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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以后,终于让禁卫统领注意到我。
而我的计划,也总算迈出了第一步。
早些时候,我就见过邝希晴的画像——只当我们有几分相似,然而见了真人才知,竟然相像至斯,若是我与她穿上一样的衣服,再稍作打扮,怕是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能分辨出来。
这一点固然会成为她对我忌惮的理由,却也同样是我一步登天的机会——在我被禁卫统领举荐面圣的时候,我知道,这个机会来了。
很显然,禁卫统领想让我成为皇帝的替身,这大概是每一个帝王都心照不宣的秘密,也是保命的底牌,没有人能拒绝,邝希晴也不例外。
她高高在上地坐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我,提着一些不咸不淡的问题,却始终在观察着我的反应,良久,她微微点头,示意我离开。
第二日,我便正式成为了她的贴身禁卫。
我知道,她肯定了我作为她的替身的资格,有意将我带在她的身边,观察她的一举一动,更好地模仿她,这同样也是对我的一种试探与考验——若是我有什么差错或异动,她随时都会将我除掉。
所以说,这是一步险棋。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我在邝希晴身边只呆了小半个月,便教那个骄横跋扈的小霸王掳了去。
没错,不由分说地,像是山贼强抢良家似地……掳了去。
其实初见时,我对她是惊艳的,正如她见我时的震撼,不过她永远都不会知道,我也不打算告诉她。
她并不如传闻中那样面目可憎,反倒是生得一副清纯娇媚的模样,柔柔弱弱,我见犹怜,只有在那双眼睛不带丝毫感情地看过来时,才觉得像是被什么凶戾的猛兽盯上似的,从骨子里透出阵阵凉意。
“你叫什么?”她手中把玩着一根皮鞭,围着我转了半圈,漫不经心地问道。
“御前禁卫姜灼,见过凌王殿下。”尽管双手被吊起,身上也只剩了一件单薄的白衫,我心中却是无比冷静——越到危机时,越要镇定。
看她这幅架势,皮肉之苦大底是免不了的,不过应该还不会要了我的性命。
我这身子从小浸淫珍贵药材,恢复力惊人,只要伤不致命,便无大碍。
“你可知道,本王为何要将你抓来?”她执鞭挑起我的下巴,笑得不怀好意。
“恕姜灼驽钝,不解殿下深意。”她凑得那么近,近到我能看见她纤长的睫毛,闻到她身上的甜香——这么恶劣的性子,想不到却带着一股好闻的味道。
“因为你这张脸……教本王,讨厌得紧!”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阴鸷起来,长鞭一抖便狠狠地抽在我的肩上。
“啪”地一声闷响,我不由蹙眉:从这力度来看,可能会留下血痕吧。
“就凭你,也配顶着这张脸么?”她冷笑着,又挥了一鞭。
——听起来,她是因为我与邝希晴长得像便迁怒于我么?
莫非她对邝希晴恨之入骨?
如果真是这样,倒是可以加以利用。
借着思考来转移注意力,忽略身上的痛楚,我闭上眼,默默等待她发泄完毕。
这时,就听她忽然哽咽着叫了一声“皇姐”,挥鞭子的手一顿。
我睁开眼,正对上她满头大汗地捂着自己的胸口,脸色煞白地喘着气,没一会儿竟栽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冷眼看着她被闻讯赶来的侍从抬了回去,我又闭上眼,盘算着她在我的计划中能有多少利用价值。
没想到,再次见到她时,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那双清亮的眼睛干净得仿佛雨后的晴空,看着我时竟然带着一丝愧疚与不忍——这个人,真的是曾对我挥鞭相向的凌王么?
之后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却教我更加摸不着头脑。
但我隐约觉得,这个凌王似乎比喜怒难辨的邝希晴更容易掌控,或许她对我的计划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抱着这个想法,我没有拒绝她一步步的试探,甚至默许她一点点的靠近,到最后,却变成了纵容她一次次触碰我的底线。
在不知不觉中,丢盔弃甲,更丢掉了自己的心。
在她煎熬反复时,我又何尝不在挣扎。
喜欢她什么呢?
——声名狼藉,不学无术,霸道蛮横……更何况她与我一样,也是个女子。
可是与她相处久了才发现:不说话时,那眼角眉梢总是柔和地弯起;生气时,憋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伤心时,就只会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流泪……纯稚天真,仿佛不谙世事的孩子。
害羞时,偏过脸假装不在意却忍不住偷偷地瞄我;高兴时,眯着眼睛翘着嘴角像是餍足的猫儿;表心意时,小心翼翼却又真挚坚定的目光……含情脉脉,教人不自觉地软化,生不出半分拒绝的念头。
我禁不住要想:若是换她来做这天下之主,该有多好?
可她的性子,终究是不愿的。
不管我如何拖延抗拒,计划还是如期进行,契机更是来得始料未及。
作为先皇身边的暗卫统领,颜珂训练的死士可谓是万中挑一的好手。
只是,在白云谷中耗掉了甲字辈精锐,其余便不足为虑了。
乙六是我安插在颜珂手中的钉子,轻而易举地骗到了虎符和所有的护卫,佯攻禁卫,制造混乱,趁机将我与邝希晴掉了包,同时控制住了她的贴身宫侍,悄悄换成了我的人。
凭着我与邝希晴相似的外貌,那些平日里只是远远候着不敢抬头的宫侍与禁卫又如何分得清楚?
即便察觉到了端倪,又怎么敢吱声?
至于前朝……呵,大概邝希晴到死也不会想到,她最信任的帝师傅筠崇,会是我的盟友。
或者说,自以为是我背后的主子凌王邝希晗的盟友,还一直做着更进一步成为皇帝的岳母,出任首辅的美梦吧?
不知她见了我,又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可笑的是——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是最后的赢家,却不知,其实所有人都输得一败涂地……包括我在内。
大业已成,夺回天下又能如何?
知道真相以后,她可会原谅我,接受我?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到头来,我不止辜负了自己,也辜负了她。
第91章 软肋()
“……为什么?”呆呆地望着她,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无意识地用手扣住了方才摔伤的地方——尖锐的疼痛教我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眼前这个穿着大芜帝王服冕的人,不是我的皇姐,而是我一直心心念念,为之担忧不已的恋人。
如果说此前我还能坚定不移地确信我俩之间的感情,那么这一刻,现实残忍地给了我一个巴掌,教我哑口无言,也让我此前建立起的所有信心在顷刻间崩塌殆尽。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为什么你穿着皇帝的凤袍?
为什么……
而我最想知道的却是——为什么要骗我?
她一言不发地看着我,忽然一把将我抱起,轻轻地放到床上,撩开我的袖子打量了一眼,蹙着眉头说道:“擦伤了,得上药。”说着便要站起身。
这转移话题的方式实在生硬,我气得揪住她的衣摆,紧紧攥住不撒手:“站住!把话说清楚再走!”
“你放心,我不走,”她包住我的手,摇了摇头,软声道,“你先放开,我叫人送伤药过来,乖。”口吻宠溺,仿佛我是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在她柔声细语的劝哄下,我习惯性地顺从,慢慢松开了手……下一刻却觉出味来:怎么又教她占了主动权,倒像是我在故意生事,错怪了她呢?
“不用你操心,你走!走!”甩开她的手,赌气地转过身,掀开被子,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将自己裹了进去,浑然不觉这个举动有多么幼稚。
我也没心情听什么解释,只想独自静一静。
“简心……”她试探着扯了扯我的被子,在嵬然不动的结果下悻悻地松开手,轻叹一声,最终还是离开了。
关门声响起,我又静静地趴了一会儿,直到确定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才踢开了被子仰面躺着,大口大口地喘气。
伴随着越来越平缓的呼吸,泪珠不受控制似地溢出眼眶,一颗、两颗……最后连成一串,静默无声地淌过脸颊,洇入枕巾被面之中。
我不愿在她面前失声痛哭,显露我的脆弱,也不愿教她知道,她的欺骗带给我多么大的伤害,我甚至不愿意在气急的时候面对她,生怕失去理智的时候,忍不住出口伤人,说出什么无法挽回的话来。
或许我只是不愿承认:就算明知她对我的欺骗,对我的利用,可我还是狠不下心来;仅仅是设想一下与她分开的画面,我便心痛得无法呼吸。
这就是爱情么?
我从不知道,爱一个人会是这么痛苦的事。
哪怕是在单恋她时,不确定这份感情该何去何从,在暗无天日的追寻中期待着一丝丝曙光,那种心酸中偶尔流露的丝丝甜蜜教人仿佛能从中获得无穷无尽的勇气。
可是在她给了我切实的回应之后,这份不为人知的心情悄然逝去,又转变为一种患得患失的挣扎,就算是我渴望已久的亲吻,也仿佛陷入了海市蜃楼的不安之中。
其实我内心深处也曾有过预感,有过怀疑:她喜欢我么?
她喜欢我什么呢?
她是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么?
太多太多的不确定,更不要说,我丝毫不愿提及更不愿深想的——她爱我么?
我曾天真地以为,只要我爱她就好,哪怕她现在不回应,总有一天会被我的真心所打动——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可是我却忘记了,人心总是贪婪的,得到了一点,便忍不住奢求更多;又或是我刻意忽略了一种可能性:倘若她根本就不愿意给我这个走进她内心的机会,这又该怎么办?
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你也永远无法打动一个做戏的人。
她对我有目的性的接近,这是欺骗;她对我有目的性的利用,这是背叛。
现在想来,她与我相处的回忆再次浮现脑海,难道那些回眸与转身,那些欢声和笑语,全都是假的么?
暗自垂泪,一夜无眠。
“殿下,可要用早膳?”合不上眼,睡不着觉,生生捱到了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有宫侍来敲门。
半晌等不到我的回应,那宫侍乖觉地退下了。
我躺在床上,蓬头垢面,滴水未进,却连翻个身都不愿意,心里翻来覆去回想着我与姜灼在一起时的画面,试图找出她对我是真心的证据。
然而浮现出来的,却是一幕幕被我忽略的疑点。
那个行刺邝希晴却被她抢先诛杀的刺客。
傅筠崇府上莫名其妙的失踪。
对她恭敬有加的乙六。
……
那些疑云的矛头,全都指向了姜灼,指向了图谋不轨和野心勃勃,串联在一起以后,仿佛证明着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夺位而谋,包括与我的虚与委蛇,也只不过是她逐步实现计划的一步棋子。
我从来都不是她的目标,只是她达成目标后便弃如敝屣的一块踏脚石。
她过去不爱我,现在不爱我,将来也没有可能爱上我……这是我最深切的痛苦,也是最难堪的事实。
“殿下,已经未时了,您可要起来用膳?”宫侍小心翼翼地敲响房门,低声问道。
——原来都到了下午了,怪不得早先肚子叫过以后,便没动静了,大概是饿过头了。
从早上醒来,就这样迷迷糊糊地在床榻间赖了一个上午,颓废得都不像我了。
“殿下、殿下?”那侍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见我不出声,便又敲了敲门。
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火气,抄起手边的一只枕头便冲着门上扔了过去。
“嘭——”一声闷响过后,那宫侍一边讨饶:“殿下恕罪!殿下恕罪……”一边惊慌失措地退下了。
我不想说话,不想起身,不想做任何事。
我甚至不想再思考。
可我睡不着,也不愿睡——因为一闭上眼睛,我就会想起她温柔凝视我的眼眸,然后在一刹那变成了如被冰雪的冷冽目光,淡淡地从我身上扫过,连多看一眼都不屑的冷漠。
每想一回,心就痛一回。
转瞬到了傍晚,仍是不愿动弹。
送膳的宫侍不依不挠地敲着门,似乎打定主意不叫醒我不罢休。不堪其扰之下,我清了清干哑的喉咙,努力吼出一个音节:“滚。”
门外像是被吓了一跳,总算是偃旗息鼓了。
虽然知道不该迁怒于人,可我却控制不住心底的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