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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陈将军约你郊外兰亭一叙。”素心一早便在公主府门口见到了神情憔悴的陈钟铉。
“素心,荣珏呢?”停顿了许久,陈钟铉还是开口问道素心。
“将军请回吧,公主不在府上。”
“她去了何处?”
“将军该知道的,我家公主此时此刻并不想见你。”
“我知道了,如今凌府已修缮完整,她自然是去了那里。”陈钟铉突然笑了起来。有些凄凉。突然又紧紧的抓住了素心的胳膊,“求你,告诉她,我想见她,我有话要告诉她说。”
素心突然有些同情陈钟铉,同情这个男子。陈钟铉对荣珏的心意,不夹杂任何情感,只是想一味的对那个人好,看她笑,看她哭,然后自己笑,自己哭。
自素心呆在荣珏身边,荣珏那是已经有了凌云,所有人看到的都只是凌云与荣珏有多么多么的般配,有多么多么的美好。可只有素心,她是知道陈钟铉对荣珏的好的。
相比起凌云,相府公子陈钟铉显得是那么普通平凡,可他也是将同样一颗炙热的心捧着,送到了荣珏面前,只希望能让荣珏能够开心。在同凌云生了气后,也能感受到温暖,在凌云去世后,也能被人呵护着,不再感到落寞与孤寂。
可有些东西只有一人能给,只有一人。荣珏的一切一切都只有凌云能给,而不是他陈钟铉。所以他才会如此伤情。
公主总是说他的错,可他又错在哪里?错在喜欢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爱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子。
素心很是同情陈钟铉,与其说是同情,不如说是感同身受。她也曾经遇见过这样一个美好的男子,爱上过这样一个全身心爱着别人的男子。她贪恋他的一颦一笑,甚至贪恋他对别人的那般美好。
素心知道,讨厌那个被自己所爱之人珍惜着的人,那不是嫉妒,那不是仇视,那只是渴望,只是不甘,只是因为,你爱的人心里面的那个人,不是你,而是别人,仅此而已。
我们都在为所谓的执念而执着,爱着自己所谓的爱人,做着自己一个人的梦。
“告诉他,我并不想见他,也没有什么可同他叙旧的。”如素心所想的那般,荣珏果真是不想见陈钟铉的。
荣珏是个心软好说话的人,但荣珏也同样是个狠心绝情的人。
“可将军说了,希望公主能见他一面,将军看起来,不太好。”素心突然很想帮陈钟铉,突然很想很想。
荣珏最终还是应允了,点了点头,往城郊外去。
也该是要做个了结了,这毕竟不再是她和陈钟铉两个人之间的事了。
陈言不是个好父亲,可当初让陈言如此做的,又怎能否认,其中一个原因,不是因为陈钟铉,不是因了陈钟铉对自己的那份感情。
真是奇妙,许多许多的人为了爱,前仆后继,不顾一切,然后伤了自己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真是奇妙呀。
一路上,荣珏想起年少时,她同陈钟铉关系也是很好的。或许没有凌云,荣珏真的会像所有人期许的那样,嫁与陈钟铉,那便不会再有后来的事了。
“荣珏,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父皇说,母后身体不好,让我不要总在母后跟前晃悠,免得扰了母后的安宁。”
“皇上说的确实如此,姨母的身子确实不太好,你太会闹腾了。”
“可太子哥哥不爱带我玩了,我总是见不到太子哥哥的身影。”
“太子许是同凌府的公子在一处吧,我听父亲说,凌家那个公子,小小年纪便已是聪慧过人,又对军务政要有所解释,想来太子正同他在一起研究着呢!”
“哦?凌府公子,就是那个凌云。”
“对,就是凌云。”
“那你可知道他们在何处,表哥带我去吧,我一个人实在是太无聊了。”
“好吧。那你要答应了,不许捣乱。”
小小的荣珏跟在陈钟铉的身后,来到了太子璟欱和凌云所在的一处僻静的地方。他们正在下棋。
应该是刚下过雨的缘故吧,空气湿润润多,石壁上清泉溅落的水珠跌入潭中,滴答、滴答,声音极为清脆好听。
荣珏呆呆的看着坐在太子哥哥对面的那个男子。
眉目如画,衣冠胜雪,眸若星辰,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春水,嘴角微微勾起,更显得那男子的风流气质。
真是个漂亮的人,荣珏不禁感慨。
“凌云,凌云,名字好听,人也长得好看。荣珏喜欢凌云哥哥。”
想到这里,荣珏想起了陈言最后对荣珏说的话。
荣珏,不该爱上的正是凌云。
凌云凌云,凤起凌云,少年英才,总有一天他会凌家于云城之上,到那时必将后患无穷。景帝如何又会容得他娶你。
第六十一章()
“你还是来了。”荣珏还未曾靠近,陈钟铉便开口说道,语气沧桑。陈钟铉总能轻而易举的认出荣珏在他的身后,认出站在他身后的是荣珏。连他自己有时候想想,都觉得惊讶,觉得不可思议,为何?为何会对她着魔自此。
“你看,不管过去多久,不管你离我多远,只要是你的靠近,我都能知道。可你从来都不肯靠近我。”陈钟铉继续说道。语气有些苍白无力。
若是从前,荣珏还会有所触动,有所心疼这个一心爱着她的男子,可如今,荣珏不会了。她突然有些厌恶,有些厌恶这个男人说着这样的话,做着这样的事。
今天是陈言入土为安的日子,可作为他唯一不想伤害过的,唯一想保全的儿子,却还在这里做着这些无用的事,说着这些让人听了作恶的话。
“陈将军,今日约本宫来此,莫不是让本宫听你这伤春悲秋一言。”荣珏说的很是寡淡。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也不再往前走了,索性他都认出是荣珏了,也不想在靠近了。
“呵呵,如今你连一句疏离的表哥都不愿意叫了,也是,是我没有资格,没有这个资格。”陈钟铉突然笑了起来,真是可笑。
“将军为何总是要如此,说这些话所谓的话才搪塞自己,搪塞于他人。”荣珏不禁也是嘴角一扯,有些莫名其妙的味道,到底,他和她之间,是谁在疏离谁?为何总是要奢求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弄得所有人都不舒服,然后对他人诉说自己有多不容易,诉说自己的难处,诉说自己的初心。若真是初心,为何会变了质,为何我,我们却看不到。
“那你又为何总是要如此,敷衍我?恩?”陈钟铉转身望着荣珏,荣珏此时并没有抬头,陈钟铉甚至看不到荣珏的眼睛,荣珏低垂着眼眸,一句话也不说。她真的是累了,太累了。
你为何要敷衍我?
你为何不爱我?
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这些话,这些个语气,荣珏都听了无数次,许多年了。
说是恳求,说是卑微,在荣珏听来,更多的是勉强,是施压,是压抑。
我为何要敷衍你?
因为我不爱你。
我为何不爱你?
因为我有爱的人。
我为何要如此对你?
因为我爱的不是你。
况且,这本就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而且,这本就是最简单的问题。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在那里总是装作听不见,装作看不见,然后再告诉他人,你有多不容易。
老是要把它弄得那么复杂,把原本善意的对待肢解开来,然后自己在乱想一通,究竟要干什么,我就为想干什么!
我也是无话可说了。
“你可曾还记得,就在这里,就在这,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要试着同我在一起,试着回应我的感情,你是你是真心,我信了,可荣珏你的真心呢,你哪里有心?你到底有没有心?到底哪里比不上凌云,哪里比不上他!”陈钟铉突然变了脸色,怒吼道。
“心?真心?真是笑话,呵呵。”荣珏本想听他讲完,好好的讲完,确实他也是不容易,最后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这问题问的,这话说的,让人连不反驳的余地都没了。
“我当然记得,我时时刻刻都记得。在这里,在这个亭子,就在将军后退两步的地方,我送走了凌云,云国的镇国大将军,我的凌哥哥!你说你哪里比不上他,你当然比不上他,你哪里又能比得上他!云国的将军凌云,他是为了云国去北境征战平乱的,荣珏的凌哥哥,他是为了心爱之人甘愿背死一战。而你相国公子,如今的镇国将军,你陈钟铉又做了什么!我爱他,荣珏爱凌云,无可厚非,我愿意爱他,我愿意禁锢在囚笼中,我愿意为他圈进自己!”
“本宫从来不曾敷衍过将军什么,感情这个事,本宫自小便看的清明,无非一个你情我愿,本宫从未逼迫过将军什么,是,本宫是利用了将军,利用将军的感情,可将军一家人又何时不曾利用过本宫,利用过本宫爱着的人,将军于本宫不过是一样的人。本宫对此从未有过怨恨,本宫也从不后悔,将军也当是如此。”荣珏语气间不带任何一丝感情,生冷,生硬的很,她确实也不想在耗费什么精力了,这些日子,她真的是太累,太累了。
怎么就会这么累呢,怎么能呢。
“荣珏,我只问你一句,你可曾有过一次,有过一刻的心动,对我?”陈钟铉最后又问了这样一个问题。许是觉得自己先前太急躁了,语气间有点缓和,还带着一些恳请与卑微。这却恰恰是荣珏最不喜欢的一处。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爱就在一起,不爱就潇洒转身,做什么扭扭捏捏,惺惺作态。
“不曾。”荣珏依旧如此回答。
“荣珏,那我算什么?这些年我算什么?”完了,陈钟铉又开始暴脾气了。
“将军算什么,该问将军自己,本宫如何知晓?”真是烦死了。
荣珏见每次说来说去都是这些个话,问来问去都是这些个问题,实在是无心理会了,便想转身就走,“将军若无事,本宫便先回府了,还望将军日后珍重自己。”
“哦,对了,今日是罪臣陈言的出殡一日,怎么说,他也是将军的父亲,将军该去看看他,送送他,他生前最爱下棋逗鱼,将军该尽尽自己最后的孝道,怎么说,他在不仁,也不失为是个好父亲,为将军筹谋了这些。将军要记得,是本宫,是我荣珏害死了你的父亲,本宫是你的杀父仇人,将军着实不该再爱着本宫!”
这个才是最重要的好吧,真不知道有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总是本末倒置,也是无语了。
又是留下陈钟铉一个人在冷风中呼呼的被吹着。把时间白白的浪费在白白的人,白白的地方,还觉得自己是个很可怜的人,甚至是全天下最可怜的人。
第六十二章()
走了这么久,这步无可避免。以为很久以前就已经过去,只是你却一直坚持,只是你不明白,感情不可勉强。拒绝后以为你已放弃,以为可以成为过去,但却在一次次失落里,发现那颗关怀的心仍在继续。
我无能为力,只是装做什么都不知道。
每个人心里,都住着这么一个人,遥远的爱着。这辈子也许都无法在一起,也许都没有说过几句话,也没有一起生活,可是就是这个遥远的人支撑了人生岁月长河里最重要,最灿烂的那些日子。以至于让本就凉薄的世界显得不那么孤寂。
“好,荣珏,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陈钟铉见荣珏转身离去,在身后大喊道。
“若本宫他日真的会后悔,也绝不会是因为将军你!”荣珏离开的潇洒,日后怕是连见了面打招呼的机会都应该没有了吧。
陈钟铉站在原处,握紧了拳头,暗暗发誓。
近日来,南陵王舱靳总是派人前来他的将军府,意欲拉拢于他。南陵王出身地位都不高,生母也不得宠,所以他急需陈钟铉那样手握着兵权的人。而且陈钟铉如今同他有着一样的遭遇。陈言诬陷原衷心大臣,秽乱朝纲,入狱而死,昔日显赫的丞相府一下子便倒了台,消失在众人的眼中。陈钟铉本就无所作为,如今的陈钟铉更是不可能在又什么大的作为了的。况且他一心心心念念的公主荣珏,出了这样的一桩事,怎么可能还会有结果。南陵王知道这个时候的人最为脆弱,也知道这个时候的人最为不甘,同样也知道这个时候的人最好利用。所以南陵王当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绝佳的机会,浪费这样一个绝佳的棋子。
索性南陵王舱靳的南陵王府同荣珏的公主府早就撕破了脸皮,是谁也容不下谁的了。况且当年南陵王的生母俞妃还陷害过荣珏母后陈馨瑶,太子璟欱一事南陵王一党也没少掺和,他的南陵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