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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想到,再次见面,回去看见的竟然是小宴的遗体。”李太太最近憔悴的厉害,在权宴出事的时候他们没有帮上忙,她觉得心里十分愧对权宴叫她的那一声‘妈’。“你也没有保护好她,连孩子都护不了。”
贺至低头,她说的一字一句她都没资格去反驳。
权倾半夜饿醒,倒是没有像以前那样号啕大哭,一翻身巴掌直接拍在贺至的脸上,拍完还咯咯咯的笑。
贺至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这小坏蛋:“坑爹货。”
先是给她换了尿布,然后抱着她下楼找吃的。
小丫头舒服地躺在他怀里,眯着眼睛抱着奶瓶子啃,惬意地翘着小粗腿。
他抱着她在客厅里一圈又一圈来来回回地走,不厌其烦地看着小丫头咬着橡胶奶嘴,吸一口,吐出一个泡泡。
等到奶瓶见底,小丫头举着瓶子邀功似的,亮晶晶的眼睛笑着看他。
“坑爹货吃饱了?”然后把奶瓶子放到一个盆子里浸泡消毒。
小丫头穿着薄薄的小衣服抓着他的睡衣翻身,脸对着他的下巴,仰头重重地啃了一口:“papa”
第一百七十八章 相册()
178。
昨晚小丫头那任性的一声‘papa’,把贺至喊的好半天都没过神儿来,抑制不住的震惊和高兴充斥着大脑,还有一种血脉延续的郑重。等他回神还想逗她再叫一声的时候,小丫头张着小嘴巴又睡了。
贺至甚至怀疑这小坑爹货其实在他刚来的时候就认出他了,然后开始对他百般折磨,就是为了他当时的不告而别。因为他把她送来的时候,权倾对李太太这个外婆还很陌生,刚开始她一点也不能离开她爸爸的怀抱,贺至陪在她身边五天,慢慢地才让权倾适应李太太的照顾。他回大院收拾东西也是避开她才走的,生怕她看见了又引发一场惊天动地的灾难,权倾的雏鸟情节比一般小孩子严重一些,要不然也不能那么矫情。
自打昨晚上开了口,小丫头早上醒来也不用别人哄着了,贺至给她穿好衣服包好尿布,抱起来的时候小丫头自动往他怀里钻,还伸出胖胖的胳膊试图紧紧抱着贺至的脖子。
“papa”
“papapapapapa”
方先生被这父慈女孝的场面酸的不行,饭吃到一半就拿起公文包上班去了。
李太太说上楼补觉,顺便带走保姆,给父女俩留出足够的相处空间。
权倾悬着小短腿坐在爸爸的大腿上,贺至用小银勺挖了一点鸡蛋碎喂到她嘴边。小丫头很喜欢这个固体食物,眯眯眼惬意地张嘴吃光。
吃完早饭,小丫头特别有心机地抱着贺至的脖子,手指着窗外,伸长了脖子要往门口走,贺至不懂,她就抱着他的脸啃一口口水,甜甜地喊一声:“papa”
贺至笑眯眯地享受小棉袄的亲吻,也不嫌弃这个牙齿漏风的小丫头,换了鞋子,把闺女包在衣服里,父女俩特别和谐地出现在政府家属院里,走走停停。他没打算把闺女抱出去让人看见,要是让他妈知道了孙女的下落,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俩侄子在她手里日子已经不好过了,不能再让孩子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一连三天,权倾都没能闹着贺至走出家属院的大门。脾气不小的肉团儿窝在外婆的怀里叼着奶瓶子,她爸爸一凑过来她就扭头钻到外婆的怀里。
贺至也没有强求,权倾现在对他爱答不理正好方便他回部队。他回房间拿出相册,又翻了好几遍,看着以前给权宴照的照片。
上面的女人笑得清丽,斜挑的眼神特别勾人心魄。
“笑,我都这样了你还笑得出来?”贺至点燃了一根烟,坐在窗边散气味,“你女儿跟你一样小气,一不顺意了就不理人。”
“但是女儿比你好多了,她打人不疼,也不会说那么多气人的话,一有事求我了就甜甜地叫‘papa’‘papa’呀”
“我又要走了。”贺至顿了一下,把烟掐灭,“要是我回不来了,到了下面你千万别怪我扔下女儿。你打我骂我掐我挠我都成,就是千万别再丢下我了。”
他苦笑,粗糙的指腹摸索着隔了一层塑料纸的照片,“我过得太苦了。”
“没有你,我感觉吸一口气都多余。每天夜里都只有我一个人,黑暗变成恐惧,我特害怕承认你不要我的事实。”
“权宴,我好想哭。”可是他不能,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照片上的女人笑得特别靓丽,好像在嘲笑他这个懦弱的胆小鬼。
贺至别过头擦擦快要掉落的泪珠,深吸一口气,笑得跟哭似的难看,“既然你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你了。把相册留给咱闺女,总不能让她只会叫我不会叫你。免得你说我小气。”
李太太觉得这一年来,她收到的最好的礼物,除了跟权宴有血缘关系的权倾,剩下的就是贺至贡献出来的这本相册。
“你去哪儿?”泪流满面的李太太抚摸着相册突然问他。
贺至抿抿嘴巴:“我不能说。”
李太太苦涩地笑了笑,从保姆手里把权倾抱在怀里,“你不用跟我打马虎眼。我知道你这人的性格,要不是到了危急关头你肯定不会这么大方。别急着否认,权倾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要不是你妈容不下她了,又带着她上不了火车,你肯把她交给我?”
贺至沉默着坐在沙发上,大手来回搓瘦削的脸颊。
“你是不是抱了必死的准备?”
李太太见他不说话,十分气恼:“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你女儿出生没了妈,你再出事她就彻彻底底成了没人要的孤儿!”
贺至好半天不说话,情绪极其低迷。
“她一个女孩子,你难道要让你女儿变成当初的权宴?”年幼失怙,无人庇护,任人宰割。
如果说李太太苦口婆心说的话都是耳边风,那么这句话,就是成为贺至活下来的金玉良言。权宴当年的情况没人比他再清楚不过,她要是父母还在,绝对不可能处境那么窘迫,处处受束缚。被人监禁在阳城也不敢跟他讲,生怕他知道真相,没有后台的自己会给他带来麻烦。
他不想自己的骨肉变成孤零零的另一个权宴,李太太一句话点醒了糊涂的他,就算权倾没有了知心的母亲,可他作为她的父亲,照样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拿到滔天权势,让她在自己死后不让人欺凌。
这是他作为一名父亲的责任。
他当初没有保护好权宴,已经是失责,可是他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失信于权宴,他当初从徐玉那里抱来女儿的时候发过誓,一定会抚养她长大,保护她,爱护她如果他真的做到了,起码到时候跟权宴再见面的时候,他还是可以扬着笑脸,恬不知耻地告诉她:“姓权的,你看我对你多好,为了你女儿我受了那么多的苦,你可要大大的补偿我。”
第一百七十九章()
179。
权倾从一开始的牙牙学语,到后来蹒跚学步,贺至在她的成长中扮演的角色作用微乎其微。
在小丫头七岁以前的人生里,最重要的角色不是爸爸妈妈,而是终日陪伴在身边的外公外婆。
“囡囡啊,你看是谁回来了?”李太太悄悄打开权倾的房间,小丫头坐在床边的小板凳上,捧着西瓜专心致志地盯着电视机。
贺至胡子拉碴风尘仆仆地赶来见女儿,小女孩没有兴奋得大喊大叫,也没有对他表现出丝毫的许久不见甚是想念的感情,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陌生。
他觉得有一些挫败。
李太太特意给他们父女俩营造了一个独立的相处空间,轻轻地给俩人关上门,下楼出门跟人打牌。
冷不丁身边坐下一个大块头叔叔,小丫头还有点不适应,捧着西瓜一脸防备,屁股和小腿互相配合,凳子往后至少挪了一米。
贺至愣了一下,好笑地叹了一口气,“权倾,我是爸爸呀。”
权倾眨了眨那酷似权宴的大眼睛,卷卷的短发让她看起来特别像童话里的小公举。在她的印象里,爸爸是别的小朋友才有的,妈妈是活在照片上的‘纸片人’。“我没有爸爸。”
闺女这种软萌而又懵懂的天真表现出来的真实,不谙世事的‘实话’,着实让贺至伤心了一下。“你有爸爸,我就是你的爸爸。”
沉迷于动画片无法自拔的小女孩:“我跟齐天大圣一样,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呦。”
贺至:“……#”这孩子实在是入戏太深。
“我带你去找妈妈好吗?”
“叔叔,你真傻。”小丫头认真地看着他,然后咬了一大口西瓜,“大圣有妈妈吗?”
贺至如实摇头。
小丫头小大人似的,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都说了我跟大圣一样,那我有妈妈吗?”
贺至:
差点被小丫头绕到沟里,贺至头疼地想要把这油盐不进的小丫头抱起来打一顿,但是又舍不得。
“权倾,你跟大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有爸爸妈妈,你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妈妈长得很漂亮。”
“你不要骗我啦。班里的小盆友都知道我没有爸爸妈妈,你这样说他们会以为我是被爸爸妈妈丢掉不要的小孩,不愿意跟我一起玩。但是如果我说我跟齐天大圣一样是石头里蹦出来的,那他们就会崇拜我啦,让我当他们的老大。”
贺至听完小丫头的童言童语,心里有点酸酸的,很痛,又很后悔。
“不会的。”他鼻音浓重,摸摸小姑娘的卷发。“爸爸带你去找妈妈,小朋友们一定会抢着跟你玩。权倾有爸爸妈妈,我们只是太忙了才没有时间照顾你——”
“把我放在外公外婆家?”小姑娘歪着可爱的脸蛋,啃一口西瓜,接了一句贺至要说的话。
面对女儿什么都不懂的询问,他的过错无处遁形。
心情一再的沉重,似乎没有什么能够拯救此时的他。
“你真的是我爸爸?”
“我是。”
“哦。”权倾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然后把西瓜放到盘子里,然后伸出胖胖的小手,“爸爸你好,我叫贺权倾。贺呢,是那个祝贺的贺,权呢是那个权力的权,倾是权倾的倾。”
莫名其妙湿了眼睛的贺至吸了吸鼻子,自惭形愧地握上女儿黏糊糊的小爪子,“嗯,你好。我叫贺至,跟你一样的贺,至于的至。”
“我妈妈呢?”权倾很自然的问:“你说我有妈妈,那她现在在哪里?为什么不和你一起来找我玩?”
贺至整个人都僵硬了。
“你的妈妈,在很远的地方,等着我们。”
贺权倾有些失望,仰着肉嘟嘟的脸蛋,睁着天真的大眼睛:“那她为什么不跟你一起来找我玩?”
“”她来不了。
贺至沉默。
当有一天,又是许久不见的‘爸爸’出现了,权倾还是习惯性的在外婆后面当一个软萌的跟屁虫。
每天晚上要外婆陪她入睡,小爪子还不老实地抓着外婆的耳朵。半夜贺至起床看她有没有踢被子,总是被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扑到怀里,赖着不让他走。
早上他送贺权倾上学,小丫头扯着他的衣服非得让他送到教室,趾高气昂地显摆她的爸爸,“我的爸爸每天都来送我上学!我的爸爸最爱我!”
她总爱说“我的”。
李太太说这个小囡囡心里没有安全感,似乎只有在所有人或物打上“我的”两个字,她才会觉得有归属感。
贺至赖在方家小半年,每天出神地盯着十分欢乐的女儿蹦来蹦去,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以往权辛缠着权宴蹦来蹦去的场景。
“爸爸,爸爸,大胖鱼抓我头发!”女儿散着一半头发气乎乎地冲到他怀里,拽着他的衣服让他去教训来家里陪她玩的小朋友。
以前,权辛隔三岔五往家里另一群猴孩子们,天天吵天天打,没一天消停的时候。
也是这样,扯着他的衣服,叫他去给他报仇
“权倾。”
小丫头抱着西瓜扭头:“干什么吖,我的爸爸?”
贺至嘴角微微上扬,摸摸她的软发,“没什么。”他说不出口。
“爸爸~”小丫头软软的唤一声他。
“嗯?”他有点晃神。
“我的妈妈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贺至抿唇,扯开一个难看的笑容,“权倾想你妈妈了吗?”
小丫头羞答答的低下了脑袋,两只羊角辫炸着卷儿垂在耳侧,“班上的小朋友总问我,我的爸爸回来了,我的妈妈在哪里。我不知道我的妈妈在哪里”
小女孩那双酷似爱人的大眼睛里带着孺慕的希冀,“爸爸,你带我去找我的妈妈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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