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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里面的人也坐定,轻轻的抬了一下手。
立刻,就有几个仆从进来给我们奉上了热茶,里面的那个人也接过一杯茶,小心的喝了一口。
我们自然是什么都吃不下,也喝不下的,好不容易跟这个人已经到了面对面的时候,可不想让一道竹帘就这样坏了我们的事。我抬眼看了裴元丰一眼,他对上我的眼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来的人,可是长明宗的主人?”
竹帘那一边的人正在喝茶,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来转向他这边,似乎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立刻,站在竹帘旁边的那个年轻的男子就说道:“不错。”
我和裴元丰对视一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看样子,对方不仅不想让我们见到他的模样,连他的声音,到底是男是女,都不打算让我们知道。
正如刘轻寒所说,他们如果答应了,那就是已经想好了对策。
现在,我们跟对方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竹帘,甚至已经能看清对方的轮廓,听到他的呼吸,看到他喝茶,举手投足的每一个动作,但我们却不能轻举妄动,更不能走上前去把那竹帘掀开,让一切大白天下。
这种感觉,让人觉得格外的憋屈。
果然,裴元丰的脾性没那么容易忍耐的,他的浓眉一皱,立刻说道:“长明宗的主人,既然已经到了,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那个年轻男子立刻说道:“主人已经到了,又何必以真面目示人?”
裴元丰看着他:“什么意思?”
那人说道:“两位今天来,是为了竞买矿山,而不是为了见我主人。现在地图已经摆在了两位的面前,竞买就要开始,我家主人到底是何模样,对这场买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两位还是考虑一下,待会儿如何出价吧。”
这话,显然也是他们事先套好了的。
我和裴元丰对视了一眼,也明白很难在竞买之前就把这个人从帘子后面逼出来,沉默了一下之后,他便也不再说什么,低下头去,而我看着帘子另一边的那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一尊雕像一般。
可是,当我也低下头去,看着手里那份地图的时候,我却觉得,另外有一道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帘子后面的那个人,在看着我。
不是错觉,也不是想象,我几乎能感觉到穿过竹帘的那道目光实实在在的落在我肌肤上的触感,那人的目光很沉静,却带着几分巡梭的意味,好像是在审视着什么,而当我抬起头来也看向里面的的时候,那目光也没有丝毫的退避,只是隐匿在帘子之后,却仿佛在这中间隔开了千山万水,层层迷雾,让我更加无法捕捉。
这个时候,那个年轻的男子说道:“颜小姐,裴公子,地图两位都已经看清楚了吧?”
我这才回过神,裴元丰也抬起头来,我们两都点了一下头:“嗯。”
“那么,就看看契约吧。”
说完,就有人奉上了契约。
虽然全副心神都在帘子对面的那个人身上,但因为刘轻寒说得很清楚,对这个矿山,他是志在必得,我也不得不认真去看那份契约,
矿产的大致储量,五十年开采的权力,双方应尽的义务,各项条款都在这份契约里列得清清楚楚,显然,长明宗做这样的事不是一次两次,他们也都老练得很,于是看过契约之后,我跟裴元丰对视了一眼,都点了一下头。
那年轻的男子又说道:“那么就请两位写下你们竞买的价目。”
他的话音刚落,帘子后面就走出了两个仆从,捧着银盘,盘子里放着信封和一张雪白的纸,笔墨也都摆到了我们各自的矮几上。
就在我们拿起笔要准备写的时候,那年轻的男子又说道:“还有一句要提醒两位的,如果两位所写的竞买价目都低于我们预定的价目,那么这次竞买就失败,两位都会失去竞买的资格。”
我微微的挑了一下眉毛。
他们也谨慎得很,大概也是知道我和裴元丰的关系匪浅,怕我们会搞出什么猫腻来,连这一点都先算到了。
于是,我笑了一下,低头拿起笔来,就在那张纸上写下了几个字。
写完之后抬起头来,就看见裴元丰也已经写好了,正把那张纸对折了一下,放进那个信封里。
我也这么做了,将信封放回到银盘里之后,那两个仆从便又捧起银盘,小心翼翼的拿回到帘子里面去了。
透过帘子,我们能很清楚的看到坐在矮几前的那个人打开了我们两个人的信封,从里面拿出纸来看了一眼。
然后,那人沉默了下来。
那个年轻的男子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一点示意,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到那人抬起手来对他做了个手势,他急忙走进去,从那人的手上接过了两张纸。
等到他拿起来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们”
第1496章 逼他显身!()
他话没说完,又低头看着那两张纸笺,眉头都拧成了一个疙瘩,半晌才抬起头来看着我,似乎是怒极反笑的样子,说道:“颜小姐,裴公子,你们这是来跟我们开玩笑的?”
裴元丰冷笑道:“你看我们像是开玩笑的吗?”
我也慢条斯理的说道:“为了竞买这座矿山,从来到这里到今天,我的手下已经伤了一个,中毒昏迷一个,你们以为我是用他们的命来开这个玩笑的?”
我这么说显然是要在谈话里压他们一头,护卫不利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对长明宗的面子上也是有损。果然,那个年轻人到底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的,脸上露出了不安的神情。
不过,当他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帘子后面那个人之后,立刻就恢复了平静,然后说道:“之前发生的那些事,的确是我们护卫不利。不过,护卫不利是护卫不利,但颜小姐和裴公子出这样的价目,未免也太没有诚意了。”
我和裴元丰相视一笑:“是吗?”
他举起那两张纸笺,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要避讳的,我们写在上面的数目也清清楚楚的映在我们的眼里一模一样的价目,难怪会让他的脸色这么难看,“两位倒像是商量好了的,出的价都是一样,你们是都不打算要这座矿山了吗?”
我笑道:“当然不是。”
“可刚刚在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两位所出的价目都低于我们预定的价目,那么这次竞买就算作失败,而两位都会失去竞买的资格。”
“那,我们所写的数目,比你们预定的,低了多少?”
“你写的,还有裴公子所写的,都不过是我们预定的价格的一半!”
看着那年轻人已经有些沉不住气的露出的怒意,但帘子的另一边,那个一直安坐着的人,仍旧稳如泰山,连气息都没有紊乱一点,倒是很沉得住气,我轻笑了一声,然后说道:“那就没有错了。你加起来,不就正是你们预定的价格了?”
那年轻人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把我们两所写的价目加起来。”
“加起来?”他的眉头一皱,突然明白过来什么:“你的意思是”
“我和裴公子,或者说,我代表的刘轻寒刘公子,和裴公子所代表的颜家,打算合伙,一起买下这座矿山的开采权。”
“……”
那个年轻人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冷笑了一声,说道:“看来刚刚是在下失言了,颜小姐说的不是笑话。”
“……”
“而是梦话!”
“……”
看来他是感觉自己受到了戏弄,已经有些压抑不住脾气,若不是还顾及着我和裴元丰的身份,只怕都要让人把我们丢出去了。对上他这样的口气,我反而笑得越发的温和起来,说道:“这是什么意思呢?”
“你们两家,只出一半的价格,却要双倍的开采这座矿山。你们以为你们是买下了这座矿山吗?看清楚,契约上写得明明白白,是买下这座矿山五十年的开采权,如果照你们这么说,你们何不再找几十户大家,各自出一份,再一起来挖空了这座矿山呢?”
我笑道:“小兄弟好大的肝火啊,不要急嘛。”
那年轻人瞪着我们,气鼓鼓的样子反倒让人觉得有些生气,也没那么压抑了,我看了一眼帘子里面那个仍旧不动如山的身影,再掉过头来看向那年轻人,微笑着说道:“小兄弟,做生意讲的是个公平,你说的那个法子我们自然不会那样去做,可你们这一次的竞买,却实在谈不上公平。”
他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我拿起矮几上的地图,捻在指尖晃了两下,说道:“你们的地图标识得很清楚,矿山在哪里,矿量大概有多少,可是,有一件事情你们好像一点都没提,不仅没在地图上提,连契约上都没有写一个字。”
“什么?”
“矿的位置。”
那年轻人一愣,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地图,顿时有些发懵的道:“你刚刚不是还说,我们把矿山的位置标出来了吗?”
“矿山和矿,可是两回事。”
我笑道:“相比你也知道太和那边的铁矿,揭开一层土皮就可以横向推进进行开采,那样的铁矿,既省事又省人力,当年听说卖出了这个价钱”我比划了三根指头,那年轻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没说话。
于是,我又接着说道:“可是,这一次你们卖出的矿山,有那么容易就开采到铁矿吗?”
他说道:“你想说什么?”
我说道:“我想说,如果是普通人,看了你们给出的矿石的样品,又拿到了你们探查的矿量的数目,当然是对这座矿山趋之若鹜,偏偏这一次,铁家钱庄的老板也来了,他也是这方面的大行家,在来这里的第一天,他就告诉我,他要退出竞买。”
“……”
“之前,我也以为他是因为我的身份的关系,不愿意跟我为难,但后来,我再去西厢跟他详谈的时候,他才告诉我他真正退出竞买的原因。”
“……”
“因为这座矿山里的赤铁矿,在山体内和地下,最好开采的地方,离地面也至少有八十丈!”
“……!”
这一下,不仅那个年轻人吃了一惊,连对面的裴元丰都挑了一下眉头,愕然的看向我。
这件事,我一直没有拿出来说,也是因为铁玉山一开始就告诉了我,如果我和裴元丰跟翁泰相持不下,若实在很困难,也可放弃竞买,让颜老夫人买下这座矿山也不成问题,因为以一家之力开采这样的铁矿,实际上是非常的难的,而翁泰在被抓之后,一直反复的说想要找铁玉山询问矿山的事,我也知道,是他来了之后也发现了这里的矿山和便于开采的太和铁矿完全不同,但他还不算各中高手,真正要弄清楚铁矿的情况,还是要找铁玉山这样的人。
所以,才引发了那一场凶案。
等我说完,裴元丰也终于恍然大悟过来,不过他立刻又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我们两其实”
他的话没说完,自己就停了下来,我看了他一眼,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如果这座矿山那么难以开采,我们完全可以放弃。
但是,矿山虽然难以开采,可他们给出的矿本,经人看过,却是非常的好,是含量高,且极纯的极品云子铁,这样的矿石用途很多,而最大,也是最好的用途就是制造兵器!
况且
来竞买之前,刘轻寒已经耳提面命了那么多次,对这座矿山,他是志在必得,我多少也明白他的意思。
说到这里,我慢慢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将那张地图递到那年轻人的面前,说道:“虽说现在世道人心已经跟过去不一样了,人人都说‘无奸不商’,可在下看来,做生意,基本的诚信还是要讲的。若真的变成了人人奸诈,精于算计的世道,这人间,也就不是什么人世间了。”
一边说着,我一边转过头,向着那离我不过咫尺距离,却仍旧一帘之隔而无法面对面的那个人说道:“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那个年轻人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起来,他看了看我,又回头看了看帘子里,半晌,接过了我手里的地图。
这时,我看见帘子里面的人对着他做了个手势。
那年轻人一看,急忙走了进去。
我仍然站在外面一动不动,只看着那年轻人走进去之后,俯身下来,似乎凑过去听那人说了什么,但那人的声音非常的低,即使这个房间里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我和裴元丰也是可以的屏住呼吸,几乎连心跳都停住了,却仍旧听不到一点他的声息。
连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