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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世间绝景,他已生生看了几十年。
月灵觉得自己大概是老了,才会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然而他在山顶吹了许久的风,那个人依旧没有来。
月灵忍不住冷笑,到底这么多年,一点变化都没有。
天之骄子,从来都不肯吃半分亏。哪怕身处最不利自己的环境,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俯低做小。
老九呵,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是夜,月灵到底还是没忍住,派了人去秦九所在的客栈把他带了出来。
月灵山终年覆着薄雪,所以温度一直比较低。秦九生活在南方,并不习惯这种气候,接他的人给了他件披风,态度尚算可以。
大约这些人并不知道他同月灵的恩怨,也只以为有月桂令在手的人必是他们宫主的至交罢。
上山的时间花费不长,秦九却一直没有见到月灵,“宫主吩咐,您远到而来必定辛苦,可在此休息。明日他必与您长谈。”
侍女是专门服侍月灵的,所以口气并不死板,“殿下真是好命,我还是第一次见宫主对一个人这般好呢。”
呵呵!“休息便不必了,我能不能现在就见他。”
是非恩怨,总是需要了结的,他必须要快点儿离开。当然,如果能够离开的话。
侍女有些为难。宫主平时并不为难他们,却有一个很明显的毛病,从不喜欢旁人违备他的意思,无论是多小的事情都不可以。
“小九,你下去吧。“
月灵从屋外走进来,“小九我招呼就是了。”
堂堂的帝国皇子,被人叫一句小九总是很别扭。当年是少不经事,如今都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再唤小时候的称呼简直不能再古怪了。秦九看着月灵,他还是那个样子,一身素白的衣裳,身若无骨。一行一动,腰肢纤弱是女子。
“怎么,看傻了。”月灵走过去,掏出月桂令,“把你那一块拿来。”
秦九将已经烫手的月桂令交给他,月令交两块令牌严丝合逢般拼接在一起,忽然以内劲将其捏碎。
“无用之物,留之何用。”月灵睇他两眼,“我一直是这性子你不知道,那么惊讶作什么。”
明明是七尺男儿,举手投足俱是女娇娥之态,秦九心中难过,“为什么要跟皇叔合作,为什么要把团子和凡凡绑回塞北,他们不过是两个孩子。”
他直接开口质问,“月灵,你我恩怨,不该牵扯旁人。”
“你我!”他忽尔哈哈大笑起来,两只手一啪,“还好,我以为只我一个人记得,原来你是记得的。”
“当年的事情,只是个意外。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秦九是真的难过,他认识的月灵,有仙人玉姿,侠骨柔肠,有这世上最干净的心。
他不该是如今这模样啊!
“意外!”月灵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经年重逢,有话无酒可不好。走吧,跟我去个地方,看看桃花酒还在不在。”
月灵表现的越平静,其实他心中的恨意便越炽烈。秦九头疼不已,他这样子自己也有责任,可是却不知道这种已经在心头藏了那么多年的责任自己到底要如何才能够化解得了。
月灵宫依月灵山而建,几乎整个山顶都是它的建筑范围,然而月灵宫里常住人口却是不多的,宫主很多人都被派出去执行任务,里面大部分都是些服侍宫主月灵的人和一些搞研究的,现在又是晚间,特别安静。
因为是山顶,风很大,秦九裹了极厚重的披见还是冷,月灵却依旧是那身素白衣裳,他似乎已经完全适应了这里的温度。
两个一前一后,渐渐倒上到了山顶。
秦九记得当年那儿有一顶歪脖子老树,夏天的时候大片的叶子几乎能盖往整个山顶。当年他们闲极无聊便躲在树下看闲书,还有个人无聊的时候就在一旁练轻功。
那个人的轻功啊,秦九如今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明明只是一个极小的姑娘,怎么会有那等出神入化的轻功?哪怕师父他老人家,也胜不了几分罢。
记忆里美好的东西总是能够温暖人心,时间也在不知不觉间过去,月灵站在那如今已经枯掉的老树下,“我让人用药养着它,可惜年纪太大了,如今春夏秋冬都不见半片叶子。”
“月灵,世间万物,都是这样前进的。”他叹了口气,“木生木长,都是过程。”
这个人,是真正太过执着了。
他似乎并没有在听秦九的话,伸手指了指一处,“当年埋桃花酒的时候我们说过的话可还记得。”
桃花酒在,此情不没。
年少轻狂,总觉得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都该永恒。
月灵的面巾被风吹落山涯,露出他国色无双的脸来,可惜秦九背对着他,并没有听到。
他蹲下身子将那已经埋了近十年的桃花酒取出来,一共三坛,像是三个已经被时光困住的少年。
“站着做什么,过来啊,难道让我一个人喝。”
他直接坐在地上,随性至极。秦九这才看清楚他的模样,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
他印象里一直知道月灵是个美少年,却并不知道如今数年过去,他的模样会出落的越发倾国倾城,“月灵,你……”
月灵身上那种阴柔并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月灵宫的独门功夫,当年他就知道那是会害人一生的东西,曾经劝过月灵不要练。如今看他这模样,难道……
“过来啊。”月灵仿佛回到了那时候,“小九,这桃花酒藏了近十年,你闻闻,可香了。”他打开酒封,那香气立即飘出来,香气让秦九甚至打了冷颠。
罢了,来这里之前,不是已经知道会有这一关了么!
是非恩怨,始终是需要了结的。他叹了两口气,走到月灵身侧也如他一般坐在地上,并打开了另一只酒坛的酒封。
“干!”
酒坛子不大,两人都是一口气便饮了半坛。那酒香让二人都满足地叹息起来,“可惜了这么好的桃花酒,却失传了。”
“对不起。”秦九的情绪也受了感染,“如果不是因为我,阿细也不会出事的。”
“嗯,是该说对不起。可惜不是对我。”月灵又举起酒坛子,“接着干。”
这一口,酒坛子里便没留下多少了。月灵觉得可惜,索性喝干净了将最后一坛也开封,“阿细那时候好酒,我急的不行。后来还是你出了这个主意呢。”
“嗯。阿细确实很有天份,竟然能做出这种大师级别的桃花酒来,我想她若是在,必然是世间最好的酿酒师。
回忆总是这样,痛,并快乐着。
秦九少年时被师父骗着去江湖游历,阴差阳错之下进入塞北,并且结识了当时还是少宫主的少年月灵和圣女阿细。
漂亮的少年月灵和活泼善良的阿细与他不打不相识,三人成为至交后,月灵与阿细悄悄将他领到了月灵宫。一个外人,却在魔宫中整整呆了半年。
秦九想,当时之所以能够那么好运,多半是因为当年的月灵宫主正在闭关苦练魔宫的缘故。
月灵宫能被称为魔教之首,自然不是什么善类。秦九被发现的时候,月灵宫主武功大成。
见到自己看重的继承人竟然和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子私混,着实震怒,特别是知道秦九撮蹿着月灵和阿细随他回中原,更是触了月灵宫主的逆磷。
秦九其实很多时候都不愿意去想,当年若非阿细舍命相护,他能不能逃得掉。
月灵宫言将他打入万毒洞,欲让他受万毒侵嗜而死,然而后来……
“那个时候,我和阿细相约偷了药去找你,三人一起离开月灵宫走的远远的。可是,宫主知道了这件事情。他恨阿细,恨你,认为是你们两个人害得我想要离开这个地方,所以你们两个都必须死。”
“他故意留下假药,只有我手里的解药才是真的。”月灵忽然间受不住,竟然哭起来,“我发现了,所以,我把药给了阿细,想要她好好活着。可是……可是她竟然把药给了你。万毒侵骨,阿细也要把活下去的机会给你!”
秦九一直以为,当初在万毒洞中的事情,是一个意外。原来还有这一层真相。
第325章()
“我不知道。【。aiyoushenm】”
他非贪死怕死之人,若是知道这些,怎么可能让一个少女替自己去死。
哈哈,一句不知道,将自己推得一干二净。
“你可知道,我为何为接任月灵宫。月灵宫主练了独门功夫,其实早已经走火入魔,命不久矣。我把药给了阿细,自然也受了那万毒侵骨之痛。宫主本就想要阿细的命,选择施救的那个人,自然是我。”
万毒侵骨,他身上的肉几乎被那些毒物咬光了。
倘若不是有一个要活下去的信念支撑着,他怎么能够活到现在。
“宫主传我魔宫,以内力护我心脉,足养了好些年才救回来。秦九,你只一句不知道,却推得精光。”
他忽然摇了摇手里的酒坛子,听不到半分响声,”完了。“
酒空了,旧也续过了,他们当年那半分情谊,终于可以埋入黄土了。月灵哈哈大笑起来,“秦九,我等这许多年,便是有一天,要看你跪到阿细坟前,替那个傻丫头流一滴泪。而你……”
竟然从来没有出现过。
多讽刺的事情。月灵笑的更疯狂了,“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大概就是把你带到这里,竟然还相信了你。”
可不是,他竟然相信逃走的秦九还会回来找他们。哪怕是一捧白骨,也别将他和阿细的骨灰埋在这无间之狱。
可是等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没有等到。
月灵笑的疯狂,“幸好啊,你来了。”
他其实没有疯,可是那个倾国倾城的月灵,那个坐在枯树下大笑的月灵,却又疯了。
秦九不知道该说什么,是非都已经被时光埋没,故人已去,留下来的人,却是最痛苦的。
他不能想象阿细把唯一的解药给了他还要骗他离开后经历过怎样的痛苦,也不知道在血肉都被那些毒物肯咬干净的月灵是怎样艰难活下来的。他也不知道如今告诉月灵他曾经回来过,曾经也一样九死一生过,他是不是还会相信。
终究……是他欠了月灵和阿细的。
“恩偿怨了,月灵,我只希望你不要牵累无辜。团子和凡凡都只是孩子,拜托你把他们两交给我带回去,待京城事了,我必回来任你处置。”
回来!
“你可听过,肉包子打狗是什么意思。哎呀,不好意思,秦九殿下可是未来的皇位继承人,用肉包子打狗来形容,估计不太好听。那,该怎么问。”
月灵忽然从枯树下站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们都变了,想不到秦九殿下还是那等天真之人,原来还指望着能够活着离开月灵宫。”
他指着不远处的山崖,“可听过山下月灵泉,生死人肉白骨灵着呢。附近的人都把它当神泉一样,你说,我要是把那两个孩子拿去血祭,他们可会乐意。”
凡凡是付葭月的命,小团子是他的弟弟,时不时便少年老成地唤他一声皇长兄,又怕又敬的模样。这么可爱的两个孩子,他怎么能看着他们有事情。
然而月灵宫他是来过的,想从月灵宫手上救人,除非……
“我劝你最好放弃派兵的想法,且不说,如今京城乱作一团的局势,八王爷那老头子眼巴巴地盼着拿到兵符好调动兵马逼宫。如今皇帝生命不明,他又掌控大局。你若派兵他随变安一个谋逆之罪你也完蛋了。”
他虽然说的恶毒,却是说了真话。
“月灵,看在阿细的情份上,你不要逼我。”
“哦!殿下威胁我,不说如今筹码都在我手上,我杀你并不难,你还有什么资格这么跟我说话。【。aiyoushenm】”月灵脸上的表情一丝变化也没有,却忽然整个人的气场全变了。
风灌的他衣袍鼓涨,发丝张牙舞爪地乱晃,他整个人竟然如着了魔一般。这样的月灵,才是月灵宫的宫主,江湖上制造了无数灭门血案的黑手。
秦九心里难过,他拿他和阿细作生死之交,如今到底也要为了各自立场以命相搏。
秦九师承何方月灵并不知道,可他对自己有信心。秦九不是他的对手!
月灵的魔宫能摄人心迫,秦九手中残剑却是极酷烈之物,两强相遇,生生落了个两败具伤。
生死关头,不知为何眼看着月灵的掌风已经到了秦九心口,却被他硬生生撤回。可秦九的残剑,却早已经收不住了。
于是,月灵的心脏被残剑刺破。
他像一片枯掉的叶子,没有生气地掉在地上。
秦九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