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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老弟在家没白混，哪里学来这么多？”
九龙对腊实高看一眼。
“这水很深，不学怎么赚钱？我又不像你，有的是墨水。”
腊实回答倒挺实诚。
“你和我说说，哪里能捡到好石头？”
九龙接着问。
“论捡好石的概率，源头最差，中游最好，下游偏少。”
腊实心中有数，不紧不慢地介绍，“不是看到水冲度好的就能捡，还要看它完整，无裂，然后是有形或者有画面，通俗讲，最起码要‘三好生’才能捡，不然到时候你家里堆满垃圾石而不自知，就笑话了。”
九龙仔细玩味腊实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点了点头。
沿着曲折的山路往上走，突然，有个头带安全帽，手拿一把小红旗的人，挡住了去路，叫他们停下。
九龙费了好大劲才到达目的地，一看这阵式，傻了，便问对方为何挡道，对方直说前方有爆破，危险。
九龙还是不死心，问对方爆破什么，何时结束。
对方从没遇过这么难缠的人，丢下一句：“路边爆破山石，时间说不准，你不想回去就老实等着。”
九龙只好从摩托车上下来，欣赏大山风景。
这里竹林密布，山风吹来，如稻浪起伏，带走了九龙的焦虑。
九龙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等就等吧，没啥大不了的。
过了半小时，随着几声巨响，爆破声震耳欲聋，四周归于平静。
戴安全帽的做了个可以走的手势，九龙俩人便立马上车，往爆炸之地奔去。
沿途一路都有爆破痕迹，九龙璧碎石布满道路两侧，看来是有大公司看上了，正在开发，不少人在把碎石堆在一起，仔细察看，似乎在确定此石种的好坏。
九龙不想打扰他们，顺手拿起一块碎石细看，但见黑白条纹密布，如同千层蛋糕，裂绺不少，和平老师家里看到的翠绿色台面明显不同，就拿了两块十多公分左右的，用蛇皮袋包好，放进随身携带的旅行包里，做个标本，也许以后用得着。
九龙本来想继续往前走的，腊实却说前面没有什么了，再往上就到村庄了，还是回去吧。
九龙虽然心有不甘，但来矿山的目的已达到，便原路返回。
这一天就这样过去。
第二天，九龙缠住腊实，叫他带自己到汀江其他地方看看，腊实二话没说，开着五菱单排小卡，带九龙往下游奔去。
今天，俩人的装束和昨天差不多，只是换了衣裤，九龙穿深灰色牛仔衣裤，而腊实，却穿上了白色工作服。
这条路，是通往上杭的省道，柏油路，好走，路上，腊实悠闲的握着方向盘，对九龙说，自己捡石水平有限，能教九龙的也就这么多，不过上杭有位高手，捡石很厉害，想不想认识一下。
九龙听了，精神一振，在他心里，王天然老师算捡石高手了，现在汀江也冒出一位，这倒新鲜，他水平如何？九龙也很期待，连催腊实快点联系。
腊实补充了一句：“这人很怪，我几次叫他教我，他都不肯，会不会教你，就看你的造化了。”
随后拿起诺基亚手机拨打过去：“邱师傅，今天做什么？”
对方回答：“我去张滩捡石的路上，有啥事？”
“没什么大事，今天刚好带了一个同学来捡石头，想拜你为师。”
“捡石就捡石，哪有什么师傅，过来吧，刚好有个伴。”对方回答。
腊实一看有门，立马往张滩奔去。
这张滩，在sh县城附近，腊实所说的捡石高手早已在那等候。
这是一个典型国字脸的汉子，约40岁左右，微胖，姓邱，名财富。
他坐在一辆江铃牌黑色双排皮卡车的驾驶位，自我介绍在某国营公司工作，玩石也是业余爱好，他对上杭的山山水水很熟，哪怕是哪条小溪里有什么石头他都清楚。
于是九龙也自报家门，邱师傅看了看九龙的牛仔衣裤打扮，眼光往下走，看到九龙脚上穿着拖鞋，笑了笑，也不多话，下了车，锁上，直接带他们往江边走去。
“邱师傅，这是我哥们，捡石时间不长，你能否教他两招？”
腊实替九龙开口。
九龙紧走两步，走到邱师傅身后：“是呀，邱师傅，在来的路上，腊实一直在夸你，说你是个热心肠，捡石也厉害，我对九龙璧一窍不通，能否指教一二。”
邱师傅刚才一看九龙打扮，就知是新手，听了九龙这番话，他脸一沉：“这里没有九龙璧，只有水墨石，你要捡九龙璧，到漳平去，别在这里浪费时间。”说完，头也不回，直朝江边走。
九龙赶紧跟了上去：“邱师傅，这里的石头都是从我那边冲下来的，我们都叫九龙璧，怎么到这里变成水墨石了？”
九龙也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这事，他非弄清楚不可。
“九龙璧是九龙江的石头，我们这里是汀江，和他们没半毛钱关系。”
邱师傅没好气的回答，继续往前走。
“我看石质都一样，有区别吗？”
九龙还是不解。
“区别大了，九龙江以型石为主，汀江以画面为主，为什么要跟在别人名声后面讨饭吃？”
这回轮到邱师傅反问了。。。
腊实听了不爽，忍不住插话：“邱师傅，我查过资料，只要是石质相同，按照谁发现谁先命名的原则，统统都叫九龙璧，根据发现地点不同，可以加个前缀，比方汀江的叫汀江九龙璧，华安的叫华安九龙璧，这样大家形成合力，一起把九龙璧名声推广出去，岂不是更好。”
腊实是典型的九龙璧拥护者，在他看来，这名字多大气、响亮，干嘛要另搞一套，弄得外面石友搞不清九龙璧到底有几个名字，这样不利于推广，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何苦。
“小李，你这说的可不对了，人家华安人一说起九龙璧，就说他们才是正宗的，几时把我们汀江的放在眼里，我们有我们的优势，干嘛要热脸贴冷屁股。”
邱师傅不耐烦地回答。
“邱师傅，你说说，我们的优势在哪？”
第二十五集 传授经验（）
九龙见他们吵起来，赶忙打圆场，既然是来捡石头的，干嘛要闹矛盾，坏了心情。
邱师傅听九龙这么一说，脸色缓和下来，说道：“小黄，汀江石最大的优势是画面石，它是有灵气的东西，它的灵气体现在它的墨韵上：有留白与晕染的阴阳变化，在黑白幻化之间，在似与不似之间，建构气韵生动的文人水墨画面，所以应该叫汀江水墨石，懂吗？”
九龙回答：“邱师傅对画画石看来情有独钟，请多指教。”
他没有正面回应，其实在他的心里，是认同九龙璧这个称呼的，毕竟家乡都是这样叫，他也习惯了。
不过，对汀江九龙璧的优势，邱师傅也没说错，只是，为什么一定要改名？他说的汀江石被欺负一事，也不能仅听一面之词，看来华安是必须走一趟了，也许那边可以找到答案。
现在邱师傅在气头上，拜师的事黄了，九龙也就没有再辩。
邱师傅听到九龙的回答，稍感安慰，便叫大家赶紧捡石，不争了。
张滩河段是真正的汀江河，属临江镇管，水深，周边沙场不少，大家主要是在江边捡。
这里的九龙璧个头有大有小，石头大部分被污染物包着，看不清楚，九龙很奇怪，邱师傅为什么要带他俩来这捡，看他聚精会神的样子，不便多问，也开始捡起来。
九龙捡了几方有点画面感的石头，洗一洗，不像什么，略感失望，正低头寻觅，在上方的腊实一脚踩空一方三十多公分的石头，此石直朝九龙滚去。
“快躲开！”
腊实看九龙还在聚精会神捡石，不由惊叫一声。
九龙闻声辨影，迅速侧身，石头从右脚边滑下，带起一把泥沙。
九龙感觉此石奇怪，呈长方形，黑白点缀其间，忙追了过去。
此方石头终于停下，九龙四周翻看，一阵狂喜，觉得应该像某个传统水墨画面，但一时又拿不准，既然邱师傅对画面石蛮有研究，他应该也能看出来，便叫邱师傅帮掌掌眼。
邱师傅拿过去仔细斟酌：“这方石头完整，黑块构成几个人形，只是太多竖条干扰纹了，也就一般吧。”
邱师傅说完，把石头递给九龙，继续捡石。
九龙不甘心，试探着问了一句：“这画面像不像竹林七贤图？”
邱师傅一愣，竖起大拇指：“好名！真的有七个人，本来有几条干扰线，被你解读成竹林，一下活了！你小子看来对书画有研究，有出息。”
邱师傅是由衷赞叹。
九龙忙回答：“邱师傅过奖了，我平时就喜欢玩玩字画，今天这幅画面，我经常画，所以认得，玩石我是新手，还请多多指教。”
邱师傅这几年一直在推广水墨石，可是自己的人脉不够，这水墨石的名声总是打不响，这小黄脑子灵，可以好好培养，做自己的帮手，想到这里，他笑了：“你喜欢字画，玩水墨石就对了，哪像我，玩了石头才略懂一些画理，这脑子还是不够使，小黄，以后多多交流。”
“听说邱师傅玩石经验丰富，能否教我几招？”
九龙见机行事，赶紧把来的目的倒了出来。
邱师傅看到腊实走远了，悄悄地告诉九龙：“这是我经验总结，可以教你，但不可外传，你能否做到？”
九龙大喜，知道机会来了，点点头：“邱师傅，您放心，我保证不外传。”
邱师傅将信将疑，暂且信他一回：“好吧，你想问什么？”
九龙听到这话，总算松了口气，赶紧问：“邱师傅，捡石要带什么工具？”
“带足够的水、干粮和挖石工具，主要是撬棍，随身带个可以背的旅行包，蛇皮袋可以多带点，有一点要记住，捡石最好穿水鞋或渔民捕鱼专用的防水雨裤，有人喜欢穿拖鞋去捡石，其实是错误的，一来容易打滑，二来对身体不利，容易湿气入侵。”
九龙听到这里，立马脸红，穿拖鞋的双脚，往后挪了挪，巴不得换上防水雨裤，可惜没带。
邱师傅故意当做没看见，继续说道：“你如果喜爱摄影，还可带上照相机或摄像机，由于野外找石有时碰到的镜头，可能是平时很难找到的。
“还有，带不回来的大石头，把方位和特写拍下留个纪念，假如碰到园林单位需要，你也可以提供很好的素材。”
买部相机？这倒是好主意，回去就买，九龙边听边点头。。。
邱师傅知道九龙听进去了，讲得更来劲：“再有备一些创可帖之类的急用药品，由于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我有个石友更绝，他用旧轮胎充气加块木板变成气垫船，可以游到水深处或者对岸人迹罕至地方，常能捡到宝贝，人也安全。”
看起来捡石也是各显神通，九龙继续问道：“在江里什么河段捡石好？”
邱师傅回答：“在江里找石，最好先了解河流各段的基本情况，比方河流上游和整个流域范围的地质、地貌、有什么矿产，此处过往是海洋还是陆地，假如流域内有铜矿，那么河里就有可能见到水冲孔雀石。”
九龙插上一句：“旧县河边上就是紫金山，出产铜矿、金矿，有找到孔雀石吗？”
邱师傅回答：“可惜现在还没找到。”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假如河流过往是海洋，那些珊瑚、贝类、鱼类化石就有可能出现，反之森林里的动物和植物化石就很难找到，当然也不是绝对，有时有些地段很特殊，先是森林，然后，经过地壳变动又变为海洋，最后又演变为现在的河流，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沧桑’，这种经历了沧桑变化的地方，隐藏的资源更为丰富，你要想得到的东西也许更多。”
“什么季节捡石好？”
九龙听得入迷了，继续问。
“最好选在雨季过后，河流为枯水期，江河水量最小为最佳找石季节，这时沙滩显现最大。”
“邱师傅的意思，沙滩比较能捡到好石头？”
“是的，一般情况下，沙滩在河流的转弯处，在这里捡石最好。
“由于河流的弯道处凹岸泥沙容易堆积，河流很直的地段和峡谷，河水的流速快，泥沙不易沉积，沙滩很少或很小，落差大的地段石头裂缝多，水洗度也不好。
“找石尽可能去人迹罕至的地方，那些在公路边和有路的地段，去的人一定很多，得到好石的机会就很小，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风险和利润成正比，谁在自己家的墙角就能捡到好石头？”
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