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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准儿手艺真好,顶得上元香了。”
“陛下谬赞。”司寇准看着她跳腾着检验工程质量,苦笑着,说了一声便要打理起自己被连鲤拆掉发冠披散着的头发,却被俏皮的连鲤动作迅速夺了梳子去。
他不明抬头,只见举着犀角梳子的连鲤望着他嘴角邪魅地笑,眼中精光贼闪,心下凄凄暗道了一声不好。
乱糟糟的双马尾,乱糟糟的花苞头,乱糟糟的麻花辫,乱糟糟的宫女髻……
直至司寇准的头上经历过一系列惨不忍睹的发型后,连鲤戏耍够了,才哀哀叹一口气松了手,司寇准就好像受伤的小狗一样,默默地躲在一旁,偷偷摸摸地梳理起自己的头发,连鲤却像刚强抢民女的地主一般,心满意足地看着他无可奈何的模样。
经过这么一闹,黄昏已经谢去,夜幕也已铺开。
连鲤跪坐在窗台旁的躺椅上,双手撑着下巴,痴迷地看着日头西落。
落势越沉,洒在城墙之上的金色光芒更为绚烂,不再灼热的金光透着股暧昧的意味,暗金的日轮在天边一角褪成静悄悄的灰,像一艘海上的巨轮一样于无声中沉没。
那金色的巨轮尚未沉没,长街一角的花灯却已经迫不及待地亮起,从远处传来某种咚咚咚的声音,沉闷而有力,稍一愣神,连鲤猛得站起身来,好奇又急切地往外看去,这才发现,那是灯会开始的皮大鼓声。
随着一声声沉闷的大鼓闷响,从长街远处的一端,五颜六色的花灯光晕一层层渐渐染开,映亮了墨蓝天空的一角,映红了灯下少男少女的脸庞。
连鲤的心也随着灯光雀跃起来。
她饱含期待,撑起双臂往窗台之下一望,望见许多微红的脸颊与摇曳的花裙,望见那旋转的剪纸彩灯与轻摇的纸扇,不由得欢喜笑了一声,回头便看向司寇准。
司寇准早已候在厢房门口许久,嘴角含笑地看着她这幅惊喜的模样,一手往门口一递,轻声说道:“陛下,可愿意出门走走?”
连鲤脸上的笑容更按捺不住,几乎是一口气从藤椅上蹦下来。
她甩手撑开折扇,仰着小脸看着司寇准,满面春风:“起驾——”(。)
2…095 冰糖葫芦()
月色灯光满帝城,香车宝辇溢通衢。
数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对未来的美好期望使得今夜的七夕更添甜蜜欢喜。
长街人潮人涌,携手流连于各式街铺的小姐妹相视而笑,递上腰间香囊的姑娘羞涩避开情郎的眼,哄着孙儿卖花的老奶奶,扬起大勺淋上调汁的厨子,转得飞快的金光银光……
一出大门,整个儿鲜活的节日气息扑面而来,热闹的浪潮让连鲤几乎惊喜得快昏厥过去。
她紧张又惊喜地看着各式各样的东西,时不时尖叫一声,司寇准有时候差点儿追不上她,两人几乎要被人潮给冲散了。
烟花绽开,鞭炮噼啪。司寇准挤过前面的人潮,拉住她到街铺的角落避开人群,叹了一口气道:“跑这么快,万一走散了怎么办?”
“什么?”连鲤捂着耳朵大声说道,扭过头来,兴奋地满脸通红。
司寇准脸一黑,靠着她的耳朵大声说道:“跟好了,别走散了。”
司寇准呵出的热气令连鲤的耳朵一阵酥麻,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司寇准,似乎很高兴。
见连鲤听进去话了,司寇准刚一放心,却又见她的眼睛惊喜一亮,撒脚就要往前跑去。
刚说完的话过耳就忘,司寇准第一次发现连鲤自带“撒手没”的技能,心中有些恼,但是人山人海,就算是黑了脸连鲤也发现不了,不由得憋着口气,追上几步在人群艰难地护着她,顺带着低头看着连鲤眼带疑问,用眼神来控诉自己的不满。
连鲤被司寇准拉住,也想起了先前自己才说好的事情,紧紧拉着司寇准的衣袖,不好意思的咬住下唇,她的大眼睛却止不住滴溜溜乱转,嘴馋地看着那一串串叫卖着的糖葫芦,显然根本就没有认真在听。
“不听话的话,”司寇准稍稍一侧身,伸手替她挡住了人来人往的人群护着她,无奈低头说道,“下次就不带你出来了。”
他这么一说,连鲤立马服服帖帖地双手抓住司寇准一手的手心,讨好笑道:“朕不敢,朕最听小准儿的话了。”
她的手温热,覆盖上司寇准微凉的手心,似乎有什么化学反应在手心与手心之中奇妙变化。
司寇准轻轻捂住她的嘴,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这才摇摇头:“出门注意点。”
连鲤拼命点头,又扭头去看那被小贩扛在肩上的一串糖葫芦,可怜兮兮地回望着司寇准。
“想吃?”司寇准的嘴角扬起笑意,“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连鲤却怕司寇准嘲笑自己,赶忙一歪脑袋,轻哼了一声,施施然道:
“你当我傻么!我看书上手,传闻民间有一神物,酸甜适口,耐吃耐看,果子成串串于竹签之上,外施糖衣,名曰冰糖葫芦。朕……我看那人卖的东西很是眼熟,于是……”
能有什么书能一本正经地介绍冰糖葫芦?
司寇准忍不住轻笑出声,制止了这人似乎天生带来的胡诌本事发挥下去,挥了挥手,招了正卖力吆喝的小贩过来。
卖糖葫芦的小贩穿着蓝褂,是个中年男子,面相忠厚,眼睛却不停地瞄着人群,透着股精明。司寇准一招呼,卖糖葫芦的小贩极为高兴,躲着人群几步便小跑着过来,停了脚步,眼神却在连鲤与司寇准身上滴溜溜转着。
“来一串。”司寇准预备着掏钱,却被连鲤可怜兮兮的目光定住了动作,眉毛一挑,迟疑说道:“两串?”
连鲤偷偷看了那稻草扎上鲜艳欲滴的冰糖葫芦上,有些不好意思地伸出一巴掌,轻声说道:“五串。”
“吃得下?待会儿去河西,带着这么多吃不完可不方便。”
司寇准叹了一口气,看着连鲤捣蒜般地点头,默默将钱掏出先付了。
穿蓝褂的中年男子看着这两名小公子,哈哈一笑,将持着稻草扎的手往上一抬又一松手,刚被高高举起的竹竿便在他握着的手心哧溜滑落。
他的手极巧,在竿头碰地的前一秒便飞快收拢手心握住竹竿的中上端,另一手张开的五指好像是活着的飞鸟一般,用指缝飞快夹摘了几串,等竹竿末端轻轻碰地,他的指缝之中早已稳稳夹住了数串糖葫芦,像红花盛开一样,一手齐齐递到连鲤面前。
连鲤看呆了,愣愣地看着他手上的糖葫芦,没有伸手去接。
似乎颇为得意,蓝褂男子挑了挑眉,带着股不正经的口气嘚瑟说道:“看呆了?厉不厉害?这叫熟能生巧。”
司寇准听着这话,微微皱起眉头,不知道为何,一股怪异的感觉从心底涌起。
这人的语气似乎……有些熟悉,他立马想起了那为老不尊的师父来。
然而那人少说也有七八十岁,头发花白、讲个话都要唾沫乱飞,穿着道袍却能一脸坦然地拿着神殿拂尘拍掉鞋子蹭上的灰,与眼前笑眯眯扛着糖葫芦叫卖的中年男子,根本不一样。
何况徐亨还曾说过,师傅死了。而司寇准确实自那之后,再也没有见过凭空出现的周易老道。
司寇准正兀自沉思着,连鲤扯了扯司寇准的袖子,低声说道:“奸商,少给了一串。”
听闻此言,司寇准还未回过神来,那正得意洋洋递着葫芦串的蓝褂男子低头一看自己的手,五根手指四道缝,确实少给了一根。
中年男子不由得脸一红,骂骂咧咧地把那四串塞到连鲤手上,又从稻草扎顶上摘了一根丢给连鲤道:
“你个小矮子才奸商!概率失误懂不懂!”
连鲤手忙脚乱接过满怀的糖葫芦,抱紧了,不由得也气哼哼骂道:“要我不说你就给四串,这么多人又这么吵,谁知道你一晚上坑了多少了,还敢坑我家爱妃的钱,奸商就是奸商。”
“气死老子了!卖个糖葫芦容易吗!老子不卖了!”
那中年男子简直是暴跳如雷,在路坎子边上气呼呼地呸了一口,气呼呼扛起葫芦把子转身就走,差点了甩了司寇准一脸糖葫芦。
熟悉的语气,一模一样的“老子”,超级差的脾气。
可是绝对不可能啊……
司寇准愣愣地看着那蓝褂男子大跨步离去的背影,看他怒火中烧故意大摇大摆摇着肩上的葫芦把子,看他一路毫无知觉地用稻草把子拆散了诸多成双成对的小情人们,心中的疑惑更甚,却有一股更为其妙的熟悉感觉升腾起来。
司寇准的目光看着那蓝褂小贩远去,看到那人在人群最深处好像又与人爆发争吵,拿着稻草把子追得对方摔倒在地,骂街的时候甚至干脆甩了挣钱的家伙。
那卖糖葫芦的中年男子骂骂咧咧,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一只梨子来,张口便骂个口沫四溅,啃完了手中的梨子再甩手用梨核砸了对手一脸,扬长而去。
司寇准的脸色一变。
没错,就是周易。
(。)
2…096 灯树巧遇()
那卖糖葫芦的家伙,就是周易。
“在这里先等着我。”
司寇准看着那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浑身一震,将手中的东西一股脑塞到连鲤手中,略显焦急地融入人群,向着那个方向艰难行去。
连鲤手忙脚乱接过,刚要张嘴喊他,嘴里咬着的一串糖葫芦差点儿掉了,她急忙咬住,冲着司寇准呜呜叫了两声,哪知道司寇准追得极快,她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司寇准不见了踪影。
到底看见谁了啊,这么?
再,能比她一国之君还么?
连鲤心底有些不高兴,蹲在街角,把嘴里的糖葫芦一口气吃掉,等了一会儿,百般无聊,索性将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地上理了理:
小准儿给她买的牛皮鼓、小准儿给她买的画册、小准儿给她买的糖葫芦、小准儿给她买的油纸伞、小准儿的钱袋子……
她看着一堆凌乱的小东西有些苦恼,等了大半天,却始终不见司寇准再回来。
连鲤正愁苦着,离她不远处的长街中心地段却灯火辉煌,锣鼓喧天,在许多人的欢呼声中,一棵高大的灯树亮起。
那灯树树身高达两层楼,由金属出来的繁枝茂叶上皆置灯盏,每盏花灯各不一样。
灯树八个方向的檐角垂挂着金银双色穗坠,金玉相佩,银铃相击,光照互映,风吹互响,锵然成韵,悄然成画,似虹似霞,似乐似歌。
连鲤虽然站得远,也看呆了,像是看见了好吃食物的小猴儿一样,抓耳挠腮,好奇得不得了,直想要过去看看热闹。
可她却又舍不得手上一干零碎的物件,何况司寇准也还没来。
惊鸿一瞥,她发现旁边铺子上售卖的大花布匹,忽然灵光一闪,跑去剪了几尺,学着灯会上有些游客的样子,笨拙地把这些东西捆成一小包背在背上,抖了抖,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却掉了一地。
好在那布店摊主好心,看着连鲤的囧样直发笑,居然肯放下手头的生意过来帮连鲤收拾一番,她客客气气道了谢,又掏出银子在布店又买了些布料,将布包往身上背了背,发现还挺结实。
连鲤十分佩服着店主的手艺,眼见那灯树又大放光芒,她便也冲着那边赶了过去。
左手拿着三支糖葫芦,右手拿着一串时不时咬上两口,连鲤像是从乡下进城赶集的农家娃子一样,开始兴致勃勃地融入观赏灯会的人群,围绕在金银灯树旁观赏花灯与表演,随着人群爆发如海的喝彩,连鲤兴奋得满脸通红,使劲地鼓着掌。
这些东西,在宫里可看不见。
一口老酒自卖艺汉子的口中喷出,溅的一堆篝火火光四溢,连鲤的眸子被映得流光溢彩,惊讶地看着那火花大喝一声。
待那火光一熄,却望见了对面一黄衫女孩儿,娇娇弱弱,面若三月桃花,一双安静的杏儿眼正犹疑地望着这边,一见连鲤也歪着头地看着她,这才面露惊讶之色,赶忙冲着连鲤挥了挥手。
黄衫女孩眼神一亮,笑意盈盈,喊的一声哥哥迅速被呼喝声淹没。
正是施洛雪。
见到连鲤,施洛雪的心情由一大早的郁闷愁苦,瞬间变惊喜与羞涩。
与到连鲤之前,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很多,比如她的闺中好友屠姣姣又反悔了不肯将家中私藏的几本书出借给她,比如她已经连续半个月辛辛苦苦抄写了一半的手本被侍婢一碗汤给毁了,比如她在七夕佳节的时候碍于爷爷命令要与世家子弟同行,既浪费了抄写的时间,也浪费了给她的连鲤哥哥准备惊喜的时间。
然而当她第一眼看到灯火消逝之时,对面的那双灵动眸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