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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叫门。
“谁呀?”房府大门从内打开,探出两个小脑袋来。
见门口站着一个衣着整洁的郎君,看穿着打扮像是哪家管家。不远处的主路上停着一辆牛车,另有四位骑在马背上的小郎君。细细打量下,发现小郎君们各个气度不凡,难道是大郎宴请的友人来晚了?
王成有礼地回道:“我们是来拜访贵府房二郎的,我主是南山王县子。”
一个仆从磕磕巴巴地回答:“二…二…二郎他…他……。”
另一个比他干脆多了,听完王成的话转头就往院内跑,边跑边喊:“老爷,别打了,二少爷的老师找来了!”
我去,怎么有种欺负人家孩子,被人家家长撞破的感觉?她是那个家长…。
仆从离开没一会,卢氏就快步迎了出来。
“老身见过殿下。”她先给李承乾行礼,随后急切地对王珏说:“王娘子来的真是时候,快快请进!!”
几人跟着卢氏往院内走,一路上卢氏啜泣诉苦:“老不死的要打死我儿,他帮手回来了,我拦也拦不住。”
“帮手是?”房家不是卢氏独大吗?房玄龄什么时候有了帮手?
卢氏擦干眼泪,简洁明了的把事情讲了一遍,“那帮手是老身的大儿子,他小的时候跟遗爱一样可爱,长大反而不听我话了。今日宴客,他也请了几个友人来,客人带来的孩童想抢遗爱的书,被遗爱打了。”
唔,四人微微点头,发生什么事情,大概心里都有数了。
临近内院,房遗爱的哭喊声越来越清晰,“呜…我没错!呜……我要回老师家,再也不回来了!大哥你是坏人,帮着外人欺负我!”
王珏走进院中,看到房遗爱被房玄龄按在胡凳上打,另有一群围观众说情,可真够热闹的。
王珏微笑着对房玄龄击掌叫好:“都说房相本事大,今日我也算涨了见识,房相能打得稚儿哇哇哭,一般人可做不来。别人宴客舞姬助兴,房相宴客表演怎么打孩子,真是爱好独特。”
系统视任务完成程度奖励积分,谁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有任务。为了最大限度捞取积分,王珏也是拼了,羞辱起人来一点不留情。
听了王珏的话,院中围观党表情各异。常住长安城的上层人士,即便没见过王珏,也通过李承乾和李崇义猜出了她的身份。他们不由得在心中感叹,看来一些小道消息也不是不能信,此人果真嘴毒心黑,不可轻易招惹。
现在又加了一条,她还十分护短。就算想偏袒自家弟子,至少先装装样子,问问怎么回事吧?
再看李承乾和李崇义一左一右站在王珏身后,犹如哼哈二将,一副保驾护航的样子,众人皆是无语相觑。还是房玄龄反应快,率先向李承乾躬身行礼,“臣房玄龄,见过太子殿下。”
“见过房相。”李承乾亦回礼。
其余人回过神来,也纷纷见礼。来客中,也有没见过李承乾的。不知太子为何突然来房府,他们无不是既紧张,又怀着想在太子面前露脸的心思。
房遗爱可不管这些人想什么,趁房玄龄松开他的这会儿,连忙从胡凳上爬起来,扑到王珏怀中呜呜大哭。卢氏一脸指责地看着房玄龄和房遗直父子,心疼的也跟着抹眼泪。
父子俩很尴尬委屈,有苦说不人,又打破了人家的头,他们家再娇惯孩子,也得有所表示。父子俩下了狠心,就是卢氏在旁边拦着,两人也没妥协。
围观人群中,一个仿若病西施的中年美男,搂着一个头绑绷带的孩童走了出来。此美男名唤董逸群,跟在他后面的妇人是他媳妇董楚氏,孩童名叫董齐。
“房相既已教训过房二郎,此事就算了吧。”
董逸群话音刚落,董楚氏慢声细语地接着说道:“看齐儿被打破了头,我只顾着担心他,怕他以后因此不能出仕。倒忘了替房小郎求情,都怪我。”
夫妻俩说起话来跟唱双簧似的,看似在求情,言语间的指责之意却十分明显。不知道此二位是何来头,到底是想借着孩子占便宜的钻营党,还是有实力的大人物。
王珏没急着问,她决定先把局面扭转过来再说。此事不是房遗爱一人之错,绝对不能把过错全担了。若那个孩童面上留疤,这个污点将跟随房遗爱一辈子,以后随时会成为别人攻讦他的理由。
王珏倒可以换份祛疤药给他们,只是若有人成心不让这伤好,她给多少药都没用。末世的生存经验告诉她,不能存有侥幸心理,一定要把可能发生的危险扼杀在萌芽中。
想到此处,王珏收敛了笑容,把房遗爱从怀中拉出来,严厉地斥问道:“遗爱,老师教你武艺时,可有说过不能主动跟人打架?你把我的话都忘记了吗?”
看到王珏的举动,围观众人皆满意地点头微笑,这才是正常反应,本该如此!至于王珏在主动两个字上面加的重音,被他们自动屏蔽了,他们在意的只是王珏的出牌方式。
王珏的话房遗爱记得,以为王珏生气了,他赶紧回答:“老师的话,弟子都记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还一针;人还犯我,斩草除根。那个矮冬瓜,三番四次想抢老师送我的书。我礼让了,也拿针扎了他,最后才拉头发,我没想打他头!”
听了房遗爱的回答,本来还在微笑的人,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囧,王珏的表情也呈龟裂状。我还一针只是一个比喻,比喻!!!难道房遗爱以后准备拿针跟人斗吗?他是想成为东方不败,还是想随身带着暴雨梨花针?!
还有心思敏捷的,想到了草跟头发,忙用袖子掩面偷笑。乖孩子,等你长大了叔叔再教你,他身上不止一个地方长草~。
王珏假装看不到别人投过来的诡异打量,她面容一肃,继续问:“可是为师前日传给你的玄学孤本?咱们百家派只传给嫡系弟子的那本书?”
房遗爱看到李承乾对他使眼色,眼珠一转,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
啊哈,事情大了!!在王珏手上吃过亏的杜如晦,赶紧往后站了站,意图缩小存在感,就怕被累及无辜。他也是心里有鬼,这家人是他带来房府的…。
反应过味的围观党,看王珏的眼神又起了变化,用不用这么狠呀?这个罪名要是定下来,那孩子毁不毁容都会失了前程。
听说那本书是孤本,董逸群连忙上前说话:“都是误会,孩子不懂事,看到没见过的书籍太好奇,让各位见笑了。”
王珏哪会真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她刚想点头,说些双方都有错的圆场话,把事情抹平。
没想到董楚氏倒先开口了,“百家派?我竟从未听说过此学派,不知是哪里来的山野学说?我们世家育儿,用的可是先贤圣言。”
她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不是所有学说的书籍都值得人盗取,她从未听说过百家派,不入流就别装大瓣蒜!
古人最重传承,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可不是能轻易善了的。王珏若想平安活过5年,学派的名声与传播至关重要。今日她若有丝毫退却,他日恐做再多事情都无法弥补今日之失。自古以来,涉及到学派的纷争都很惨烈,有人流血亦有人声名尽丧。
王珏背后三人,也不再是一副看热闹的状态。李承乾下巴微抬,藐视地看着那对夫妇;李崇义则是用手握住刀柄,随时准备拔刀;王思源依然是微笑面瘫脸,眼中却透着森冷的寒光。
事情的发展超乎众人意料,明明只是孩童打架的事情,三言两语间竟上升到学术层面。有人觉得是王珏的错,她先提的书籍。也有人悟出王珏想法,怪那妇人不该插话。
家里有孩子的倒是动了同样的心思,想把孩子送入王珏门下。她不止传承了得,对待徒弟比人家父兄还上心,看来少不得要厚着面皮上门求一求了。如果房家父子知道他们的想法,又要喊冤了,他们还没进行到下一步,王珏就来搅局了啊……。
第29章 学术之争(二)()
听了董楚氏的话,王珏开始发难,“蔡国公,你觉得我们百家派的玄学怎么样?”
杜如晦两眼一闭,好想装晕,到底还是没藏住。按理说,欠人家一条命呢,就算王珏的占卜之术还没得到验证,他也得硬着头皮说好。但是…,那妇人是他小姨子啊!!!他后悔死了,今天就不该带这家人来!
大家都在看他,留给他思考选择的时间很少,杜如晦硬着头皮说:“圣上推崇备至。”
杜如晦的回答很巧妙,他已经有经验了,解决不了的事情都往李世民身上推。李抠门的身份确实好用,起码不会再有人傻呵呵出来呛声。毕竟什么百家派玄学,他们都没见识过。
董楚氏恨恨地看了杜如晦一眼,“就算你百家派再如何,难道我们儒家也需要盗人书籍吗?”
“儒家?你是孔家人?”那日孔老头带队出来现,孔家人和孔氏门徒,王珏几乎都见过,里面可没有这家人。
“不是,我夫家姓董。”董楚氏骄傲的扬着头,似乎觉得说出董姓,别人就该恍然大悟,俯身膜拜一样。
从董楚氏抢话开始,董逸群的表情就有些阴郁,只是不知道他为何没有进行阻止,而是默不作声的在旁边看着。
“哦!董家?可是董仲舒那个董家?”王珏十分配合的故作恍然大悟状。
“自然!”尽管董楚氏极力维持着得体、谦和的微笑,可惜她上扬的语气还是泄露了她的心情。
王珏又长长地哦了一声,接着说道:“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董家人取代了孔家的地位。董仲舒,窃取、篡改儒家学说之小人耳。你们果真是家学渊源,一群没有真本事的蝇营狗苟之辈!”
董家夫妇气得面色涨红,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王珏继续说:“你们既是董家人,为何穿着衣服?董仲舒不是罢黜百家,表彰六经吗?既已罢黜,何故还使用其他学派发明之物?哦!看我糊涂的,忘了你们家人自来表里不一!”
xx你个oo,围观党已经听懵了,太震撼、太刺激了!今日没来房府的人,肯定会后悔错过这样一出好戏。杜如晦长舒了一口气,他该感到庆幸吗?对比起来,王珏对他简直是太照顾了。
“你…你……简直是强词夺理!罢黜百家是汉武帝下的决定,难道你觉得他也错了吗?”董逸群捂着胸口,手指颤抖着指向王珏,俊秀的脸变得扭曲,显然是气急了!
“汉武帝当然错了,他穷兵黩武;劳民伤财,耗尽了文景之治的所有积累,大汉衰弱由他而始。你们如此崇尚武帝,可是觉得如今天下该是刘家的?也对,刘家当权,像你们这样盛产奸佞的人家才好飞黄腾达。”
承受能力差的,都想捂耳朵了。王珏这是在指责董家不满新朝想造反啊,真是好…好缺德。
似乎觉得不过瘾,王珏接着问道:“对了,听说董仲舒最爱纳妓子回家,你们不会就是他哪个妓的子孙后代吧?”
扑通!董逸群仰面倒地,董楚氏哭着摇晃他,董齐则是站在旁边默不出声。场面很惨,惨绝人寰。王珏却一点也不同情,她耳聪目明,装晕和真晕还是分得出来的。
看董逸群晕倒,房玄龄连忙安排管家去请医者,这一幕被王珏看个正着。
“房相可是要差人寻医者?医者出自医家,董家自是不屑用的,您还是省省力气吧,免得吃力不讨好。再说,地上那人明明是装晕,你把他救起来,让他回答自己是何出身,他可要恨你的!”
房玄龄听了王珏的话,左右为难。如果王珏说的对,地上躺着的那位无疑是妓生子的后代,救起来恐让对方丢脸。可是他身为主人,客人晕倒,总不能不管…。
做徒弟的不能在人前先于老师说话,见王珏掐的差不多了,李承乾作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进行总结式发言:“我随老师来给师弟送衣服,没成想竟遇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房相以后宴客还要细细删选才好。”
不明就里的边缘人士,这会儿也懂了,感情太子拜入了百家派,地上躺着的仁兄自求多福吧。
“房相家中太乱,我先把遗爱带回去了,告辞。”王珏牵着房遗爱,跟房玄龄和围观众作揖告别,也没问房玄龄的意见就要带房遗爱走。
王珏走之前又看了一眼站在董家夫妇旁的董齐,那孩子正满眼讽刺地看着地上哭泣的妇人,他的眼神冷静中带着狼性。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把头转向王珏,短暂对视后又迅速低下了头。
真是个敏锐的孩子!王珏不信这样的孩子,会做出强抢主人家书籍的蠢事,除非他是故意的。简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