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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苏培盛了-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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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堂里,杨泰带着九阿哥的信物,满脸冰霜。屠沂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又是上茶又是上点心,只求衙差赶快把涉案者带来。

    “屠大人,”杨泰把茶碗放到桌上,又在旁边摆了一枚玉牌,屠沂见到上面的字不自觉地低了低头。

    “我家主子有言在先,这在京城纵火一事可是决不能姑息的,”杨泰抚着手上的扳指道,“当初,敦郡王一时气急,烧了一间不规矩的酒楼,还被万岁爷罚去了宗人府思过。这一次,我们天和商号无辜受害,要怎么处置那纵火之人,我想屠大人心里应当是有数的。”

    “是是是,”屠沂陪着笑,连连拱手,见杨泰神色略有缓和,又试探着道,“只是不知,这纵火之人可留有什么证据?万一对方不承认——”

    “世上有哪个犯人会主动承认罪行的?”杨泰打断屠沂的话,声音又冰冷了起来,“屠大人做地方官的时间也不短了,这怎么让犯人认罪,想必是不用人教的。”

    “是,是,”屠沂踌躇着应了两声,又抬起头看了杨泰一眼,“可,可是,对方到底是雍亲王府的人啊。这要用刑,下官怕是不好对雍亲王——”

    “雍亲王尚在圈禁之中,”杨泰站起身道,“他手下人干出纵火伤人之事,雍亲王也是难辞其咎的!”

    “哎哟,”杨泰话音未落,门口便传来一声吆喝,嗓音清亮至极,“是谁这么惦记我家王爷啊?难不成是哪位皇亲贵胄到了顺天府衙了?”

    杨泰脸色一沉,屠沂也循声望去。

    几个衙差头前领路,身后跟的却不是个畏畏缩缩的犯错奴才。

    黄莺补子的太监宫服,腰间缀着羊脂玉配,墨黑的锦缎漆靴还压了云纹。身子挺拔,样貌俊秀,进门后从袖子里掏出块儿帕子擦了擦嘴,见到屠沂未语先笑道,“这就是屠沂屠大人吧,久仰久仰了。咱家早先跟施大人还有几分交情,如今见到屠大人,也是倍感亲切啊。”

    “啊,好说,好说,公公太客气了,”屠沂回了礼后,试探地问道,“还不知公公大名——”

    “哦,咱家苏培盛,”苏大公公微微低头。

    屠沂当即呆愣在当场,对这个人用刑,老天爷真没跟他开玩笑吗?

第三百四十九章 送神难() 
康熙四十八年

    六月二十四,顺天府衙

    “原来是苏公公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屠沂从一派震惊中回过神来,冲苏伟连连拱手道,“都是下官处事不周,早知此事关乎苏公公,下官就亲自——”

    “屠大人!”看不下去的杨泰厉声喝断屠沂的话,冷冷地扬起脸道,“杨某到顺天府来,可不是为了看您如何溜须拍马的!我天和商号遭人蓄意纵火,这堂后的东家,还都等着您的秉公直断呢。”

    “是是是,请杨掌柜放心,”屠沂揪着袖口擦了擦额上的冷汗,一边想尽办法左右逢源,一边绞尽脑汁地思考如何度过眼前的危局,“那个,下官冒昧,敢问苏公公,京内的吉盛唐可是苏公公的产业?”

    “是啊,”苏伟一派淡然地走到茶桌旁坐下,一手弹了弹袍子上的皱褶,“咱家开这吉盛唐也有些年头了,托各路朋友的福,生意一直都不错。他日屠大人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派人说一声,吉盛唐别的不敢与人比,货品的质量绝对是一等一的。”

    “那是,那是,吉盛唐的名声,下官也是如雷贯耳的,”屠沂小心地瞥了一眼杨泰的脸色,又硬生生地咽下口唾沫对苏伟道,“只是,下官听闻,吉盛唐与天和商号素有利益上的冲突,最近有几笔生意更是针锋相对。而昨夜,天和商号位于京郊的仓库,遭人为纵火、损失惨重。几位掌柜都认为吉盛唐的嫌疑最大,不知苏公公——”

    屠沂拉长话音,试探地看向那位传说中十分不好惹的苏大公公,却见对方眸光一亮,丝毫不掩饰喜悦神情地一拍巴掌道,“烧得好啊,真是老天开眼,少了那些蝇营狗苟的宵小手段,咱家也能松一口气了。”

    “苏培盛!”杨泰眉毛一拧,厉声喝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我们天和商号是好欺负的吗?”

    苏伟微微仰头,看向杨泰的目光带着一丝蔑视,“咱家才要问杨掌柜是什么意思。你们天和商号失火的一事先不论,你一个小小的商人,一无爵位,二无官职,有什么资格在本公公面前大呼小叫的没个体统!”

    “哼,”杨泰倒没被苏伟吓住,只冷冷一笑道,“苏公公所谓的体统,在顺天府衙内恐怕没什么用处吧。屠大人今日请苏公公来这儿,可不是喝茶叙旧的。小人虽然身份低微,但作为苦主来衙门告状,是断然没有给嫌犯行礼问安的规矩的。”

    “哦?”苏伟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杨泰跟前,“这么说,杨掌柜是打定主意把这纵火犯的名头扣到本公公头上了?”

    杨泰嘴角轻弯,不卑不亢地迎上苏伟的目光道,“是也不是,苏公公心里最清楚。”

    苏伟状似无意地点点头,转身看向屠沂道,“那屠大人将咱家传唤至此,又是作何打算呢?”

    “这——”屠沂一时僵立在原地,左右踟蹰。

    杨泰把玩着手中的玉牌,看向屠沂的眼神冰冷而又凶狠。

    屠沂后退了半步,干干地咽下口气,最后无奈地冲苏伟低头拱手道,“苏公公,得罪了。”

    堂外的衙差闻声而动,手上的锁链随着脚步声哗啦哗啦地响起。

    杨泰让到一旁,嘴角戏谑地扬起,他倒想看看,这位名满京城的苏大公公,如今还能使出什么了不得的手段。

    “大人,大人,不可啊,”一位常年在顺天府衙供职的文吏跑了进来,冲在座几位匆匆行了礼后,走到屠沂身边耳语了几句。

    “这——”屠沂听了文吏的话,眉头一皱又踌躇了起来。

    那文吏看了一眼衙差中间悠然自得的苏大公公,使力拽了拽屠沂的衣摆,“大人,小的在京里的时间长,那苏公公的经历不少人都提起过。咱们今日若是有证据,能抓他归案那还好说。这无凭无据的直接上刑,回头敬事房追究起来,咱们的麻烦就大了。”

    “屠大人!”眼见快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杨泰已然耗尽了最后一点耐心,“今儿杨某是代替谁来的,屠大人心里应该清楚吧。一个没了靠山的太监而已,屠大人是不是太过谨小慎微了?”

    屠沂抿紧了嘴唇,文吏的担忧他也明白,可今天这一局,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机会,“请杨掌柜放心,下官一定会给杨掌柜一个交代的。”

    “大人!”那文吏一脸焦灼,剩下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屠沂按住了肩膀。

    “苏公公,还请您多多配合,”也好少遭些皮肉之苦,屠沂在心里暗道。

    为首的两名衙差闻言率先向前,却在锁链碰到苏伟的袖口时,被人冷声喝断。

    “屠大人,您可太让咱家失望了,”苏伟背过手,似乎丝毫没有把接近的衙差放进眼里,“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屠大人只听过我苏培盛的名讳,难道不知我苏培盛的品级吗?”

    “什么品级!”杨泰不耐地接过话茬道,“雍亲王如今尚在圈禁之中,苏公公的品级再高又有何用?我劝苏公公还是少做狡辩,尽早配合屠大人调查才是正经!”

    苏伟眉毛一扬,挥手推开眼前的衙差,径直走道杨泰身前,“杨掌柜可别太过越俎代庖了,我家王爷出不得门,你家主子不也一样吗?九阿哥身子娇贵,这个时节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站在一旁的屠沂略略皱了皱眉,忍不住想起近来在朝上又引起风波的希福纳遭勒索一案,九阿哥貌似也卷在其中。

    “屠大人,”将杨泰噎的面红脖子粗后,苏伟又转身走到屠沂身旁,“咱家刚才的一番话可不是虚张声势。您不要像某些心怀不轨的小人一样,只把目光放在我家王爷这几日的闭门思过上。其实,像今天这种小事儿,也根本用不着我家王爷出手。屠大人若是有证据,咱家自然接受盘问。可若屠大人存了什么屈打成招的心思,那您可就太小看我苏培盛了。”

    “苏公公的意思,下官不是很明白,”屠沂的额头上又开始冒冷汗。

    苏伟嘴角一扬,昂首阔步地走到几个衙差跟前,眼神轻飘飘地一扫而过,“屠大人可知,本公公这身黄莺补子的宫服是怎么来的?”

    “请苏公公赐教,”屠沂心里咯噔了一下,苏培盛的大名也是借着雍亲王的名头传到他耳朵里的。他知道这位公公在雍亲王跟前屡立奇功,深得重用,但再往细里说,也就懵懵懂懂了。

    刚文吏提醒他,苏培盛在宫里也颇有影响力,且是少有的六品太监,莫须有的情况下受了刑责,怕是会遭到敬事房的追究。可一想到九阿哥的逼迫,屠沂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反正敬事房追究起来,九阿哥也不能不闻不问。不过,虽是做了如此决定,在听了苏培盛的一番警告后,屠沂心里又猛然不安了起来。

    苏伟摆够了派头,把一干衙差都扫的惊惶不安后,才缓缓开口道,“当年,咱家因伺候王爷有功,得孝懿先皇后赏识,特旨升我为八品总管太监。待圣上亲征噶尔丹时,又因我力战噶尔丹奸细,万岁爷亲自下旨,赐我黄莺补子,晋六品。咱家感念万岁爷与孝毅先皇后的恩德,这一身身宫服都保存得当。今日听闻屠大人要见我,还特意穿了万岁爷赐下的这身。”

    说完,苏伟转过身来,冲屠沂浅浅一笑,两手微微伸开道,“怎么?屠大人想扒下本公公这身衣裳不成?”

    屠沂猛然一怔,慌忙下拜道,“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杨泰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剜了屠沂一刀,转头怒气冲冲地对苏伟道,“苏培盛,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即便是先皇后与万岁爷赏赐的又如何?这满天下的官员内宦,哪个不等于是万岁爷赐封的?若如你所说,天子门生犯罪,只消穿了官服就可毫发无损,那还要这大清律例何用?”

    苏伟双眼一眯,倒有些想不到地拍了拍手,“杨掌柜真是好口才啊,这么好的才华怎么不走科举取士之路呢?今儿要是一位天子门生站在这儿,我苏培盛也甘愿咽下这口气了。”

    “苏公公还是少顾左右而言他吧,”杨泰阴冷着脸,举起手冲几个衙差道,“还等什么?还不把苏公公请下去?”

    几个衙差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同看向屠沂。

    屠沂此时是完全不知所措,不着头脑,恨不得立刻发了急症,原地昏过去才好。

    “杨掌柜,我看你就别为难屠大人了,”苏伟又寻了张椅子坐下,姿态悠闲地端起茶杯道,“时也命也,这让火烧一烧说不定日后生意更好呢。你看我那西来顺,当初只剩一片废墟,现在可是火遍北京城了。”

    “你——”杨泰抿紧了嘴唇,不再跟苏伟争辩,转头狠狠地瞪着屠沂道,“屠大人,太过胆小可干不成大事!您当心算计着,算计着,把自己的脑袋都算计丢了!”

    屠沂脸色又是一白,人却没有再度后退,“杨掌柜,您也不要太过咄咄逼人了。今儿这案子,不是本官推三阻四不想管,而是缺乏证据!只凭您一句空话,就要将万岁爷和先皇后亲自晋升的六品内监用刑问罪。这事儿别说是在顺天府,就是换到刑部,也是需要三思而后行的。”

    “好啊,三思而后行!”杨泰冷然一笑,手中的玉牌啪地拍到了屠沂跟前,“那么,先将嫌犯收押,待集齐证据再行查问,这总不会有所越矩了吧?”

    屠沂面色一僵,心中立时猜透了杨泰的意图。看似后退一步,实则殊途同归,待苏培盛进了大牢,这证据与否,也就没多大意义了。

    坐在一旁的苏伟,暗暗攥紧了茶碗,他倒是小看了杨泰这个对手。以退为进,一计不行再施一计。屈打成招这一环,把他和屠沂都套住了,可这杨泰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跳出来了。

    “怎么?”杨泰的嘴角溢出一丝冷笑,“这么一桩小事儿,屠大人还真想让我家主子亲自过问?”

    屠沂禀住了气息,看了苏伟一眼,苏伟已经放下了茶碗,“自是不敢,苏公公虽然身份特殊,但到底是涉案嫌犯,下官这就——”

    “大人!”还是刚才的文吏,又是一脸惊慌的跑入,这次连行礼都没有,直接跪下道,“大人,万岁爷刚刚传旨回京,雍亲王府的禁足,撤消了!”

    屠沂一屁股坐到了差点儿翻倒的圆凳上,杨泰瞬时白了脸。

    只有苏伟苏大公公,缓缓地吐出口气,松懈了刚刚绷起的神经,懒洋洋地靠回了椅背上,“怎么了?本公公还等着呢,屠大人,不是说要收押我吗?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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