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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终,他们的结果是葬身于此。
我哽咽着道:“就是为了这句话吗?”
宇文英的声音也带着一点颤迹,他高举着火把看着四周那些枯骨,慢慢的说道:“若是他们葬身于别处,我都可能做出其他的猜测,也许他们是战死沙场,也许他们是遇到了强敌,甚至是西北这边恶劣的天气……”
“……”
“可是他们在这里。”
“……”
“除了皇命,又有什么,能让一群守卫边疆的将士到这样的地方来,而最终,葬身于此呢?”
听到他这么说,我终于也无话可说了。
也许,连他们自己都想不到,他们可以抵抗世间最强悍的骑兵,可以为了守卫国家的疆土而浴血奋战,但他们却挡不住一支来自身后的暗箭。
我只是不知道,这个凶阵,又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杀了他们还不够,还要用这样的魇镇之术,才能镇住他们的英魂?
一想到这里,我又打了个寒颤。
到底是谁,布下了这个阵,甚至以曾经在西北纵横驰骋,骁勇善战的陇西军为生祭,他布这个阵的目的是什么呢?
我问道:“那你之前说的‘千钧阵’,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
“这里,就是阵眼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转身向着石室的中央,高举着火把道:“那,就是这个千钧阵的中心。”
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去,一个巨大的黑影在火光下慢慢的显现出来。
刚刚站在上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看到,这个山洞的顶端有一个巨大的石柱从上面伸下来,就好像一把插入底下的利剑,直直的插进了这个石室的底部中央。
原来,那就是这个千钧阵的中心?
我想了想,也从石壁上拔出一根火把,脚踩着地上细软而坚硬的锁子甲,勉强避开那些枯骨,慢慢的朝着中央走去。
越往前走,我的心跳越沉重。
火光照耀着这个石室的中央,我才看到,前方还有一个较为低矮的石台,应该是供人行走站立使用,再仔细的看一下,原来那个是八卦形的石台。
靠近那个石台,火光将这里照得更明亮,我看到那个巨大的石柱原来并不是直接扎进了这个石室的地面,而是在这个巨大的石台上还有一个类似祭台的东西,石柱的末端是扎在,更确切的说,是压在这个祭台的上面。
我高举火把,照着那巨大的石柱,看见上面还有一些古怪的花纹,有一点像是过去在道观里看到的一些符文,我对这些东西并不太了解,每一次看到都觉得深不可测,而这些符文出现在这里,更让我感到有一种狰狞恐惧之感。
“千钧阵……”
我喃喃的念着这三个字,这个时候,似乎也有些明白了。
千钧阵,布阵的人就是以这样的千钧之力魇镇。
而这个阵所魇镇的
想到这里,我又低下头去,宇文英已经将火把凑过去,火光照亮了那个祭台,这是一整块黑色的巨石,质如金玉,不知道在水底已经浸泡了多久,却一点都没有被磨损,而我们更看到,火光下,祭台的石面上隐隐有一些文字。
我急忙说道:“那是什么?”
宇文英没有说话,伸手拂开了上面的一层浮灰。
我低头一看,顿时又有些泄气,因为这些文字仍然是我不认识的,说是文字,看来仍然是一种符文。
只有宇文英,皱着眉头看得非常的认真,而越看,他的脸色越阴沉。
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宇文先生,这上面到底写了一些什么?”
宇文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是一种魇镇的符文,我也只是从爷爷留下的一些古书中看到过,并不全通。”
“哦……”
也就是说,他也看不懂。
他又接着说道:“可是,我看到了陇西军统帅的名字。”
我的心一跳:“你是说”
“这个千钧阵,果然就是为了魇镇这个人。”
天下,为赤衣者所得,而陇西军所穿的锁子甲的内里,就是一件绯红的衣裳,正应了钦天监历书上的那句话,所以皇帝怀疑这支军队的统帅会生异心,更重要的是,这位统帅是皇族是一支,更让当政者难以心安。
所以,杀了他。
可是,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什么还要用这样的凶阵来魇镇他,难道皇帝竟然怀疑,一个死了的人,还能跟自己争夺皇位吗?
我摇着头,惨声道:“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何苦要逼迫到这种地步,难道他们就真的不怕这些将士的英灵不得安息?”
当我低下头的时候,又在那祭台的底部看到了几个字,扭扭曲曲,这一回却能看懂了
赤衣朽,丹心碎。
沉碑千古空余恨,
黄泉万死魂不回。
我立刻看出,这不是设阵的人刻的,而是死在这里的人,临死前用最后一点力气刻下的泣血的诗句。
我蹲下身去,手指轻颤着抚摸过那无力的,却带着沉怨深恨的文字,眼泪又一次涌了出来。
宇文英没有说话,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突然转过身,高举着火把往周围看了看,我泪眼朦胧的回过头,见他这样,哽咽着问道:“宇文先生,怎么了?”
他没有说话,而是小心翼翼的从这个石台上走下去,用火把照亮前路,绕着周围走了一圈,又一圈,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我实在不想再踩踏在这些将士的枯骨上,即使有一些枯骨已经腐朽,只剩下锁子甲,我也不愿再去踩踏,只能站在石台上,看着宇文英怪异的神情,又回头看了看祭台上那些奇形怪状的文字。
就在这时,宇文英道:“奇怪。”
他的声音很低,应该只是喃喃自语,但这个石室太大,又太封闭,即使很小的喘息声,这个时候都显得非常的突兀。
我问道:“怎么了?”
他又巡梭了周围一眼,然后抬起头来看着我,用一种复杂的口吻说道:“这里,没有将军的铠甲。”
“什么?”
我诧异的看着他。
宇文英又重复的一遍:“这里,没有将军的铠甲。”
我眉头一皱,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走了下去,将火把凑近地面,慢慢的看着。
那些历经百年不朽的锁子甲在火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不再像这支军队曾经的骁勇锐利,反倒有一种温润的感觉,可是看了许久,我才发现,真的,所有的锁子甲都是一模一样,和我之前在胡老爹家中看到的一样。
虽然,我们并没有见过当年这支军队的统帅,但很明显,作为统帅,他的铠甲必然跟普通的将士是有不同的,可是往周围巡梭了半天,竟然没有一副与别不同的铠甲。
我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难道说这支陇西军的统帅,并没有死在这里?
正是因为没有死在这里,所以,才设下了这样一个凶阵,是为了魇镇他?
第2395章 陇西军的统帅,会在哪里?()
我一下子觉得心跳都乱了,回头看着宇文英,哑声道:“难道,陇西军的统帅,没有死?”
“……”
他没有回答我。
这个人显然非常的谨慎,若不是有完全的把握,他一定不愿意说出任何连自己都怀疑的话来,可是这个时候,当他听到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目光还是剧烈的闪烁了一下。
我上前一步,急切的说道:“他是不是没有死?”
宇文英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至少,他不在这里。”
“……”
“没有死在这里。”
我倒抽了一口冷气。
从第一次听到陇西军的传说开始,我虽然对这一支军队产生过许多情绪,惋惜,敬重,甚至怜悯,但我从来都有一种置身事外,以一种只是听着一个遥远的故事的情绪思考着关于他们的问题。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一支传闻中已经覆灭的军队,竟然还有人活下来。
而且,还是他们的统帅。
确切的说起来,他应该是我先祖的一支,因为他也姓祝!
再转头看向周围,这个不见天日的幽深洞窟,百年来都深埋在地上,不仅没有人知道,甚至都没有人想象得到,这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惨剧。
而那一位统帅,他为什么没有在这里?
他是原本就不在这里,还是,逃离了这里?
意识到这个人可能活着离开了这里,或者是说,在当年这一场导致陇西军覆灭的屠杀当中活了下来,这个故事一下子就从岁月烟尘中显身出来,好像一下子从一个虚幻的传说,变成了现实。
如果他没有死,那他
我看着宇文英,声音微微的颤抖着:“那他,会在哪里?”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自己也有些迟疑,这已经是百年前的事了,这位统帅,能够做得上陇西军的统帅,至少也是个中年人,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可是,他活不到现在,他的后人……
再回头看着石室中央那充满了诡异感的祭台,还有那粗壮的,压在祭台上的石柱,每一样都让我感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痛。
宇文英也回头看着,但是他的眼中,却闪烁着一点复杂的光芒。
他突然说道:“我们走吧。”
“啊?”
我诧异的看着他,一时间没了反应,他说道:“我们该走了。”
“……”
虽然我非常的不想下来,这里也没有什么值得我流连的,甚至,多在这里停留一刻,我就多一份痛苦和难受,但是,他突然说要离开,还是让我有些迟疑。
我说道:“就这样,离开吗?”
宇文英看着我,又看了看那个祭台,然后说道:“我们当然还可以停留下来,寻找更多的线索,可是,我们的火把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我惊了一下,再抬头一看,才发现手中的火把已经快要烧完了。
这些火把都是一直插在石壁上的,这些年来泡在水里,早就已经腐朽,所以要比普通的火把燃烧得更快,才点燃了这一会儿,就已经烧得只剩下短短的一截。
再抬头看向我们刚刚下来的地方,那么远的距离,还不知道这火把能不能支撑到我们攀上去呢。
这样一想,我急忙往石阶那边走去。
“那快啊!”
宇文英没有说话,也举着火把跟着我走了过来。
可是,真正走到石阶前的时候,我却又停了一下,回头看向那祭台和石柱,一只手攀上石壁上,迟疑着没有动。
宇文英道:“颜小姐还在想什么?”
我回头看着他:“我们来这里一次,难道就这样离开?”
“颜小姐的意思是”
“既然这是一个凶阵,那我们,我们是不是应该做什么?”
“你,想要毁掉这个阵?”
我其实原本不太确定自己刚刚那一瞬间不愿意离开这里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听到他这句话,却有一种被一语道破的感觉,我的肩膀微微震颤了一下,然后咬着下唇看向他,沉默不语。
宇文英见我默认了,也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能明白颜小姐的意思,不过一来,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我跟颜小姐一样,很惜命。”
“……”
“二来,有一些事情,顺其自然为好。”
“什么意思?”
“这个凶阵,”他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已经是百年前所设,事实已经造成,我们现在就算毁了这个阵,能有多大的影响,对什么人有影响,谁也不知道。”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又说道:“况且,有的东西,也许不用我们来动手。”
我抬头望着他:“什么?”
他又回头用手中的火把晃了一下,说道:“你有没有注意看那个石柱。”
我皱着眉头,顺着那火光看了过去,这才发现,原来腐朽的不仅仅是我们手中的这些火把,还有那个巨大的石柱,这些年来水涨水落,不断的浸润侵蚀,如今湖水落尽,那石柱所承受的自然跟往常不同。
所以,石柱上,已经出现了一些裂痕。
宇文英说道:“自然之力,才是这个世上最可怕,也最强大的力量。”
听见他这么一说,我的心里顿时像是搬走了一块大石头,轻声说道:“我明白了,那我们走吧。”
说完,便不再耽搁。
因为之前已经走过一次,所以再往上攀登,虽然有些费力,但要比刚刚那一回容易一些。
时间在这样的地方失去了概念,等我们终于攀回到那个洞口的时候,我除了有一点脱力,甚至还有些眩晕之外,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