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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经没有没有这样的幻象了。记得他刚刚从那场劫难中逃脱的时候,他总是会看到这样的幻象,洗手的时候,会感觉看到水流混着鲜血从自己的手中留下来,洗澡的时候会看到整个浴缸都变成一缸血水,甚至喝水的时候都会看到杯中的水莫名的变红,就因为这样,他曾经打碎过无数个杯子。
这样的幻象折磨了许多年,当时他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他根本没想过去看心理医生,也不想把这件事情说给自己的父母,甚至是自己的父母,又或者是尤其是自己的父母。
他就这样一天天硬扛着,晚上不敢睡觉的时候,就整晚整晚地开着灯。但是即便如此,但是阻挡不了噩梦的侵袭,他只好一整夜一整夜的不睡觉。
他那段时间狂瘦了十多斤,本来就不胖,小小的身板更是瘦弱得只剩一副骨架子。但那是他的父母正忙着处理公司危机,根本没有发现他的变化。
不过那时,他已经彻底看清自己在父母心中的位置,压根没打算依靠他们,所以他就那样硬撑着,感到害怕或者恐惧的时候,就狠命地掐自己,用身体的疼痛来转移注意力。
也许就是因为那样,才造就了他对疼痛超乎寻常的忍耐力,也使得他成为泰拳史上不败的传奇。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怎么开始的呢?
他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是一辆木制的玩具小车。
那一年,他八岁。再过两个星期就是他的生日。在一个下着蒙蒙细雨的下午,天阴沉沉得仿佛要掉下来一般。
那天,对于整个任家都是一个值得被铭记的时刻。因为很多事情就是从那时开始慢慢改变的,那个让他们全家都逐渐瓦解,分崩离析的裂缝大抵就是从那天开始的。
那天,他的母亲,发现了父亲和平安的秘密,当着所有人的面甩了平安一个巴掌,甚至当着她男朋友的面,似乎是叫阿刚的人,恐怕那时候,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命运的手已经将两个人紧紧地捆绑在一起。
经过一场不堪入目的大闹之后,平安离开了。任浩杰晚上哭着跟他说,阿刚送他的那个木制玩具车被摔碎了。任浩杰很伤心的样子,眼泪几乎要从稚嫩的眼睛中流下来。
第一百二十五章、绑架(下)()
他想还好任浩杰不是跟他母亲,否则肯定又是一顿臭骂,说他跟着平安那个不要脸的贱货沾染了下等人的毛病,就喜欢些不值钱的玩意儿。
但是任浩铭还是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他让司机开着车走遍每一个大街小巷,去找那些卖小玩具的摊子,好不容易才买到弟弟所说的那种木制小车。
他很高兴地回到家去,想象着弟弟见到他的惊喜表情,心中涌出一股小小的成就感。
可是当他回到家中,却哪儿都找不到弟弟的身影。他有些疑惑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奇怪,以前他一到家,任浩杰总是很快地跑出来缠着他,今天怎么都没有看到他。
任浩铭刚打开房门,就看到里面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头上戴着黑色的面罩,只留着两个原型的空洞,里面露出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
任浩铭刚想转身往外跑,一记手刀就砍在他的脖子上,他很快晕倒在地,手中的木制小车也掉在地上,他缓慢地闭上眼睛,耳畔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叫:“你下手怎么这么重。”
“少废话!”
然后,他就被人扛到了肩上,渐渐模糊的视线中,一个粉红色的身影在他的眼前闪烁,伴随着她那句空灵的“轻点,别弄伤他了”慢慢地消失在他的意识中。
任浩铭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他甚至都怀疑自己有没有睁开眼睛,很快眼睛上的不适感提醒他,原来是他的眼睛被人蒙上,所以才看不见。
他稍微动了下,才发现自己的手脚都被绑在了身下的椅子上。绳子绑得很紧,他根本动弹不得了。
“他醒来?”
他忽然听到有人说话,吓得动都不敢动。
很快他感觉有个人走过来,抚上他的肩膀,那是一双很柔软的手,她的声音也很好听:“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他记得这个声音!
“平安?”他试探地问。
任浩铭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倒是听到另外一个男人叫起来:“妈的!他认得你!不行,老子要撕票!”
“钱还没拿到,撕什么票啊!我们是为了钱,不是为了杀人!”另外一个男人也跟着叫起来。
然后,他感觉有人用力地把平安从他身边扯开了,然后恶狠狠地警告她:“你给我闭嘴,听到没有!”
“阿刚,你他妈最好管好你自己的女人,别最后都把我们害死了!”
阿刚!是平安的男朋友!
“你放心吧,我阿刚一人做事一人当,出了事儿绝不连累你们!”
听了阿刚的这句话,那人似乎才稍稍放心下来,不再说话。而此时阿刚似乎把平安带到了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他听不清他们说话,只能听到几句简短的句子。
“……你是不是心软了……”
“这是他们应得的……别以为我们都是好欺负的……”
“你放心……这件事情完了之后,我就带你走。”
然后,他还听到平安的几声抽噎,然后就是一片死寂。他不知道还有没有人和他在一起,他们又在做什么,他只能一个人待在黑暗的世界中,一面恐惧,一面担忧地想着自己的父母会不会来救自己。
忽然,他听到一声清脆的声音,然后眼前便出现了些许光亮,昏黄的光线从布料的缝隙中射进来。
他感觉到一个人走到他的身边,把手中的东西放到地上,他鼻间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紧接着他感觉到冷硬的杯沿触碰到自己的嘴巴,甚至磕到他的牙齿。
平安的声音温柔而让人心安:“没事儿,喝吧。”
任浩铭顿时张大口,咕咚咕咚地喝着,清凉的液体顺喉而下,只觉得甘甜。
“慢点,慢点。”平安柔声提醒着。
任浩铭喝了水之后,他感觉嘴边又放了一块不知道什么的,油乎乎的东西,他鼓足勇气张开口,咬了一口,原来是烤鸡翅,虽然有点焦了,但是味道还可以。
平安喂任浩铭吃了大半块鸡翅后,任浩铭又问:“你是平安吗?”
她没有回答,只是把杯子再次递给他:“喝点水吧。”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喝。”任浩铭把脸撇到一边。
平安似乎叹了口气,然后他就听到一个男人骂骂咧咧地进来了。
“你他妈怎么就那么下贱,你管他干什么!”
“他只是个孩子!”平安反驳道。
“那又怎么样!他们任家就没一个好东西,他现在是个孩子,可是长大了就和他爹一个德行,你忘了他爸是怎么对你的了!”
“你别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还是你被人家睡过一次,心就向着人家了!”
“你胡说什么呀!”
任浩铭听到什么碎裂在脚边的声音,飞溅起的碎片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刺骨的疼。但是他不敢出声,只能咬牙忍着。
温热的血液顺着脸颊滑下,沿着脖子滑进衣服里。紧接着平安的尖叫在他的耳边响起:“你伤到他了!”
他感觉到一双手在他的脸颊上轻抚着,然后用一块手绢样的东西在他的脸上轻轻擦拭着。
“那又怎么样!他是任家的种,一拿到钱我就送他去见阎王!”那个男人狠狠地说道。
平安惊诧地叫起来:“你说过一拿到钱就放他走的!”
“我改变主意了行不行!”
“你不能这样,他还只是个孩子!”
平安好像呼喊着朝那个人扑去,然后他听到平安狠狠摔落在地的声音,还有那个男人的咒骂:“你给我滚开!”
任浩铭听到平安在轻声地哭泣,血液汩汩而下,流到嘴角,他第一次尝到血液的腥甜。
“平安,你能放了我吗?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任浩铭鼓足勇气道。
平安依然嘤嘤地哭泣,不断重复呢喃着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不知道她说的是对不起将他绑到了这里,还是对不起她不能放他走。
因为眼睛上始终蒙着一块布,任浩铭已经分不清是白天还是黑夜。只觉得过了好久好久之后,一个男人愤怒地将门踹开,径直走到他身边,一手连人带椅子将他拎了起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杀戮(上)()
他要死了吗?任浩铭的心一下揪了起来。
“老子要撕票!”任浩铭听出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
紧紧着又有几个人走了进来,七嘴八舌地劝着。
“你干什么呀,放下他。”
“你激动什么呀!”
“你废了他,咱们可就一分钱都拿不到了。”
“就是不废了他,咱们也一分钱都拿不到!那个老头子摆明了是耍我们呢,我敢打包票他现在一定已经报警了,咱们和他耗得时间越久,警察就越有可能抓到我们!”
男人依然拎着他,而且他的话让其他人也不禁开始怀疑。任浩铭的心扑通扑通跳着。他还不想死,可是这时候,他也不确定他的爸妈到底会不会来救他,他只知道自己还不想死。
“我觉得疤脸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阿刚,你什么意思。”
阿刚顿了一下,才豁出去一般,吼了一嗓子:“你们放心,出了事儿,我担着,觉不连累你们。”
“你说的是什么话,大家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既然这件事是大家一致通过的,我们绝对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
“那现在怎么办?”
“疤脸,你先把那孩子放下!”
那个拎着他的男人依言将他放下,任浩铭才稍稍放下心来。然后他听到有人发话:“刚子,你再给他们打个电话,这次咱们得下个狠料。”
“早他们该这样了。”
叫疤脸的男人咒骂着说了一句,然后任浩铭就感觉他拖着椅子,连带着把自己拖到一边,有人飞快地拨了电话号码,在几声简短的“嘟……嘟……”声之后,电话通了。
为了让所有的人都听到,那人开了免提。
“任先生,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我还是没看到我们要求的赎金,我看你是不想见到你儿子了吧。”
“你要的数额过大,我需要一定的时间来准备。”
任浩铭听到父亲久违的声音,忽然就不害怕了,因为他知道他的父亲是一定不会不管他的额,他一定会来救他的。
“对于任家来说,这点钱根本就是九牛一毛,我看你根本就是没有诚意。”
“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少他妈废话,我看你根本就是拖延时间。”
说话的人是疤脸,任浩铭记得他的声音,下一秒,任浩铭大半张脸都被他打得一阵阵发麻,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脑袋里嗡嗡直响。而疤脸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像是一圈圈散去的波纹,变得空灵而沉缓。
“听到了吧,这次还只是巴掌,下一次我甩到你宝贝儿子身上的就不知道是什么了!”
“你别伤害他!”
“那你他妈就快点把钱交出来!”
“给我一点时间。”
“今天下午一点,一亿现金换你宝贝儿子的命。”
“时间太急了,我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候筹集到那么多的现金。”
“那是你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你们一分钱也别想拿到。”
“那你也别想再见到你儿子。”
双方都在彼此较劲,僵持着。
这时候,任浩铭耳鸣的症状已经有所缓解,所以接下来任父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随便你们,反正我也不是只有一个儿子。”
说完便挂了电话。漫长的电话忙音回荡在所有的人的耳朵里。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
他被人绑走的时候没有哭,两只胳膊双腿被绑得生疼发麻的时候,也硬忍着没有哭,甚至在那些锐利的玻璃沿着他的肌肤滑过,带来针刺般的疼痛的时候,他也没有落泪,但是这一刻,当他亲耳听到他的父亲放弃他的时候,他哭了。
冰冷腥咸的眼泪簌簌而落,混着脸颊的血迹滑入他的嘴角,带来苦涩的味道。
“妈的,我就知道。”
“现在怎么办啊?”不知道是谁的声音,透着不知名的恐慌。
“能怎么样,撕票!”
“不行!”平安立即大声反驳,“他还只是个孩子,这样太残忍了!”
“你搞清楚,他已经八岁了,不是八个月,他认出了你,也认出了阿刚,放了他,我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