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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这个机会,可以让胜京和中原得到和平。”
“……”
铁骑王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了很久之后,才慢慢的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道:“和平,也是要代价的。”
我一愣。
我当然知道,做任何事都是要代价,但是现在他突然说出这句话,让我有些怔忪。
要什么代价呢?
看着我有些迟疑的表情,铁骑王说道:“罢了,这件事让本王再想一想。风大了,颜小姐你旧伤未愈,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不要在大事来临之前,自己先倒下了。”
“哦……”
不知为什么,他的话让我觉得话中有话,可是他却不愿意再说,我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便点点头,然后转身往回走去。
可是走了一会儿,就傻眼了。
这个军营太大了,之前都是妙言他们带路,而且走动的地方都离那个帐篷不远,但现在我跟着铁骑王走了半天,早就离开之前的那个区域,再要从密密麻麻的帐篷中找到自己的那个,就难了。
我找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到了一个像是我们自己的帐篷的,便走过去撩开帐子。
但立刻,我就站住了。
里面的摆设显然不是我的那个帐篷,而且虽然都是帐篷,但这个帐篷里黑漆漆的,给人的感觉非常的压抑,我只是站在门口,就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走错了。
意识到这一点,我立刻就要退出来,但还没来得及放下帐子,就听见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你还是来找我了。”
“……!”
这个声音让我的心都跳了一下。
我眯了一下眼睛,这才看清,在帐篷里的阴影处坐着一个人,但因为她一直不说话不动,我刚刚竟然都没有看到她。
而此刻,她慢慢的抬起头来,我身后不算明亮的天光终于照在了她的脸上。
南宫离珠。
我的心越发跳得厉害,没想到,我竟然会走到了她的帐篷里。
原本,我想要等她自己想通,但现在看来,我无意中把一切提前了。
她慢慢的站起身,从那个阴影里走了出来,我才看到她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可怕,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阳光的人,稍微走近一点,几乎能看到透明的皮肤下微微发青的血管。
这个样子,让她看起来有一种,似乎是宁静,又好像有些疯狂的气息。
等到她走到我面前,我才看到,她的一只手用力的攥成了拳头,像是握着什么东西。
我只注意看了这一点,就听见她说道:“刘轻寒还活着吧?”
这个问题像是一根冰针扎进了我的胸口,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托福。”
“是啊,托福。”她似乎还轻笑了一下,只是那双大概长久没有睡好而布满了血丝显得通红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笑意,说道:“我想,幸好他还没事,不然你恐怕要直接来抓我,抓我去放血了。”
“……”
虽然这个时候面对她,心里格外的压抑,但我也忍不住在心里轻笑了一下。
想不到,她还会这么了解我。
说来也奇怪,有的时候连相爱的人之间也未必有这样的心有灵犀,可是,我跟她,却有一种意外的,灵犀相通的感觉。
她都这么说了,我便也坦然,不做什么伪善的面孔,说道:“那么,在我真的抓你去放血之前,你想好了吗?”
第2378章 颜轻盈,你回到他身边吧()
她都这么说了,我便也坦然,不做什么伪善的面孔,说道:“那么,在我真的抓你去放血之前,你想好了吗?”
南宫离珠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转身往里走。
“进来吧。”
“……”
“外面有光,我不舒服。要谈就进来谈。”
她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见我仍然站在门口,便似笑非笑的说道:“怎么,难不成你现在还会害怕我了?”
“……”
我当然不是害怕她。
过去是她高高在上,荣宠有加,一直压在我的头上,而现在,我们的身份似乎完全对调了,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处处受人欺凌,朝不保夕的岳青婴。
要说害怕,其实应该是她害怕我,害怕我真的把她抓回去放血才是。
但是,看着她这个沉闷的帐篷,几乎没有一点光,我却真的不太想走进去,并不是担心她会对我不利,而是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好像,好像会失去什么?
我的心里这一瞬间想过了很多,但南宫离珠却只是冷冷的看着我,说道:“若你不想跟我谈,也无所谓。”
“……”
当然不是无所谓。
轻寒的性命,当然不会是“无所谓”。
我深吸了一口气,慢慢的往里走了一步,只这一步人,从外面踏进了帐篷里,就立刻感觉到了里面那种森冷的气息,而沉重的帐子在身后落下,立刻将光明也阻挡在了外面。
有些晦暗的光线里,南宫离珠坐到了刚刚那个阴暗的位置,是她的床上,而我也慢慢的走到了她对面的那张床边,坐下。
想来,这个画面,颇有些阴暗感。
可是当我抬起头来看向她的目光的时候,却愣住了。
因为,她那双发红的眼睛在晦暗的光线下微微的闪烁着,却不是那种阴森冰冷的光芒,反倒,是滚烫的泪光。
我一蹙眉头:“你”
“颜轻盈,”她突然开口叫我的名字,声音却有一种难以想象的空洞,好像不是从她的喉咙里发出的,而是从一个无底的幽深窟穴里传来的,我被她这样的声音叫得微微颤了一下,就听见她说道:“你为什么要出现呢?”
“……”
“你知不知道,你的出现,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莫大的讽刺……
看着她通红的眼睛,我想了一会儿,淡淡的笑了笑。
现在的她看起来很熟悉,我想了想才想起来,曾经的我应该也有过这样的时候,虽然自己看不到自己的样子,可我猜想,当初在扬州,裴元灏当着她的面一掌将我掴倒在地的时候,我的神情,应该差不多就是这样。
那个时候的她,看着我,就像是高高的云端上的仙子,看着脚底的泥,她从来没有把我当做过对手,甚至在我已经被打入大牢,受尽酷刑之后,还来看我。
那个时候的她,满心认为可以赢我。
而多年以后,回头看当时的我们,再看看眼下的我们,也许,真的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我也看了她一会儿,淡淡道:“南宫贵妃何必这么说?”
“贵妃……?”
她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微微的颤抖了一下,好像也被一根无形的针扎进了身体里,她笑着,可笑容中却仿佛带上了泪水的咸涩:“贵妃……我现在除了这个名号,还有什么?我还有什么?”
“……”
“颜轻盈,我一无所有了。”
“……”
“而你,不管你再说自己不在乎,你已经什么都有了,皇上的心里是你,元修的心里是你,你还有一个孩子,一个那么懂事,那么美好的女儿。”
说到妙言,我的心里也柔软了一下。
而她,目光闪烁着,好像整个人也在随之剧烈的颤抖:“你还有一个刘轻寒,一个为了你,什么都能付出的男人。”
“……”
“颜轻盈,你凭什么?”
“……”
“你凭什么什么都有了,你凭什么,我想要的,你都得到了?”
她越说越激动,甚至那只攥成拳头的手还在不断的用力,即使光线晦暗,我也能看到她的手背上暴突起的一条一条的青筋。
我以为这些日子,她已经要想通了,至少对一些事情,她已经能平静相对的,却没想到,她居然还是这样的激动。
这个时候,我反倒更冷静了。
我看了她一会儿,淡淡的笑了一下:“是吗?原来你以为我什么都有了。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她微微一怔。
我说道:“我想要想要一个幸福的家,不论贫贱富贵,我希望父母双全,他们都能在我的身边,爱我,护我;我希望能自己养活自己,刺绣也好,纺织也好,哪怕是一个小生意,至少是属于我自己的;我希望能嫁给一个好男人,我愿意跟着他,夫唱妇随;我想要一个可爱的孩子,我陪着她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等她长大了,再为她挑选一个合心的夫婿,送她出嫁……”
我越说,她的神情越沉重。
而我,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那双通红的眼睛,认真的道:“我要的多吗?”
“……”
她没有说话,就算说话,我也知道,她只有一个答案。
这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女人,再这世间最寻常的生活而已。
我笑了笑:“可惜,老天不太眷顾我,我的母亲,亲缘寡淡,我的父亲也早就离开了我;我活到这个岁数了,一点属于自己的事业都没有,虽然看起来富贵,但不过是个被人养活的米虫而已;我的女儿,她从小就离开了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我和她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甚至她患失魂症的时候,还叫你做娘!”
“……”
“至于你说,裴元灏和裴元修,是,他们心里有我……”
说到这里,我的眼中涌起了一点滚烫:“可那又如何呢?”
“……”
“他们两个人都是权倾天下,我跟他们一场,却连一个好一点的身体都没落下。”
“……”
“南宫离珠,当初你和皇帝将我关进冷宫,两年多,我直到现在,肠胃都是坏的,一个月里,我只有两三天的时间能有好胃口;而裴元修我今生,只能有妙言这一个女儿了。”
她猛地一颤,抬头看向我。
我看着她,平静的说道:“你觉得,我能比你好多少?”
“……”
“我说这么多,其实这些话我原本不想说的,因为都已经过去了,我自己都懒得去想。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所谓的我什么都有了,但那是我不想要的。”
“……”
“我想要的那个男人,他的命,在你的手上!”
“……”
“你,能救他吗?”
南宫离珠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她看着我的眼睛,看了很久,突然说道:“这些日子,我跟妙言公主朝夕相处,她跟我说了很多,我也听了很多,她真的是一个好孩子。你把她教得很好。”
这句话,似乎不应该一个外人对我一个母亲这么说。
但我觉得她似乎话中有话,便没有说什么,只看着她。
“我才知道,原来这孩子,还有过那样一段苦恋。”她轻笑了一声,抬头看着我:“你们母女两,竟然会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我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去:“你觉得好笑吗?”
她只轻笑了那一声,但眼睛里却并没有什么笑意,相反,她低下头去,长长的睫毛覆在眼睛上,竟然透出了一点哀伤:“我只觉得那孩子可怜。”
“……”
“大概,这也是我的报应。那个时候,我想要伤害你的孩子,而现在”
说到这里,她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我的眼睛也发红。
这,的确是我跟她之间最沉重的心结,不是裴元灏,不是裴元修,而是我的女儿,而她这一生最深重的伤,大概也是不论如何期望,都不可能做母亲了。
她的鼻息浓重,抽泣了好一会儿,才又抬起头来看着我,说道:“你知道你的女儿,其实还在喜欢着刘轻寒吗?”
“……”
我的呼吸窒了一下,抬头看着她。
她歪着头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说道:“你知道。”
我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对一个人心动,有的时候只是瞬息的碰撞,有的时候,是一种天长地久的默契。其实对一个人心死也一样,有的时候,可能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一个人,但如果他做了一件足够让你放弃的事,死心,也就是一瞬间。”
“……”
“轻寒他,他至少没有做任何让人对他失望的事。”
“……”
“所以妙言难以忘记他,是正常的。但她很坦然,我很放心,我知道,我也希望,时间可以慢慢的消融这份感情。”
“……”
“我的女儿,她会有比我更好的人生的。”
南宫离珠又歪着头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她说道:“但她,可能未必是这么想的。”
我眉心一蹙:“什么意思?”
她说道:“这些日子,她为了说服我留在武威,现在又跟到这里来,你知道她跟我说了些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