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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一湄失笑,摇了摇头,继续吃饭。
剧组人员三三两两聚集在餐厅里,他们边吃边感慨,王睿不愧上头有人,拍电影资金充裕,出手大方,把整个度假山庄包了下来,距离影视城不远,来回拍摄十分很方便,大家这趟出来工作,也相当于是一次度假。
楼上,王睿苦逼兮兮的跟在司怀安身后,暗中腹诽对方一本正经的态度和沉稳优雅的步伐,所有的加在一起,就是两个大字——装逼。
“还不错,环境优雅,空气清新,不会让纪远过敏和鼻炎发作。”巡视了一番,司怀安眉头舒展,唇畔泛起淡淡笑意。
王睿松了口气:“我的金主大人喂,你总算是满意了。要不要我跟经理说一声,给你安排在纪远隔壁?”
司怀安摇头:“不了,我就是来看看。”他是完美主义者,生活讲究品质,他事无巨细地叮嘱,也是希望自己的弟弟在外面少吃苦。
“来都来了多留几天,急什么?反正你又不上班,成天游手好闲的,我看了就嫉妒。别啰嗦了,留下来玩几天,顺便可以去片场看看。你还没看过纪远拍戏吧?正好,下午就有他的戏。”王睿搓了搓手,兴奋不已。
司怀安无语地看他一眼,转念想想,自己的确没什么事,他一直很想看看镜头前的纪远是什么样的,而且作为电影最大的投资人,他低调一点,偷偷去片场看看,应该不会引起不必要的关注……司怀安便默认了王睿的安排。
两人下楼,往餐厅走。
…………
与此同时,帝都西三环的某套公寓里。
“我再加钱,你们继续帮我发帖子,一定要把热度刷起来,就……就统一咬定是立昇买榜,刷假数据!”
郝婷的问话石沉大海,没过多久,之前谈好的水军纷纷把钱退了回来,再去戳,依然没反应,系统提示:对方已拒绝接受您的消息。
气得郝婷砸坏了最后一个鼠标。
对着屏幕上那个被网友刷了好几页嘲讽回复的帖子,郝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想不通,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明一湄那个小|贱|人,一没背景二没钱,凭什么混得那么好?
郝婷焦灼地咬着指甲想半天,开微博小号找到一个“野草营销软件全国总代理”的id发私信,既然买不了水军帮她干活,那只能自己上了。
999元买到水军专用营销软件,又一元加购了6个微博水军小号,郝婷开始自己上阵,在微博各种音乐app、平台的微博下面,反复散播小道消息——
什么明一湄唱歌走调啊,后期调音师傅立大功啦,又或者是看到立昇的工作人员在某地大量收购架上的唱片,网上的销量数据肯定有水分,立昇这是做赔本生意云云……
起初还有一些不明所以的路人好奇追问,后来更多路人看得心烦,追着问她有没有锤子,没锤说个jb,踩人不带锤,分明就是红眼病发作。
郝婷在电脑前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这些白痴网友,为什么不上当?之前找的那些水军,明明三言两语就挑拨成功了……让他们跟着一起骂明一湄,一起说她新单曲抄袭,还刷话题要她滚出娱乐圈。
怎么现在自己披小号上阵到处评论,却没几个人相信自己?
郝婷不懂,网络舆论讲究有效周期,现在已经过了最初信息不对等的阶段。
更何况,网友又不是傻瓜——歌唱得好不好,音乐做得好不好,大家都有耳朵,能自己听,自己分辨。
立昇并没有给明一湄的新单曲做太多宣传,如果不是先前郝婷披马甲在网上发的那个抄袭贴闹大,恐怕也不会有那么多网友知道明一湄。他们或好奇,或同情,或愧疚,在新单曲发行之后,点开网络链接进行试听。
有时候,把听众的耳朵抓住,不需要太华丽的炫技,只需要一种独特的声音,就能感动其他人。
明一湄的声线有辨识度,唱功也有一定基础,而她充满灵性的嗓音里,亦蕴含了饱满的感情,将一支简单慵懒的单曲,唱得百转千回,动人心扉。
销量节节攀升靠的是实力,而不是炒作。
炒作出来的虚名,容易蹿红,也更容易坍塌。经纪人靳寻深谙其中道理,她在培养纪远时,就选择了更稳妥扎实的道路,一步一个脚印,纪远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上,圈内圈外口碑颇佳,就与立昇从来不过分炒作很有关系。
纪远的新电影开拍,媒体和粉丝都很关注,加上明一湄新单曲成绩不错,记者们写稿时,顺带加上了她的名字,渐渐的,更多不同圈子的网友、粉丝,记住了这个新人的名字。
综艺节目里态度认真努力的萌兔姑娘、唱歌好听又为人低调的新人,明一湄。
遥远的滨海度假山庄中,明一湄的第一次电影拍摄即将正式开始……
第17章 片场()
电影《因为……爱》第一场拍摄,安排的是纪远的戏。
明一湄在旁边候场,她抱着剧本,低头看了看这场戏的内容——纪远所饰演的过气歌手去找曾经的老板,讨要当年拖欠的分红,为自己的演唱会到处拉赞助。
片场里鸦雀无声,摄影机缓缓推移。
纪远长身而立,他憔悴的面容略染风霜,坎坷的明星路磨去了他身上的锋芒,病魔缠身,更是让他眼中神采微黯。
站在曾经挖掘他出道的前任经纪人面前,他的心情很复杂。
坐在上首的老板两鬓斑白,好整以暇等待纪远开口,道出来意。
良久,纪远发出一声叹息。
“老板,好久不见。”
老板手里的茶盏与杯沿轻碰,那一声清响瞬间盖过了空气中缓缓流动的怅然若失。他轻笑,抬起头,似乎现在才注意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
“好久不见,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我还好,谢谢关心。”纪远微垂眼帘,有些不太自在,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他暗暗吸了口气,直视对方双眼,“当年解约的时候,公司还欠了我最后一张专辑的分红没有结算。我记得你曾经说过,如果我遇到什么困难,可以再来找你……”
老板好整以暇地放下茶杯,往后仰靠在椅子里,审视纪远:“我是说过这样的话,不过那时候你刚解约,还有人气,想再回头来找我,也不是不行。看在我一手把你捧出来的份上,我愿意既往不咎。但是现在嘛……”
纪远脸颊肌肉抽动了几下,他踏前一步,双手撑在老板办公桌上,隐忍道:“既往不咎?当初是你逼得我不得不提前解约!该给的违约金我也全都付了,你还想怎么样?”
老板笑容更加愉悦:“我逼你什么了?不就是逼着你迎合市场,唱几首脍炙人口的流行歌曲?你跟我谈摇滚谈理想,理想能当饭吃?市场就是这样,人们需要什么,你就得给我唱什么,别忘了,如果不是我把你从酒吧里拉出来,你现在还背着吉他在巷子里晃悠!”
纪远脸涨得通红,被男人的话激怒的他,恨不得扑上去撕掉对方脸上假惺惺的面具。
他坚持自我努力抗争,换来的是一系列打压和冷藏,他辛苦写出来的歌曲,被批驳得一无是处,当他陷入痛苦的自我怀疑时,却听说自己以前写的歌,冠上别人的名字,成为了公司力捧组合的最新单曲……
那些不堪的回忆,交织在纪远脑中,嗡嗡作响。
他脸色骤然一变,抓着领口痛苦疾喘,连退几步,冷汗爬满全身,病痛在体内爆开,瞬间夺走他所有的力气。
老板的声音远远传来:“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我能把你捧起来,就能把你踩下去!你为我卖命,乖乖听我的话,我就能让你飞鹏腾达……如今你还有脸跑来找我?去照照镜子吧,你这种窝囊废,还配到我面前来要钱?”
纪远眼前阵阵发黑,心脏剧烈搏动,他快要支撑不住了,抱着几乎不可能的希望来这里,他真的以为对方会看在过往情分上,帮自己一把……
“cut!”
盯着镜头的王睿皱眉喊停,他把纪远叫到一旁,跟他说戏。
“不要被对方带着跑,台词虽然是这样写的,但是你得揣摩吃透男主角的心情。这位前经纪人对他有知遇之恩,两人一起吃过苦,走过最艰难的岁月。后来因为理念不合而决裂。就算是他最落魄的时候,也没有去求过对方。此时此刻,他为了在临死前办一次演唱会,豁出所有尊严去求对方。你刚才的情绪太单薄了,再好好想一想,怎么把握情绪的微妙变化。我要的是那种更加有穿透力,能震撼人心,引发观众共鸣的眼神。”
明一湄在心里说,不会吧,刚才男神明明演得那么棒,那种复杂的眼神已经很到位了啊。她在旁边看着都心痛得无法呼吸,导演还说不够有张力?
先前听说王睿拍电影极其苛刻,看来是真的。
心有戚戚焉的明一湄瞬间紧张起来,拍完这一场戏之后,就会轮到她上场,第一次拍电影,她发觉跟网络剧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想了想,明一湄决定到外面再把自己的台词过一遍,她蹑手蹑脚起身,不经意撞入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睛里。
司怀安站在片场一隅,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身姿如松,目光从纪远身上移开,落在明一湄身上。
片场外,荼蘼花开得胜极,枝茂花繁。
明一湄与司怀安站在树下,清风拂过,暗香浮动。
“第一次拍戏,紧张吗?”司怀安注意到她不自然咬唇的小动作。
明一湄摇了摇头,又点点头。
自从知道司怀安跟自己一样,都是男神纪远的粉丝之后,她在他面前,不知不觉便卸下心防。
“男神演技那么好,拿过好几次电影奖项,刚才还被导演骂……我好担心,等下轮到我的时候,导演会不会被我气得爆炸啊。”一紧张,明一湄就忍不住咬唇,她眼睛湿润,望向司怀安,“司先生,你能不能帮我对一下台词,我怕等会儿一紧张,大脑空白,对着镜头却想不起自己的台词。男神在旁边看着,我不能给他丢人……拜托了!”
说完,她把剧本递到司怀安面前,透过目光无声恳求。
他垂眸,看了一眼用不同颜色记号笔划过重点,又密密麻麻写了无数标注的剧本。视线移向她用力到发白的指节,司怀安在心里叹了口气。
当年第一次拍戏的纪远,他是不是也曾有过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
或许是移情作用,让司怀安无法拒绝她湿润的乌黑眼睛,他心软之下,接过剧本。
声音低沉而温柔,徐徐飘荡在初夏的风中。
“对台词……应该怎么做?”
第18章 对词()
年轻的女孩在医院偶遇戴着口罩的过气歌手。
不经意擦肩而过,帽子晃了晃落下,转身抬眸,女孩怔住。
“对不起,我……你!你是——”
“你认错人了。”男人闷声道,他迅速别开脸,往下压了压帽檐,埋头往外走。
背影看上去有几分黯然。
年轻女孩不死心,追在后面,男人试图甩掉她,却还是被拦了下来。
“甄星,真的是你!”女孩眼神清亮热切,踮起脚尖,一副想抓偶像胳膊又不敢的样子,她踌躇了一下,咬唇轻声说,“为什么这些年你没有再发过唱片?我好想再听一次你的演唱会。”
司怀安应该要接下一句台词,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摸了摸女孩的脑袋,叹息般低喃:“抱歉,我无法再站上舞台了。”
明一湄怔住。
男人手掌很大,掌心微暖。
与记忆中父亲的手不同……异样的感觉,在明一湄心尖荡开圈圈涟漪。
她耳尖烧红,迅速缩了一下,往后退开。
骤然拉开的距离,粉碎了上一刻微妙的氛围。
空气里残余着若有似无的细小火花。
暧昧丛生。
司怀安不解:“台词还没对完。”
明一湄抢回剧本,结巴道:“不、不用了,谢谢司先生,我觉得应该可以了。”
“怀安,”司怀安蹙眉打断她,“这是我的名字。”
迎上他沉静深刻的目光,明一湄更觉得羞赧,那两个字在舌尖滚动了半天,她还是说不出口,脸憋得通红。
司怀安以为自己表情太过严肃,他松了松眉头,想说什么,又觉得进一步解释的话,未免显得有些矫情。
他不明白这种心情从何而生,只得强行压下微微的烦躁,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一前一后,从郁郁葱葱的花树下往回走。
淡雅的白色花瓣,悠悠飘落,轻轻沾在司怀安肩头。
明一湄咬了