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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知心掏肺的话说得沈婉仪更添惆怅、若有所思。素玥看差不多了,便不再多言,哄着她先不回德禧宫,去御花园里转转散心。
皇上的御花园恢弘敞阔,集天下奇花异草、怪石珍木。每年的这个时候,恰是百草茂盛、花开正好,最适合游园漫步。沈婉仪未进宫前,本是极爱玩耍的,最怕闷在房中,只是进宫以来,心结难解,不曾好好留意过外间的景色,御花园也极少踏足。今日在素玥的开导下,随意走来,竟觉处处皆景、步步入画,一时间流连忘返,不觉疲累。而素玥见主子难得的打开心性,恢复女儿时的活泼明艳,亦是十分得意。
二人走来转去,穿山渡桥,也不知来到了何处,只见前方有一处假山,山上种着朝颜藤,叶片大而葱郁,花色鲜艳美丽,数一数竟然有十数种之多,攀援缠绕覆满了大半座山体。沈婉仪笑道:“幸亏现在是上午,若是下午,哪里能看到这等缤纷之色。”
素玥也赞叹不已:“奴婢头一次看到如此多颜色的牵牛子,天哪,皇宫真好,自打奴婢跟着主子进宫,可是大开眼界了。”
“牵牛子?我们都叫它朝颜花。”
“朝颜朝颜,朝开午谢,还是读书人取的名字好听,奴婢是乡下人,我们乡下都管它叫牵牛子,山野里很多,一到夏天满地都是,就是没有皇宫里的漂亮。”素玥像打开了话匣子,兴奋得眼睛都亮了。其实她很小就被卖进了沈府,关于儿时的回忆,能记得的并不多,因此每一点都感觉特别美好、特别的珍贵。
“哟,宁国侯府是没人了吗?堂堂沈婉仪,带进宫里来服侍的居然是这么个乡下野丫头,当奴才的没见过世面的,怪不得当主子的也只会东施效颦了。”赵德仪从假山的另一侧走出来,边走边讥笑道。
“我是否东施效颦不要紧,但赵德仪隔墙悄听的本事却是练得极好!”沈婉仪毫不示弱的反击道。
“你是说本宫也在偷听吗?”荣嫔缓缓从假山后现身,同行的还有秀嫔及几名宫女。
真是冤家路窄,沈婉仪不防荣嫔也在,刚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好心情,一看到她就被破坏得烟消云散。沈婉仪低头弯腰,无奈的向荣嫔及秀嫔行礼:“嫔妾见过荣嫔娘娘、秀嫔娘娘。”
荣嫔却不打算放过她,赵德仪继续煽风点火:“沈婉仪诬蔑嫔妾也就罢了,但荣嫔娘娘和秀嫔娘娘都在呢,难不成你沈婉仪来的地方,旁人就都不能来了,否则就是偷听和偷看?”
沈婉仪冷冷回应:“德仪犯不着曲解嫔妾的意思。既然娘娘在此赏花,嫔妾就不打扰了,素玥,我们走。”
“站住。”荣嫔不悦的喝住她:“沈婉仪果然是越发架子大了,看来本宫今后想和沈婉仪说句话,都得仰仗沈婉仪心情才是。”
沈婉仪无奈转身,对荣嫔说道:“娘娘言重了,嫔妾不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娘娘,嫔妾听说,沈婉仪不日可是要晋升嫔位了,怪不得,连穿衣打扮都是奔着娘娘的样子去的,看来啊,是迫不及待想要和娘娘平起平坐了。”赵德仪阴阳怪气,字字句句都透露着对沈婉仪的讽刺和嫉妒,她自认为身材容貌都不输于人,可进宫4年了却还是个不尴不尬的德仪,世道真是不公,凭什么她沈如霜进宫才不满一年,就能从婉仪升到嫔位?
荣嫔双目如刀,冷冷的落在沈婉仪脸上,想和自己平起平坐,她配么?沈婉仪站在原地,看荣嫔围着自己踱圈,像注视一件不喜欢的物品,带着一脸的嫌恶,仿佛随时随地就有可能把她推倒、砸碎。
“荣嫔娘娘明鉴,主子的穿戴平日里都是奴婢负责,是奴婢失察,才会让主子穿了和娘娘同色的衣裳,请娘娘千万不要错怪了我家主子,要责罚也请责罚奴婢。”素玥实在忍不住了,跪上前去替沈婉仪说话。
“住嘴,娘娘和沈婉仪说话,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一个当奴婢的来插嘴!”荣嫔身边的夏春大声的呵斥,抬起手就冲素玥甩了两巴掌,她下手又快又狠,素玥白皙的脸上马上浮现出5根手指印,又红又肿,嘴角挂着一丝血渍。
沈婉仪气得浑身颤抖,再也按捺不住,冲着夏春厉声怒责:“素玥是嫔妾的奴婢,她就算是有错,也是我这个当主子来责罚,你凭什么打她?”
“当奴婢的尊卑不明,是做主子的管教无方,本宫的夏春姑姑替沈婉仪教训她,是免得你日后登上嫔位,被人笑话皇上的后宫不懂规矩。怎么,沈婉仪有意见?”荣嫔的目光咄咄逼人,她的父亲官居一品,论母家的权势,比宁国侯府只高不低,她杨瑾容自幼心高气傲,无论要什么父亲都想法设法的帮她得到。她一直以为,皇上宠她爱她,只要假以时日,她诞下皇子,即使那个最尊贵的位置,离她也不是那么遥不可及的,但一个沈如霜的出现,就轻易分走了皇上的对她的宠爱,居然还要封她为嫔,她怎能不恨之入骨?!
第四十一章 众人相劝()
“真是好生热闹,本宫许久没见众多姐妹,没想到今日偶遇,诸位妹妹火气都挺大,是不是天气热起来了的缘故?应该叫御膳房多给各宫准备些绿豆汤,让各位妹妹都消消火,省得伤了和气。”又一道声音传来,虽带着责备之意,却闻之若春风,和煦的,温柔的,令人无法抗拒。
众人扭头,却见华妃在数步之外,岚烟姑姑扶着她,海公公弯腰站在她身后,还有四五个随从,抬着步撵远远的静立着。刚才只顾着争执,竟没留意到她何时来的,当下就有人慌了,结结巴巴的向她请安:“嫔妾,嫔妾赵德仪,见过华妃娘娘。”
“免礼。沈婉仪叫你的宫女也起来吧,宫女失了规矩固然要教训,但说到底是主子的失职,本宫这个协理六宫的也难辞其咎,该一并问责才是。”华妃浅笑晏晏,完全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不悦,甚至连自责,都极为诚恳。
可赵德仪的脊背,已经有汗水涔涔流下,荣嫔的底气也不那么足了,却仍昂着头不甘示弱。这个时候,一直在旁边当隐形人的秀嫔终于说话了:“华妃娘娘凤体欠安,是嫔妾们不懂事,不该为这等细枝末节的小事喧闹,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也惊扰了娘娘的游兴。娘娘体恤嫔妾们,让御膳房给嫔妾们准备绿豆汤,是嫔妾们的福分,嫔妾一定多喝几碗,静心反省下这夏燥之过。”
赵德仪也急忙附和:“是是是,嫔妾也一定好好反省。”
荣嫔并不是个愚笨的主,虽不情愿,但心知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暗暗发狠总有一天让你也跪在本宫面前,然后低声附言道:“嫔妾也知错了。”
华妃置若罔闻,将目光转向沈婉仪,询问道:“本宫乏了,沈婉仪,不介意本宫去你的德禧宫讨杯茶喝吧?”
此处离德禧宫还远着呢,华妃若是真乏了何必舍近求远,沈婉仪心知肚明,高兴邀请道:“嫔妾怎会介意,华妃娘娘请。”
德禧宫稍坐,素玥顶着红肿未消的脸亲自给两位主子奉上茶水,对华妃感激不尽:“今日多亏了有华妃娘娘,否则主子和奴婢都不知道要被她们欺负成什么样,奴婢多谢华妃娘娘相护!”
秋静也曾受过荣嫔的责罚,见有华妃撑腰,也忍不住抱怨:“奴婢们挨些打骂不要紧,可奴婢就是心疼我家主子,主子自进宫以来,三番两次被她们欺负,她以前哪受这些委屈。”
华妃面露惊诧,追问沈婉仪:“霜儿妹妹屡遭欺负,为何不告诉姐姐?”
“华妃姐姐身体不好,霜儿怎好将这等烦心之事告诉姐姐,也不好总让姐姐为我出头。”沈婉仪解释道。
“不许这么说,你我幼时姐妹情谊,如今又在宫里共侍一夫,我不护你护谁?!”华妃嗔怒道:“以后若再发生此事,你可不许瞒我。”
“霜儿知道了。”沈婉仪感动得一塌糊涂,秋静与素玥也欣喜不已。
又闲坐了一会,华妃放下手中的茶盏,随意说道:“宫里头人多闲话多,仪清宫最近也听到了不少流言,霜儿妹妹虽有皇上爱宠,但也要注意些才是。”
沈婉仪急忙撇退了众人,问道:“霜儿不知,请华妃姐姐如实相告。”
华妃叹了一口气:“看来你是真不知道了。最近宫里传言,沈婉仪把自己的妹妹扣在了宫里当杂役。”
沈婉仪不语,面上却有几分难看。华妃一看就明了,忍不住埋怨道:“真有此事?霜儿妹妹,你怎可做出如此糊涂之事啊?!你深得皇上爱宠,有望晋升嫔位,切不可因为这等流言纷扰影响了自己的前途啊!”
沈婉仪沉默了片刻,方将实情相告:“华妃姐姐知道,霜儿本是不愿意进宫的,若不是因为她,也不会……霜儿是一时糊涂,才做下了错事,但近日收到家书,霜儿也已有了悔意,想不日便放她出宫去。”
华妃轻抚沈婉仪肩膀,贴心劝慰道:“本宫知道霜儿妹妹的委屈,但这等事传出去太有损妹妹德誉了,趁着皇上还未知晓,妹妹必须早下决断才是。”
沈婉仪点头应允:“华妃姐姐教诲的是,霜儿知道错了。”
华妃走后,素玥和秋静步入殿内,见沈婉仪犹在颦眉呆坐,不知又为何事。秋静小心的问道:“主子怎么了?今天一天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沈婉仪看着自己身边两个最亲近的奴婢,担忧的说道:“她留在德禧宫的事,走漏风声了。”
素玥和秋静对望了一眼,两人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顾虑和无奈。素玥低声说道:“这样的事情本就瞒不了多久,奴婢早就劝过主子,放她回去算了。”
沈婉仪幽幽叹道:“父亲来信也劝我放她回去,其实我早就知道,进宫或许就是我的命,可我心里就是卡着一根刺,每每看到她,就觉得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
秋静也劝道:“主子,咱们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上次发生那样的事,您心里也不好过,觉得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现在既然不宜留了,就放她回去吧。”
“也罢,我也不想见到她了,明天一早让小福子送她出宫吧。”沈婉仪终于发话,素玥和秋静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宣帝晚膳后选择了去荣嫔的玉霄宫歇息,这样的消息传来,总是几家欢乐几家忧愁。沈婉仪今天的心情本就不畅,早早便让人熄了灯,整座德禧宫静悄悄的,偶尔从宫墙外传来几声别处的喧嚣,众人也只当没有听见。苏以宸还在小厨房忙碌,她每晚都要等所有人用完晚膳后,才有时间整理和清扫小厨房,好让明早青蔓和迎春使用时,挑不出一丝错处。长时间的洗刷劳作让她原本白皙细嫩的双手已经变得有些粗糙,但干起活来利索无比,连她自己都十分惊讶,原来她除了弹琴外还有这等天赋,就算是以后流落街头,也不用担心无法养活自己和秀娘了。
素玥一直站在窗外,盯着小厨房内那个忙碌的瘦弱身影,她的心头有股莫名的情绪缠扰许久,说不清楚是愧疚还是怜悯。待苏以宸收拾妥当,熄灯走出门外,一抬头便看到了她。
“以宸小姐。”她轻轻的唤了一声。
第四十二章 回府寻人()
翌日卯时,天灰灰亮。
苏以宸拿着包裹站在空旷的皇城外,镐安皇宫的宫门在身后徐徐关闭,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迷惘。几个月前她莫名其妙的被召入宫,几个月后被放出宫同样是猝不及防。沈婉仪没有再见她一面,素玥也没有交代任何缘由,只向她说了一声“抱歉”,却不知是为她自己还是为沈婉仪。
此时晨曦未至,空气中尚弥漫着青草被露水打湿的独有芬芳,她沉醉的吸了几口,沿着主道不慌不忙的往东街的方向行去。入京两年,她对京城的道路并不十分的熟悉,大户人家的女眷们平日里出门都是香车宝马,很少有机会步行,宁国侯府也不例外。但宁国侯府这等显赫的府邸,只要知晓大概方向,基本是不会走错的,因为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就能指路。
定国侯府内的情形还是同她离去前一样,舅父出征未归,宁轩哥哥在宫中当值,舅母领着一众奴才和丫鬟,看见她回来,神情依然冷冷,既不惊喜也不惊讶,只吩咐下人们带她回房。她一路上四处张望,没看到沈秀的身影,不禁觉得有些奇怪,回到西厢房,梳妆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好似长时间无人打扫。她的心中起疑,拔腿就去找李氏。
“舅母,沈秀呢?”
李氏正在凉亭内喝茶,听到她询问,手里的茶盏往案几上重重一放,很是不悦:“一个下人,不见就不见了,何必慌慌张张的,有失体统。”
“她不是下人,她是我姨娘,是亲人。”苏以宸隐约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