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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华绝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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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单薄的纱布早已遮不住殷红的血迹,拆的时候伤口还有些粘连,可见这包扎的手艺有多么的粗糙。不过还好,伤口不算深,但有些长,里面还有几颗细小的瓷片,慢慢的将它们剔除再上了创伤药,裹上新的纱布,这才算放人,脖子上的伤不算什么,几日便好,只是离脸太近有碍观瞻,还是要让人放心不下。“上好的云南白药和去疤药,你留着。”林承包扎动作轻巧娴熟,至始至终都不问一句题外话。苏郡格自然懂得感激,不过实在费解也不好表达。不知为何平白无故的又生出些尴尬,两人都沉默了一阵子,还是苏郡格开口先告了辞。

伍拾玖· 苍波万顷孤岑矗() 
这一晚,齐昱守在卧房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等苏郡格,其实他知道她今晚不会回来了,虽然她没有告诉过他。

    指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简奉仪倚在床头翻弄着书本,她哪里能看进去一个字啊!齐昱一个人在楼上,他在做什么?苏郡格今天不是没回来吗?她为什么不回来?

    “独守空房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的。”齐昱颇有些自嘲的意思。房间冷清如此,她却是怎么呆得住的呢?

    看书?练字?编小说?养猫?和佣人聊天?反正她得找点事做,要不然就思乡?看不出她有多难熬,到是自己仅仅在这房间里呆了一个下午就有些受不住,了,她真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能承受,也就难怪她为什么不需要自己了,在她的眼里他这个丈夫只是个摆设,仅此而已。她对自己从来都没有动过心,一丝一毫都没有,要不然她怎么会如此抗拒自己?

    可是她明明就生气了,这个不是吃醋是什么?或许仅仅是因为他的无聊耽误了她的时间?

    真可悲,他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到这种地步;也可怕,对她没有任何牵制,是不是她的心里有别的男人,安楚辰?林承?那个燕京师范的老师?

    信手翻一翻床头杂七杂八的纸张,突然一个信封落入眼帘,信封上没有任何文字,也没有封口,里面厚厚的,应该有些什么东西,好奇害死猫。齐昱就这么抽出了里面的东西,打开来看,是一张地图,《沪军临战攻防部署图》,好清晰的几个大字,仔细的查阅,这个真的竟然在她这里了,而且按照文件上的细则把所有的驻扎部队全部在地图上标明了,装在信封里,这是要寄给谁呢?

    肖存钦不是说苏郡格没有嫌疑吗?可这证据现在就摆在了眼皮底下,更何况上面还有半月形的指甲油痕迹,那颜色和梳妆台上的那瓶一模一样。

    为什么?莫非她已经发现自己与章显昌部之间有来往?于是早做打算要让她的父亲灭了沪军?呵!灭了自己她不就成了寡妇?不过她应该是最抢手的寡妇吧!

    苏公馆里仍旧灯火通明,十二点了,但林嫣仍然没有丝毫困意,她正在眉飞色舞的给苏郡格讲她与肖存钦的恋爱往事,听的苏郡格也是津津有味,哪里会有睡觉的意思。

    “你们的相遇真像是小说一样,才子佳人花前月下,也太美好了,爱情都应该是这样的。”

    “是啊,那天也太巧了,他在电车上抓小偷,我也正好在上面,缘分应该就是这样吧。”教务会上日语教导主任的刁难,肖存钦帮她解围;不声不响的跑到林嫣的学校与她一同吃午饭。那句“只羡鸳鸯不羡仙”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爱情。

    “姐姐,问你一件事,你手上的伤是我哥给你包扎的吧?”林嫣明显带着狡黠的神色。

    苏郡格点点头,不好言语什么,林嫣接着说,“难道,他对你……我还以为只有安楚辰喜欢你呢,没有想到我哥也……”那笑中的意思太过暧昧。

    “喜欢我?包了一下伤口就是喜欢了?”苏郡格却带着冷笑的意味,要是让你知道那次在沿浦东路的事情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反正除了方菱花我没见他对那个女人好过,我哥啊,那眼睛是长在头顶上的。”林嫣对于苏郡格表现的反应显然是没有对于她对于自己哥哥的感慨大。

    “方菱花?”

    “和庆班的台柱子啊,姐姐不会不知道吧。”

    苏郡格这才回想起大年初一那天看戏时的场景,那直戳心窝子的一计眼刀,看来自己并没有感觉错。“你哥和她……”

    “反正很是捧她的场,要不你以为她怎么会那么红啊!改天咱们一起去和庆班看包厢吧。其实她的戏却是不错,我也挺喜欢的,最喜欢那出黛玉葬花,每次看都想掉眼泪,实在感人。或者霸王别姬也行,就靠着霸王别姬红起来的,那虞姬可精神着呢。”、

    “我倒是喜欢听昆曲,年初一的时候听过她的牡丹亭,杜丽娘的扮相挺漂亮的。”

    “要不然怎么说是台柱子呢,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扮什么像什么。”接着林嫣又道,“我哥的眼光当然不会差,他能看上的女人可真不多,不想齐少帅那么多的花花肠子。”

    苏郡格看了看林嫣,当然期望她讲下去,谁都好奇别人的事情,苏郡格不是神仙,只是凡胎,更可况她在了解齐昱这方面确实占了下风。

    “给你说件事,你别生气啊,刚开始的时候我表姨妈是特别希望我嫁进帅府的,”林嫣小心地看着苏郡格的表情,却发现她没有丝毫的不快,反而兴致勃勃。“可是我知道齐昱的德行,大上海,百乐门哪里会少了他?而且经常传出与什么名媛,交际花之间的八卦消息,谁能受得了这样的人当自己的丈夫啊,嫁给他绝对要气死的,我才不要呢!”嘴一秃噜,话就说过了,林嫣慌忙解释,“我,我,我不是那个意思,苏姐姐,你别生气啊,我,我……”

    苏郡格一笑了然,“这有什么,你这样是对的,为自己的幸福努力,知道该怎么样,不该怎么样,你和我不同。”生在这样的家庭,王侯将相也不是那么好当的,想江山永固,就要摒弃儿女情长,不过还好的是苏郡格到现在还没有儿女情长的心思,那个对的人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会怎样出现,她不知道,所以她先选择了婚姻,至于那个人会不会出现,她觉得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认命,而是认清。

陆拾·恨东君多风多雨() 
从苏公馆回到齐府,是白琳亲自上门来接的苏郡格,一路上白琳不停的埋怨齐昱的不是,“好孩子,你懂事,我都知道,他打了你这口气我一定替你出,要不是公公他还要打针,他也要亲自过来的。”白琳喜欢苏郡格绝对是发自内心的,不因为她是北洋军苏淳严的女儿。婆婆对儿媳妇能到这个份上那真是世上难找了,苏郡格完全能体会她身为一位母亲的心思,自然也是全部配合,顺顺当当回到了齐府,从吵架到再回来不肖两天的时间。

    不过与齐昱见面时仍不免尴尬,两个人又恢复了刚结婚时的局面——冷战。

    先开口的这一方还是齐昱,“下周有一场记者见面会,今年父亲身体不好,由你我代替出席,你好好准备一下,邵副官会告诉你具体事项。”

    “知道了。”苏郡格在梳妆台上来回的翻找东西,那瓶指甲油怎么不见了?

    “你找什么?”齐昱又好奇。

    “找东西。”苏郡格又敷衍。“阿玲见我梳妆台上的指甲油了吗?”

    齐昱一愣,指甲油,难道真的是她?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人心寒。

    “少奶奶,是什么指甲油啊?”阿玲问。

    “淡紫色的。”

    颜色对路,齐昱目光灼灼,真的是她!错不了。暗地里紧紧咬牙,她未免……

    阿玲回答,“没见到,要不我去问问画春姐吧。”

    苏郡格愣了一下,“嗯,画春去哪里了?”

    “说是那只猫不见了,去找了。”

    苏郡格点点头,最近这孩子是有些忙的不像话。“我今天晚上要晚回来。”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再给齐昱报备。苏郡格今天晚上的安排是去城隍庙,林嫣说了城隍庙二月二的庙会不比北平的差,一样的舞龙舞狮,一样的小吃馋人,热闹不变,人流如织,只是换了个地方,换成了吴侬软语……

    齐昱点点头,“注意点,小心为上。”这样的口气听起来不是关心,应该算是警告。苏郡格当然不以为然,穿上鞋子就出了门。临走了还交代阿玲,帮她找找那瓶指甲油。

    却在出门后,正好遇上画春抱着那只波斯猫回来,“找到了?”苏郡格随口问道。

    “是的,少奶奶,您要出门吗?”画春面色微红,显然是有些什么事情刚刚发生完。

    “看好了,别让它再跑了。”苏郡格伸手摸摸了画春怀里的那只猫的头,带着些宠溺。

    楼下的这一切全部都映入了齐昱的眼帘,沉默一阵,应该再给肖存钦打个电话了,最近他的女人总是不安分,能不能不要总是来招惹他的女人,两个女人一样也会是一台戏,精彩纷呈,应接不暇。

    夜晚的城隍庙,果然是热闹非常,比苏郡格想象中的还要热闹,不只是人流如梭,不只是华光流彩,而是这样的气氛,这样的感觉,北平的庙会也是这样的,除了时间的差别,异乡一样有家乡的感觉。

    苏郡格有些不好意思给林嫣解释,“说好了给你带的礼物,放在梳妆台上却找不到了,下次补你一个吧。”

    林嫣当然不是那种计较的人,“这有什么啊,等回来我让我哥给捎来些法国的香水,都是顶好的牌子,上海绝对见不到呢。”

    言罢林嫣就拉着苏郡格往那家最有名的臭豆腐店挤了过去,“来,我就喜欢吃这个。这家的最好。”那股子味道臭的实在是冲鼻子,苏郡格也不是没有吃过臭豆腐,只是上海这边的臭豆腐比北平的那种臭更让人受不了,眼看着林嫣将鼻子拧住皱着眉头还把臭豆腐往嘴里塞,引得苏郡格总想发笑。

    笑归笑,可苏郡格总想回头,心底里毛毛的,是不是哪里有一双眼睛总是盯着自己呢?可是却怎么都找不到,四周的人来人往,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有这样的一双眼睛正看自己。

    “姐姐看什么呢?”林嫣发现了苏郡格的心不在焉。

    “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看着我们呢。”

    “看我们?不对吧,应该是在看你吧,长得好看还怨人家看呀!”林嫣又开玩笑。

    苏郡格实在是惹不起林嫣的这张嘴,唯有以笑应对,可是那种惴惴不安的感觉却怎么都挥之不去。“好啦,姐姐,咱们走吧,快八点了,和庆班的包厢我已经定好了,赶紧走吧再等到开锣就晚了。”

陆拾壹·花月下温柔醉人() 
方菱花一支眉笔在手,面对明镜勾勒着脸上的墨彩,今天演的是霸王别姬,知道是林承要来所以一定要加上的。

    “承少,您来了。”领着林承一挑门帘进来后台的是和庆班班主凌魁树,“菱花正扮着呢,劳您还要等会儿。”转头跟后面的跟班交待,“好茶伺候着。”

    林承摆摆手,凌魁树自然晓得也就不再多嘴,识趣的退了出去。

    “哟,这是哪来的脾气?没看见我来呀!”林承往方菱花后面的沙发一坐,翘上二郎腿,端了茶碟轻吹上面的热气。

    “我可不敢。”说是不敢,可方菱花却始终都没有转过头来,那描画墨彩的手一刻都没有停下,一笔一划仍旧细致缜密。

    听了方菱花这话,林承却不言语了,这女人大约是被自己惯坏了吧。淡淡一笑,站起身来,谁让她就对自己的脾气呢!“别绷着了,要不我走了啊。”

    “承少,您真舍得走?”方菱花回头瞪眼,佯装生气。娇人嗔怒,杏圆眼睛里没有怒意,却带着些委屈。惹得林承哈哈大笑,“你呀,这一笔总是勾不好。”伸手描上,笑意挂在嘴角,“不管怎么说,还是要多谢你,这一趟沪军军部可真是没白跑呀。不枉我疼你一场,辛苦咯。”他齐昱千算万算怎么也不会算到防御部署资料的丢失会是这种方式,也多亏了方菱花的好功夫,这样飞檐走壁的活还真不在话下。

    “我还以为承少不知道怎么疼人了呢?”方菱花对着镜子端详妆容,仍旧是那容颜俏丽,只可惜这虞姬命苦,再好的花容月貌也不比这命数不济。

    她起身将樱唇凑在林承的脸边,林承挪了挪身子,躲过脸去,“你知道的,我们是知己是知音,我早说过的。”

    方菱花动作顿住,这是早就有的约定,他说这是尊重,他不能耽误了她。其实他早就耽误了她,如今梨园行里谁还不知道她方菱花是靠着一言堂新任堂主林承火起来的。冷笑又言道,“再过几日云享社要从北边请个旦角来。不知道这和庆班以后还会有人来吗?还能不能记住我方菱花。”

    “不好,挺不好的,这醋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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