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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不大,但自有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
张箐在贵女间也算比较直爽胆大,竟也不敢接话,半天才小声道:“你这兄长,竟比我阿爹还要吓人。”
当然了,你阿爹还在他手下办事呢……阿绵心中偷笑,她曾看过御史大夫张承在太子面前恭敬有加的模样,如今一看,果然是父女。
正闲聊间,张箐兄长——张合寻了过来。他起初还没认出阿绵是谁,待听得妹妹唤了名号才浑身一震,微红了脸躬身道:“郡主。”
阿绵统共见过他三次,但这三次,这人无一不是面色羞红,看也不敢看她,害得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无状调戏过他。
太子见状微眯了眼眸,余光往张家兄妹身上扫去。
张箐热切,张合拘束,唯一相同的就是不时往阿绵身上偷瞄的目光。
张承忠心不二,他很欣赏,不过如今看来,他这嫡子却是不及其父三分风采。
店小二终于将几幅头面小心呈来,阿绵微掀开纱幔,捻起一支珊瑚珠排串步摇,笑意盈盈道:“这支步摇倒是很适合阿青姐姐。”
程青肤色不够白皙,颜色过深的首饰都不大适合她。
“原来是为你那庶姐。”张箐惊讶阿绵于竟对庶姐这么好,“真是有心了,听说她许了林宗正的长子。”
阿绵偏头,又看向一支蝴蝶纹步摇,轻声道:“阿青姐姐在府中备嫁,我不过借机随意看看罢了。”
“你可有看上什么?”
张箐摇头,又点头。
她有些不舍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张箐知道,自家木头哥哥一年前第一次见到这位安仪郡主便动了心,偏偏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和他说他也只会道自己配不上郡主。
可她不觉得,自家家世不弱,郡主的身份是要高些,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更何况程青自接触到阿绵以来,就觉得她性子与自己十分合拍,若真能有这样一个小嫂嫂,她可再满意不过。
她用目光示意几次,见自家哥哥都只是垂首不言,不由恨铁不成钢地跺跺脚。
依着和阿绵看了好一会儿首饰,有婢女前来道夫人小少爷都在酒楼等着,张箐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带着自家哥哥离开。
阿绵轻呼出一口气,方才不知为什么,身边这人就突然不悦起来,即使没有开口,但两人相伴十余年,她岂能感觉不到。
“太子哥哥又是闹的什么脾气?”她斜睨他一眼。
太子垂首俯视她略带嗔意的面容,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也怪不得张承家的公子忍不住几番窥视。
“孤觉得,今后还是少带你出来的好。”他复看向别处,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太不省心。”
阿绵顿觉气恼,自觉自己今天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突然这么说了一番。
还有他人在,不便和他理论,阿绵只得将不平先放下。
挑了两幅以珍珠和紫玉打底的头面,太子身旁侍卫付过银钱,一行人正要离开,便见得铺子掌柜匆匆赶来。
“小姐且慢。”掌柜脸上覆了薄汗,笑道,“小人忽然想起,铺中还有几样珠翠未呈上,正适合小姐这般年纪。除了小姐这般气度容貌,恐怕也无人配得上了。”
“哦?”阿绵应允,便被掌柜领至内间,一眼便瞧见了里面盘上搁的钗环,通体乳白,看得出是由上好玉石雕刻而成。
掌柜介绍道:“此钗名为垂珠却月钗,由温玉所制,戴在发间可润泽青丝,沁人心脾。”
“小姐方才买了两幅头面,若是喜爱这钗,小人可以半价赠之。”
阿绵却是出神,这钗……
她梳妆盒内也有这样的一支钗,衔月含珠,只不过是由普通的香木而制。
而且……那是当初七叔叔亲自为她做的。
***
方用过午膳,朱月带着丫鬟良儿在廊间漫步,唇边带着和煦的笑容,让人见了便心生亲近。
有人道她是程府待人最和善的小姐,也有人嗤之以鼻,道以她的身份,之前若非老夫人垂怜,哪能在程府待着。如今老夫人仙去,她没了靠山,可不得摆出这么个温柔知礼大度的模样,没见她亲姑母三夫人无暇照看她,她便巴上了四夫人的门么。
其他人说的这些,朱月也隐约听过,但都是一笑置之,她仿佛天生的好脾气,自来到程府便是,从未见她与人红过一次脸。
就是两年前一个丫鬟不小心打翻水壶烫伤了她的手,使她留下疤痕来,也没见她处置那丫鬟,事后反倒安慰起人来。
良儿向来崇敬她,她听自家小姐说过许多话儿,觉得字字句句都十分有道理,也无怪在老夫人去后小姐还能靠着与郡主和四夫人的关系在程府有一席之地。
“阿绵今日也出去了?”
良儿小心扶她走下台阶,“是,听说郡主今日被五公主约去了。”
程府中,除了二房的人唤阿绵为自家小姐外,其他人一概称郡主。
“五公主性子泼辣,难为阿绵了。”朱月微微笑,“二婶前几日头疼,我让你送去香包,可听得效果如何?”
“二夫人身边的嬷嬷说好了许多,还说多亏了小姐你呢。”
“这些……”朱月刚开口,便见一小厮行色匆匆,往二房方向走去,见到她,停下道了声“表小姐”。
朱月颔首,“这是赶去做什么呢?”
“哦,小人也没赶。是郡主的信到了,小的被管家吩咐要在郡主回府前送去。”
“信?”朱月心中一动,上前一步道,“正好我要去拜访二婶,你便给我,我一同带去吧。”
“这……”小厮犹豫,“这不大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朱月轻笑,“还省了你跑去,难不成,你是信不过我这个表小姐?”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小厮连连摇头,想起府中都赞这位小姐人好没架子,实在不必得罪她,便定了定心,“那就麻烦表小姐了。”
朱月轻轻点头,示意良儿接信。
行至途中,朱月忽然停住,“我想起之前给二婶做的桂花糕忘带来了,良儿,帮我回去拿来。”
“是了。”良儿一拍脑袋,“奴婢竟也忘记了,小姐恕罪,奴婢这就赶去拿来。”
朱月笑看她小跑离去的身影,立在树前左右察看是否有人,半晌才小心翼翼拆开了信件。
她一目十行,迅速将内容记在了心中,又仔细着将信装回,摆弄一番,竟丝毫也看不出被查阅过的痕迹。
果然,是镇北王的信。
第36章()
暮色刚至,阿绵与太子一同坐在回程府的马车中,她微带倦色,正闭了眼睛小憩。
太子凝视她片刻,忽而道:“三月后,你就及笄了吧?”
“唔……”阿绵没有睁眼,头一歪靠在轿壁上,“好像是,阿娘前几日还说过这回事。”
若程王氏在此,定恨不得敲她头,有哪个姑娘家像她这样,连自己及笄的日子都不放在心上。
“到时,孤送你一份大礼。”太子摸了摸她的头,被阿绵习惯性一蹭,不由失笑。
“真要大礼的话。”阿绵睁眼,笑着用小指勾着太子衣袍上的金线,“太子哥哥允我去江南玩一玩怎么样?”
她仍偏着头看他,语中带着少女特有的娇意。
“不行。”太子果断拒绝。
阿绵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反而直起了身体正色道:“那就让我去见陛下。”
太子一怔,神色柔软下来,“同样……不行。”
许是提到元宁帝,他眉宇间少了一分平静,“父皇他并不想见你。”
“可是我想见他。”阿绵与他对视,带了执着,“太子哥哥,让我见陛下好不好……你不要告诉他,只让我远远见一面。”
微红了眼眶,“上一次见到陛下,已经是两年前的家宴了,而且根本没有看清……太子哥哥,陛下究竟为什么不愿见我?”
太子别过眼,不看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孤也不知道,父皇有令,不敢不从。”
“骗人!”阿绵怒目而视,“你就是不想让陛下好起来,才能继续把持朝政,所以一直阻止我去见他。”
她不想说这些话,但为了目的,只能用激将法一试了。
太子沉下脸色,“激将法对孤没用。”
“如果管用了,那才叫激将法,无效的话……”阿绵转了语气,“太子哥哥,你知道我这阵子听别人如何议论的?”
“他们说是你使了计谋,让陛下一直不能临朝,整日纵情声色犬马之中,混沌度日。还说不出两年,陛下就会暴毙,到时你就可以马上登位了。”
她这些话却不是杜撰,而是亲耳从自家哥哥口中听说的。当然这话原主也并非她大哥,而是她大哥听同僚间极小声秘谈而来,事后那几个嚼舌根的人都被抓去狠狠掌嘴五十,脸肿了十余日不敢见人。
阿绵当然不信这种胡言乱语,太子本身就是储君,怎么可能会使这种手段篡位。
而且他和元宁帝感情颇深,并不是她所听说的那些为了权力而自相残杀的父子。
可是她不信,不代表所有人都不信,说得多了时间久了,总有人会信以为真。
三人成虎,她不相信这个道理太子会不懂,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元宁帝恢复正常,起码要让朝臣们能时常见到他。
而她,是实行这个办法的唯一可能。
太子冷笑一声,忽然逼近她,带着寒意的剑鞘也随他动作抵上阿绵腰间,“你也觉得如此?”
阿绵顿住,本想一激到底,可瞥见他眼底那抹黯淡,到底软了下来,“我……当然是相信太子哥哥的。”
她神情柔下来,鼻间酸涩就再也止不住,“我真的很想陛下……”
“我偷偷派人打听了他的状况,太子哥哥,我不想陛下变成那个样子。”阿绵忽然抱住太子腰间,“陛下不会伤害我的,太子哥哥,让我去看看好不好……”
她垂着头,不想让人见到自己的神色,可太子已经发现了阿绵被濡湿的袖角。
除去程府的亲人外,阿绵感情最深的大概就是元宁帝,就连太子也比不上。
见她这副模样,太子忽然想到父皇对阿绵评价的“赤子之心”四字,她向来如此,明明机灵惜命得很,一碰上这种问题却总忍不住心软。
而他们,也正是因阿绵的这份真诚而不忍。
因为一旦再见到她,父皇恐怕会真的忍不住再也不让她离开左右,甚至囚禁也在所不惜。
“让我……再去问问父皇。”太子低下声音来,俯视她被润湿的脸蛋,“他若应了,便带你去。”
“当真?”阿绵目光立刻变得亮晶晶。
“君子一言。”太子抬起她的脸,见了她的泪水便一阵躁意,皱眉道,“再哭,孤就把你扔出去。”
阿绵却是一把扑过来,抱住他肩膀,笑道:“太子哥哥才不会。”
她一时激动忘形,完全忘记了什么男女大防,更何况眼前还是她从小抱到大的太子。
太子自然不会介意这种事,笑捏了捏她脸蛋,“孤怎么觉得,你光长了个子呢?”
之前稍显剑拔弩张的气氛荡然无存,阿绵不好意思地道歉,毕竟她说的那些话是有些伤人。
太子只好脾气地挑眉,“你当孤这些年的太子是白做的?能轻易被你这小丫头气着?”
“那可不一定。”阿绵理了理皱巴巴的衣袖,轻声道,“平日别人如何说我,我也能不气不恼。但阿娘若骂我一句,我可要难受半天。”
越是亲近的人,越不能仗着彼此的感情随意伤人。
太子愣住,昨夜从那刺客身上嗅到香味时的愕然失落等复杂心情又涌上心头。
阿绵都懂得这个道理,为何……皇姐不懂。
他忽然伸手将阿绵抱入怀中,阵阵低笑传来,阿绵一脸茫然,“太子哥哥真气着了?”
太子摇头,复放开她,低头极温柔地吻上她的眼眸。
“孤怎么会生你的气。”
…………
直到下了马车,阿绵还是晕乎乎的,不知身在何处。
她完全被那一吻吓懵了。
如果说那一吻有别的含义……她也实在没感受出来。
若视为感动,可这种行为,即便在真正的兄妹间也十分出格了……
阿绵摸了摸左眼,那里似乎灼热无比,让她的眼睫都情不自禁不停抖动。
“小姐,你脸怎么这么红?”香儿惊道,“在马车上睡着了吗?”
阿绵含糊点头,香儿又示意了下手中盒子,“这两幅头面,现在就给青小姐送去吗?”
“唔……嗯,等等,那支垂珠却月钗放回我房中。”阿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