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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步惊鸿-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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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三儿急得直跺脚:“这可怎么办才好!”

    “扶起来!进偏殿厢房!”元香冷静下令道,径直往前走引着他们向皇帝寝殿旁走去。

    侯三儿此时是唯元香的命是从,赶忙招呼着巧儿扶着手脚发软的施洛雪往偏殿歇息着,交代了不许擅自出来冲撞了御驾,又整理一番仪容,与元香作别,赶忙站到宫殿门口迎接魏国最为尊贵的女人。

    “太后驾——到——”侯三儿的腰杆挺得笔直,声音清平,泰然自若。

    他的眼力劲极尖,遥遥望见太后的御辇之旁还有一消瘦悠然的身影,先是疑惑一眯眼,随即一个激灵,赶忙目不斜视,伸长了脖子激动唱和道:“靖王殿下——到!”

    侯三儿的脸色经过先前一吓隐隐发白,此时一通清亢的禀报又憋得两颊通红,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还以为是这魏宫之中又寒冻上了几分。(。)>;请使用,,网页版影响请!

2…198 榻前会聚 2() 
卫若水与靖王,二人皆是面色凝重疾步走近,侯三儿半句话都不敢说,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的脚尖,伸手请了二位进去。

    靖王一入房,闻得见那空气中散发的隐隐恶臭,不由得皱紧了眉头,正要加快的脚步忽又停下,静等着卫若水先行,只是那隐焦的情绪怎么也藏不住在眼底。

    隔着若隐若现的珠帘,卫若水看不清里面的状况,只是微微仰着下巴,扶着石兰的手平稳得没有一丝颤抖。

    “陛下现下如何?御医可都到了?”她平静地问道。

    “李太医王太医已经在里面候诊。”

    “杜太医呢?”卫若水语气略有不满,微微蹙眉厉声道,“还有那赵太医孙太医,那些人……陛下急症,人呢?!”

    侯三儿哆嗦了一下,立马跪了下来,高声禀报道:“杜太医赵太医今早皆请旨出宫,为司寇二公子诊治去了。”

    司寇向明!

    卫若水一愣,随即强忍着怒火深吸一口气,怒道:“他好大的胆子!”

    侯三儿委屈十足,不敢起身,心中却在嘀咕着司寇宰相正是朝内朝外意气风发的时候,这请宫中的太医诊治的权力是从先帝那时便留下来的旧例,再说了,谁又能想到陛下此时醒来,又是如此急重呢?

    靖王连城见卫若水并没有入内探望的意思,只好上前一步自请道:“太后娘娘息怒,此事不宜现下追责。本王心忧陛下安危,还请准许本王入内觐见陛下。”

    卫若水不知他打的什么算盘,只是微微一转眼,冷声道:“现下情况不明,没有我的准许,无关的人谁也不许进去!”

    “太后!”靖王的声音提高了数度,情感却冷冽许多他深邃的目光里隐有流光闪动,轻声说道,“那是本王的……侄儿。”

    你想说的是侄儿,还是孩儿?卫若水眼神一黯,微翘的兰花指轻轻颤动了几分,指甲上鲜红的丹蔻在微弱的光芒下闪过瑰红的光芒。

    “你……”

    她轻启单唇,还未开口说话,珠帘晃动,一面容稚嫩的小宫女便脸色惨白地疾步跑出,神色惊恐,甚至还来不及注意门口处的几人,径直捂嘴飞奔至一处墙角之下,干呕至泪眼花花,边呕边哭了起来。

    珠帘再动,一面目俏丽的宫女也脸色惨白地疾步走了出来,口鼻蒙着轻纱,虽然她没有飞奔恶心到吐,比那小宫女还要争气些,只不过端着一盆脏水的手指却也紧紧握得苍白,隔着一层包裹好的厚布,微微颤抖着的身躯出卖了她。

    “你这死丫头怎么……”

    岫玉端着脏水,刚要责骂先前偷跑出来的小宫女,还未张嘴,便见侯三儿冲着她挤眉弄眼,再一凝神看清了那候在门口的二人,惊吓得立马跪下行礼。

    “免了吧。快说说,里面是什么情况?”靖王急切问道,恨不得自己撇下这一切掀开帘子闯进去。

    岫玉慌忙放下那盆脏水,依旧跪下恭敬禀报道:“回禀太后王爷,陛下,陛下已经昏迷数日,此次醒来原以为要大好了,可却突然又呕出血来……”

    “呕——”那小宫女呕吐的声音隐隐传来,石兰淡然的眼神目视前方,抿得紧紧的唇角一撇,似乎不大高兴。

    机灵的侯三儿立马给侍立在门口的两名皇卫使了个眼色人把她先拖了下去别扰了清净。

    “太医怎么说?”卫若水平静问道,手指不易察觉地收紧几分,“为何要口鼻遮布?盆边的厚布是干什么的?”

    岫玉微微颤抖着,道:“太医大人说,陛下……恐怕是大疫。为防其他宫人感染,特用纱布掩护口鼻,至于盆……是太医大人交代的,奴婢也不清楚。”

    听闻此言,靖王与太后的脸色尽皆惨白了几分。靖王连城一改先前温和的模样,冰冷地看着岫玉冷声道:“小心你的脑袋。”

    卫若水却是身形微微一晃,紧紧握住石兰搀扶的手,深吸一口气,闭目凝神片刻:“可是诊清楚了?”

    “大疫”即大祸,最为世人所知的便是数百年前齐京大疫,凡十五日,诸门死者二十余万人。最近的一起记载便是在数十年前秦国某个鼎盛强势到足以左右朝政的家族。听闻那家族原本根系繁衍壮大得可怕,可惜大疫突发,原本数百人的宗族尽数死亡,如今仅剩下伶仃旁支流落各国,落魄一生。

    “太医大人说,还请太后靖王,再过三日陛下病情若无进展,还请二位移出宫暂避病疫为上。”

    大疫,是死亡的同名词而已。卫若水的脸色发白,表情却没有波动一丝一分,而是沉思半刻,平静说道:“石兰,回宫。”

    石兰抬头,没有说话。一旁的靖王震惊地回头看她:“你……太后,就这么走了吗?”

    “你也听见太医的话了,本宫进去也无用。”卫若水的情绪平静至极,缓缓转身,临走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问道:“陛下身前是谁在伺候着?”

    “是是元香伺候着陛下。”岫玉的眼珠子提溜转了一下,迅速说道,“奴婢怕打下手的奴才们不仔细添了乱,只好先在帘外伺候着。”

    “如此,甚好。”卫若水沉吟一番,微微点头示意石兰离开,扶着她的手往外走去,平静说道,“让她和太医都好好伺候着。”

    “娘娘!”靖王控制不住有些愤怒,他没想到卫若水能够在自己孩子病重的时候如此平静地转身离开,容易得好像连鲤只是一个可以轻易替换的玩偶一样。

    “靖王殿下何事?”卫若水转头,声音平静。她微微蹙眉,唇如丹朱,眉远如山,淡然而有韵味,似极了画卷中的美人一般。

    那一声殿下刺疼了他的心脏,靖王连城勉强挤出一个微笑:“娘娘好走。”

    卫若水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目光深邃,随即转身扶着石兰的手缓缓离开。靖王表情隐忍,见她再也不回头,转身看向跪地低头的岫玉道:“带我进去。”

    “王爷?”岫玉一脸疑惑地抬头,震惊神色一闪而过,又迅速藏好。都说皇家无情,这王爷怎么比当亲娘的还要热情?

    她立马恭敬起身喊了其他宫人来端了脏水出去,取了口罩来几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之后,靖王才勉强戴上了隔绝病疫的口罩。

    岫玉满意地拨开帘子领了靖王进去,小心地往连鲤的榻前引去。(。)>;++的,、、,

2…199 榻前会聚 3() 
“石兰,本宫的头好痛啊……”

    卫若水遥遥看向那银装素裹的重重宫楼,幽幽说道。=S520。寒风未吹,她的眼眶已然红了,只是盛装之下没人敢抬头细看,她得以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一口气。

    是痛啊,无力的痛。

    她轻轻捂住胸口,感觉那心脏明明早已死一般地无感,此时却痛到好似冰刀细细地割开心脏,痛到好似有鳞蟒大树在流血的缝隙中疯狂地生长。

    石兰缓步跟随在辇轿旁,目光淡然,隐觉戚戚:总是这样,疼便疼了,可你总是不会后悔。

    “好好照顾她吧,如果救不回来那孩子好好走。”卫若水轻声交代道,目光戚然,“若是那叫元香的宫女胡说了什么话,那便再也不用叫她说话了。”

    卫若水的声音平淡,却比那微微泛白的脸色还要冰冷。

    抬轿的人埋头等候着,好像根本听不到她们的对话一样。石兰专心地扶着卫若水小心翼翼地上了辇轿,神色平静地侍立在旁,心中却早已将卫若水说过的话一条一条铭刻于心。

    寒风渐起,走得远了,卫若水才微微侧过脸,似乎是看了身后的宫楼玉宇一眼,却又好像是看道旁的寒树,只是一呼一吸的时间,便又凝神静气,目视前方。

    殿外寒风萧素,如诉如泣,卫若水的身后,皇帝寝宫却是无声地忙碌与躁动。

    为免打扰连鲤,靖王一路免了宫人的跪安与通报,将口罩带得严严实实的岫玉领了靖王到最后一道帘前便自称有事率先离去了。

    他隔着那层薄薄的帘帐,都能够闻得见浓浓苦涩的药味,夹杂着连鲤时不时虚弱的咳嗽声。

    “母……后?是母后来了吗?”连鲤气若游丝,虚弱得好像濒死的枯萎小树一般,顿了一下,忽然又问道,“王叔?”

    靖王连城的身躯微微一颤,脚步急于迈出一步,却又硬生生地收了回来。

    “陛下该吃药了。”

    靖王听见里面传来一女子温润轻柔的声音,好像三月弦琴一样动听,隐含着心疼与担忧的情感。

    是那叫做元香的侍女吗?

    靖王随后听见了衣裳翻动的声音,透过薄薄的纱帐,隐约看得见一身形窈窕的女子扶着床上的连鲤半靠着坐了起来。

    连鲤久病无力,元香又怕伤着了她,于是二人缓慢而艰难地坐起,连鲤这才困顿地眯着眼,就着元香手中的勺子轻轻喝了一口,不知是呛到了还是怎么,忽然又剧烈地咳嗽干呕起来。

    她口中还未吞咽完毕的汤药尽数呕在了床单之上,正服侍用药的元香急急忙忙喊了一声,靖王身后旁室候着的宫人与太医便一脸慌张鱼贯而入,根本顾不及跟靖王细细问安。

    太医拦住了众多宫人,只挑选了两名手脚利索的戴上口罩跟进去。帘子掀开,那榻上的一切也尽览无余,靖王顺着宫人的脚步看去,先是看到那一袭粉衣宛若出水芙蓉般娇嫩动人的宫女元香,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

    天子近侍,姿色过人,对他来说,不得不多心。他先是多疑警惕,随即发现这元香竟然没有佩戴纱罩,就那么大大方方地在连鲤的跟前伺候着,赤手收拾着连鲤的呕吐物,先是擦了皇帝无意间咳嗽导致残留于脸上的一点沫子,又擦了衣裳上的脏污怕皇帝受了寒,尽心尽力,心也是细的很。

    多心了吧。靖王连城这般想着,隔着纱帘站在后面,却又犹豫着不知该不该进。

    “陛下无碍,到了时辰了,还请陛下换药。”

    王太医诊了诊连鲤之脉,发现并无异常示之后又小心掀开连鲤的左袖,露出她裹着纱布的手臂来。

    缠绕了她整个右臂的纱布厚重,白色的表面印出了草药汁液的绿颜色来。连鲤看着自己好像蝉蛹一般的左臂不由得有些好笑,虚弱地点了点头。

    王太医招了招手,命宫女取来干净的纱布与捣好的草药,准备给连鲤换用草药。

    跪在床旁,王太医开始小心地拆开纱布固定的地方。解开纱布,他每一次小心的触碰与拉扯都尽量放轻力道,只不过每一次动作他便觉得自己好像在刀尖上跳舞一样,因为他每一次觉得已经足够小心了,却还是让纱布带起臭烂的血块与烂皮。

    连鲤倒是波澜不惊,不知是疼的次数多了,还是太过于虚弱痛呼不出声,她只是懒懒靠着元香垫好的靠枕,闭目倾听着剪子剪开纱布的声音,每听一次,心便疼得颤动几分,忍不住时不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王太医冒着一头冷汗,手上的速度却不见放慢,而是沉稳有力,将那脏污的纱布尽数剪了下来,看到接触到伤口的嫩绿草药都变成了黑色,紧皱着眉头尽数弃在宫女的托盘之上,吩咐拿出去烧干净了。

    连鲤这才松了一口气,懒懒地抬起眼皮子稍稍看了一眼,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她的左臂好像被烫伤过一样,红色与黑色交织,遍布斑驳的伤口像是裂开口子败坏了的柿子般渗着淡黄色的脓水,偏生那伤口好像丝线一般缠绕着的痕迹深入皮肉,痕迹紊乱狂暴,就好像被无数道无形的黑绳勒得皮开肉绽一样。

    “并无大碍,只是需要勤换药便可。”王太医简单观测两眼,说是无碍,表情并不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陛下此次染的病症甚是古怪,扩散缓慢宛若抽丝,却又带着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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