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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光一时,风采无限,有过这样的经历就已经够了。
花无百日好,人物千日红,这样的道理,在苏淳严这样的年纪要是还看不透那就真的白活了。
“是,司令放心。已经准备好了船票,在欧洲那边的庄园也已经给收拾妥当了。过几天就送夫人过去,只是夫人这边还要司令给说明才好啊。”孙夫明办事向来稳妥。
“我那边自然是全力保护郡格周全,父亲放心。”齐昱也跟着打包票。
半晌,苏淳严转过身来,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两个心腹之人。特别是齐昱,他对郡格的感情,是自己最大的赌注。男人对于权力与爱情之间的这样的两难选择,齐昱会怎么办?会不会像他的父亲一样?
最不定性的,最放心不下的,也就是这两个人,年华终会老,爱情终会淡,权力才是永恒的存在。怕就怕熬不过时间,斗不过心魔。
而今不再想斗下去,一是自己真有心无力,二是顺便也给齐昱举个好例子。少年夫妻老来伴,所有的一切都是过眼浮云,不过就看自己看重的是什么,只愿齐昱能看的清楚。
“郡格,身子可好了?”苏淳严问道。
“已经没有大碍了。”齐昱如实回答。
孙夫明是精明有眼色的人,适时出去说是准备明天的寿宴了,留这一对翁婿深谈。
“说没说自己是怎么逃出来的?”
齐昱被问得一愣,这个问题,他想过,但是没有细想,甚至不敢细想,藤原慕武死了,苏郡格逃了出来,是林承让自己去接的人,至于细节,他其实耐心纠结又矛盾,想问,怕伤感情,不问,却心有不甘。
“没有。”
干脆利索地回答,让苏淳严有点吃惊,不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而是深深地叹息,“我没看错人,给郡格挑了最好的归宿。”
“多谢父亲。”
“孩子啊,不管她怎么逃出来,以后告诉你或者不告诉你,你会不会待她一如既往?”
“父亲,我会。看着她一身伤,我心疼还来不及。不管怎么说的,她回来了,其他的不必计较。我要的是苏郡格这个人,这颗心,其他的我不在乎。她拼了命逃出来就是为了见我,我自然明白该怎么待她。”
交心的对话,不需要太多,寥寥几句足矣。
贰零六·海风汗漫云霞断()
没落已经初见端倪,苏府门外早就不是门庭若市,而已经是门可罗雀了。世态炎凉这是更古不变的道理,谁都明白。
不过还是有人亲自拜访的,然而不是冲着苏淳严而是听说了沪军少帅齐昱大驾光临了。苏淳严倒是没有甚大的介意,难得今年是最清静的一年寿辰,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在北平过寿辰了,换一种方式,未尝不是件好事。
借花献佛这样的事情,政客们向来信手拈来,齐昱在,这就撑起苏淳严寿诞的场面。再说了,谁也不知道苏淳严什么时候会东山再起,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方面拉进了与沪军的关系,另一方面也不得罪北洋军,一举两得。
风水轮流转,北洋军风光无限的时候,齐庚泽上赶着给自己的儿子来相亲,而今是北洋军风光不再,就成了沪军的天下,自己过个生日都要借别人的东风才能热闹一番了。
苏淳严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刀尖上舔血的日子都挨得过来,这就不叫事了,处之泰然是他唯一能做的。
“司令,戏班子到了,请您和夫人点戏。”孙夫明端着戏折子过来。
“你们爱听什么就点什么,我都好。”苏淳严摆了摆手,就让给了一旁的傅含秋。
“那就来一出龙凤呈祥吧,热闹热闹。”傅含秋也懒得看什么戏折子,随口就点了一个,龙凤呈祥,说到底也就是图个美好的意思罢了。
齐昱陪在一旁边,毕恭毕敬,点了点头也觉得这出戏算是应景。
“你也点一出吧,想看什么?”傅含秋自制如今的处境,对齐昱的态度那就跟供着的佛爷一样,丝毫不敢怠慢,可是心里却还有点别扭,毕竟这样地位变迁,她内心里是不愿意接受的,何况他还是个小字辈。
“多谢母亲,我平日里看戏不多,全凭母亲喜欢。”齐昱倒是坦然对待,他知道傅含秋曾经对他的态度,自然齐昱不是拜高踩低的人,更何况他们中间还有苏郡格的存在。说到底,齐昱与这个丈母娘之间,总是有些隔阂的,曾经她做过伤害苏郡格的事情,自己觉得难以忍受,而自己也曾对苏郡格也是未曾呵护周全,她又反过头来替苏郡格说话,责难自己。
两厢都是有错在先,礼数上的客气也就是关系上的陌生,而今看来,既是其当好处也是理所应当。
“点一出吧,难道高兴。”苏淳严跟着附和了一句。
“是,那就点一出父亲爱看的定军山?”齐昱应对得体。
在座的每一位都看在眼里,心里自然也就有了打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北洋军早早晚晚还是要独霸一方的。
“司令,东北军送来贺礼,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有请。”
苏淳严站起身来,准备迎接。
齐昱倒是乐见了这样的场面,能在这个时候来北平送贺礼,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诚心诚意,二是一探虚实。
竟然是章言致亲自登门,这倒是出乎意料,连齐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两个人曾经战场上曾经一见高低过,那个时候章言致算不上功败垂成,而齐昱则也就是个借力打力而已。
如此看来,齐昱也没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章言致亦是没有手下败将的失落,更是谈不上什么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然若是做到握手言欢自然也是尴尬非常。
“伯父。”章言致这一声称呼倒也算得上得体、
“章将军。”苏淳严的回应也是合适非常。
唯有齐昱与章言致之间的称呼倒是简单了许多,“齐兄”,“章兄”。年纪相当,军衔相当,职位相当,唯有地区不同而已。
苏淳严颇有感慨的回想起,当年齐庚泽健在之时,两人见面也是这番光景,不过现在早已物是人非,齐庚泽仙逝,而自己现在的境况已经大不如前。眼见这两个年轻人,不服老也是不行了。
几方落座,便是如常的寒暄几句,却也没有特别合适的话题。既然是贺寿,那就主题明确些好了。孙夫明主动上前提醒,缓解即将到来的冷场:“司令,戏都备好了。”
“好,那就都去后院吧。请!”
一并说笑到了后院,这才准备开锣。
戏台上的浓墨重彩纷纷登场,西皮导板,唱念做打,绝对热闹。
台下诸位此时就只等轻松惬意的看戏了,气氛融洽到让人觉得都有些难以适应。然后好景不长的是,台上一个武生突然发难,长枪一挺,冲着台下的苏淳严就长驱直入,幸好躲得快只是蹭破了点皮,不过显然是准备充分的刺杀。
厚重的戏服下面不知何时已经藏好的火药此时点燃,如此近的距离,苏淳严全然没有反抗的余地,齐昱和章言致虽然坐的比较近但是也来不及阻拦。
傅含秋关键时刻又被苏淳严先一步推开,就算是一旁的兵士围了上来,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好在苏淳严自己又功夫傍身,在炸药爆炸的同时飞身跃出,却还是没有逃出火力范围。武生自己被炸的四分五裂,血肉模糊,苏淳严则就整个人倒地不起。
等硝烟散尽,所有的人这才刚刚的事件中缓过神来,拍了拍土从地上翻身起来,赶紧寻人。面目全非的整个戏场,这幸好是在后院,要不然整个帅府恐怕都遭殃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件,自然是一通大乱,好在齐昱和章言致在场,稳定局面不是问题。最关键的是苏淳严的伤势,确实严重的危及性命。
一方面着手调查刺杀事件,一方面治疗苏淳严的伤势。
苏郡格在上海这边收到消息,整个人当场蒙了过去,政治上的博弈还没有一较高下,而今就已经危及性命了。
后来才知道这次刺杀不过就是那些盲从的爱国分子策划的,把胶州湾的所有事件都推给了苏淳严的身上。虽然知道内情的人是觉得苏淳严有点冤枉,不过更多的是不知道内情的人,觉得苏淳严贩卖大烟,维护卖国贼。
一时间群情激昂,而今就有着大仇得报的快感。
本来在走私福寿膏这样的事情上能说清的,现在却百口莫辩了,人都差点不在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齐昱安排傅含秋带着昏迷的苏淳严准备转移欧洲。
贰零七·倚树哀猿弄去尖()
陆樵在会客厅等了很长时间,时间一长难免有点急躁,她实在是担心苏郡格。“陆老师,您好,少夫人请您进去。”是阿玲过来请人了。
“多谢。”
自从林嫣去了美国之后,陆樵就承担了闺蜜好友的角色,苏郡格倒是也乐意跟她相处。不同于林嫣的活泼外向,陆樵整个人就显得稳重踏实更多,大约都是因为结了婚的原因吧,她跟苏郡格之间共同话题似乎也切入的更快些。
看着苏郡格整个人萎靡消瘦,陆樵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苏老师……”执起她的双手,“有什么话给我说说,帮不了你,却也能开解一下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苏郡格的伤势还没有好利落,这会儿看着点报上传来的消息,心脏撕裂般的疼痛。
饶是自己的事情她还能镇定自若,而现在换成了父亲,她的情感上却如何担当?
点了点头,就不再言语,陆樵就这么静静的陪她坐着,看着夕阳将彼此的影子拉长。他能体会那种差点就要失去亲人的感受,王岚受重伤躺在床上的时候她整个人也是感觉天塌了一般。
苏郡格的憔悴那么明显,她现在无措极了,齐昱还没有从北平回来,她的盼望简直如久旱期甘霖,她从来没有这么想依靠齐昱,甚至比在承德如火如荼的战场上都没有这么渴望过。
齐昱说的对,她到底是个女人,她到底是结了婚的,她还是需要男人依靠的。
“陆樵,吃了晚饭再回去吧?我还有话跟你说。”苏郡格好半天才吐出了几个字。
“好。”
一方长桌,上面摆放了一些家常的菜式,不过因为陆樵留下来吃饭,所以有又添了条清蒸鲈鱼,还有粉蒸排骨。
“多吃点吧。我也已经给王老师预备了一些,等一会你给捎去。”苏郡格劝着陆樵吃饭,自己却恹恹的不想动筷子。
“苏老师,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好呢?你还是要多吃点才对啊?”陆樵自己也是吃不下去。
“我想着,北洋军那边现在已经是这样的光景了,不知道接来下会有什么样的动作,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东北军的章言致早就赶到了北平去,到底这次刺杀是不是单纯的爱国运动,还是争权夺利的,齐昱在北平又是怎么处理的?以后沪军又会怎样……”
跟陆樵说这些或许真的不合时宜,不合规矩,但是现在的局面说说也就是说说,苏郡格六神无主的倾诉而已。
陆樵微微一笑,她们之间或许真的应该来一次长谈,不过就是那种不计后顾的谈论,仅此一次,而已。
“苏老师,我泱泱中华,每天粉墨登场的就是各派军阀,我方唱罢你登场,好似搭台唱戏一般,有何意趣?”陆樵看着苏郡格淡淡的眼神,淡淡的表情,一时看不出喜好,顿了顿接着说,“我们都是女人,特别是我,不过就是一个平凡的老百姓,一个教书匠而已。和你们这些高门大户的人家不能比,按理说不该谈什么政治,什么局势,但是却都有一个盼望,和平过日子,等着军阀不再混战,等着洋人不再在我们自己国家里画出地盘来……”
苏郡格望着陆樵,她从未想过的事情,她一个小小的教书匠就这么轻易地说了出来,不是什么多么慷慨激昂的言辞,就是朴实无华,却让苏郡格听着有发人深省的效果。
“陆老师真的非同凡响,这都是我从来没有想过的。多谢你,让我有新的认识。可是眼下,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郡格,我知道了这样叫你是僭越了,您是少帅夫人,但是我总想着能更亲切一些。”
“叫我妹妹吧,我小你两岁呢。”
陆樵点了点头,是朋友就不计较身份。
“妹妹,养好身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其实很多事情我们无法改变,但是总要有人主持大局,北洋军这样看来真的是要垮台,还有少帅啊,还有沪军啊,你们联姻不就是为了不打仗吗?”
“没错,那时是为了不打仗,而现在总觉得我们的婚姻也岌岌可危,为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