静，只是语气中多出了一股自嘲。
石娇娥没有打断她，只是默默的听着。
“娘娘知道吗？奴婢小时候也是会叫人的。只是，每次弟弟叫奶奶，总会被抱起来，夸赞他懂事。而奴婢每次叫奶奶，却会被斥责一通，让奴婢自己滚到一边玩去，别去整天在她的面前碍眼。”
“慢慢的，奴婢就不再叫人了。直到现在，奴婢也尽量少开口说话，因为小时候养成的习惯，甚至不愿意与人交流。”
每个人长大后的性格，都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
越是小时候受过伤害的孩子，性格越容易变得孤僻，变得不相信任何人，甚至变得喜怒无常，或者喜欢虐待小动物。
“因为被伤害的怕了，也因为没有安全感，所以，不敢轻易的相信任何人。太子屡次胡闹挑衅，或许不仅是因为在抗拒您，也是想知道您会不会容忍他，会不会因为他的表现，就再次抛下他。”
就像街上的流浪猫狗，刚被人收养的时候，总是会浑身戒备，随便一点小事就炸毛。因为在流浪的时候，它们被人无数次的殴打过，虐待过，所以不敢再轻易的相信人类。
而经历了长期的相处，建立了信任之后，才会露出柔软的肚皮。
“太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