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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满扁着嘴,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
一缕箫声渐渐从望月楼的方向响起,萧声徐徐,仿佛穿透灵魂的呼喊,一幕幕,一声声,拉启关于昨日的记忆。苏以宸心如鹿撞,这消失已久的箫声,怎么会突然又出现在这里?原来,他没忘,而她,亦不曾忘。
第二日,吃过早饭,她吩咐阿满装好近日里做好的香囊,准备给沈秀送去。此去离定国侯府不远,舅父知道她和沈秀素日的情分,又有阿满陪着,叮嘱了两句,便放心的让她俩出门了。
二人直奔东大街,去到那里,沈秀果然在小摊上,正在帮客人挑选喜欢的香囊。看到她来,沈秀欢喜不已,曹顺在一旁憨笑,招呼道:“二小姐好。”
苏以宸摸着沈秀圆滚滚的肚子,心疼道:“瞧你,挺这么大个肚子,就该在家里好好歇着,怎还出来?摊上的生意,交给曹顺就是了。”
沈秀瞪了一眼曹顺:“他是个糙老爷们,哪里懂这些精巧东西。走,我陪小姐回去聊,今天让他看摊。”
东大街地处朝安城东区,是王侯贵族的密集区,也是富商和小贩们必争的经商之地。大街上日日人来车往,热闹非凡。苏以宸挽着沈秀,主仆三人有说有笑,边走边看,往曹家方向步行回去。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熙攘的街市顷刻间惊呼声一片,人群纷乱,争相往两侧推搡躲避。
苏以宸始料未及,忙护着沈秀不让她被拥挤的人潮冲撞。可现场太乱了,所有人都只顾着躲马车,谁会注意到中间有个大肚子的女人呢?沈秀哎呦一声,笨重的身子已经歪倒在地上。苏以宸和阿满急忙搀扶起她,担忧的问道:“秀娘,你没事吧?”
秀娘摇了摇头:“小姐,别担心,我没事。”
苏以宸回头,马车转瞬已冲至脑后,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伸手,将沈秀和阿满推了出去。
“小姐……”二人疾呼。
一道蓝色的身影从旁边的茶楼一跃而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起她的腰退后数步,然后转身,一掌拍在兀自疾驰的大马头上。
大马受惊,先是扬蹄而起,然后重重的落在地面,竟然脚步虚浮,像是在那一掌之下受了重伤。驾车人也跟着坐立不稳,牢牢的拽着缰绳,方不至摔下马来。可车里的人显然就没那么好运了,只听得哐哐啷啷和哎呦几声,然后一个锦衣华服、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男子气急败坏的从马车上爬了下来,怒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挡你爷爷我的去路?知道你爷爷我是谁吗?”
蓝衣人将苏以宸小心放下,望着锦衣男子,神情泰然自若。
“根据我大周律法:在闹市或人多之处,不得纵马跑车,须主动避让行人。你罔顾律法,差点伤及无辜,却不知悔改仍口出狂言,难不成你认为权势就可以凌驾于王法之上?”
蓝衣人一番话说出了民众的心声,围观者纷纷附和。可锦衣男子是谁?他可是堂堂大周朝右相之子杨宗祁,在京城出了名的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一看竟有刁民敢问罪,不禁恼羞成怒:“你爷爷我就是朝安城的王法,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给我打!”
杨宗祁一声令下,从他身后蹿出来几个随处,抽出佩刀就齐冲蓝衣人砍过来。苏以宸大惊失色,疾呼道:“公子小心!”
第四十七章 再相逢一()
杨宗祁这才注意到方才被蓝衣人护住的苏以宸,只见她藕衣白肤,身材纤细,容貌秀美,即使在惊慌失措间,也难掩其倾城绝色。他素日里就是个淫棍,此时见到美人,眼珠子都恨不能抠出来钉在苏以宸身上,流着哈喇子,边搓手边吩咐道:“呦呵,你们看着点,别伤到他旁边的小美人。”
蓝衣人已出手击退掉两名先冲上来的打手,马上又有人举刀砍了过来,他一脚踢飞一个,另一手直接抓到来人的手腕,用力一拧,夺过长刀。一个灰衣小厮急匆匆的从酒楼里冲了出来,冲所有人大喊道:“住手!”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杨宗祁冲他嗤鼻道:“你谁呀?凭什么你说住手就住手?给我继续打!”
“我看谁敢?!”灰衣小厮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金色令牌,看也没看直接往前面一举。
杨宗祁伸长脖子就看到一个令字,也不知那一面刻的是什么,但灰衣小厮看起来好大的来头,他也有些拿捏不准,冲小厮叫道:“什……什么玩意啊?”
灰衣小厮一看,哎,不对啊,怎么唬不住?再仔细一看,令牌举反了,急忙调转过来,将有字的那一面重新举了出去,是个大大的“宁”字。
“宁……宁、宁王爷。”杨宗祁这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的念道,刚才还在举着刀准备砍人的随从们,立马扔了手里的刀,和他们的主子一起跪倒在地上。
“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所有人都跪了下来,苏以宸也不例外。她在心里直嘀咕,栖霞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庆王爷,惹得姐妹反目,这次更好,连宁王爷和杨宗祁一块遇到了,真是流年不利,出个门到处都是坑。
“杨少爷,令尊乃朝廷重臣,你一言一行更当律己守法,不忘表率,却屡屡胡作非为,纵马行凶,你可知错?”宁王爷显然知道杨宗祁的身份,依然义正言辞的责问道。
杨宗祁满头大汗,原以为今天撞到个美人,没想到还撞到一只老虎,偏偏他有眼不识泰山,赶上去摸了一把老虎屁股,这下想不低头也不行了,赶紧认错,回头让他老子再去收拾:“宁王爷教训的是,小的知错,小的回去,马上就改,绝不再犯!”
“如此恶行,本王今日既然遇到了,怎可轻饶。”宁王爷严词拒绝:“限你三日之内,自行前往顺天府衙领罚受审,如若不至,本王自当亲自前往右相府擒你归案。”
周围民众拍手,纷纷叫好。杨宗祁岂敢不从,何况还有三天时间,就是去到顺天府衙,一个小小的京城府尹,又敢拿他怎么样。当下磕头领命,率领随从灰溜溜的跑了,临跑前还不忘再看一眼令他垂涎三尺的美人。
人群散去,苏以宸向宁王爷低首谢恩:“民女多谢宁王爷出手相助。”
宁王爷冁然而笑:“你是该谢谢本王,每次遇到你,你似乎都有麻烦。”
苏以宸愕然,难道自己从前也有遇到过他?为何一点印象都没。
“真不记得了?本王可是第二次对你出手相助了。”见她一脸茫然,宁王爷抚额长叹:“忘了栖霞岭你是怎么脱困的了?!”
栖霞岭?苏以宸娇躯一震,冲他上下一打量,那天慌里慌张,也没仔细留意对她出言相助的人是谁,只记得隐约一身蓝衣,难道是他?
宁王爷颔首浅笑:“正是在下。”
苏以宸顿感歉然:“实在对不住,那天太匆忙了,今日又劳您援手。”
“没关系,举手之劳。你婢女没事吧?”宁王爷丝毫不介意,还主动关心起沈秀和阿满来。
苏以宸微微一笑:“她们没事,民女替她们多谢王爷关怀。民女今日还有事,就不多耽误王爷了,告辞。”
说罢,主仆三人携手而去。灰衣小厮摇着头,哀叹道:“完了完了,王爷,人家连名字都不肯告诉你。”
宁王爷赏他一指敲:“你小子知道什么!走,回府。”
沈秀受了些惊吓,苏以宸到底不放心,请了个郎中来替她把脉看诊,开了几剂安胎药,又交代曹大煎给她按时服用。一来二去,已是午饭时间,沈秀张罗要去做饭,苏以宸哪里肯依,自己若是留下,一家人少不得好菜好饭的忙活半天,还得给看摊的曹顺送饭,沈秀见她执意要走,便也不再坚持。
鉴于上次隐瞒栖霞山风波所带来的一切后果,这次回府后,苏以宸学了个乖,找到舅父,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去。沈从云听她说完,抚须问道:“你怎么看?”
“庆王爷维法护民,着实可敬。那杨宗祁得了教训,日后想必会收敛些吧。”苏以宸回答道。
“你真是这样想的?”沈从云挑眉,显然不信。
苏以宸见瞒不过舅父,这才老老实实的重新回答:“宸儿觉得,庆王爷若是真有心惩罚杨宗祁,直接扭他去顺天府衙就是了,何必还给他三天时间,放他回去想办法,明明就是糊弄民众,还要人感激他。”
“非也。”沈从云道:“你说的对,但也不对。庆王爷不傻,他已经尽力了。你想,杨宗祁在京为恶多年,难道真没有人告他?顺天府尹真不知?不是。只要杨开化坐在右相的位置上一天,他儿子就没有人敢去动。身在朝局,每一动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杨宗祁明白这个道理,庆王爷更懂,所以,他不是不敢,而是不能。”
苏以宸嘟噜着小嘴,抱怨道:“都说人心复杂,朝堂的人真是精如狡狐。”
“怎么说的?你舅父我也是朝堂之人!”沈从云佯装不悦。
“他们怎么能和舅父比呢?舅父为国奋勇杀敌,哪像他们,成日里只会玩弄权术,官商勾结,官官相护,却不管百姓的死活,还一味巧取豪夺。”苏以宸新仇旧恨一连串牢骚,听得沈从云频频皱眉。
“宸儿,你这些话在舅父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传到外面去,哪句不惹祸上身。”沈从云忍不住训斥道:“你呀,就是生得太聪明了,但潜世之道,看破不道破,看清不揭清。你日子还长,慢慢学着吧!”
第四十八章 再相逢二()
苏以宸回到西厢院,一阵箫声又绵绵响起,仍是从望月楼方向传来。明天就是中秋夜了,届时阖府团聚,舅父定不会放自己出去,她眼前仿佛又浮现起那一晚曲水河畔洁净明朗的身影,虽然不知他何故消失了近一年,但总归是不忍心听他独奏秋风里,殷殷相盼。
从琴盒中取出绿绮,苏以宸抬手抚过冰弦,琴音铮铮,数个音符如珠玉般跳跃,飞出高墙,却不是一首完整的曲子,也不知他听懂了没有。
亥时,月过半墙,花影稀疏。
阿满已在外间就寝,苏以宸悄悄起身,从床头取衣服披上,然后蹑手蹑脚,移步窗前,将窗户撑起。
一袭月白长袍从墙上飞跃而下,纵跃间仿佛蜻蜓点水,悄然无声,再看时,已至窗前。
“你好大胆子,这里是宁国侯府,你也敢闯。”她在窗内,对他霁笑。
“莺莺寄语,怎敢不来。”他在窗外,看着她,亦笑,一脸宠溺,似乎即使是虎穴龙潭、刀山火海,都义无反顾。
苏以宸脸颊微烫,内心甜蜜与羞愧交加,说人家胆大,她又何尝不是,以《西厢曲》相邀男子私下相会,若是传出去不知多少人要骂她罔顾礼义廉耻了。
“你不是汉人?”苏以宸突然问道。
“不,我是东晋人。”他如实相告:“你怎么看出我不是汉人?”
“我猜的,我们汉人很少戴这种样式的指环。”苏以宸望着他,亮晶晶的眸子在月光下像含着一汪秋泓。
他哑然失笑,在京多年,他的生活习惯和语言交流都与一般的大周百姓毫无差异,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细节,就让苏以宸一眼看穿他不是汉人。他摩挲着拇指上的狼图腾指环,不舍的说道:“这是我生命中一个很重要的亲人留下来的,他不久前病逝,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未见到。”
苏以宸将手覆在他掌上,她的手柔软纤细,指尖冰凉,无声的传递着慰藉。
“那你来京城做什么?”
“以前是来大周学习和经商,这次是专程来看你。”他笑眯眯的看着她,其实也不全是,但主要是为了来见她。
“你叫什么?”问完这句,苏以宸不禁又有些脸红。
“木宣。”他似乎有所顾忌,紧接着转移话题:“不久后我们还会再见,希望下一次,是正大光明的和你相见。”
苏以宸莞尔一笑:“木宣……你快走吧,万一被我舅父发现,你可就走不了了。”
“你多保重。”木宣点头,月白色的身影在月色下看起来有些模糊,眨眼间就已消失在院墙外。
苏以宸将窗放下,又重新躺回床上,定国侯府依然一片静谧无声,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木宣从定国侯府内刚一跃出,阴影处闪出来一个身影,对他调侃道:“唉,堂堂东晋国的新国主,为了见个女子,不惜半夜翻墙,你说我要是把这编成戏曲,你说,会不会比崔莺莺半夜会张生的故事,更大受欢迎啊?”
说完,他似是脑洞大开,得意的打了个响指:“对啊,我简直就是个天才,这都能被我想到,真是太崇拜我自己了。”
“你敢!”萧桓脸色阴沉,完全不似刚才在苏以宸面前的那副温文尔雅。
“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