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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恬接过话茬，沉吟道：“如此举动，似乎有些反常，我二人拿不定主意，故而才前来询问师姐。”
“今日方才归来？还平静的似是忘记宇文明秀？”
聂无双眯着眼睛，手指无意识的捻着青丝，“的确不像他的性格……”
“难道侯爷已有所察觉？”
“那个家伙的心思，恐怕只有鬼才能猜到。”
聂无双深吸口气，摇头道：“就这样吧，你二人先且回去，以后只要不是他主动要求，事成之前，就不要在联系于我。”
“喏！”沉香沉恬微微颔首，很快便转身消失在街角。而这边，聂无双也揉着眉心放下车帘。哒哒的马蹄声音，伴随着车轮滚动，步入无尽黑暗。
风吹长街，寂静无声。
约莫半柱香后，三道身影先后落下，正是离去的聂无双和沉香沉恬。
“奇怪，莫非是我猜错了？”
聂无双皱眉打量四周，眼中隐隐闪烁疑惑。
“师姐怕是多心了。侯爷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断出事情端倪，更何况就算有所怀疑，也不可能派人来跟踪我等。要知道，他身边最强者，除了那个半步宗师的太监外，就只剩下一个第二倾城。而以这两人的实力，瞒过我等还有可能，想在师姐眼皮底下潜行跟踪，却是未免有些天方夜谭了。”
“若是如此，自然最好不过。”
聂无双收回目光，沉吟道：“毕竟我们已经选择了他，这次只是特殊情况，所以，切不可因之而使其生出误解……”
当三人离去后，一道黑影贴着不远处的树干滑落而下。这是个身穿夜行衣，体态很是消瘦的老者，他留着八字胡，眼成三角状，看着很是猥琐苟且，“啧，北邙的门徒，果然不简单啊。如果不是老子有够机智，今天恐怕还真要栽个跟头。”
月色迷蒙。
此时，荣耀侯府，东厢主卧内。
先前醉到不省人事的周成，正神色清明的坐桌前，在她对面，是横躺在绳索上的第二倾城。
“就只说了这么多？”
“聂无双的警觉性很高。”
第二倾城优雅抬起右腿，压在左膝之上。
天知道这手功夫是怎么练出来的，躺在麻绳上，居然还能将造型摆的如此清丽脱俗，以至于周成忍不住就多看了两眼，继而忍不住贱兮兮道：“其实，你不穿衣服的样子，比穿衣服时好看百倍。”
“你见过我不着寸缕的样子？”
如果是半年前，面对如此下作调戏，第二倾城必会勃然大怒，想也不想就将某人揍成狗血临头。但现在，也不知是那本“九阴真经”，真对她产生了极大影响，还是早已习惯周成的说话方式……
总之，闻言以后，她神色相当平静，连听起来颇有暧昧言语，都说得自然而然，全然不带任何羞涩。
“这个，我倒是想看，可惜你不给机会啊。”
“呵呵！”
第二倾城冷笑合眼，“你有时间说这些无聊话，倒不如好好想想，下一步该当如何谋划。这些天来，东都内的武林高手已是越来越多，以至于右武卫不得不分出部分精力，维护城内秩序。”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这样倒也罢了，最麻烦的其实还是瓦岗叛军。据我所知，巩县已经破了，若不出意外，李密势必会挥军北上，再取回落仓。到那时，整个东都都将暴露在叛军兵锋之下，其间再无缓冲地带……”
“所以呢？”
周成打个哈欠。
“欲饶外必先安内。快些结束青莲图谋，你才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李密。”
第二倾城幽幽道。
“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
周成砸吧下嘴，“瓦岗猛将如云，谋士如雨，去岁荣阳一战，连张须陀那等名将都饮恨沙场，我冲上去和人家怼，岂不是自寻死路？”
“覆巢之下无完卵，东都若是丢了，你就算粉碎青莲阴谋，让宇文明秀在无后顾之忧，也绝没有机会和她双宿双飞。”
“啧啧，这话听得味不对啊。”
周成起身走到绳索边，好奇的看着闭目养神的第二倾城，“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怂恿我了？”
“急事论事而已。倒是你……如此形势之下，还能这般淡定，莫非是留有后手不成？”
“后手没有，但本侯爷观星象后推了一卦，卦象显示，瓦岗此战必然无功而返。所以东都丢不了，我又何必紧张？”
周成胸有成竹道。
他对历史在不了解，却也知道，瓦岗的第一次洛阳之战，并没有拿下东都。当然了，如果全信历史，也不可能。周成之所以信心十足，有一半原因，还在于推论之上。
首先，自己太原之行，已将李阀坑的老惨，对方想要如历史那般在今夏起兵，几乎已没有可能。而失去了来自太原的威胁后，大隋在洛阳和长安地区，也就免除了两面作战的尴尬。
其次，东都之内，还有右武卫数万大军，虽然在数目上不及瓦岗，可若据城而守，凭借右武卫的战力，而洛阳的储备防御，瓦岗想要破城，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那就是东都乃是大隋京畿，杨广怎么可能坐视不理，一旦其如历史上那般，调动各路兵马回防东都，李密就算有三头六臂，也只能乖乖退兵。
只可惜，周成的想法，聂无双并不知晓，听到对方话后，她嘴角一抽，便再也忍不住睁开眼睛，“推卦？你还能再草率点吗？”
“观星推卦，仆测未来之术，若是尔等凡人用之，自然是草率，但本侯爷是谁？出自白玉京，得承神仙道，未来于我而言，不过是遮掩着云雾的山景，不愿欣赏时，大可雾里看花，愿意欣赏时，随手招来阵清风，便可看个通透……”
“呸！”
第二倾城轻啐道：“你若真有那本事，早就掐指一算找出幕后主使了，还至于让我师叔，多番跟踪窃听？”
“哎，你懂什么，推测天机，那可是折寿之举，能不用自然要尽量不用。”
周成轻咳一声，果断转移话题道：“明秀呢？她现在落脚何处，可曾有与他人接触？”
第287章 蟑螂名的死伪娘（）
“前日下山后，她便回到城郊庄园，随即那个名叫沉香的女子来过一次，就如你所预料的那般，他们的目标是青莲教主，无论宇文明秀还是聂无双，都是被迫~原因尚且不明，但……师叔当日准备离去时，隐隐察觉到一股恐怖气息，在厅堂中显出。”
说到这里，第二倾城叹了口气，“只可惜，对方功力太高，师叔也不敢冒险，故而未能确定，其到底是何方神圣。”
“呵，高到连你师叔都不敢近身，那家伙恐怕就是躲在幕后的黑手了。”
周成冷笑着抓抓下巴。
“我亦是如此作想。”
第二倾城微眯起眼道：“所以，现在的情况很麻烦，那人躲在宇文明秀身边，又用手段得到了聂无双的帮助，你想借着比武招亲将其除掉，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谁跟你说，比武招亲的目的是用来对付他了？”
“嗯？”
第二倾城神色一怔，好半晌后才疑惑道：“不对付他，难道你还真准备借此机会，杀了青莲教主不成？”
周成摇摇头，笑容很是高深莫测，“无论他，还是青莲教主，于我而言都是威胁，所以，用威胁来扼杀威胁，才是我真正的目的……”
时间流逝，转眼三日即过。
巩县被破，瓦岗步步逼近，天子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前往泰山封禅，这让紫薇城原本就压抑的气息，变得越发浓郁，不少王公贵族，都忍不住心中惊惶，连夜举家逃向别处。当然，这只是王公贵族而已，东都留守的文臣武将，还是相当给力的，最初的惊骇过后，抵御瓦岗的策略，便被研拟出来。
右武卫大将军杨烙，亲率一万精锐连夜出城，镇守在回洛仓中，与东都成掎角之势，而后，源源不断的物资，工匠被调遣而出，前后不过短短两日半，无数据鹿角和纵横交错的壕沟，就在回洛仓外围显出。
不得不说，大隋的底蕴当真丰厚，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将一个粮仓，生生修建成了军事重镇。而最重要的是，这般防御能力，加上杨烙的统帅和勇武，只要不轻军冒进，牵制瓦岗半数军力，势必绝对不在话下。
这些事情，周成只是在略有耳闻后，便彻底抛诸脑后。
还是那句话，反正瓦岗注定攻不破洛阳，自己又何必处心积虑，思考那些没用的问题？所以，在荣耀侯府“花天酒地”，美美嗨了三天后，周成就带着三大狗腿，出北城门，来到北邙山脚下。
这里是比武招亲设置的擂台所在。
当周成抵达时，黑压压的人群已将方圆三里的场地，围得水泄不通。
嗯，用水泄不通来形容，也许有些夸张，但被宇文明秀姿容诱惑，亦或者是抱有其他目的的武林人士，却是当真来了不少。放眼望去，恐怕已不下五百。即便是动用了洛阳的衙役公差，场面依旧人声鼎沸，嘈杂至极。
好在，如此情况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午时三刻，比武正式开始了。
五百余人被分配在十几个临时搭建的擂台上两两捉对厮杀，胜者入下一轮，颇似后世海选时的小组赛。只不过，前者是才艺比拼，后者则是再以命相博。虽说维持秩序的衙差不止一次的提醒过交手双方点到即止，但这可能吗？
侠以武犯禁，侠以武傲狂。
真正打起来时，谁还有心思想着手下留情，不刺眼封喉踢下裆，用些不择手段的招式取胜，便已经很不错了。
“砰！”
沉闷响声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被狠狠踹下擂台。随即对手阴柔的内劲，在他体魄间爆发开来，汉子脸色瞬间苍白，勉强几次没有站起后，终于忍不住吐出口鲜血，眼中光彩逐渐消散。
“一一三胜。”
宇文府的小厮拉长强调吼了声，几个衙差便冷脸上前，将生机全无的大汉拖了下去。江湖草莽想要一飞冲天，唯一能搏的，就只有这条性命。这一点，古往今来皆是如此。没有人同情大汉，也没有人因为他的死而萌生退意。比武方才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宇文明秀尚未出现，这些人就着迷疯狂到如斯地步……”
第二倾城撇了撇嘴，神色既是不屑，又是惊奇，“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如果是别的女人，当然不值得。但宇文明秀就不同了。大隋第一美女，姿容出众，身世高贵，娶到她相当于鱼跃龙门，一步登天，这种收益绝对值得大部分人冒险为之。”
周成轻吸口气，面具下的双眼，不断搜寻转动，“退一步讲，就算实力不济，打不到最后，在这种场合露面，也绝对是好处多多。”
“能有好处？”
“或是名气增长，或是结识人脉，或是……嗯？这家伙居然也来了？”
周成瞳孔一缩，便将目光停留在西侧擂台上。
那里，一个身材消瘦，手持双刀的青年，正迈着灵动步伐，向着伫立在中央的红衣男子扑去。这红衣男子，同样带着面具，一头黑亮长发，没有任何束缚的随意散落在肩后。
面对身法颇快，杀机森然的青年，他似乎没有半点紧张，甚至连低垂的眼帘都没有抬起，就那样安静的站着，仿佛魂游天外。
如此态度，自然引得青年勃然大怒，气沉丹田，暴喝着吐出一个“死”字，双刀便带着流光，快若电闪的交错斩向男子脖颈。
不得不说，青年是迄今为止，展露武功最高的一人。双刀一出，无论是其羚羊挂角便无迹可寻的刀路，还是森冷凶猛的刀势，都足以与江湖一流高手相提并论。
“鬼刀王小六？”
“据说此人曾单枪匹马，斩尽漠北纵横多年银铃马贼，一身刀法，早已出神入化。没想到他也来凑热闹了。”
“嘿，那个红衣娘娘腔倒霉了。和王小六对阵，竟还托大如斯，连剑都不拔，这摆明就是送死……”
一个大胡子嗤笑的说着，却是声音还没落下，就见擂台上红影一闪。原本伫立在中央的红衣男子，不知何时，已凭空向前挪出三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台下众人根本没有看清，他们只知道，鬼刀王小六声势骇人的攻击似乎落空了。
他和红衣男子擦身而过，仿佛收势不住般，向前迈出脚步。
一步时，头颅断掉，两步时，双臂落下，等第三步踏出时，双腿也已离开身躯，只是短短一刹那间，他就被肢解开来，滚烫的鲜血，顺着躯干喷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