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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谣,他摇头晃脑,认认真真很完整的唱了一遍:“周有沈家郎,代代是忠良,仁义鞠躬尽,护国北征忙。民心万千向,寇贼枪下亡,不识宇文帝,当敬沈家郎。”
宣帝刚开始还频频微笑着点头,听到最后一句,笑容渐渐凝结在脸上,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文武百官一听,这唱的不是宣帝啊,敢情刚才的马屁都打脸了,个个都有些尴尬,索性全部闭嘴,当起了哑巴兼聋子。
德公公知道皇帝这下不高兴了,挥挥手叫侍卫们带男孩下去。宣帝的脸色愈来愈沉,恻恻的说道:“好一个不识宇文帝,当敬沈家郎,朕的子民眼里都快只有沈家郎,忘了这天下姓宇文了!”
宁国侯沈从云率将领骑行至东玄门百丈外,翻身下马,引马步行至宣帝仪仗前,跪拜在地,一字一顿的说道:“臣北征军兵马元帅沈从云,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宣帝一敛冷漠缓步向前,扶起宁国侯,和颜悦色的说道:“沈爱卿辛苦了,朕在太极殿设宴,为沈爱卿及众有功将士接风洗尘。”
沈从云揖谢道:“臣代表三军将士多谢皇上赐宴,皇上万岁万岁万岁。”又是一阵欢呼声响起,三军将士在沈从云的号令下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激昂之声响彻云霄。
太极殿内,笙箫齐鸣,悠歌漫舞。宫殿的上首处摆放着三张桌椅,正中间坐的是宣帝,左右两侧分别是皇后吕莺莺与新晋为如嫔的沈如霜。如嫔今日穿得是一套丁香色拖地宫装,裙摆宽大逶迤,优雅华贵,头上戴的是皇上前几日才赏赐下来的鎏金红宝石头面,举手投足间,流光溢彩,好不耀眼。
按理说,后宫中位分高、资历深的妃嫔尚有好几人,本轮不到她出现在此庆功宴上,但华妃推说身体不适不宜赴宴,瑶嫔要哺育年幼的三皇子,皇上说此次庆功宴的主角是宁国侯,还是其女如嫔赴宴的比较合适,所以,荣嫔、秀嫔等纵有再多不忿,也只能放在心里,看她一顶步撵,华丽丽的陪皇上去赴宴。
酒过三巡,宣帝开始论功行赏。将领们坐在下首,神情激动,他们大多数都是行伍出身,投靠在三军麾下,出生入死、浴血奋战,一点一滴的累积军功,除了保家卫国,内心都渴望挣得功名,从此改写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大周朝建立之初,圣祖以军功论爵封赏,积极涌现了一批如吕常卫、沈寅、马超等开国猛将之流,虽已历时三朝,但其子孙后代仍享福荫。既有珠玉在前,无怪乎将士们上阵杀敌奋勇争先、无所畏惧。
封赏通常是由低往高,德公公拿着明晃晃的一卷黄绢,娓娓念道:“北征军先锋营常乐,封从五品怀远将军,赏白银一千两、锦缎十匹。先锋营袁季重,封从五品翼卫将军,赏白银一千两、锦缎十匹……北征军副帅董泽……”
听到董泽的名字,德公公声音明显一高,刚才还在举杯畅饮、互相庆贺的将领们全部都安静了下来,此次北征军中,若论军功,当属元帅沈从云治军严谨、统领得当为第一,先锋营将军曹禺勇猛杀敌、冲锋陷阵为第二,中军大将军杨易夫横刀立马、所向披靡为第三。刚才封赏的名单中,先锋营将军曹禺和中军大将军杨易夫皆只封了个四品的广武将军和扬威将军,现在只剩下从一开始就空降三军副帅的董泽和元帅沈从云,将士们难免分外留意。
“北征军副帅董泽,封正三品安远将军,赏黄金一百两,白银一千两,珍珠一斛,锦缎十匹。北征军元帅沈从云,封正二品忠义定国候,赏黄金五百两,白银一千两,珍珠一斛,锦缎百匹。钦此,谢恩。”
至此封赏完毕,众将士纷纷叩谢皇恩,文武百官齐呼万岁。
第四十五章 父女和解()
从赏赐上来看,此次北征归来,沈家军依旧得到了宣帝的嘉奖和重用,可遵照规制,领赏三日后必须离京,赶赴漠北一带边关驻守。定国侯沈从云官进一级加敕号,但留守京城,军权依然旁落,说不好是升是贬。最大的赢家显然成了空降的董泽,北疆战场上转了一圈回来,毫发无损,军功有了,直接晋升为正三品领军,接管京城禁卫。
赐宴结束,百官和将领谢恩散出。宣帝特赐忠义定国侯可入德禧宫探视。沈从云盔甲未卸、征尘未洗,即刻又跟随在太监守礼身侧,穿过长长的宫道,行至德禧宫门前。守礼脚步一顿,恭谨的转身向他,说道:“沈侯爷,德禧宫到了,小的就不打扰您和如嫔娘娘叙话了,等时辰到了再来门口接您。”
沈从云抬手:“有劳。”
如嫔领着素玥、秋静在殿内等候,沈从云进门先端端正正的向她行了跪拜礼,然后在下首落座。父女俩多日不见,再见时已是君臣有别。沈如霜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鬓角生霜的沈从云,最后轻启朱唇,只说了句:“父亲瘦了些。”
沈从云依旧恭恭谨谨,回答道:“谢娘娘关怀,征战在外,风霜雨雪,难免会消瘦些,不碍事。娘娘身体可还好?”
“挺好。”她回答完这一句,竟是不知再说些什么。
气氛略有些尴尬,还是秋静挺身而出打破了僵局:“奴婢请侯爷放心,自打主子进宫以来,皇上对主子一直宠爱有加,皇后和华妃亦对主子另眼相看,现在宫里头也没人敢再欺负主子了。”
沈从云抚须,对她和素玥说道:“如此也辛苦二位了。”
素玥机灵,拉着秋静道:“侯爷言重了,伺候主子原就是奴婢二人的本分,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您和主子好久不见,想必有很多话要说,奴婢们先出去在门口守着,主子有事叫一声即可。”
如嫔点头,二人退出殿外,沈从云方直言不讳道:“娘娘初入宫中,与后宫的妃嫔们交好是正确的。但后宫争宠之事常有,任何结盟都并非牢不可破,且手段阴狠诡异,不易察觉,娘娘还是要多加小心防范。”
如嫔别过头去,淡淡的说道:“父亲既知后宫险恶,当初却宁肯牺牲我入宫,您是真的在乎我这个女儿吗,还是更疼爱她多一点?”
沈从云声音低缓,面对女儿的质问,再刚毅的心也有片刻的揪疼:“霜儿,为父知道你怨我,可你姑母就宸儿这一个孩子,她自小孤苦飘零,连身世都一无所知,为父亏欠她太多……”
“够了!”如嫔硬生生打断他的话:“是你和祖父都觉得亏欠姑母吧?想当初如果不是你们……”
“娘娘!”沈从云大声制止住她的后半句,如嫔恼怒,从软榻上愤然站起身来,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
“你母亲既然同你说了,你就应该知道,她不能进宫。”大概是知道自己刚才的语气太过强硬,沈从云缓了缓,又继续说道:“霜儿,你姑母一事,令我和你祖父悔恨终生,我曾发誓,有生之年,必护我沈家女儿不再受皇族牵累,可朝局变化,沈氏一族如今处境微妙,我不能不做出选择,是为父对不住你!”
如嫔微微抬首,一滴泪无声的从眼角滑落,沉默了良久,方低声道:“罢了,我认命。”
父女俩又是久久不语,沈从云望了望女儿,终于忍不住劝道:“入宫一事,你休要再怪宸儿了,宁王求娶纯属巧合,她不是有意。无论如何,你们都是一家人,沈氏一族将来若是有难,还得你们兄妹几个守望扶持。”
“父亲此话是何意?”如嫔扭过头,盯着父亲。
“唉!”沈从云长叹一声,神色凝重:“你在后宫,本就处境复杂艰难,为父本不欲让你知道太多,徒增烦忧,但是,你兄妹俩都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为父应该放手,让你和轩儿都渐渐学会去辨别、去承担。”
“你祖父与吕相,以及马家先祖辅佐圣祖建朝立国、开疆扩土,现如今,马家早已势弱,只余下沈吕两家。从表面上看,沈氏与吕氏二族依然深受皇恩、风光显赫,可实际上,吕相虽名为左相,却早已不入朝不辅政,形同虚设;而我沈家,自打你祖父病逝,为父以守孝名义被滞留京城,虽有侯位加身,但同时失去的,是你祖父一手创建的沈家军。你还不明白吗?”
沈从云一番话振聋发聩,听得如嫔惊坐在榻上,半天不敢置信,但细细想来,的确如父亲所说,沈家这几年表面风光,实际却已大不如前,如今朝堂上大权在握的,除了段家就是杨家,这两家莫不是近些年皇上登基后才突然声名鹊起的。
素玥的声音在门外轻声催促:“主子,时辰快到了,侯爷该出宫了。”
父女俩对望了一眼,彼此间心情皆有些沉重,沈从云劝慰道:“你也不必过于忧虑,这些都只是为父的揣测,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要培植他自己的亲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沈家世代忠良,一心忠君报国,相信皇上日后自当知晓。你无须理会这些,只消记住,身处后宫,凡事须当小心,切勿行差踏错,若能早日诞得一儿半女,将来也好有个依靠。”
“女儿知道了。”如嫔应声,起身来相送父亲,一席长谈,父女俩撇清误会,这一别又不知何日才能相见:“父亲也要注意身体,替我问候母亲。”
沈从云点头,刚走了几步,仿佛又想起来什么,回头对她嘱咐道:“宸儿入宫之事,如果不是你的本意,向你谏言之人,必当防备。”
如嫔脸上却划过一丝恼意:“此事是女儿所为,父亲要责怪就责怪我好了,不用再三替她说话。”
“你……唉,罢了。娘娘留步。”沈从云奈何她不得,素玥此时已打开殿门,他依照规矩拜别如嫔,阔步踏出宫去。如嫔站在檐下,望着父亲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步伐沉稳而坚毅,身躯亦如从前那般高大挺拔,但在斜阳的余晖下,隐隐透着几分孤凉,几分萧索,她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第四十六章 街头遇险()
沈从云回京已有些时日,这次北征,他功不可没,皇上亲题的匾额在一片狮舞鼓鸣中由德公公带人亲手挂上定国侯府大门。炮竹声碎落了一地,前来恭贺的人群络绎不绝,定国侯府敞开大门,摆宴三日,三日过后,关起大门,静悄悄的,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调了许多。沈从云突然当起了闲散侯爷,不上朝的时候,基本都在府里闭门不出,也不见客。
苏以宸不忘舅父出征前的约定,抱着棋谱恶啃了半个来月,待沈从云闲下来时,竟也能似模似样的与他对弈上几局。她心思缜密,在围弈一技上,显出了极高的天赋,不久后沈宁轩与她交手就已难有胜局,每每都举手求饶。沈从云不得不长叹,先祖庇佑,沈家有女,家族必兴。
沈秀的肚子渐渐显怀,曹顺现已不当短工,夫妻二人在东大街上摆了一个小小的摊位,售卖各式香囊及香薰料,虽是小本买卖,但胜在绣工精美香味宜人,且价格公道,倒也经营的有声有色起来。那曹家因沈秀的关系得了定国侯府的恩惠,自此对她也额外不同,生怕惹得财神爷不快。
一切似乎都变得好转起来,她又有了新的丫鬟,不过这次不是舅母的安排,是她自己上街时捡到的,一个流落街头昏倒的小女孩,她看着可怜,带回了府里救治,小女孩一问三不知,记不起来家居何处,也说不上来自己叫什么名字。苏以宸见她实在无处可去,自己身边正好又缺个丫鬟,索性禀了舅母将她留在府中,见其圆脸圆眼,取名阿满。
阿满年纪虽小,但做起事来勤快利索,府里的奴仆们都自叹不如。她说苏以宸是她的救命恩人,这辈子要拿命来报,恨不得主子吃饭都要帮忙喂到口里,倒令苏以宸有些无所适从,忙吓唬她不听话就把她送出府去,阿满这才作罢,不过苏以宸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时刻寸步不离,活脱脱像个跟屁虫,好在她乖巧可爱,苏以宸看着喜欢,渐也由得她去。
中秋将至,夜风如水,月满星河。
阿满陪她在房中做香囊,沈秀的小摊生意好,她一个人大着肚子连做带绣根本忙不过来,苏以宸得空的时候,会和阿满一起动手,做多一些后再让她送过去沈秀那里。不过主仆俩在这一点上非常相似,绣工都不咋地,顶多做好了刺两个简单的花纹上去,反正香好不愁卖,做工掩绣工。
做完手里的最后一个香囊,时间尚早。她伸了个懒腰,阿满推开窗,叹道:“小姐,今晚的月色好美啊。”
她探出头去,果然是月光皎洁,清辉遍野。此时万物静籁,最适合睹物思人。她问阿满:“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阿满扁着嘴,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
一缕箫声渐渐从望月楼的方向响起,萧声徐徐,仿佛穿透灵魂的呼喊,一幕幕,一声声,拉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