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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好像现在,相见他,却又怕见他,在屋子里不知呆了多久,才终于走了出去,却发现有些不对劲,内院的人都哪儿去了
我急急忙忙的往外走,洪文全被抓了之后,州府内也没有一个熟悉的人,更不方便跟别的人打听,我出了内院找了半天,终于看到前面的议事堂外有人守着,似乎气氛有些不同,便上了回廊,轻轻的走过去。
刚才过了一道拱门,就看到杨云晖从里面走出来,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但他一看到我,嘴角就挑起了一抹戏谑的笑意。
走到面前看着我:“起了”
只这两个字,可我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宫中的皇子一旦临幸宫女,都是会登记在册,也会有内务长官来装新赏赐,这两个字分明带着一点调笑,昨夜我在裴元灏的房间里一夜没出来,怎么想都可以的。
我咬了咬下唇,没接这个话茬,而是探头看了看前面:“殿下在那里吗”
“嗯。”
“是有什么事吗”
“殿下召集了扬州城内的粮米商人,跟他们借粮。”
“借粮”
从皇家人的嘴里说出这个借字,倒是让人有些不适应,但事实就是如此,官府没有了粮草,问这些豪强富商借不是第一次,不过这些人可不是善人,要借当然也不是那么的容易,我轻轻问道:“借到了么”
杨云晖的眼色沉了一下,依旧笑:“你为何不去听听”
我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并不像是开玩笑,索性真的走过去,才刚刚走到离侧门不过五六步的地方,就听到里面人声鼎沸,似乎裴元灏的话刚刚说完,大家正在议论纷纷。
从门角看过去,裴元灏坐在正位,正冷冷的看着下面的粮米商人,放眼一看,一个个都是肥头大耳脑满肠肥,眼睛不大光却特别的亮,一看就知道个个都是狡猾精明的主。
他们一个个交头接耳,说着什么,神情却很散漫,似乎对裴元灏的话并没有听进去
第177章 暗潮汹涌()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人站起身,朝着裴元灏一拜道:“殿下,这灾民进城粮食不够吃,年年如此,咱们就算是把手伸到田里头,也挖不出这么多米。”
“是啊”
“咱们的日子也不好过哇”
“况且,”那人又说道:“在商言商,咱们的粮食也不是大水冲来的,是白花花的银子买来的,还等着卖粮的钱图个温饱呢。”
下面的人纷纷附和,裴元灏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那人大着胆子又道:“不过既然殿下开了口要筹粮,咱们也该为朝廷做些事”
我一听,心中大喜,只要这些商人肯出手,灾民的事就不成问题了。
“这一次筹粮,我冠升行出一千石米”
我听得心里顿时沉了下去,一千石米,这连外面的粥厂一天的供给都不够
下面的人一听,有的人甚至偷偷的掩口笑了起来,立刻有人接口道:“既然是这样,我们也出一千石”
“我们高升行铺子小,可赶不上刘大老板,就出八百石吧”
“我出六百”
此起彼伏的声音在耳边响着,这些人口中说的再是天花乱坠,可那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记得曾经有人说过,扬州的米粮商是富比藩王,黑道上还有粗话说这些人打个屁都油裤裆,可现在赈济灾民,拿出的却只是一些压舱底的东西。
我气的咬牙,低声道:“这些人真是不怕死”
听了这句话,一直站在我身边的杨云晖脸色却有些奇怪,用一种怪异的腔调道:“怕死还做什么”
我这才想起来,他的父亲杨万云就是皇商,在商言商,只怕遇到这种情况也不会大方到哪里去。
看来筹粮真的不容易,我叹了口气,转身便走。
可刚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杨云晖的在身后道:“你不帮三哥想想办法”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好歹也是几万条性命啊,”他笑着道:“岳姑娘你是个心慈的人,连刺客都不忍心去伤,更何况那些灾民呢,千里饿殍浮尸遍野,可不是你想看到的吧。”
我看着他,终究没说什么,还是转身回去了。
这一天裴元灏都没有再回过内院,外面一直很安静,甚至能听到落雪扑簌簌的声音。
一直到很晚,屋里慢慢阴暗下来,守着一盏烛火的我才听到一个脚步声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慢慢从远处走来。
吱呀一声,大门被推开了。
即使天色那么晚,我依旧第一时间从他的眼中看出了那种近乎压抑不住的煞气,可那些煞气在进屋的一瞬间,又似乎消散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屋子里早就点燃了凝神的香,也许是因为桌上的茶点散发着淡淡的热气,裴元灏看着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然后看向我,我走上前去接过他脱下来的外袍,掸了掸雪:“殿下,您今天一定没怎么吃东西,先吃些茶点吧。”
他又看了我一眼,慢慢的走到桌边坐下,我挂好衣服便走过来,将热茶递给他。
就在伸手接茶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昨晚睡得好吗”
第178章 他难得的温柔()
我的手一下子抖了起来,差点端不住茶杯,眼看着杯子就要摔落下去,这时,一只温热的大手突然伸过来,托着我的手接过了杯子。
感觉到那手心的温热和薄汗,不知为什么,我好像被雷击了一下似得,整个人都悸了一下。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脸已经烧得绯红。
可他接过杯子之后,手却没有放开,反而把杯子放到桌上,更紧的抓住了我的手,我试着轻轻的想要挣脱,可才一用力,他猛的一拉,我一下子便跌了下去,跌入了他怀里。
我不敢再乱动,当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肤下那种澎湃的力量,只能颤抖着:“殿下”
“有什么不敢回答的,不管你怎么答,我也不会怪你。”
“”
你是不会怪我,可你要我怎么答。
被他紧紧的拥在怀里一整夜,睡得好,还是睡得不好,随便怎么回答都不对,我拼命的低垂着头将脸埋下去,却好像是在往他的怀里钻一样,他的嘴角一挑,露出了一抹笑意。
然后一伸手,便将我横抱起来,几步便抱到了床上。
看着他朝我俯下身,我下意识的闭紧了眼睛,可那炙热的气息却从脸上慢慢的移到了脸颊,脖子,最后停在了颈项间。
过了很久,我转过头,却见他又像昨夜那样抱着我的身子,靠在我的肩窝里睡了。
这种耳鬓厮磨,透着闺房狎昵的亲热,我从来没想过会和他一起,可这样却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更让我感到害怕的是,从最初的惊吓,恐慌,惴惴不安,到现在,我竟然只剩下心跳
听着他的呼吸渐沉,我还是开口,声音有些暗哑的:“殿下,您还没吃东西。”
“不用。”
“可是”
“就这样,就好。”
他说着,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好像说不出的满足与安慰,挺直的鼻尖摩挲了一下我的锁骨,抱着我的手臂更用力了一些,几乎将我的身子嵌进他的怀里,肌肤紧贴,随便我怎么动一下,两个人的身子出现一点缝隙,他就立刻会调整一下自己的睡姿,让两个人的身子再一次紧密贴合。
宛若双生。
这一天晚上,我彻底的无眠了。
他难得的温柔和那一丝不易察觉的依恋,让我觉得有一种乌云压顶的压迫感,死死的扼住了我的心,这一夜连呼吸都难。
好像有什么细密的丝,结成了缠绵的网,百转千折的将我环绕。
醒时亦如藤缠树,至死不休。
就这样默默的过了一夜,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纸照进屋子,也照在他的脸上,那漆黑如鸦翅的睫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芒,好像随时都要飞起来一样。
我呆呆的看着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那睫毛微微一颤,睁开了眼。
漆黑的睫毛下,依旧是漆黑的眼睛,但这一刻所有的疲惫和温柔都在一夜后殆尽,他又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与犀利,那目光看得我心头一凛,下意识的退开了一点,可才刚刚一挪动,他的手又一用力,将我揽回了他的怀里
第179章 感觉他的心跳()
心,在剧烈的跳,而且跳得很厉害,我伸手撑在他的胸前,纤长的指尖似乎也能感觉到那精壮的胸膛下,他的心跳,一突,一突,仿佛要迸出那结实的胸膛。
他低头看着我,脸上没有表情,口气也没有温度,只问:“没睡好”
“”
“那就再睡一会儿。”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的放开我,自己起身了。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当然不可能在他起身之后还睡一会儿,急忙也跟着起身,服侍他梳洗,两个人也一直没有口说话,直到他梳洗完毕,便匆匆的离开房间要出去办事,打开大门正要走出去,我上前道:“殿下。”
“嗯”他回头看着我。
“今天,奴婢能出去一趟吗”
“你要去哪儿”
“奴婢想去灾民聚集的地方看看,帮帮忙也好。”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只留下一句“早点回来”,便转身离开了。
得到他的允许,我便没有太多的顾忌,连出州府大门的时候也没有人拦我,可一迈出大门,就有两个人跟了上来,我疑惑的回头看着那两个衣着普通的瘦高男子:“你们二位是”
“姑娘走就是了,我们是奉命保护姑娘的。”
“啊”我疑惑不解,我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出门哪需要人保护,可问他们,他们只面无表情的淡淡道:“上面是这么交代的,姑娘不必管我们。”
我明白过来,看来裴元灏对回生药铺的人也并不是完全放心。
不过,他居然会派人来保护我只这样一想,我的心又跳了起来,就算自己看不到也能感觉到脸颊上阵阵发烫,那两个人倒是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急忙低下头,转身朝外面走去。
这一路上,就算风在冽,雪在冷,脸上和心里的温度却始终没有冷却。
不过到了城南,一切就都不同了。
远远的便听到一阵阵哀鸣,冰冷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满是死气的腐朽的恶臭,让人有些作呕,走近了就看到那些灾民蜷缩在墙角下,破旧的庙宇中,一个个依旧是面黄肌瘦形如枯槁,浑浊的眼睛不管看到那里,目光都是空的,好像一个无底洞。
看着这些人萎靡的样子,我的心里一阵难受,刚刚走过去,州府里派到这里的一些小吏和维持秩序的几个士兵就看到了我。
他们走上来,朝着我拱了拱手:“岳姑娘,你来了。”
我还有些奇怪他们怎么认识我,一下想起来昨天裴元灏抱着我在马上的情景,只怕不止他们,扬州城不认识我的都少了,我有些脸红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各位幸苦了,要我帮忙吗”
“不不不,怎敢劳烦姑娘呢。”
正说着,空气里传来了一阵米粥的味道,原来是前面的粥厂要开饭了,一个巨大的铁锅里咕嘟咕嘟的熬着粥,一闻到那个味道,周围的人全都眼睛放光,立刻站起来朝着那边涌了过去
第180章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那几个小吏和士兵怕出事,立刻过去维持秩序,大声喊着:“慢慢来,别急。”
“别急别急,人人都有”
虽然他们不断的喊着,但那些灾民一看见有吃的了哪还顾得上,年轻有力气的都冲到了前面,剩下些年老体弱的只能端着碗颤颤巍巍的跟在后面,好在裴元灏交代下来,这两天他们的糊口还是没问题的。
我也走上去帮着他们维持秩序,就在这时,听见人群里一阵慌乱,有人大叫了起来,转头一看,是一个须发斑白的老人,大概有六七十岁了,眼看着快有食物进嘴,又是激动又是饿,竟然昏了过去。
我们急忙跑过去,看见他昏迷着手里还抓着一只缺口的碗不放,嘴张得老大想要吃东西。
我急忙回头道:“赶快拿粥来,快”
那些人一听,急忙端了一碗粥,我扶起那位老人正要往他嘴里送,就听见一个声音道:“慢着”
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了面前慕华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几乎有点不敢置信,但眼前穿着厚厚的冬衣,头发上肩上粘着薄雪的女子,分明就是她,只见她走过来蹲下身,抓着老人的手腕诊了一下脉,便冷冷说道:“他是太饿了犯了癔症,这个时候喂吃的下去肠胃受不了,会爆裂而死的。”
我惊了一下,急忙把那碗粥端开:“那该怎么办呢”
“先给他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