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上?”
“……星辰浩淼,但明月只有一轮。朕可以一直等,但总有累的时候。”
他不明白。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明月……父皇有他的敬妃,就算自己命不久矣,也要为她谋划一生的安稳;阿姐有她的“救命英雄”,为了保他心甘情愿的远嫁戎阳;而律术天祈,只因为三年前见了皇姐一眼,就愿意和自己合谋,为了她弑兄叛国……
可是,为什么唯独他自己,却没有这样一个人。活了二十五年的人生里,从来不曾有过。牺牲自己,痛苦,伤心,却只为了对方……这样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
赵文烨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声气,嘴边挂起一抹略带生涩的笑。安义在一边,竟有些看呆了。这样的男人,真的那位每日杀伐决断,高高在上的帝王。
“朕是不是错了?”随风自语。
他也许不该好奇,不该跟阿姐打那个赌,不该轻易动心。如今,不只连累了她人,自己也时常弄得焦头烂额。
他抓住了陆蓁,但结果,却不尽如想象中那般美好。他从未在她脸色看到过皇姐当初那种笑容。阿姐说,她此生有南誉一人足矣……可明明陆蓁已经在他身边,哪里都去不了,为何他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满足。
反而身陷不安,仿佛心中有洞,愈想填埋,反而撕的越大,深不见底……
为君者,游而不决,大忌。决而不定,大忌。定而无策,大忌。他这一次,呵,还真是让阿姐反将了一局。
“皇上,起风了,回吧?”安静了好久,安义才轻轻开口。
赵文烨摇头莞尔,直起身体,“回。”
檐前的灯依旧亮着,赵文烨看着那个两抹明火,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在交凤殿的那个烛火长明的夜晚。好像……那个时候,他心头的暖意比现在还要浓。那人明明困倦不已,还要撑着眼皮儿,为他添香磨墨。
也许,是他纵了她太多,反而过犹不及?
赵文烨觉得他今晚可能是魔怔了,总是胡思乱想,甚至,优柔寡断的都不像以前的自己了。如果说,所谓的男女深情因人而异,但有一点想来是一样的,那就是容易让人变得痴傻迟钝。阿姐已经是“病入膏肓”,自己可千万不能步她的后尘。
正要习惯性的笑着摇头,但灯下突然出现了一道人影,让他的笑容生生僵硬到了嘴角边。
陆陵见戎阳夜冷,便送了两张银狐绒毯过来。陆蓁刚与他说了几句话,他见夜深,便匆忙要走。按理来说,现在不在后宫,他二人又是兄妹,本不用如此避嫌。连陆蓁都觉得奇怪,问他是不是还有其他事,但他却不知想起了什么,支支吾吾不肯答。陆蓁无奈,只好送他离开,可谁知他这边还没出院门,正好就碰上了归来的赵文烨。
“微臣参加皇上。”
廊檐之下,君臣相对。赵文烨一语不答,只峻着眉眼,看着单膝跪地的陆陵。刚刚那些自我安慰也好,感慨万千也好,此一时统统抛到了脑后。头脑中一片空白,但心里却突然燎起了一把火,呲呲作响,虽然,这火着的连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
陆蓁原本已经回身,但突然听到了陆陵那句参见,才匆匆返身。那两个人的片刻沉默,连她也觉出了不妥,正要下意识的开口解释,就听到赵文烨出声道:
“下去吧,早些歇息。”
“微臣告退。”
陆陵离开之后,陆蓁站在门边,将人迎了进来。刚刚那一段,她虽然觉得奇怪,但和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一映衬,她的心里隐隐约约也能摸到一些门道——
好像她以前每次提到兄长之后,那人的反应就开始不对劲。一开始还不觉得有甚,但不知何时起,却愈演愈烈。她一开始还不敢确定,但加上前世那人一系列的举动,此时,便不得不怀疑:赵文烨如此生气,是在嫉妒自己与兄长的交往?
这,可能么……
“安义,手——”
他伸手,本想要手炉,谁知陆蓁直接将她怀里抱着的小手炉放到了他手里。
“外头是不是起风了,安公公?”
“回娘娘话,是起风了,还不小呢。”
陆蓁弯眉微蹙,转身将陆陵拿来的绒毯往赵文烨身上一披,“我就觉得是,这么晚了,怎么不早些劝皇上回来呢?”
安义偷偷看了赵文烨一眼,“额,这个,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陆蓁一边跟安义问话,一边帮赵文烨褪下外衣,动作自然极了,仿佛两人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没有说狠话,她也没有任性发脾气。
“你先下去。”赵文烨冲安义撇了撇头。
安义暗中长松一口气,忙不迭的退了出去。陆蓁见状,知道他是有话要说,便让芽儿放下手中的热水和手巾,也跟着出去了。
“蓁——”
“臣妾知错了。”刚张嘴,就被陆蓁出声打断了。
赵文烨一怔,她说什么,知错了?这……又是再搞什么鬼?以她的别扭性子,这,还是第一次跟他认错吧。
陆蓁代替芽儿,拿着热巾子替赵文烨擦了手,又要替他擦脸,却被他伸手拦下。
“蓁蓁,你……”虽然主动开了口,但刚说了一个你,便不知该如何再说下去。是啊,她已经认错了,自己还要问什么,你为什么突然认错么,这对一个君王来说,是不是有点儿荒唐?
陆蓁凑近前去,替他掩了掩肩上的绒毯,嘴唇略带委屈的一抿,抬着眼睛认真的看着他问:“皇上要罚臣妾么?”
赵文烨下意识要去揉她的脸颊,但刚一碰上,才发觉一阵冰凉。特别是他的手刚刚一直握着温热的手炉,便更觉得陆蓁冷的很。
哪里还顾得上再问其它。
伸手将肩上绒毯扯下,直接将眼前人裹了个严实,抱到了怀中,语气略带责备和心疼,“之前不是跟你说,戎阳地处漠北,夜里的温度要比白昼时低很多么。你倒好,就穿着这个里里外外的跑,嗯?”
“没有里里外外的跑,也就刚刚——”
“芽儿!”
“哎。”陆蓁伸手去挡他的声音,声音娇嗔,“臣妾都让她去休息了。”
“蓁蓁!”
“真不冷。”陆蓁主动抱上了他的腰当做安抚,果然,他不再喊人了。“其实,臣妾外头一直搭着一件斗篷。刚刚,大哥也怕冷臣妾冷,所以送来了这个。”
陆蓁扯了扯裹在身上的这件银灰绒毯,朝他歪头一笑,“很暖和,对吧。”
原来,陆陵是来送灰狐毯……赵文烨一直紧皱的眉头终于微微松下了一些。的确,他不只一次的嘱咐过陆陵,漠北夜冷,要注意队伍的保暖。
“蓁蓁,你来。”心里的那团火渐渐的熄了,他牵起她的手,将人拉到床边坐下。“朕问你,你刚刚说你知错了,那你告诉朕,你知的是什么错?”
陆蓁原本想插科打诨,揭过这一页,没想到他还要追问,一时无奈,只好一边撒娇,一边低头想着应对。刚刚她主动服软,是担心赵文烨因为自己,会对兄长莫名发难。但谁知现在,那人却非要她认错,唉……
“臣妾困了……”她靠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讨好这一招,以前基本是百试百灵的。
但这一次,赵文烨却没有像以往那样由着她。他伸手握着她的肩,将她推起身,逼着她与他直视。
陆蓁凝视着他的目光,呼吸一起一伏,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下来。
“臣妾知错……”
这一刻,陆蓁才发现。她的确是一个适合被逼问的人。有些事,明明永远都不想让对方知道,但不知为何,他一问再问,她就烦了。这次,是他非要她说的,那原本被掩藏在心底一角,任她如何去温暖,都始终暖不热的,冰冷透骨的事实。
“臣妾知的错,是不该总做妄想。臣妾是臣,是妾,有什么资格要皇帝陛下向臣妾解释那么多呢。您日理万机,这一切,臣妾只听话受着,就好了。”
第10章 。8()
赵文烨愣住了。
陆蓁的语气不像是拈酸吃醋,又或者故意埋怨撒娇。她的表情很平淡,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一点儿情绪起伏都看不出来。
不对劲。
赵文烨见过很多女人,明明无事,却刻意摆出难过或受了委屈的姿态,要他心疼,或要他去哄。又或者明明生气,却为了自己的名声而隐忍不发,故作大度容人……一般情况下,他都会顺着她们意思去做,要哄便哄,要夸便夸,要赏便赏。他不是刻薄冷酷的人,只要她们不生事,其他一切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陆蓁却不是这样。她不要他做什么,两人之间仿佛掉了个个儿,他变成那个故作伪装的人,开心时试探对方,生气时也要试探对方,而她,却反倒要事事顺着自己,稍微出些差错,就要知错赔罪……
“蓁蓁,朕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人?”他察觉到不对劲,下意识的想要弄清原因。
陆蓁听他这么问,便知今晚是睡不踏实了。她不得不承认,那人的直觉好得很,总能从她微小的情绪和反应中找到异常,然后抽丝剥茧,一层一层的追究下去。她隐藏的好时,大多情况下能遮瞒过去,但像刚刚那样,她心里也压着不快和莫名想要宣泄的冲动,无法好好伪装时,事情便容易失控。
“皇上是……天子。”
她低下头,心里有个大胆的想法。反正事情到如此地步,想严丝合缝的圆过去,必是不能了。倒不如大胆一些,顺水推舟去试一试他。毕竟,时至今日,陆蓁觉得自己仍然无法看透赵文烨对她,到底持着什么样的想法。
是嫔妃?但又能察觉到他对她,好像真同其他人有些分别。之前被发配静心苑,无论是安义,还是日日来送饭的宫女,都待她不错,她的确能感受到那人的保护。可是,自己沦落至此,又是他一手造成的。
陆蓁不明白,赵文烨先是一意孤行,将自己推到了后宫所有女人的对立面,却在没几天之后,就又将自己打入如同冷宫的静心苑,替那些暗中咬牙忌恨的女人出了一口气,平了她们的怨愤。这一捧一踩,他心里,到底打的什么盘算?
“朕是天子,然后呢?”
赵文烨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问个清楚。陆蓁的性子,他大致摸了个明白。这个女人怕极了麻烦,在一些问题上,她是能躲则躲,得过且过。不把她逼到绝路,她是绝不会开口的。
“皇上是天子,无论在其他人心里,还是在臣妾心里,都是这样。”
赵文烨皱眉,“蓁蓁,不要跟朕耍嘴皮子。”
“臣妾不敢。”她低头,竟是起身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
“蓁蓁,你非要跟朕对着来是不是!”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喜欢用顺从的姿态昭示自己的反抗敌对。而他眼前这个,绝对是个中好手。
“皇上息怒,臣妾知错。”
“陆蓁!!!”他只觉胸中一腔火气无处发泄,自己都说到如此地步,她却还在虚以委蛇,难道……
“难道朕,真的看错了你……”
陆蓁心突的一跳。
看错?
果然在那人心里,的确对她有一个特殊的“看法”。
陆蓁缓缓抬头,不再躲闪,直直看的他的眼睛,“皇上问臣妾,臣妾已经答了。对臣妾来说,皇上就是天。可臣妾能否斗胆问一句,对皇上来说,臣妾是什么?”
“你——”她竟然反问他!
陆蓁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黯淡,“自古,妻子当以夫为天。臣妾答的坦坦荡荡,绝无隐瞒。但皇上却答不出来……臣妾知道了,以后自当守着妾的本分,守着奴婢的本分,服侍皇上。”
“你到底胡说什么,朕何时把你当成奴婢——跪跪跪,就知道跪!”他猛地起身去拽她。
陆蓁推却着他的手,眸中晶亮,幽怨却又带着期盼,“那皇上当臣妾是什么?!”
“你自称臣妾,自然是朕的妃子。”赵文烨神情一绷,闪过一丝警觉,“你,是什么意思?”
陆蓁摇头,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身子。
那是一种逃避的反应,带着无奈的失望。
“蓁蓁,你到底想说什么?”纵观她刚刚说过的话,似乎反复只有一句:他当她是什么人?赵文烨心弦一触,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答案,一时试探着开口问道:“你,可是想让朕对你承诺什么?”
“臣妾不敢……”
别扭脾气又来了。
不过,她没有否认,却是说“不敢”,倒还算有几分坦白。
赵文烨知道自己问对了,轻叹一声,算是松了口气,手上一用力,将人扯到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