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刘轻寒站在河水当中,大概是那冰冷的温度也染上了他的身体,他的目光变得寒冷起来,连口气也冰冷而生硬:“公子,每个人都有悔不当初的时候,我也是。”
“……”
“我后悔,把她送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
“所以,我要把她接回来。”
“……”
“但公子你眼下还可以选择,你要选择让自己后悔的路吗?”
第1905章 我只是,不想再离开她了()
你要选择让自己后悔的路吗?
刘轻寒的声音明明不大,但在这一刻却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响彻整个河域,一时间,所有人的呼吸和心跳都停止了,连河水仿佛都静止了下来,而那一声问话,就这样不断的在我们的耳边回响着
你要让自己后悔吗?
谁都知道,他现在已经在这个地方耽搁到了现在,如果再耽搁下去,就不是他今天无法完成登基大礼,无法正式登基的问题,也许臣民都会开始对他怀疑,对他的朝廷信心动摇,而这一动摇,动摇的就是国本!
他这半生追逐的,都是那个金灿灿的皇座龙椅,但现在,却面临着可能会失去的危急。
你,要让自己后悔吗?
这句话,仿佛不是询问,不是逼问,而是一声声的叩问,在无形中一次一次的撞击着他的灵魂。我只看着裴元修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他心里的那根弦,似乎也已经紧绷到了随时都会断裂的地步。
他咬着牙,哽咽着嗓子道:“我这一生,不会让自己后悔!”
说完,便朝着河中央走了过来。
只是,他才刚刚走了两步,他身后的人脸色已然大变,尤其是谢烽,立刻上前来拉住了他的手臂:“公子,不要!”
裴元修一挥手甩开了他,又继续要往前走,眼看着他的脚步已经踏进了河水里,激起的巨大的水花立刻将他大半个人都淋湿了,随之而来的刺骨凉意刺激得他整个人都在战栗,谢烽却再一次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公子!”
他的话音未落,眼看着裴元修连头也不回就又一次要甩开他的手,这个时候,他身后的那些将士全都高喊了一声:“公子,不能再向前了!”
他的脚步一滞。
而这时,另一边的河滩上水声潺潺,刘轻寒也已经下了河,一步一步的朝着我走了过来,河水很快就漫过了他们的腿,不一会儿更是漫过了腰身,每一步都让他们走得非常的艰难,仿佛靠近我,就是这样的困难重重,危险重重。
但他的脚步,没有停下。
裴元修咬牙道:“放开!”
“公子!”
“公子!”
谢烽和那些将士们的声音一次一次的响起,如同无形的刀兵,一声一声的加诸在他的身上,流淌过的冰冷的河水仿佛就是他身上无形的伤口里流淌出的血液,河水一点一点的流逝,仿佛也是生命再流逝,眼看着两个人离我只有一步之遥,裴元修低吼了一声“放开”,一把甩开谢烽的手,奋力的朝着我走过来,而这时,耳边传来了一阵齐刷刷的声音。
回头一看,那些将士们竟然全都朝着他单膝跪下了!
他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所有的将士都在齐声高喊:“请公子立刻回京!”
一时间,流淌过的河水不仅是他流逝的生命,仿佛还在撕扯着他的灵魂,他的眼睛几乎通红,再回头看向我,和离我只有一步的刘轻寒,好像一头被逼上了绝境的困兽,我听见他的呼吸沉重,仿佛带着嗜血的气息。
他说:“你让我不要选择后悔的路,难道你现在的选择,你自己不会后悔吗?”
刘轻寒的脚步也是一滞。
只是,他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冰冷的河水撞击在他身上,仿佛流淌过一块粗糙而坚硬的岩石,始终无转移。
裴元修道:“你们,不是一直想要阻止我登基吗?”
“……”
“你接走了她,让我回京,难道你不知道,我登基之后,会做什么吗?”
“……”
“你的主子,能让你这么做吗?”
“……”
刘轻寒沉默了许久,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平静的说道:“太平盛世也好,兵荒马乱也罢,我只是,不想再离开她了。”
说完,他朝我伸出了一只手。
晦暗的光线下,粼粼的波光中,我清楚的看到那只粗糙的大手,每一道纹路,我竟然都还记得,甚至上面受过的,已经痊愈了的细碎的伤,我也记得在哪里,而现在,这只手伸带着河水的寒意,带着他身上的暖意,无比真实,却比任何一次都更不真实的,到了我的面前。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我恍惚的想起了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
也是在这样的粼粼波光当中,仿佛也在生和死的边缘挣扎,是他给了我希望,那个有着一双清明的眼睛的男子,原来,那么多年过去了,他的眼睛,没有改变。
我不由自主的,向他伸出了手。
“轻盈!”
身后那个近乎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但就在这一刻,刘轻寒已经一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我的手,用力的将我拉了过去。
我一个踉跄几乎要跌倒,完全冰冷的身子一下子撞进了他的怀抱里,而那双坚实的手臂一下子环住了我瘦弱的身子,猛地感到一阵滚烫的温度,才惊觉,原来自己不是没有感知,只是已经冷得麻木了。
可是他的气息,他的体温,在一瞬间让我明白,我是能感觉到温暖的!
更多的温暖从自己的心里涌了出来,甚至是眼眶里滚烫的泪,此刻已经和冰冷的河水混合在一起,竟然连河水仿佛也变得温热了起来,他一把将我抱了起来,而我的双手战栗着,用力的环住了他的脖子,蜷缩在他的怀里。
“轻盈!”
在身后那个声音几乎泣血的低呼中,他抱着我转过身去,慢慢的朝着岸上走去。
完全湿透了的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出河面,被冷风一吹,阴寒刺骨,我在他的怀里不断地战栗颤抖,好像下一刻整个人都要粉碎一般,他低头看着我,温热的气息吹拂过我的额头,轻轻的说道:“别怕,没事的。”
“……”
我唯一能做的,只有收紧自己的双臂,将脸颊紧紧的贴在他的胸膛上。
靠着他的温度,我才没有昏厥过去。
水声潺潺,当他最后一步,终于迈出这条冰冷的界河时,我们身后那个几乎已经沉沦到了地狱里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轻盈”
第1906章 可你要的,不在我这里()
“轻盈!”
那声音就像一把带血的刀,深深的刺进了我的身体里,痛得我整个人都在哆嗦,刘轻寒低下头看着我,双手更用力的将我抱紧,柔声道:“没事的。”
我咬着下唇,没有回头,只是慢慢的说道:“裴元修,你回去吧。”
“……”
“我能给你的都给过了,”
“……”
“可你要的,在京城,在皇宫里,不在我这里。”
“……”
“你走吧。”
我用力抓着刘轻寒的脖子,手指微颤抖,几乎要在他的肌肤上留下深深的指痕,他明白我是什么意思,这个时候,是战是撤,全在裴元修的一念之间。如果他就此离开,那么两厢安好,他能得到他的皇位,而我也能……至少此刻,在这个男人的怀里得到片刻的安宁和温存。
但如果,他要战
几乎就像是在回应我的话,在河滩上又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原本那些半跪在地上乞求裴元修返京的将士都吓了一跳,以为又来了什么突袭的人,但定睛一看,竟然是郑同将军,他身后带着的那些轻装简从的士兵,每个人座下骑着一匹马,还牵着一匹马。
谢烽一见,立刻迎了上去:“郑将军?”
郑同翻身下马,看见裴元修站在河流中央,又看着河对岸我们这样对峙的模样,他毕竟也是身经百战的将领,立刻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急忙让自己的部下摆出防备的姿势,然后走上前到了河边:“恭请公子回京!”
裴元修站在冰冷的河水里,一动不动。
郑同说道:“公子,天色已晚,子桐小姐知道公子出了京城,只怕公子会赶不上回京,误了登基大事,所以特地让末将带着人马过来接应公子!”
“……”
“公子,快回京吧!”
“……”
“过了今天,误了登基大礼,就真的”
郑同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就和刚刚刘轻寒扰乱他军心的目的一样,让他知道,如果再不回京,他这个“天命所归”的天子,会受到所有臣民的质疑,等到那个时候,他的江山不用别人来打,本身就不稳了。
可裴元修站在河中央,被河水冲击得已经冰冷的身体一动不动,好像已经失去了感知。
他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我。
而他身后那些禁城六军的将士们一听郑同的话,全都纷纷议论了起来,不少人低声说道:“果然,还是韩二小姐最知公子的心意。”
“是啊,若不是韩二小姐,今天只怕”
“但,也要公子肯回京才行啊!”
……
众人议论纷纷,而所有的议论中心只有一个,他们在一阵低声讨论之后,全都转向河水中央的裴元修,郑同已经单膝跪倒在地:“请公子回京!”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跪倒在地
“请公子回京!”
仿佛听见了我轻轻的喘息声,刘轻寒低下头来看着我,目光闪烁着,仿佛立刻就明白过来什么。
我的呼吸更加紧绷了。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在之前跟韩子桐谈妥条件的时候,我并没有教她用任何方法去得到裴元修的欢心,从而得到皇后之位,因为我知道,像他们这种男人的心,抢是抢不来的,而皇后之位,往往并不等同帝王的宠爱。但有的时候,在一些他生死攸关的时候,如果你出现,那么也许他的心里就会有你。
就算他心里没有你,他身边的人拥戴你,你也有了不能被忽略的实力。
所以,我只是让她给她自己的人,也就是驻守在西山大营的郑同将军传下这个几乎让人匪夷所思的命令。
其实就在刚刚,禁城六军的人都慌乱了,是因为以他们白天这样追赶的速度,现在即使马上回头,但人疲马乏,他们很有可能无法在今天之内赶回京城。人一旦没有了选择,就会疯狂,就会崩溃;可现在,郑同带来了精力充沛的战马,这就让他们在今天之内赶回京城变成了可能。
也就是说,他们还有选择!
这样一来,不论如何,裴元修都要重新掂量!
河岸上那些人的声音更加的雄壮浑厚,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请公子回京!”
而这一刻,随着一阵水声,刘轻寒已经带着我走上了河岸,萧玉声他们立刻围了上来,一个黑影从萧玉声的身后闪过消失,是刚刚一直在河里托着我的萧无声,直到现在,他才离开。
终于,我们听到了身后的一阵水声。
他们全都回过头去,我没有回头,却也能清楚的听到水声中那一步一步沉重的脚步声,裴元修,他终于退了回去。
郑同和谢烽他们全都松了一口气,立刻有人牵了一匹马过来,还有人犹豫着是不是要给他换一件衣裳,但被谢烽轻叱一声呵退了,在这个时候,每一刻都刻不容缓,哪里还有他们半分可以停留的机会。
立刻,所有的人都换上了新的战马,风声中,战马嘶鸣,全都奋力的几乎要立刻飞奔起来。
但裴元修却没有立刻掉头离开,而是死死的勒着手里的缰绳,看着河对岸的我们,这个时候,我已经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也感觉不到他身上的气息,只听到他开口的时候,那低沉沙哑的嗓音已经完全陌生得像是另一个人
“颜轻盈,”他说:“我们还会再见的。”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慢慢的抬起头来,平静的看着他。
“再见,又如何?”
“……”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深深的看了我一眼,然后调转马头:“走!”
一声令下,那匹马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而谢烽在回头看了我一眼之后,也立刻跟他们一起策马飞奔了出去,顷刻之间,河滩上那些士兵全都离开了,只余下了他们扬起的阵阵烟尘,马蹄声震地,也渐渐的远了。
河对岸马蹄声阵阵,而反观我们这一边,虽然人数也不少,却没有一个人开口。
但在这样的沉寂当中,我还是立刻听到不少人都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